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长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沐清渔
门上诡异的图案满脸笑意,似乎在嘲笑每一个活着的人。茅屋外,客栈掌柜正对着那个瘦小男子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其烧毁。叶衾寒看到季永昂也在门外,就对客栈掌柜的举动不奇怪了。
季永昂轻摇羽扇,朝着屋内笑道:“师弟,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滋味不好受吧。公孙瑜夏这小丫头,关键时候下个毒还能失手。”
单子伯这个落脚点,是与两个心腹的秘密接头点,看到季永昂也来到这里,满腹疑问。而季永昂此时提起公孙瑜夏,无疑又激起了单子伯心中的怒气,加之单子伯本就重伤未愈,是以季永昂刚说完,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季永昂笑吟吟的看看叶衾寒,又接着道:“师弟,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知道这地方的吧,这当然要归功于你的心腹了。”
出卖单子伯的正是他极为信任的两个心腹之一的瘦小男子——单天狼。此人本无名无姓,自幼受到单子伯的庇荫才长大成人,后不知被谁教了一身功夫,秘密拜于单子伯门下,秘密为其做事,亦自取名号单天狼。单子伯的另一心腹,叫赵重利,名如其人,是一生意人,也是单子伯挚友,以客栈为掩护,也是赵重利本人想到的。那家客栈,是崆峒派所在镇上的最大客栈,自然为单子伯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单子伯失望之情尽显于色,想说话,却被阵阵咳嗽打断。赵重利忙走到其身前,帮单子伯换了个坐姿,单子伯的咳嗽才缓和了些。只听他段断断续续道:“天狼,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出卖我”
“掌门。”单天狼面露愧色。“有些事真的是迫不得已,季师伯已经答应我不会伤你性命。”
“混账。”赵重利满脸怒意。“背叛师门,可是重罪。”
季永昂嘿嘿数声,朝着叶衾寒道:“叶公子,你不会想要管我崆峒派内部的事吧”
季永昂此话,一是告诉赵重利自己也属崆峒派,单天狼不算背叛师门,二就是告诫叶衾寒不要多管闲事。
叶衾寒本来不想帮单子伯,但看到季永昂嚣张的气焰,心中着实不快。就道:“你们内部的事怎么解决我不敢兴趣,但单子伯他们三人抓了我的朋友,所以这三人今天你一个都不能碰,也不能带走一个。”
季永昂羽扇朝着叶衾寒探出,威胁之意尽显:“叶公子是想赐教两招吗”
叶衾寒一动不动,他虽然没和季永昂交过手,但心中明白,季永昂一定不是自己对手。
季永昂羽扇倒转,直取叶衾寒双目。叶衾寒的感觉很对,季永昂功力此时的确不如叶衾寒,但他的轻功,却是非常高的,叶衾寒这么觉得。但较于猴无影,还是差了些。所以季永昂羽扇刚倒转,身形初动时,叶衾寒瞬间就移到了季永昂身后。
季永昂蓦然一惊,左掌回削。叶衾寒右手倏然而至,如铁钳一般牢牢扣住了季永昂的左手手腕,季永昂左掌再不能向前半分。叶衾寒力贯右臂,将季永昂横举了起来,左手顺势托起,刚好罩在季永昂的天灵盖上。季永昂只觉天灵盖上隐隐有力量渗入,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当下也不敢反抗,只能束手就缚。
单子伯看季永昂被叶衾寒短时间内制伏,心中欢喜,挣扎着道:“叶公子,杀了他。”
‘咣当’一声,季永昂被叶衾寒抛到了单子伯脚前,凛然道:“崆峒掌门你们谁爱做谁做,盘螭灯爱归谁归谁,快把柳姑娘给我放出来,不然你们四个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
叶衾寒一举制伏季永昂,颇有先声夺人之意,当下信心倍增,就有些不把赵
60 林中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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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已经被人群层层包围。不许一个人出,也不许一个进,这当然是季永昂下的令。现今,季永昂已死,这些手下,就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作何。退,不敢,攻,亦不敢。
赤峰在屋内酣然入睡,他知道叶衾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加以阻止,是因为明白叶衾寒还能再回来吗
林中,诡异的茅屋外。叶衾寒昂然而立,盯着赵重利,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赵重利呵呵一笑,叶衾寒立即觉察到了杀气的收敛。心中更是一惊,能将杀气收放自如的人,叶衾寒乃是第一次见。如赤峰,他杀人时候,杀气凛冽侵人,让人心惊胆寒,却也无法将这种杀气在瞬息间敛住。这倒不见得赵重利武功高强,但赵重利一定是一个能将武功利用到极致的人。这极致,就是可以杀人不费一丝一毫之力,杀人都杀的恰到好处。单子伯和季永昂包括单天龙的死就是见证。
只听赵重利道:“其实,我和赵斌龙其实是兄弟,他现在想必被你杀了吧”
叶衾寒仔细打量着赵重利,无论长相和两个人的气势,都没有丝毫的相像,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赵重利看出了叶衾寒的疑惑:“他死也是应该的,不懂收敛就该这样。当我听到你把赤峰救出后,我就料到他已经死了。这件事,我不和你计较,但我兄弟俩,为同一人效命,各司其职,你杀了他,又来干扰我做事,这就不行了。 ”
叶衾寒已经意料到,赵重利也是翡玉阁的人:“真不知道翡玉阁阁主究竟有什么能量,让你们这些人宁死也为他效忠。”
赵重利神色突然变得恭谨,朝着远方一字一字道:“只有跟着阁主,才会成就大事,这乱世也会结束,你这种人,当然不明白。”
叶衾寒轻哼一声,道:“现在,我和翡玉阁已经脱不了干系,无论怎样,我都要找出这个阁主。”
赵重利哈哈大笑,杀气又现,嘲笑叶衾寒道:“不自量力,以你的力量,想跟我阁主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叶衾寒豁然一拳,真气游走,势扫千军。赵重利沉肩收腿,伸出左掌轻轻一拍,叶衾寒的这一拳攻势,瞬间就没了力量。叶衾寒拳脚并用,掌力穿插,真气在两人间不断穿涌。
林叶簌簌下落,空气因叶衾寒和赵重利的真气交叉忽而急速,忽而凝滞。叶衾寒身形无论怎样变换方位,快速进攻,都被赵重利软绵绵的掌力化解。而且叶衾寒明确的感觉到,这软绵绵的掌力中,蕴藏着自己所不熟悉的能量,若自己硬生生的与他相克下去,那陌生的能量恐怕会被激发出来,然后反噬于自己。是以赵重利的掌力刚与自己的拳脚接触,叶衾寒就侧身换招。
两人见招拆招,直到黎明,已经对击了两千余招。叶衾寒体内真气汹涌,仍不觉累。而赵重利此时已觉得气息有些不畅,武功比拼而言,若两人功力对等,那么体力就成了较量的关键。
赵重利低头避过叶衾寒的一脚,回头一掌,将叶衾寒逼退,纵身一跃,跳在了茅屋上。笑道:“叶衾寒,你果然有两下子,不若你就跟我一起去杀了公孙春秋兄妹俩,拿了盘螭灯献给我阁主。我想阁主一定会摒弃前嫌,收你入翡玉阁的。”
“痴人说梦。”叶衾寒冷笑一声。双掌齐出,内力化为真气顺着双掌汹涌如波浪,如一张巨口,吞向赵重利。赵重利飞身而起,亦是双掌齐出,真气寥寥,却丝丝如金线。从叶衾寒的真气涛浪中穿过,刺向叶衾寒周身的致命要穴。
叶衾寒所攻出的巨大真气,将诡异的茅屋瞬间摧毁。那数道真气,此时已经接近身前,几乎已经触到叶衾寒的衣服。叶衾寒想也不想,双掌又是齐出,真气再出蹦出,只是没了之前的气势,与赵重利的真气‘砰然’相低,叶衾寒顿觉虎口震痛,体内气血翻腾不止。叶衾寒上一招,基本已将力量用尽,此时仓促之下凝聚新力抵挡赵重利的攻势,竟也能将杀势祛尽,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近叶衾寒功力增进的佐证。
赵重利飞离倒塌的茅屋,一击不中,双臂舒展,层层真气环绕护体,双臂擎天。真气立即环绕于下,形成一把九尺长的利刃,朝着叶衾寒头部劈砍下来。这以气化兵器的功夫,叶衾寒目前见到使出来威力最大的就是赤峰,赵斌龙次之。而赵重利此时用出来,虽不如赤峰和赵斌龙的威猛霸道,却多了几分古怪,至于哪里古怪,叶衾寒也说不上来。
赵重利凌空而立,朝着叶衾寒砍杀,周围树木自不免遭受到波及。有的三人合围的大数,粗枝被斩断,稍微小点的树木,则大多被拦腰斩断。十几招下来,叶衾寒就被逼的手忙脚乱,若不是凭着轻功高强,怕早就成了刀下鬼。其实,这是叶衾寒的内劲几乎不在赵重利之下,只是他本人还不知如何将内力化为兵器得心应手的对敌。若不是他轻功了得,加之周围林木繁多,否则早就成了赵重利的刀下鬼。
61 最受尊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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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怕死的人,离死亡越相近。倒是那些觉得自己处于绝地,没有生还可能的人,往往会逢凶化吉,命运多牟,大抵如此。
宽大的厅堂内有一张极长的供桌,上面摆满了人像。供桌前又有一个稍小的供桌,上面摆满了果品、糕点、和牛羊肉。桌前立着一个身着九章纹冕服,头戴玉冠的男子。这男子约莫有四十多岁年纪,样貌不俗,面色白皙,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这男子伟岸的身形在华服的装饰下,显得非常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戴玉冠的男子朝着供奉的神像拜完祭祀礼后,既有三个人恭谨的站在了他身后。三人呈品字形站立,一女子在前,那女子就是公孙瑜夏。
“叶衾寒带回来了”戴玉冠男子面对神像,语气对人彬彬有礼,但又让人觉得这是在发号施令一般。
公孙瑜夏笑道:“那个莽撞人竟然把赵重利给杀了,也好,无论怎样于我们都是渔翁之利。”
“找人治好他的伤。”
“哥。”公孙瑜夏有些不解。“你不让我杀他就算了,还要救他”
“叶衾寒不能死。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翡玉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叶衾寒活着,我们手里就算有了一张王牌。能公然对抗翡玉阁的,江湖上也只有叶衾寒敢做。”这男子就是公孙瑜夏的哥哥公孙春秋,其因恪守礼仪,行事公正而得到江湖中人的尊敬。
“妹妹明白了。”
“崆峒派现在群龙无首,但赤峰还在那儿,你就别亲自去收拢人心了,派两个心腹就行。”公孙春秋话锋一转:“外面局势现在怎样了”
公孙瑜夏左后方一人道:“武当掌门孙慕侠拜谒了少林,在少林盘桓了五日,应该是商议捉拿赤峰和叶衾寒的事。华山派掌门对叶衾寒就是翡玉阁阁主的事,至今没有任何表态。倒是莫家大小姐莫夕颜公然质疑江湖传闻,力证叶衾寒不是翡玉阁阁主。”
公孙春秋微微皱眉,道:“莫夕颜,就是那个十四岁时候就要拉着良若风私奔,莫云帆的独女吗”
“是。”公孙瑜夏右后方那人答道。“这丫头,现在应该是喜欢上了叶衾寒。”
公孙春秋长叹一口气,痛心疾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个女儿家,怎能如此随便,莫云帆啊莫云帆,你太不会管教女儿了。”
良久的沉默,在公孙春秋这里,他的属下只能在他发出询问的时候才能说话,其他时候必须要闭嘴,这一点,公孙瑜夏也不例外。
公孙春秋又长舒了口气,朝后挥挥手,公孙瑜夏身后两人施礼后即退下。公孙瑜夏站在原地,欲言又不敢。
“你有什么其他的事吗”公孙春秋转过身,盯着公孙瑜夏道。
公孙瑜夏眼中泪水在打转:“单子伯死了,盘螭灯也已经拿到手了,你总该践行你的承诺了吧?”
看得出,公孙瑜夏很伤心,她的话近乎哀求公孙春秋。
公孙春秋脸色阴沉了下来,厉声斥责公孙瑜夏道:“公孙家的儿女若都如你一般顾忌儿女私情,我公孙家怎能在江湖中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现在天下形势复杂,我们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着去过安逸的生活”
公孙瑜夏跪了下来,这时候的她,与叶衾寒初时所见判若两人,只听她哭诉道:“哥,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就想过相夫教子的生活,你的那些抱负我不感兴趣,求你放了他,我和他会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不会丢我们公孙家的脸。”
‘啪’的一声,公孙瑜夏被打倒在地,左边脸五根指印殷红。
“不想他死,就别再给我提起这件事。”
公孙春秋走出祭祀堂,只留公孙瑜夏一人。他若这时候回头,一定能看到公孙瑜夏眼中的仇恨与怒火,那种仇恨的目光中,夹杂着无可奈何。那种怒火,又像是要烧掉一切与自己作对人的生命。
一股外力涌入体内,似一股暖
62 旧日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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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玉阁,终成了令人胆寒的三字。 叶衾寒伤迷期间,他们的暗杀活动虽然不如之前频繁,但仍旧在持续进行,甚至有传言,只要以少林和武当为首的江湖人士不停止对叶衾寒和赤峰的搜杀,翡玉阁就会制造出更多的血案。
这一切,自然是公孙春秋告诉叶衾寒的。叶衾寒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那些被杀者的亲人,一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定是热切的希望少林和武当找到并杀了自己。而此时的华山派依旧没有动静,张青芜因为没有明确表态,也遭到了武林其他小门派的非议。如此一来,叶衾寒觉着张青芜念及上一代的情义,不免对她抱有几分感激,也因此对张青芜的戒心减缓了几分。
“你伤势再过几日就会痊愈,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赵重利是翡玉阁的得力干将,他死了翡玉阁会缠你缠的更紧,但我想你既然替他们背了黑锅,他们就一定还会有别的阴谋需要你来顶罪。”公孙春秋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翡玉阁信使被杀是我干的,与你无关。”叶衾寒想起赵重利和背剑蒙面男子,至死也不肯多说一句关于翡玉阁的事,翡玉阁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他们如此甘心的为之去死。
这世间,能让一个人为之去死的除了金钱和权力之外,应当就是那虚无缥缈的,若有若无的‘信念’了吧自古以来,因信念而死的人,不是被人歌颂就是被人耻笑。
公孙春秋谨慎的走向门口,道:“对付翡玉阁,我还是小心点为妙。我为你疗伤让你重入江湖,但你不要让我失望,在翡玉阁覆灭前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那样柳依依才会平安无事”叶衾寒看公孙春秋安心让自己重入惊呼,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明白了公孙春秋一定有绝对把握让自己受他的控制,而受制于他的原因,自然就是柳依依了。
“不错。”公孙春秋推门走了出去。
叶衾寒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没有什么不适地方,心中稍定。叶衾寒当然不愿被公孙春秋所控制,可他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更别说去查柳依依的所在。
叶衾寒突然凝神倾听,在不远处似有一个人朝这里走来,这人步履轻盈几不可闻,显然是故意所为。叶衾寒凝听一小会儿,确定那脚步声正是向这里走来,就起身开门,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公孙瑜夏。
公孙瑜夏看到叶衾寒楞了一下,忙四处张望了一下,躬身进了房间,生怕被人发现。公孙瑜夏直到坐下后,脸上还是惊魂不定,叶衾寒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能把公孙瑜夏吓成这个样子。而且,这里还是她哥哥公孙春秋的地方。
公孙瑜夏一句话也不说,警惕的望着门口。叶衾寒看出公孙瑜夏不似作伪,一时间竟也有些同情她。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亲哥哥当作了获取权势的筹码。因为一个盘螭灯,而嫁给一个长自己十几岁的男人,以至于荒废了自己最好的年华。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她的命运都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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