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奎侯哆嗦着抬起淌血的手指,恨恨地指着场沃骂道。
“是,末将是背叛了您,但不这么做,末将就成了你的帮凶。奎洲不是你的一己私物,我们没有义务为你陪葬!”
“……反了!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奎侯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又因为怒气的上涌而突涨得通红,紧接着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场沃依旧冰冷的眼神中,更多了一层杀气。他双手握住刀柄,朝上抬起,对准了自己昔日上司的脖颈。
“大人有八个孩子,一直都是婚后多年无子的末将艳羡的对象。但大人居然能够如此狠心,将自己的亲骨肉弃之不救!
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那么我们这些下属,还有奎洲的百姓,岂不是随时都会被你抛弃!
末将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因你的蠢行而枉命。”
“……你!你敢……”
奎侯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抓住了场沃裹在冰凉甲胄中的腿,但这也成为他最后的抗议。
随着场沃手中大刀的落下,奎侯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场沃提起了滚落在地的奎侯人头,将其高高举起,四周的打斗也都渐渐停止了。
奎洲府上下不知何时,已被场沃的手下占领。而那被带进城中的二十万大军,也突然变换了手中的旗帜,摇身一变成为了岸驰笙的军队,并且迅速打开了城门,让进了城外的岁洲军。
城中的奎洲军和百姓都没有抵抗,众人都知道,奎洲的败局早已敲定,只求战争能够早日平息,能够从战乱中存活下来。
而今事态发展,正合了耸岩城中所有人的愿,非但城中没有战败的悲伤气息,反而显得欢欣鼓舞。
就如同眉蕉城一样,耸岩城也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而这些都已被百姓认为,是虹王的宽宏大量、恩泽辐射了。
随着奎侯奎千庞的死和耸岩城的陷落,奎洲各地的反抗也迅速平息下来。
岁洲军控制了奎洲,也就意味着奎洲,是继征洲和由洲之后,又一个回归虹国王室的洲。
佖侯虽在,但实际上,从佖珊荣跑到郁洲求助开始,佖洲就已归顺了王室。
至此,王室已将这东边四洲部收复,从刚开始包括明洲在内的六洲,变成了现在的十二洲。
盛承太后准备了十年的这道大菜,虽然时间成本颇高,但就地取材,整体花费少之又少。再加上郁洲提供的极品辅料和调味品,做成了一道难得的好菜。
它的味道没有让太后失望,当然也没有让郁侯失望。
这道菜究竟如何做成,恐怕今后也无人得知。
人们只觉天助涟延,虹国王室正统也就非涟延莫属。
麟檬城府内,一个身着官服、身材娇小的官吏,不顾身后跟随的侍从,快速穿梭在每天都如同过节一般,华丽的洲侯府中。
在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高大官帽下,压着整齐盘在脑后的竹青色长发。除了红色的唇彩,一脸素容的她,面部表情僵硬。
像是心事缠身,下一秒钟僵硬的表情就变成了怒容。随之本来已经很快的步伐,更是上了一个台阶,已经可以说是小跑的状态了。
在一通儿左转右转之后,终于来到了郁侯的书房门前。但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由分说,扭转了前进的方向。
紧跟在后面一头雾水的侍从,也赶紧扭转了自己直行的步伐。
来到府中花园深处,身材娇小的官吏,终于停下了她急躁的脚步。
此刻,阵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从不远处的凉亭中传了过来。只见几名花枝招展的侍女,正围坐在郁侯四周有说有笑。
见状,官吏那原本毫无脂粉素白的脸上,顿时血气上涌而变得一片绯红。带着一股怒气的她,直挺挺地冲进了凉亭中。
“洲侯大人,您真是好兴致啊!”官吏的声音虽然威严,但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怒气,“大清早的不去处理公务,就躲到这里来和姑娘们打情骂俏,郁洲府还真是清闲啊!?
现在在前线卖命的将士们,要是看见大人这个样子,不知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想一刀劈了大人才痛快呐!”
“夜阑,原来是你啊,快来看看我新做的布偶,像不像佖洲的大小姐?”
像是没有看到官吏脸上的怒容一样,郁侯仍旧手持针线,继续他的大作。
而被他称作“夜阑”的官吏,像是要炸开锅一样,脸色由绯红变成了通红。
在她将双手砸在石桌上后,身旁的那些侍女惊叫一声,一溜烟儿地逃走了。
此时的郁侯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朝他大发脾气的官吏,但脸上仍旧一副平静。
“啊呀,你看看你把我的小蝴蝶们都吓走了,我还要她们帮我缝彩带呢。”
“什么蝴蝶啊!我看是一群蜜蜂,天天在你耳边‘嗡嗡嗡’的,你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官吏的大声嚷叫,让郁侯不得不将自己的头歪向了一侧,以免他的耳膜被震破。不过,他越是躲避冲他而来的责备,追杀声就越大。
“她们要是蜜蜂,我看你就是一只马蜂吧。”
话一出口,官吏一脸恐怖的表情,像是要扑到他身上一样,揪住了郁侯的衣领。
郁侯赶紧满脸堆笑,倒了杯茶水,递到了女官吏的眼前。
。
(iishu)是,,,,!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郁洲女相
【】(iishu),
怒气稍平的女官吏瞪了他一眼,终于坐了下来,将郁侯倒给她的茶水,毫不客气地一口咽下。
这位一脸豪爽、不拘小节的女官吏不是别人,正是郁洲的洲相邜月,字夜阑,之前一直在郁洲与征洲边境的菖芦城处理公务。
一洲之相会到边城去处理事务,可想而知一定是大事。而就在不久之前,郁洲的洲将军阡聂,字末语,正是从菖芦城出发,前往鹏绪城并将其一举攻下的。
完成了收复征洲的公务后,邜月就急匆匆地赶回了郁洲都城,麟檬城,因为她的顶头上司郁侯急唤她回城。
不过,日夜兼程赶回的邜月,看到的却是刚才的一幕,让她怒火上涌也是在所难免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邜月将饮尽的茶杯“啪”地一声磕在了石桌上,一脸怒气未平地瞪视着坐在对面的郁侯。
“在看你啊”,郁侯仍旧一脸堆笑,“本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女孩子要好好地打扮自己才行。
瞧你今天又是一张素颜,为什么不涂些脂粉呢?既可防日晒又可增添润色,保证不会让你的脸看上去总阴沉沉的。而且你这唇彩的颜色似乎浓了些,明明长得清秀……”
郁侯的话似乎还未说完,邜月就青着一张脸抓起了竹篮中的线团,丢到了对方脸上,没好气地道“别老‘女孩子、女孩子’的,你以为我这个老女人还是小姑娘啊。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还老在那里化妆装嫩。
告诉你,我就是涂再厚的粉,见到你这样的上司也会阴沉得让脂粉脱色!
好好回答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何要答应那个小姑娘帮助佖洲?你难道不知道太后吩咐过的,这东边四洲洲侯及其家眷是一个都不留的。”
邜月四十出头,却长着一张娃娃脸,配着脸上浓重的唇彩,着实有些违和。郁侯和邜月同龄,两人是青梅竹马。
郁侯被说成年纪一大把,当然是……是为了恶心他。
郁侯将糊在自己脸上的线团拿开,甩开折扇,遮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道“当然知道啊,但是人家小姑娘点名道姓地来求本侯,本侯又怎能忍心拒绝呢。
那孩子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很招人喜欢,跟她父亲可完不一样。”
“就因为这个,你就决定出兵佖洲的吗?”邜月将身体向后仰,靠在了靠背上,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的上司,“你已经违反了王命,先不说明洲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要知道策划收复佖洲的,可是洲侯你。
在落宝山制造事端,杀死佖侯长子,也就是那姑娘哥哥的,就是郁侯你本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佖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他会倾佖洲洲之力,去讨伐他们根本无法战胜的征洲,难道他就不会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他真正的仇人郁洲吗?
你没看到,阡聂在知道你接受了佖洲小姐请求后的脸色。我看他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来,锤你一顿才能解气。真搞不懂你为何留下这么个大隐患在身边!”
说着,邜月眉头紧锁,站起了身“不行,我看我还是尽快帮你解决掉这个祸患才行。”
说着,女洲相欲转身离去,但郁侯一把抓住了她的长衣袖,把她拉了回来。
“你要去做什么?本侯可还未准许你离开,坐下来陪本侯喝茶。”
郁侯仍旧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水,递给了下属。
“如此心腹大患不除,我哪有心情喝茶啊!”
邜月想要挣脱开,但她却被郁侯拉着坐了回来。
“你要去杀佖侯?”
“还不是你埋下的祸根。”
“不可!”
邜月依旧气急败坏,但上司的一句否定,让她停止了挣扎,接过了那杯递到她面前的茶水。
郁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仍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有些事只要错过了时机,是怎样也弥补不了的。虹国的内乱还未结束,现在杀了佖侯只会引起佖洲的动乱,于我们后续的作战计划无益。
佖洲的事虽然是个意外插曲,但也会让我们收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大人指的是什么?”
只要郁侯恢复正经,他洲相称呼他的口气也会相应变得尊敬。
“我们最先接到的命令,是这四洲不管哪个,只要遇到抵抗就部歼灭,不留活口,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绝不姑息。
但从隶木城和耸岩城的攻陷过程中来看,岁侯也显然违背了太后的旨意。”
“的确,这两城的伤亡都很小。而且听说岁侯也没有处死两侯的家小。”
邜月又皱紧了眉头,“岁侯这个人可是循规蹈矩、严肃谨慎的,对王室更是忠心耿耿。他是绝对不会像大人你一样,不听从命令,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
邜月这句暗讽的话不但没有让郁侯感到不快,反而倒让他笑了起来,还赞同地来了句“你说的很对。”
女洲相一时感到很无语,心中刚压下去的火似乎又蹿起了火苗。
她狠狠地压了压火,抬起头想要再来两句刺激刺激对方。谁知此时郁侯又露出了他一贯的迷人笑容,一本正经道“能够命令岁侯岁茫天那样严谨的人,这世上除了太后又能有谁呢?”
邜月刚到嘴边的狠话,又被她生生吞了回去,差点没憋出内伤……
“大人是说陛下?”邜月睁大了双眼,随即又若有所思地抿起了嘴,“策划这四洲内乱的是太后,陛下应该不知情。”
“东面这把火烧得这么旺,陛下想不知道都难。战争必然要伴随着死亡,而陛下心怀仁慈,连敌人的性命都不愿伤害。对于太后的政策,陛下定是有异议。”
“难道在陛下和太后之间起了争执不成?!照这么说,岁侯大人选择了遵从陛下,而我们这边没有接到消息,是因为太后不准了?”
“哎呀,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所以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郁侯动作优雅地撩了撩披散着的长发,又开始摆弄石桌上的布偶。
真是所谓正经超不过三分钟。
。
(iishu)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鲽离鹣背
【】(iishu),
邜月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心想又差点被他给糊弄过去,大声道“说了半天根本没说到点上嘛!
佖洲的大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她不能再待在郁洲府了,这会给我们招来大麻烦的。”
“我不是说过没什么可担心的吗,我已经把她送到玄景宫去了。既然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她的生死去留,那也只好让太后和陛下去决断了。”
郁侯一脸淡然地说着,一边捋了捋布偶那胭脂色的长发。接着又拿起来整了整布偶的衣服,看上去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看着郁侯那痴迷于制作布偶的神色,邜月无奈地按了按自己发紧的脑门,问道“那么,关于佖洲洲将军什尚名又是怎么打算的,我听说你也把他招到府里来了。要知道,这个人恐怕要比佖侯还要棘手。”
“哦,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
郁侯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锐利,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下属。
“他在征洲战场上的表现决不能小觑,年纪轻轻却在佖洲军中享有如此高的声誉。
我们决不能再让此人回到佖洲了,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尽早……”
邜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郁侯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嘴“你真是太爱操心了,本侯不是说过,我们决定不了的事情就交给陛下去处理吗。
什将军很快也会前往明洲的,陛下应该比我们更爱护人才才对。”
“既然大人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那又急着要我回来做什么?”
邜月噘着糕点,看着眼前仍旧一副心不在焉摆弄布偶的上司。
虽然每次见到他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做出的事却比他这个人看起来靠谱得多。
“其实,上次竹昑殿下托本侯给她做的布偶已经做好了,不过本侯公务缠身,总要找个人给她捎过去。”
听到这句话,邜月恨不得踹她上司两脚才解气,冷笑一声道“既然大人公务缠身,那下官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