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遇故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隐青山
“是。”毫米垂着脑袋愧疚不已,“若不是主子收留,妹妹不会安枕无忧好好生活;若不是给客人介绍家具,若不是把家具送到客人家中小的也得不到那几个赏钱,更不会治好乳娘的病。这次小的本想如实交代,但乳娘说……”
“你乳娘说不要给主子添麻烦,他收留你们兄妹已经是
侍酒女
有钱有势的人和没钱没势的人大有区别,比如薛睿喆有点小钱但是吃饭还是要顶着寒风在林子里吃,吃的还都是些肉干、腌菜之类的,而另一些人却可以好酒好菜的端坐在宽大的帐篷里,用新鲜地蔬菜烫着火锅。
火锅在古代叫做暖锅,与现世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里面是没有麻辣这一选项的,薛睿喆也已经有二十年没吃过辣了。想到这一层薛睿喆难免会想到傅晓晓,那人应该也没有吃过麻辣火锅,这一回去南方只怕要多待些日子了,起码要把现世里的那些难得的美味带给自己的妻子。
略略走神了一会儿,薛睿喆被坐在身边的齐靖宇提醒才端了热过的酒与之对饮。帐篷里除了他和齐靖宇还有吕灏以及几个歌伎乐伎,此外还有三四个侍膳的丫鬟和端菜送盘的小厮。
“跟着齐贤弟你一起出门都不觉得辛苦了。”吕灏红着一张脸高兴地说。
薛睿喆深有同感,于是也不吝啬奉承,“像出来郊游一般。”
齐靖宇被夸得飘飘然,一张年轻地脸上带着酒醉的红晕,他说:“还是祖母疼我,若不是他我哪里晓得你们出门这般辛苦。”
薛睿喆脸色变了变,吕灏却是继续恭维,“咱们升斗小民自然不能同齐贤弟你相比。”
齐靖宇一手压着薛睿喆的肩,一手压着吕灏的肩说:“能与你二人结识我三生有幸,咱们喝得这般高兴不如找几个女人来……”
他抬手就要招呼,被薛睿喆一把按住那只手然后冲着帐篷外喊了一声,“平方。”
“小的在。”薛睿喆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厮靠谱,从没在这一刻感到他这么靠谱,“把我从家里带来的叫过来。”
薛睿喆从没问过那对母女的名字,他不想知道也不屑于知道,他这样提醒平方,那小子与他也是有默契的相信不会带错人。
他却忘了,无论是这女子向他自荐枕席还是他决定路上带什么人都没有告诉平方原因,因此平方只以为是他们路上需要这么些人。
事实上的确如此,新上任的管家和他女婿各赶着一辆车,平方自己赶着一辆。等下车休息时,毫米微米俩个小的在林间捡拾干柴,管家生火,他的大女儿淘米、洗碗洗菜,大女婿烧火……
虽然事实表明管家的婆娘和二女儿暂时是个摆设,但这也没有改变她们是女眷,路上有需要时可以帮忙缝补或者洗衣什么的。
平方挠着后脑勺思考自家公子让他把从家里带来的人叫来究竟是叫哪个,显然不是都叫来,适才隔着帐篷他也听明白公子是要个女子作陪。
公子加冠之年又刚成亲的确是缺个贴己的伺候,不过同薛睿喆相处十多年平方也晓得他曾说过今生只娶一妻,目前他没看出公子有想纳妾的心思,那至少现阶段身为小厮他不能自作主张。
于是,平方自信地走向自家暂时休憩的地方,招呼微米道:“公子身边缺个侍候酒菜的奴婢,你去。”
微米有些害怕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毫米一脸慌张,“平方哥,我妹妹还小不懂侍候酒菜。”
那新收留的婆子原本正跟别家资历深的仆婢闲谈,见此忙几步上前挡在了微米面前,“小哥,我家姑娘从没学过如何侍候人,若是手忙脚乱的在主子与贵人面前出了丑岂不丢了主家的脸面小哥,您看我可还行”
平方一向机灵,但因为以前在薛财主家公子年少且夫人也不愿意带着薛睿喆出门,到了黑山寨,大当家又制定了许多不像贼窝的规矩,因此他不晓得这陪酒的门道,所以此时被这婆子一问平方有些不知所措。
“这……”正不知要不要答应,面前的婆子被兰花和她女儿搡开。
“平方小哥。”兰花婆子满脸堆笑,“你看我和我女儿如何我女儿以前伺候过公子、姑娘们用餐,我伺候的是家里的老爷、叔伯。”
不像样(上)
帐篷里觥筹交错,吕灏、齐靖宇身边都做了清秀地丫鬟侍候酒菜,只有薛睿喆身边空空如也。有丫鬟蠢蠢欲动却被他伸手挡了回去,这样三番两次的拒绝让身为主人的齐靖宇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薛老弟,”齐靖宇沉着一张脸道:“你这般可是惧怕家中妻室”
”薛睿喆一副云淡风轻模样,“靖宇兄此话何意”
“若不是家有母老虎何至于身边没个伺候的人”齐靖宇一脸忧色,“这可不成。不若你告诉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若是我这里的丫鬟你有喜欢的,尽可以带去。”
薛睿喆正要拒绝,帐篷外传来了平方的声音,“公子,人到了。”
“进来。”薛睿喆脸上带笑,一副急色模样。
“不知薛贤弟请来的是怎样的天仙,竟让你这般期待。”吕老板忍不住揶揄,不想帐帘掀开他直接看直了眼睛。
薛睿喆有些意外这对母女的打扮,她们妆容清爽,多一分则显得艳俗,少一分则显得平庸,不多不少刚好突出了各自的优点。
做母亲的成熟妩媚,做女儿的青涩羞怯,当她们一红一绿地站在帐篷内就好似一下子春风裹入,暖融融让人陶醉。
二人一同向着帐篷内的三人行礼,“主子。奴婢兰花、春樱见过两位公子。”
薛睿喆今日才晓得,那做女儿的究竟叫什么名字。
不等他说什么,齐靖宇已经激动地站起身,“二位姑娘来,请坐这边。”
齐靖宇把自己左侧的丫鬟拉起来推到一边,然后示意母女俩过来坐。他给安排的当然是薛睿喆身边,但是因为母女俩坐在一起,且他身侧少一人所以俩人更靠近齐靖宇这边。
薛睿喆暗里撇了撇嘴,再看吕老板那边已经是一脸失望。
兰花拉着女儿坐下,但因为女儿坐在薛睿喆右侧她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而自己的母亲已经十分熟练地拿起筷子,道:“齐公子,您要用哪道菜或者我给您在暖锅里烫些肉片”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齐靖宇已经被迷住了,“劳姐姐喂我一口酒……”
薛睿喆看着兰花翘着兰花指将一杯酒放到齐靖宇唇边,心里别扭脸上尴尬自不必说。
对面的吕灏见此不由得打趣,“难怪薛贤弟不愿让这些丫鬟陪侍。”
“吕兄言重了。”薛睿喆越发地坐立难安。
这时身边的春樱娇声道:“主子,可要奴婢给您斟酒”
“你去给吕兄斟酒,我这里用不到你。”薛睿喆低声道。
那春樱一听立时站起来,几步到了吕灏身边,吕灏也没拒绝,将原本侍候在自己右边的丫鬟商量走,春樱便羞答答坐在了吕灏身边。
俩人如刚刚订婚从未见过面的小夫妻一般,几分客气几分慌乱,让薛睿喆有种作孽的感觉。
这边齐靖宇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手不知何时搂在了兰花的纤腰上。两人密语一番,就你喂我我喂你的吃喝了起来,嘻嘻笑笑让薛睿喆有些烦躁。
“齐兄、吕兄,我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先走一步。”薛睿喆拱手道。
这俩人身边伴着佳人哪还记得他,齐靖宇挥挥手,“薛老弟有事就先忙,”
薛睿喆头也不回的逃出帐篷,守在帐篷外的平方立时跟上。平方不解自家公子在恼恨什么,他回头去看帐篷,只见帐篷里吹拉弹唱的歌伎乐伎和丫鬟们依次出来,看样子似在避嫌。
“公子……”平方疑惑,“公子,兰花婶子母女呢”
薛睿喆顿住脚步,说了一句:“大约在攀高枝。”平方有些惊讶,薛睿喆苦笑,“你怎这般惊奇咱们从小到大见识的少吗”
平方反驳道:“可是公子,你怎能做这样的事太不像话了。”
“我做了什么”
“你怎能给别人送女人公子,那是谄媚的小人才会做得事,你这般……这般行事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不像样(下)
下着暴雨的夏日深夜,大公子和小公子皆是醉醺醺的顶着暴雨归家,府中上下一阵骚乱。待将兄弟二人收拾妥当扶回各自的院子,兰花照着原来的计划端了两碗加了料的热茶来到了小公子暂居的厢房。
她先自己一口饮尽,又来到了床边给小公子也喂了一碗,按说不该出现意外,却在往床上爬的时候被人一棒子敲晕。
能自由进出小公子房间的除了家中的老爷、夫人便是伺候在小公子身边的丫鬟,兰花几乎在晕倒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是谁袭击了自己,可是那有什么用
兰花昏迷着被俩个小丫鬟抬出了小公子的卧房。与此同时,薛管家刚因淋了雨沐浴完从下人浴房里往住处走,他准备早早睡觉休息。
他因是大公子的长随有自己独立的下人房,所以房间内灯火通明,香炉里传来阵阵幽香他都没有在意。
这香炉是大公子近日赏的,原因是大公子前段时间不想用铜铸的香炉觉得太俗,他换了白玉香炉,因此大公子那里铜铸的香炉有一件赏给了他。
但身为下人是没资格用香的,因此最初的几日这香炉不过是个摆设物件。直到前天,小公子那里的丫鬟送给他一些香,是小公子闻不惯淘汰下来的香,据说可以助眠。
薛管家一个下人压根没有熏香的习惯,因此直到今日他才又被小公子那里的丫鬟提点着燃了香。
但那香也不知是什么制成的,除了袅袅烟雾根本就没有香味,薛管家洗完澡进了屋直接就忘了自己燃了这东西。
待他关好门窗,吹熄了灯准备睡觉。不想却在床上摸到了温软且赤身的女子,令人惊奇地是他不仅没有害怕恐惧,反而热血上头,直接剥了衣裳俯身上去……
第二日醒来,兰花和薛管家皆大惊失色,但这件事对于大户人家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丑事而已。且因为薛管家的身份和样貌,兰花还背了一个想男人想疯了的恶名。
兰花寻死觅活没人在乎,除了薛管家;兰花无理取闹没人搭理,除了薛管家;兰花痛哭流涕没人心疼,除了薛管家。
闹了半个月,夫人有些不满的把兰花叫到身边。她以为夫人会为她做主,谁知竟是威逼利诱让她嫁给欺负了她的人。
兰花想一死了之又不甘心,见薛管家模样不好看总算老实本分,于是嫁了。嫁过去后,她嫌弃丈夫长得丑不愿与之同房,因此头几年俩人都没有孩子。
一直没有孩子会招人话柄,兰花不想被人骂不下蛋的母鸡,便强忍着不快与丈夫同房,不多久他们有了大女儿。
大女儿出生的那年大公子的妻子也生了孩子,刚好那孩子需要一个乳娘,兰花便去给那孩子当乳娘去了。
此时地兰花看似老实了好几年,连孩子都生了总该安分过日子吧不曾想她竟寻思着勾搭大公子,有那么几次故意在大公子面前奶孩子。
大半年的时间,大公子对她这般作态视而不见。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看得明白,便不时的嘲讽她。
兰花虽然想攀高枝想做妾也是要脸的,于是羞愤欲死的她辞了乳娘的工作,彼时薛管家的大女儿已经会自己走两步了,兰花几乎没有喂养过大女儿,大女儿对她这个亲娘也是陌生的紧。
如是过了两年,兰花生了二女儿。刚巧府里老爷的一个妾也生了孩子,兰花又做起了乳娘的活计。这一回的她仍
一路上
午后的阳光慢慢西斜,前面帐篷仍旧传来嬉笑地声音,薛睿喆看着管家一脸的难堪色,觉得自己何必为难自己为难他。
“平方。”薛睿喆唤了薛睿喆一声。
“公子。”平方似乎就等薛睿喆这一声呼唤,这声“公子”应得咬牙切齿。
“去跟吕老板和齐公子家的管事说一声,咱们先上路。”
“是。”平方大步走向另一边的人群。
薛睿喆招呼众人,“收拾东西。”
“是。”其余下人应道。
地上散乱地锅碗瓢盆被收起来一一放回马车,待平方回来一行人都已经坐上马车,队伍少了俩个人马车更加宽敞。虽然早有预料那对母女会如此选择,还是让队伍里所有人情绪低落到极点。
平方赶车的车厢里坐着毫米、微米,俩个小家伙见薛睿喆情绪不高不免想开导他。孩子对于这种事似乎很擅长,也格外的敏感。
“主子,莫要难过了。”微米小小声的说。
薛睿喆看着这个女孩子苦笑了一下,“我没有难过。”
“那主子为何愁眉不展”毫米毫不留情的点出。
“主子我看不透这人心。”薛睿喆说:“我以为把一个人想要的给予她是在帮她,却没想过她最想要的东西是好是坏。”
“是呀,”微米点着小脑袋说:“管家伯伯和石头哥哥、夏蝉姐姐都不甚开心。”
薛睿喆苦笑,“你们俩个觉得哥哥做错了吗”
“怎会”微米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认同,她说:“石头哥哥说,春樱姐姐和兰花婶婶走得好,若是再留着这俩个祸害就要连累全家了。”
“噢”听得此言,薛睿喆不免在心中感叹:这没有血缘关系终究少了几分牵绊。
谁知毫米噼里啪啦一顿说:“石头哥哥说,若不是管家伯伯被卖的几次里都用银子打点了牙婆,他们不会被卖入良善的主家。若是摊上不把下人的性命看在眼中的主母,凭兰花婶婶做得那些事他们一家被打杀了也是有的。”
“是呀。”薛睿喆叹息一声,一时间竟忘了这个时代不是现世,下人的性命跟那些牲畜没有区别。
管家若是在之后遇到任何一家主母是个善妒的,他们一家都不会活到现在。难怪他会在距京城几百里外的长青镇买到他们,如不是主家吩咐就是有人打点让牙婆把他们一家远远的卖了。一远二远三远,这便千里之外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马车噜噜行驶的声音,除了马车声还有隐隐传来的说话声。这说话的人是管家和薛睿喆新收留的那个婆子,毫米和微米的乳娘。
“老哥以前在京城伺候的是哪家”这个婆子只观形貌近五十岁,仔细一问才晓得不到四十,从她满手的疤痕和一脸的皱纹可知生活辛苦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足足让人老了十岁有余。
她暂时没有卖身给薛睿喆当下人的意思,只因想照顾俩个小主子才跟着他。
马车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我在京城伺候的是曾经的帝师府。”
得!薛睿喆叹息一声,全撞在一起了,这帝师府是大嫂近二十年不曾回去过的娘家,也不知那里如今谁当家。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