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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当大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浙东匹夫

    基辛格在台上讲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布置课题。

    这次就到这里,威廉,帕特里克,你们4个每人回去根据今天的综述和上次的研究方法,准备一份presentation,这周五汇报。

    顾骜连忙低头看了看电子表上的日历,那就是1月16号要汇报了。

    好像有点仓促吧?这个时间算紧急么?他并没有经历过,只好问身边的同学。

    莎拉桑德伯格学姐无奈地撇撇嘴:很紧急,平时都是两周居多,即使偶尔有一周的汇报,也都是到下周一,中间可以多个周末缓冲。从来没有周一布置当周五就要的。看来,教授对你很有信心呐。

    莎拉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一两分嘲讽意味。

    四个有汇报义务的博士生里,只有顾骜是这学期刚来的。

    (注:帕特里克罗素和莎拉桑德伯格理论上都算博二年级。但是如前所述,美国顶级大学的研究生,是允许在一年里三个学期中的任何一个报到入学的。

    所以这两人并不是严格的同时入学,帕特里克已经读了1年零两个学期,莎拉才刚好读了1整年,将来毕业也是滚动毕业。)

    看起来,顾骜的压力最大。

    他对此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稍微有点懵逼的:教授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有脏活儿要我干么?这么紧急,居然还抽出一个星期让我先进入研究状态?搞什么鬼?

    基辛格这老狐狸不按套路出牌啊。

    顾骜拿着课件离开教室,一路若有所思地走了几百米,心中才隐约升起一种解释:莫非,基辛格是想服众和掩人耳目,先堵住大家的嘴?让我证明自己的实力,告诉其他同学和助教,我确实有资格被他邀请来读博?

    顾骜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基辛格可以确保安排的事情隐秘,但他无法强制其他学生和助教的思维。

    他门下其他学生,不是小国的王太子,就是大使的儿子,要不就是产业巨头和财团家的公子小姐。

    顾骜充其量只是一个投机得手的暴发户,在开放的加州或许有人高看他一眼。

    但在信奉旧钱把所有富一代统统视为暴发户的美国东北,是绝对没人拿他当回事儿的。

    在美国东北,你要受人尊敬,不仅要有钱,更要至少从你爹你爷爷开始就有钱。富超过三代别人才觉得你是上等人。

    所以,基辛格非常稳,他宁可慢慢等,让顾骜自己表现出折服其他同学的学术素养,然后再不着行迹地安排顾骜一个出差的学术任务。

    如果顾骜证明不了自己,说不定基辛格宁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到时候就由着买可否冷跟李根瞎折腾好了。

    他本来就已经离任四年了,又没有辅佐李根的义务。

    只不过,看在李根是时隔四年后,代表供核档重新入主白宫。基辛格作为一个供核档的元老,基于供核档人,同气连枝之心,想帮衬一下,免得闹出出格的举动,丢了美国政府的威望。

    (历史上李根确实也办砸了,如今的交易,到86年彻底被曝光,形成伊朗门事件,差点儿跟水门事件一样严重到弹劾总统。)

    但基辛格做这一切的首要前提,都是保护自己不要暴露,也就是把尺度控制在利人不损己。

    会连累他人的猪队友,基辛格是绝对不碰的。

    基于这种推演,顾骜忍不住想:那如果我演砸了,会怎么样?要是我的学术水平,看上去完全跟不上其他同学,是不是就能甩锅了呢?

    但他仅仅想了几分钟,就发现不能这么干,很危险。

    他至少要表现出,跟他在国内时相仿的实力也就是跟他在《外交评论上发表过的那些成果,一样的功力和深度。

    因为无论是突然变强,还是突然变弱,都是容易招致别人怀疑和深挖的。就算一时之间人家没多想,将来调查伊朗门前因后果的fbi探员挖地三尺,总有人会联想的。

    而自己一旦甩锅不任事,不一定就真的安全了他能到美国,本来就处在风眼之中,临阵装傻要是穿帮,只会被当成你已经猜到咱想干啥,但因为多疑怕被灭口而装弱。

    这相当于到别人入伙的地方偷窥了几眼,然后拒绝纳投名状,只会更加危险。

    所以,最稳妥的,就是表现出自己的学术水平一贯平稳。

    发表《外交评论是展现出多强的学术实力,如今还要保持那么高水平,甚至略微进步一点点。

    可是,怎么进步呢?对美国的法律政策,肯定不如对国内的了解啊。而且时间还那么紧迫,当初课题组的其他成员又不在身边,没人负责‘我提出假设别人帮我解释’的文案梳理论证




第184章 终极烧脑(看不懂可以留言)
    周一中午,顾骜从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大堆相关期刊和专著,几乎堆满了半个后备箱,然后开车回到他刚买的波托马克河畔别墅。

    然后,开始闭门读书,研究前沿学术动态,悬梁刺股为周五的汇报做准备先写一个课件的提纲草稿出来。

    乔治敦大学的图书馆非常良心,居然能借到80的课题所需专著,只要你拿得出学生证。

    剩下20太冷僻的内容,顾骜则选择了直接买——美国人的教材是真滴贵,1981年的物价,随便一本轻轻松松就100多美刀。顾骜为了准备一次学术报告,一次性花了1000刀。(主要是因为他刚来,对基辛格的研究零基础,什么都得买。)

    一个研究生如果不想费事排队预约,大手大脚一点,每学期光买书花掉数千美金,都是稀松平常的。

    或许有人会以为这是美帝的知识产权保护做得好导致的。

    但其实这里面的钱大多数也不是著书立说的人赚走了,而是几家专门的学术出版社赚走了。

    作者或许只拿到20,远比后世最黑的网媒分成比例都低得多,简直不把学者当人。

    比如最著名黑心的elsevier出版社,哪怕是在1981年,都垄断了全球顶级学术论文刊量的15,到2018年更是暴涨到了全球三分之一。其余还有acs新泽西的iley,加起来也占10。(elsevier总部设在阿姆斯特丹,但其实就是美国人控制的出版社)

    相比之下,美国以外的世界,哪怕是最顶级的学术出版社,如德国的springer英国的泰勒弗朗西斯,就没那么牛逼了。

    说到底,是美国三大社的人占据了我有资格定义谁是全球最牛逼谁是全球最聪明最前沿的定义权。顶级学者如果不到他们出版社控制的期刊上发文,就说明你的学术成果不够高级。

    历史上苏联解体后,美国三大社的话语权暴涨了一波,就是因为他的牛逼定义权进一步提高了。

    所以,美国看似是市场经济,什么行业都能准入,但某些学阀可以设置门槛的行业,小圈子垄断就非常明显了。

    无论医生律师还是学术出版,但凡美国哪个行业收费特别贵,多半是因为先进圈的人可以卡毒边。

    确保后续谁是‘红衣军’谁不是自己人;谁是真心拜码头分赃谁是想混进来掀桌子降低行业成本,然后一个个分门别类安排得明明白白。

    反正层层选拔后能爬到倒数几个毒圈的高级知识分子,人数一共就那么多,总能分化拉拢完的。

    又不是廉价劳动力那种丧尸潮。

    顾骜切身体验了一把美国的学术垄断黑暗,内心疯狂吐槽了一把。

    不过也就仅限于吐槽,反正他是有钱人,没想改变这个现状。

    事实上学术期刊贵得这么残暴,还能帮他筛选掉一批穷苦但好学的竞争对手呢。

    他现在可是站到美国的既得利益阶层位置上,看到社会弊端捂盖子都来不及,美国越不公他越好上下其手。

    教授安排这个课题,看来是因为他自己就是秘密外交的高手,所以想从学生中,找出如何在现有制度制约下把秘密外交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的后继之人。

    看完最初几篇综述后,顾骜掩上期刊,内心先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首先,基辛格是真心做学问的,也是真心在考验顾骜,这两者不矛盾。

    真正的牛人,都是在做日常真事的过程中考察人的,不会特地弄个扭曲的无厘头。

    所以,这个成果做好了,是确实有实用价值的。

    谁知,也不光是对美国有利,对那些跟美国谈判的国家,同样有利。

    比如,这一次基辛格让大伙儿重点看的威尔逊总统/兰辛国务卿参与《凡尔赛条约案例,以及许多50年后解密出来的文档(1970年解出来的),就显示了这样的情况:

    巴黎和会和《凡尔赛条约的大致情况,中国读者应该也都是挺了解的,就不多水了,反正是个欺凌德国的分赃会议。

    基辛格给的案例材料里,就强调了两个点:

    首先,美国自己虽然参加了半年的全程谈判,但最后却没签成《凡尔赛条约——威尔逊总统去谈了,谈得很艰苦。可他最后回国,却被国会卡了,投票拒签。

    其次,当时兰辛国务卿反复劝阻威尔逊总统亲自参加谈判,觉得总统出面会导致回旋余地减小谈崩概率变大。

    而尽管外行总统一意孤行酿成了与国会的对立后,兰辛依然试图补救,并且通过秘密外交让英国人和法国人暗中作出了一定让步。(当时国会反对签约针对的就是让步前的条件,如果英法确实让步了,国会就没借口作梗,美国就可以签了)

    但因为行事不秘,兰辛斡旋让英法让步的事情被威尔逊知道了,威尔逊觉得丢了自己的面子和国际威望,坚持不答应以让步后的条件签约,必须以他从巴黎带回来的原文签约,最后导致彻底谈崩。

    这个事情外行人可能有点难理解,大致可以这样用人话翻译一下:威尔逊作为管家去菜场买菜,跟菜贩子谈好了10块钱一斤,回来跟国会说:掏钱。

    国会说:太贵,9块才买,10块免谈!

    然后兰辛作为管家的助手,偷偷跑去跟菜贩子说:我家老爷跟管家说了,9块才买10块免谈,要不你们再出点血9块算了。

    结果英法菜贩子被兰辛说得都认栽,同意9块了。管家威尔逊听说后,拍案大怒:老子不是谈成了10块么,你又去砍价砍成9块,这不是伤老子面子。显得你一个管家助手以及家里的老爷,都比我这个正牌管家牛逼!老子不签!老子必须对菜贩子言而有信,不允许其他人二次砍价!

    说到底,这是一个菜贩子都愿意降价但经手人为了自己面子非不接受降价才崩的过程。

    可是,在这事儿当中,管家助手兰辛的二次斡旋,严格来说不能算伤害英法利益——他要是不斡旋,美国直接就不签了,秘密斡旋一下,虽然英法降了价,但至少把生意做成了。

    只是兰辛没想到不但要对外保密还要对主子保密照顾主子的面子。

    可是,基辛格这样强调这个案例,明显不是想让我们论述‘如何下次秘密外交的时候把保密工作做得最好’这种执行层的问题。那太琐碎了,不属于制度层面的建设。

    他说的这个悲剧,有点儿像是柏拉图在《苏格拉底之死里对制度的惋惜论述也就是,如何确保秘密外交部分曝光后的后续处理弹性,而不是非生即死的站队,如何在宪法允许的范围内,进行二次调整修补,而非直接表决。

    顾骜博览群书冥思苦想后,得出这样一个心得。

    威尔逊造的孽,有点像苏格拉底,都属于不切实际理想主义者的一头撞死。

    基辛格想考虑的,是如何防止这种人一头撞死,给他一个打晕后和稀泥的机会。

    历史上,苏格拉底被雅典民主判决死刑之前,其实是有无数次机会不死的,最后是他硬生生作死的——这不是黑他,而是最敬仰他的得意门生柏拉图亲笔写的。

    柏拉图在《苏格拉底之死中这样描述:一开始,苏格拉底被指控的罪名是败坏雅典青年和异端邪说。

    是否真的败坏不谈,单说审判过程。古代雅典的民主审判制只两轮辩论投票式的,即第一轮控辩双方先对有没有罪辩论然后501人团投票,得票251以上的一方胜。

    如果第一轮结论是无罪,那就没有第二轮了。如果第一轮有罪,才有第二轮的量刑辩论。

    也就是控辩双方再各自说出一个刑罚尺度,一般肯定是控方的尺度重辩方的尺度轻,然后双方再辩投票,得票251票以上的那个量刑成立。

    但这个制度也有一个很僵硬的地方,那就是不许501人团提出一个折衷的量刑,必须只能在控辩双方给出的两个选项里二选一。而任何介于两者之间的和稀泥是雅典法律不允许的。

    有点思维能力的人就不难发现:哪怕辩方第一轮输了,但只要第二轮量刑时,提出的受刑尺度比较诚恳,那么赢回一场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因为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嘛。哪怕第一轮输了300票的犯人,好多在第二轮服软后,博取了501人团的同情,得到了量刑意见拥护,都是很常见的。

    而苏格拉底死的时候是怎样的呢?第一轮他是221票对280票输的,判定他确实败坏青年,这个差距并不算悬殊。

    说明有220个人本来就觉得他不该受罚,要是他第二轮再拉30个人过来就赢了。甚至柏拉图记载,那280人里,当场就有超过30人表示:苏格拉底你服个软,交100德拉克马罚款,这事儿就算过了,如果你没钱,这里有个大土豪愿意帮你出100德拉克马。

    但苏格拉底选择陈述的量刑是我不但不该被罚,因为我说的不是邪说,相反还开化了你们雅典人的智慧,所以你们应该赏赐我100德拉克马。

    而控方的量刑要求,是死刑。

    也就是说,让501人团在罚款100和死刑之间只能二选一,大多数人肯定会选罚款,他们并不想杀苏格拉底,只要他服软,承认自己是邪说,消弭他的哲学影响,这些人目的就达到了。

    但是在赏赐100和死刑之间二选一,结果就立刻崩盘了,有400人都选了死刑,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苏格拉底太嚣张了,也就是量刑辩论的结果比有罪辩论还要悬殊,堪称雅典历史仅见。

    然后苏格拉底就喝了杯毒芹汁自尽了。

    这里面,就可以看出只许投票,不许修改的强迫二选一僵硬做法,有多大的危害。

    如果雅典501人团有权自己做出一个折衷裁定,不是非要在赏赐100和死刑里选,相信他们是可以得出罚款流放等中间刑的。

    如果美国的众议院和总统,还有在表决时临时修改拉人的机会,而不是全是全非怼到底,那么远到《凡尔赛条约近到《中导条约,也都有可能妥善弥合。

    基辛格课题的关键,凝聚到了如何为非此即彼的硬怼式投票环节中继续进行微调的秘密努力,增加一层保障,提升其效率,或者保护其万一曝光之后不被报复性和维护颜面性追究这个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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