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15端木景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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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让蔷薇把薛江晚叫进来,又让范姨娘跟薛江晚当面对质。
薛江晚情绪起伏很大,很恼怒,范姨娘则冷静的反驳。不管是气势还是道理上,薛江晚被输给了范姨娘。
东瑗咳了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冷冷道:“你二人好端端把小事闹大,在后院起了争执,皆是要罚的。两位姨娘各禁足半月,扣一个月的月例,另外抄五十遍女诫,半个月后亲自送来。你们去吧。”
范姨娘对这个处置结果没有意外,恭敬磕头道是,起身就走了。
而薛江晚脸通红,错愕望着东瑗:“姐姐,您替我做主……”
“薛姨娘!”东瑗的声音猛然一提,压住了薛江晚的话。
这件事的始末,一旁的陶氏和邵紫檀听得一清二楚,是薛江晚有错在先。她是东瑗的滕妾,关乎东瑗的体面,所以对她的处罚没有加重,东瑗已经在极力抬举她了。
她却一点也不领情。
“薛姨娘可是不服倘若这样,扣薛姨娘两个月的月例屋最快更新,禁足一个月,如何”东瑗冷冷说道。
薛江晚怔住,片刻才低了头,声音里带着切牙的不情愿:“姐姐,我服。”
“那你先去吧。”东瑗声音依旧严厉。
薛江晚道是。
刚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间的丫鬟说世子爷回来了。
薛江晚脸上浮动着希冀。
东瑗下炕,起身给盛修颐行礼。
盛修颐在外院习武,一身的汗。他要出门去会同僚,所以回静摄院更衣。看到满屋子的人。却不见孩子们,只有姨娘,他有些吃惊。
却没有看薛江晚一眼,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滑过,看了眼薛东瑗。就落在了陶姨娘脸上。
陶姨娘脸上抹得药膏味道很重,这么久都不曾散去,让人想忽视都难。
东瑗一开始就明白了陶姨娘的用意。
她真想告诉薛江晚。学学人家陶姨娘,耍手段高明一点,体面一点。让东瑗不至于这么难做。
盛修颐让她们起身。问东瑗:“怎么了”
是问陶姨娘怎么受伤了。
他没有直接问陶姨娘,而是问东瑗,尊敬东瑗这个主母的地位与权威。在内院,谁拥有话语权,谁就尊贵。盛修颐懂得这些,所以他想知道陶姨娘怎么了,也不会越过东瑗去问妾室。
东瑗却道:“姨娘们给我请安呢。”
然后喊红莲和绿篱服侍盛修颐更衣。
盛修颐看了她一瞬,才去了净房。
东瑗就赶紧把薛江晚打发走。
等薛江晚走了。东瑗才对蔷薇道:“你去开箱笼,拿盒咱们带过来的药膏给陶姨娘用。”
转颐又对陶姨娘道,“陶姨娘。今日之事你受了委屈。”
又吩咐紫薇去拿了自己的妆奁来。
东瑗挑了一支如意云头绿玛瑙金簪,和蔷薇拿出来的药膏。一并给了陶姨娘,道:“这簪子是赏你的。姨娘们有了争执,该劝和、不劝争,你做得很好。”
一副赏罚分明的姿态。
陶姨娘把如意云头绿玛瑙金簪和掐丝珐琅描盒装着的药膏拿在手里,心中却快速闪过些许异样,她屈膝给东瑗道谢。
东瑗让她起身,道:“陶姨娘,我这里有些许药物,倘若你哪里不好,来讨是一样的。你脸上抹得那种药膏,味道太重,治得了伤口,也熏得人难受,总归不好。”
陶姨娘心中猛然一跳,她忙应是。
东瑗让她和邵紫檀都回去,她们二人才屈膝给东瑗行礼,退了出去。
盛修颐从净房出来的时候,东次间只剩下东瑗。
他问:“她们闹什么”
东瑗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盛修颐表情有些冷,听到东瑗说赏了陶姨娘金簪和药膏,盛修颐就道:“从前这屋里的东西都是她收着、管着,她哪里就缺了药膏”
他也看得出陶姨娘是故意用药膏来引起他的注意。
东瑗没有接口。
盛修颐已经起身,道:“从前以为她是个宽和懂事的……”
说着,话就顿住了。想起陶氏是屋里的老人,还是他的次子盛乐钰的生母,终究给她留了几分体面,没有在东瑗面前说陶氏的不是。
可仍是觉得有些失望。
哪个男人不希望后宅和睦
他一直挺喜欢陶氏的忠厚。从前盛修颐觉得,内宅有事,绝对不会是陶氏惹起来的。可当他突然发现她陶氏会生事的时候,有种被小小愚弄的愤然。
不过他也不曾对陶氏抱太大的希望,对她的要求也是妾室的品德而非嫡妻,所以这点愤然很快就消失了。
盛修颐对人从来不苛刻。
只要在其位、守其本分,他就会很满意,小小的手段心机他能体谅。
非要逼迫大家都没有私心,不可能!因为他也有私心。不能只允许自己有私心,不允许他人有。
想着,盛修颐心头的那些不虞消迩,对东瑗道:“我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有个同窗姓程,经常到我家里来做客。而后他放了万同府的知府,昨日回京述职,我同他聚聚,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顿了顿,又道,“万同府在陕西,我要问问他那边的一些事。回来晚了就歇在外书房,你不用等我。”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道:“可要叫红莲把你的换身衣裳送去外书房”
盛修颐道:“不用,我以前经常住在外书房,那里有衣裳……”尚未说完,他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不自然起来。
外书房有衣裳,那么现在回静摄院换衣裳,只是寻个借口,为了跟东瑗说一声晚上不回内院的事
东瑗心头微暖,不禁笑
第110节范姨娘的心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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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姨娘搁了笔,坐在铺着紫红色稠面椅袱的太师椅上,端了手边的茶小啜一口,才叹气:“我也不知道……”
芸香失笑:“您又吓唬我,惊了我一身冷汗。”
范姨娘也笑:“你怕什么你是盛家买的丫头,不比春柳是个风尘里滚过的。你再不好,大不了去做些粗活,断乎没有随便撵出屋最快更新去的道理。”
芸香低了头,仔细磨墨,不再说什么。
范姨娘又是叹气:“也不知春柳现在沦落何方了。芸香,我从前在兴平王府,有个服侍的丫鬟,虽不及你事事贴心,也是个真心对我好的。王爷把我给了盛家世子爷,还说赏个陪嫁丫鬟,我以为定是那孩子。谁知道最后赏了春柳……”
她说着,兀自撇撇嘴笑起来。
芸香问:“春柳从前也是学唱的吗我也见过她几次,说话的声音好听。”
她知道范姨娘丝毫不忌讳自己是歌姬出身,说起歌姬、学唱这些词,从不避讳,芸香也就大着胆子问。
范姨娘笑:“她可不就是个学唱的跟我们一样的低贱,却偏偏爱些诗词曲赋,时常编个新巧曲儿唱给王爷听。她曾经是个小姐呢,后家里犯了事,他们全家被放到云南去了,她才八岁,卖到了王爷府里。”
芸香哎哟一声:“……真可怜。”
范姨娘就冷哼:“可怜什么端着念过几天书,高贵着呢。王爷和教曲的师傅总说她气度好。王爷几次想收在房里,只是碍于王妃防家里的歌姬和戏子防得紧,王爷下手不成。后要赏陪嫁丫鬟,大约是王妃的主意,把春柳给了我。芸香,你瞧瞧,她都走了一年多,我想起她。还是想不起她半点好来。”
芸香被范姨娘说的莫名其妙。
既不是个贴心的,总想起她做什么
“姨娘总这样,行事没有章程!”芸香笑起来,见范姨娘手里的茶喝干了。她还捧着茶盏不撒手,就接了她的茶盏,拉她起身,“姨娘快抄书,早早抄完了,也能早早歇了。”
范姨娘放了茶盏,被芸香拉着又回到书案前。把笔沾得浓墨饱酣,一边工整落笔,一边道:“我哪里行事没有章程春柳再不好,也是我的丫鬟。把我的丫鬟赶走,我只要在府里活一天,跟她不痛快一天。”
芸香吃惊,方才不是说不知道春柳怎么走的吗现在怎么又来了个“她”
她,应该是指陶姨娘。
“邵紫檀自小服侍世子爷。后抬了姨娘,你真当她是个愚笨忠厚的她是外面糊涂,心里敞亮。”范姨娘笑。“她不会上当。薛江晚却是个好顺手的。这回看我不褪了陶氏一身皮……”
说着,就呵呵笑起来。
芸香终于明白,范姨娘以为春柳被赶走,是陶姨娘弄的鬼。
“姨娘……”芸香低声劝道,“您反正不喜欢春柳,她去了也就算了,何必为了她闹这些事我知晓您一直不喜欢陶姨娘,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可都过去了,不如咱们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范姨娘唇角就有了几缕讥诮,“没有子嗣的姨娘。将来会有什么好下场等你年纪大了配出去,我也寻条白绫挂了。好好过什么日子早死晚死,都上不了宗祠,一样的……”
说的芸香大骇起来,不免提了声音:“姨娘,您又犯糊涂了!”
唬得范姨娘手一抖。一个字写坏了,整张纸也弄脏了。
她微怒,提起笔就往芸香脸上抹:“作死的小蹄子,喊什么”一笔把芸香抹成了大花脸。
范姨娘瞧着芸香满脸的浓墨,却睁大了眼睛慌乱的样子,十分滑稽,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芸香睁着眼,用手去抹脸,一手的墨汁,只差哭起来:“姨娘,您……”心里气不平,举手往范姨娘脸上抹去。
范姨娘哪里让她抹绕着书案就跑了。
等陶姨娘和邵姨娘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范姨娘屋里又是笑又是尖叫。
陶氏装作没有听到,给邵姨娘颔首,就领着丫鬟回了自己屋里。
邵紫檀却要经过范姨娘屋子前,回自己屋子。
听到范姨娘和芸香的笑声,跟着邵紫檀的丫鬟兰芝低声对邵紫檀道:“姨娘您听听,范姨娘被罚了月例、禁足,还喜得这样。”
邵紫檀笑笑没有接口。
范姨娘一口气让陶氏和薛江晚两个出了丑,她能不高兴
“姨娘,范姨娘是那样的出身,又不得世子爷的喜欢,还没有子嗣,她应该小心恭顺才是,怎么整日闹事寻仇似的”兰芝摇头感叹。
邵紫檀轻轻叹气:“光脚不怕穿鞋的呗。”
范氏是兴平王送的,哪怕她再不好,盛家都要养着她。她如今不得世子爷的喜欢,整日守在空房里,闹事或者不闹事,世子爷也不会高看她一眼,那她凭什么忍气吞声
倘若世子爷不高兴,把她撵了出去。她重新去唱个曲儿,兴许还有一番机遇,总好过默默孤寂老死在这府里。
范姨娘原本就是风尘出身,并不觉得唱曲卖笑是下贱行当。
不像邵紫檀和陶氏等人,要么是府里的丫鬟,要么是小户人家的小姐,倘若被赶出去,并无谋生的手段,亦不愿落入风尘。
范姨娘却是不怕的。
邵紫檀曾经在盛修颐身边服侍。有几次奉茶时,听到盛修颐的同窗、朋友们说起逛青楼的事。青楼的那些姑娘们,门槛特别高。
那时盛修颐有个朋友就说,他一个月每日去某家青楼前的棋楼上题诗,又打赏龟公、妈妈,花了近五千两银子,还是没能见那姑娘一面。有身价的青楼,文人墨客趋之若鹜,没有文采,花再多的银子也别想见姑娘的面儿。
歌姬出身的范姨娘在兴平王府里,唱个曲也是人
第111节逃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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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永轩的男子忙给盛夫人作揖行礼,笑道:“盛伯母,几年未见,您都好吧”
盛夫人呵呵笑,请他炕上坐,又吩咐丫鬟去沏上好的普洱来,笑道:“我瞧瞧,去了万同府几年,黑了些……”
然后似求证般望着盛修颐。
盛修颐语气平淡轻缓:“是黑了些。”
永轩笑道:“盛伯母您不知晓,我时常要带着治下的百姓下田下地,我还亲手挖了窑洞住,哪里比得了在盛京念书的日子”
说着,他的余光飘到了立在一旁的薛东瑗。
盛修颐看在眼里,介绍东瑗道:“这是拙荆。”
永轩起身,又给东瑗作揖,喊了嫂子。
“这是我昨日会的同窗,叫做程永轩。”盛修颐又对东瑗道。
不仅仅是同窗,只怕还是挚友,以前常来盛家玩。看着盛夫人的态度,应该是很喜欢程永轩。
东瑗屈膝给他还礼。
程永轩给东瑗见过礼后,盛夫人接着问他在西北的趣事。
说了半日话,盛昌侯和盛家三爷盛修沐下朝回来了。
程永轩忙起身给他们父子作揖。
盛修沐看到程永轩,也是一阵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永轩哥哥比从前结屋最快更新实不少。在西边可吃苦了”
盛昌侯目光里也有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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