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清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安鹿心
我当即感慨道,“如果不是侥幸遇上易叔叔他们,恐怕我们早就成了赵丕的刀下鬼了。谁能想到,还有今日呢。”
萧虞稍稍沉吟了一下,道,“所以我深信命运两个字,我们都是,命不该绝的人啊。”
我顿了一顿,忽然弱弱问了一句,“虞姐姐,你可知慕椋先生,是哪里人士”
我说完便又马上后悔了,心口跳个不停,手忙脚乱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
“清华,”虞姐姐忙轻轻按下了我的手,满眼哀怜道,“我什么都知道了,关于你和良生的一切。”
“他们长得太像了,不怪你混沌。”她哽咽了。
我,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的意思,是我认错人了,慕椋和良生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对吧得到她的答案,我还是免不了深深的失落,伴着在梦里从悬崖坠落的惊悸和绝望。原本我在期待着,我想,就算我对不起良生,就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在一起的可能,就算以我整个后半辈子的悔恨为代价,我也宁愿要他活着,活在我的世界里。
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在她面前,我不用假装坚强,不用假装云淡风轻。
“虞姐姐,我前世应该是罪孽深重的吧,所以我才必须承受如此大的伤痛,这个叫报应对吗”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正视这段感情,我好不容易等到他亲口说要回来娶我,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呀,为了让他有一天永远地离开我吗老天,你看到我这副尊荣,得意了,满意了吧!”
“清华,你别这样,忘了慕椋吧,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良生回不来了,如果他看到你活得这么煎熬,一定会心痛。”
虞姐姐紧紧搂着我的肩膀,道,“人总要往前看的,活在过去,不仅对自己,对身边人都是一种折磨。”
身边人她说的是重山吧。我默默听着没有接话,听她继续道。
“重山是真心待你的。你今日说话,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即使他比不上良生在你心中的分量,你也不应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他难堪,你如此夸赞慕椋,叫他作何感想难免要伤心的。”
我从她身上靠了起来,微微苦笑道,“原来虞姐姐是替重山打抱不平。我知道那番话是说得重了,可完完全全是为了他。要是连你也这么想,就说明我这话说得正好。”
入主咸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谁将拿到传国玉玺,谁将有资格登上新的九五之尊。魏王室风头正盛,纡尊降贵来找重山联盟,共商起义,并不代表就愿意和别人平分天下。重山说到动情处,激动得脱口而出,这句“一样可以攻入咸阳”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会如何只会适得其反,引起魏室猜忌,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急忙打断重山,怎么可能是因为儿女私情呢我只能借这个幌子混淆视听,期望易琛没有听出什么刺耳的东西来。
第二十八章 董夫人到
眼前这位夫人,身着锦缎丝袍,黑蓝的颜色显得严肃利落,头上顶着精致的发髻,一丝不苟,加上比寻常妇人稍显高大的体格,随便站一站就散出一股威严的气场。更何况,她本就是带着怒气来的,若不是她肤白,加上还算美的面庞,大概谁也忍受不了那双满是鄙夷和怨气的眼睛的。
和我第一次见她时大不一样。那时虽然算不上可亲,但和顺多了,威严却还是常在的。
我朝她迅速扫了一眼,心下立马明白了八分,这阵势,明明就是兴师问罪来的。
“董夫人,”我不慌不忙,竭尽平和道,“不知您来此有何贵干”我并不想向这个曾要谋害我的人低声下气,一方面是不需要,二是也没有什么用处。
“呵,多久不见,底气十足了。”她哼了一声,并不打算以平和的方式开始这场谈判,“当了官太太,就是不一样。上一次见你,还是一年前吧,那个时候乔家就穷得叮当响了,说话可不像现在。”
“清华也不曾想能当上县令夫人,这,还是托您的洪福!夫人应该知道,乔家的底气向来不是靠银钱撑起来的,和一般的富贾不太一样。董夫人说呢”我笑笑,道。
“你是愈发的牙尖嘴利了,我今日,不是来贫嘴的。”话说出来,一听便知她的语气稍稍没有那么凌厉了。大概是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她教简修刺杀我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没有去找她,并不代表我就既往不咎了,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难免就要心虚几分。
这话音刚落,董夫人腾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风一般地冲到了我面前。
我便也立马起了身,侧身相对,显得沉稳而又不失礼节。
“开个价吧,要多少钱”她连“你”字都吝啬说出口,可见不屑。
她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就像一座大山堵在我面前,给人无形的压迫。
“清华不知董夫人什么意思,总不是您看上我府上什么物件儿了,要花钱买去”我故意赔笑道,心里早窝了一股火,她要花钱买清愁的幸福么!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像你们姐妹两个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她忽然狠狠地骂起来了!
我脸色陡变,遂厉声道,“董夫人,何必出口伤人呢!我敬重您是长辈,又是董少爷的母亲,凡事都应让您三分,有什么话,心平气和地说,大家也都留个颜面在,也不气坏身子不是!”
董夫人瞪了我一眼,不屑道,“你们乔家作尽背信弃义的勾当,还要什么颜面白白坑害了我的儿子!我今天来,就是看在新任县令的面子上,好好做个了断。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就算你给我跪下来,我也不会同意乔清愁再进我董家的门!”
我正气得发昏,忽听人道,“董夫人这话说错了吧,要说下跪,我姐姐现在是县令夫人,难道不是你给她跪下么”
我和董夫人遂齐刷刷撇过头去,便看见清愁在董翊的搀扶下,阴沉着脸几乎跑着冲了进来。
“叫你好好躺着,怎么乱跑起来”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我忍不住责备了一句,暗暗心疼。
清愁却把我推开,用力地扯了董翊一把,直直地盯着董夫人道,“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董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左右为难地冲董夫人喊了一声娘。
董夫人伸手便去拉董翊,却被清愁抢先挡在了前面,连手都没让她碰着。
董夫人气得发抖,指着清愁骂道,“我真是小瞧你了哟!你听见了正好,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我死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娶你的!”
“娘!”董翊忍不住插口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别管!”
董夫人喝道,“你有点出息没有,被人耍了一次还不够,还要上赶着耍第二次你看看她这幅德行,分明就是一无赖,有什么值得你迷恋的,啊!”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还准备一辈子跟在她屁股后面摇尾乞怜,像条狗一样”
“董夫人,好歹是您亲儿子,话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他要是狗,那您是什么”清愁晃着头,冷冷道。
“好了,你少说两句!”我急忙把清愁拉了过来,企图平息这场争论,道,“董夫人,清愁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
第二十九章 断手噩梦
经董夫人大闹了这一场,清愁和董翊刚刚上升的热情被狠狠的浇灭了下去,透过这层湿漉漉的羞辱,我看不到这份感情的出路。
张文书是清愁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虽然两人并没有苟且,但在董家眼里,这是比她悔婚还要致命的弱点,他们怎么能容得下这颗沙子
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出董夫人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但这也许并不重要了,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除非董翊不再是董家的儿子,可这比让董夫人接受清愁更不可能。
这明明就是一盘死棋!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
“还在想董家的事”
重山翻了个身,轻轻道,一只手习惯地朝我揽了过来。
“对不起,吵醒你了。”
“其实我也没有睡着。”他轻笑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我问。
“不想什么,只是你不睡,我也不想睡。”
“重山,如果当初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还会娶我吗”
“首先,娘那么喜欢你,没理由不同意。其次,就算娘不同意,我也会娶你的。”
“为什么,万一娘以死相逼呢,像董夫人一样”
“其实董夫人只是在维护董家的颜面,可她不明白,这些都是虚的,和儿子的终身幸福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这就是他们大户人家的处世之道吧。”
重山一语点醒了我,确实是如此。董夫人竭力阻拦董翊和清愁来往,其实不是出于对儿子的爱护,而是出于对家族门楣的维护,也许地位越是高的,越看不到人本身的内心的渴求,越要做一个妥协和牺牲,简直和冷血没什么两样。
“此刻只能静观其变,你不要和董家硬碰硬,对清愁没有好处。”
我乖乖地应了一声,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慢慢闭上了双眼,准备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重山的呢喃,“娘知道我喜欢你,必定是同意的。”
不知不觉感到他的手将我揽得紧了一些,他的呼吸均匀,听起来像是呓语一般。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自成婚以来,我们之间鲜少有什么甜言蜜语,最多的状态就是共同讨论一个难题,互相出主意。相比如胶似漆,我更适合这样参谋式的相处方式,我甚至觉得这就是夫妻本身应有的姿态,相敬如宾,应算得上美满了,至少足够满足外人的观想。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喜欢这个词,心里还是免不了要感怀一下,但更多的是心慌。我们从朋友做成夫妻,是没有经过爱情的指引的,有的只是父亲弥留之际的嘱托。
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重山会答应这门婚事,他明明知道我的心里,除了良生,不能再装下第二个人,我当时猜,大概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吧,但也不愿意多想,究竟是为什么,都不会改变这桩婚约,也不会改变我遵从父亲意愿的决定,也不会改变我即将成为赵家儿媳的身份。
重山,做了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爱护我,关心我,为我承担一切苦忧和危险。我呢,处处以他为先,替他筹谋,孝顺他的娘亲,任劳任怨,似乎,是个贤内助。我们像所有的亲人一样自然地亲近和依赖,但也像客人一样,理智地疏远。
这正是我极力想要营造的一个状态,长久以来,我都很满意。
直到刚刚,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都是自由自在的。
我心慌,因为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感情。我宁愿我们之间纯粹的只剩下亲情,而爱情,我早已把它祭奠给死去的良生了,我拿什么来回报他呢并不是我不愿意去爱他,是我没有这个力气了,要我忘记良生,就是要将我的灵魂抽离。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像一只刺猬蜷缩着身子,紧张不安地,强迫自己闭上双眼,迎接黑夜。
“大人,董少爷又来了,在厅上候着。”
“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夫人。我去看看就行。”
“是。”
耳边迷迷糊糊传来重山和小丫头的对话,我努力睁开眼睛,而眼皮却似千钧重一般,死也睁不开,我感到自己被倒挂着,旋转着,明明还横躺在床上,却感到自己已经下了床,东倒西歪跟着重山到大厅去了。
耳边慢慢清静了下来,我又不可救药地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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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血雨腥风
我一见到董翊,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手上正正好狭着一个黑色的木匣子,与我梦里的一模一样!一想起那只血淋淋的断臂,我的心里直恐慌得发抖,不由自主就拉紧了重山的衣袖。
董翊一副颓丧的面孔,和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意气高昂的董牙将完全不同,现在的他身上还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和阴冷,使人不敢轻易接近,即使我知道他不是为了针对这府上的任何人。
重山也看见了那个黑木匣子,不约而同和我对视了一眼,他遂屏退众人,对董翊道,“董少爷,昨日我不在府上,听说了董夫人来拜访一事。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董夫人目前正在气头上,依我看,你还是先回避几日,待双方都冷静下来再思对策,这样对你,对清愁都好。”
董翊微微点头,“我明白。”
忽然他平静地举起了手中的木匣子,对我道,“大小姐,请你转告清愁,我已替她报了仇。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散播她的流言。”
“你,你找到张文书了”我哆哆嗦嗦,不敢去接。
董翊如实相告。
原来是张文书这个小人在花光了那三千两封口费之后,又偷偷回了沛县,他以为董乔两家要重归于好了,便再拿出这段旧事跑到了董府上作为要挟,谁知董夫人正愁抓不到清愁的把柄,也不究真假,当即就稳操胜券一般来县令府逼迫董翊放弃这门亲事。董夫人还让张文书当着董翊的面恶意中伤清愁,把清愁说得下作不堪,企图令董翊死心。
可董夫人低估了她的儿子明辨是非的能力。也许有时候人很容易被花言巧语所迷惑,有时候又很能明察秋毫,关键在于他本身对这件事情所持有的信念,今儿做出理智的判断,和本应有的坚持。
“我知道清愁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董翊的话随着他的目光戛然而止。
清愁在旁人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行至我们跟前,开口便向他问道,“董大哥,他人呢”
我瞥见她眼角的点点泪光,听她略带质问的生硬的语气,我不由得替董翊捏了一把汗。
董翊怔了一怔,没有立刻回答,清愁便又问了一遍,“他人呢”
我便去拉清愁,安抚道,“别急,听董少爷慢慢说。”
清愁咬着嘴唇不答,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董翊,忽然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把他杀了”
“没有。”董翊摇头,坦白道,“我把他的手砍了,以报他多次欺辱你之仇。”
“什么”清愁一个趔趄,看起来受的惊吓不会比我少。
董翊说着,便把木匣子哐当打开来,和我梦见的一模一样,一只僵硬的,血淋淋的断臂如同死尸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里面,令人不忍直视!
清愁忽冷笑了起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清愁,你是不是生气了”董翊忙扔掉匣子。
“不,不!”清愁猛然投进了董翊的怀抱,伤心哭道,“我只是觉得,觉得扬眉吐气了!我多害怕你会信了他的鬼话而恼怒,甚至于杀了他。可你只是砍了他一只手,可见你的确是信我的,我简直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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