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0当大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浙东匹夫
但是,另一种宣传和辩论口的工作,却是普通记者或者中央名校大学生能碰的——那就是帮忙上传下达或者负责对社会现实进行解释追认。
因为这种事情上,国家其实已经统一意见决定要这么做了,只是缺一块理论或者事实方面的论据遮羞布,不好意思公开做。你给上面不小心递了一块遮羞布,这是不犯忌的。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合法化,有时候仅仅只是看这个例子什么时候上达天听了。听到得早,合法化就早。
就像二战中,罗斯福总统和李梅将军,其实都想拿燃烧弹轰炸东京的非军事区,只是被屠杀平民这个恶名所困,没脸下手。
这时候,哈佛大学法学院的教授们主动告诉李梅将军:因为曰本特殊的军工产业结构,导致其并不像我们美国那样有全面的社会化大生产。曰本人将大量初级零件分包到普通家庭作坊加工,因此轰炸东京非军事区不算屠杀平民,而是打击曰本的军事工业。
这遮羞布一递,李梅立刻大手一挥,烧死了十几万东京平民。
如果那个哈佛大学法学教授能早3个月告诉李梅那篇论述,说不定东京也会早炸平3个月。
但即使美国战败了,要枪毙战犯,也只会枪毙李梅,不会枪毙到那几个哈佛大学的法学教授头上的。
这种买卖,简直太适合读外交学院的顾骜了,外交官不就是做这种卖嘴皮子颠倒黑白的事情么。
顾骜正想到得意处,年广久放开三轮车手刹的哗啦声,却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他抬头一看,发现年广久已经蹬着三轮车飞驰逃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分出一只手,把写着招牌的硬纸板往车箱里一塞。
十几秒钟之后,就有两个穿着马甲临时掏出红臂章往袖子上别的家伙,匆匆忙忙冲了过来。
看清楚了么?车上的硬纸板是不是写着‘傻子瓜子’?眼看没追上,为首的一个胖子就气喘吁吁地问身边的跟班。
队长,看清了,真是他。可惜又被跑了。手拿红漆木棍的瘦子跟班回答道。
狗叼滴!都穿便衣了还这么贼!胖子忍不住骂了一句。
喘匀了气之后,那胖子才看到附近还有顾骜和马风两个,正慢吞吞地往汽车站方向踱步。
站住!说你们呢,别跑。我们是歌委会纠察队的!
顾骜若无其事地站住:喊我?同志,请说普通话。
那胖子普通话显然不标准,但他听得出顾骜的发音很标准,倒也不敢造次,怕他是大城市来的乘客。
于是他只能勉强憋出一口徽普:小同志,你们刚才是不是问那个骑三轮车的买瓜子了?
顾骜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我们就是等车,在站前广场随便逛逛。我们都离开徽省了,票都没留,拿什么买?呐,最多就刚才买了两本书,那边新华书店买的,这也查么?难道你们这儿新华书店还卖反动出版物?
你你别胡说!胖子被压制得气势上都矮了一头,恼羞成怒道,把包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说着,他们直接就用武力了。
顾骜也不想有武力对抗,并不作声。
瘦子跟班翻出一张包裹着瓜子的《人人日报,立刻献功一样拿给队长看。
你们还怎么解释?胖子很是得意。
顾骜冷眼嘲讽:报纸是我们随手放在包里的,瓜子是我昨天在镇上买了散放的。你拿《人人日报包瓜子干什么?想侮辱上面的文章呢?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本来就拿这张报纸包的瓜子!见被顾骜倒打了一耙,胖子更加气急败坏了。
他怕顾骜这种读书人再闹出幺蛾子,便决定当机立断。
哼,你以为用报纸包我就认不出来了?胖子说着,就拿出几颗瓜子,当众嗑了一口,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质问顾骜,
真香!还敢说你是镇上买的!这个味道就是投机倒把的傻子瓜子!来来来,乡亲们评评理,是不是这个外地人说谎!
顾骜哈哈大笑:呵呵,原来真香就是投机倒把的傻子瓜子——那你是说社会注意炒出来的瓜子不香了!好,走,跟我去省委xuan传部。我给你评评理。
一旁刚刚聚拢的围观群众,也跟着大笑起哄起来:哈哈哈,梁队长,原来真香的就是投机倒把的,我们都听见了。
那胖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顾骜言辞这么犀利,怕他真是个在宣传口有后台的,当下一边抹汗一边偷偷溜了。
第3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顾,恭喜恭喜!听说你女儿考上浙大了?
哎呀呀,我从小就知道敏敏特别乖,一看就是个读书的料!
你把她弄回城真是弄对了!读书这个事情呐,看天分的。男孩子多皮。
这天,正是顾骜回家的日子。
一大早,钱塘制氧机厂的技术科办公室里,老爹就被来道喜的同事包围了。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只知道顾敏考上浙大的消息,所以道喜也是有针对性的,并没有人知道顾骜的情况。
谁让顾骜没有发电报回来报喜呢。
老爹心里知道顾骜肯定是过线了能上大学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不知道具体什么学校,所以最近一直保持低调,也不跟同事吹嘘。
毕竟,说不出具体校名的情况下,就贸然告诉别人我儿子也考上大学了,只会引来别人刨根问底地追问,说不定还会被误会为吹牛。
不如暂时低调,扮猪吃虎。
但哪怕只是女儿上了浙大这个消息,也已经足够喜庆了。
所以老爹今儿特地托门路花大钱,弄了整整两条软包大重九,摆在办公桌抽屉里,给道喜的同事散烟。
好说好说,谢谢大家。
都是大家帮衬,尤其是吴科长,要不是吴科长仗义,帮我把敏敏带回来,哪有她今天!
没得说,中午跟大伙儿喝一个。
老爹客气话说久了,嘴都有些合不拢,笑得脸都僵硬了。
而道喜的同事,也觉得不虚此行。
大重九这烟,如今可不好买,那是云烟中的极品,民国初年就有了。
十年不可描述期间,一度被打为‘封建余孽奢侈fu败’而停产。
半年前刚一复产,瞬间就成了比国产的大前门和洋烟的健牌还有面子的货色。
大前门是五毛钱一包,健牌因为渠道鱼龙混杂,不好算。
而硬包的大重九,就得两块多。最高档的软包精选,竟然能卖到四块钱一盒。
如今工人涨半级工资,就只差每月4块钱。如果拿来买肉吃,一包精选软重九,能换两只三斤的肥蹄膀了。
所以但凡是被散到烟的,无不立刻把烟往耳朵上一夹,舍不得让老爹点着了。
有些工友还特地把烟反着夹,把较软的烟身夹在耳朵上,把带着大重九字样的过滤嘴朝前伸出,唯恐身边的人看不见过滤嘴上的字。
耳朵上这么一根,就比大部分工友们抽的八分一包的玫瑰和一毛二的黄利群整包都值钱了。
久而久之,老爹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怕礼数不周,就坚持每人至少散两根:一根夹耳朵上,一根当场点着抽了。
一直忙活到饭点,技术科也没整出多少活儿,图纸是半张没画,就忙着迎来送往了。幸好年关将近,活儿本来就少,也算是国企的颓废特色了。
眼看要去吃饭了,又来了几个行政口那边的科长和更大的领导道喜——上午来的多半是车间的工段长小组长工人和技术人员。
二线行政口的人,不会没事儿往这边跑,总得饭点才会踱过来。
老爹见了,连忙拿出好几包没拆的大重九,按照每人一包的待遇散烟。
一边散还一边说:呦这不是许科长么,你家建国也不错,是钱塘大学吧?同喜同喜!
原来,是老爹怕太高调拉到了仇恨,言语上就先认准了财务科的许科长,跟他同喜。
许科长的儿子,刚刚考上了钱塘大学,虽然不比浙大那样全国皆知,但在省内也是排行第二了。
今年全厂数千职工,也就八个干部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好赖全算上了。所以只要能考上,不管什么学校,至少都能得到百人背后羡慕。
许科长显然也是笑了一上午了,一直到了顾镛的办公室门口,才硬装了一个谦虚的表情。被老爹拉下水之后,只绷了五秒钟的谦虚,就快撑不住了:
唉,老顾,别寒碜我了,我家建国哪比得上你家敏敏呢。钱塘大学比浙大,那可老大一截呢。
老爹倒也情商可以,诚恳地说:诶,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建国不是报的政治系么,学校的特长也是有专攻的,浙大就是理工科强,文科还不如钱大呢。
我家敏敏读得再好,也就一辈子搞技术。你家建国以后可是要子承父业,说不定前途不可限量,一路当官呢。
听了这话,许科长那脸可是笑得绽出了微花,再也懒得装谦虚了,显然受用非凡。
全厂唯一一个家中有子女考上浙大的,都给他这个杭大生家长脸上贴金,还有更有面子的事情么?
许科长心里,甚至已经在下意识地暗暗决定:下次老顾再来报销出差票证,一定给他多报一点儿!
不过,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不合时宜的冷哼刺了过来:
哼,就一个钱塘大学,还好意思说将来当多大官,官僚主义!浙大数学系也就务务虚,出来说不定图纸都看不懂,小心钻到白专的邪道上!
老爹和许科长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下来。
双方正要发生口角,却有一个大领导适时地路过,插话教训双方:诶,都少说两句。小顾,小许,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小柴就是昨晚没睡好说胡话呢。不过你们呢,也要注意影响,庆祝归庆祝,别闹太张扬,影响了工作!
老爹和许科长一看,摆笑脸劝和的,是分管政工口的副厂长杜海;那阴阳怪气的,是监察科科长柴峻岭。
于是就只能忍了。
杜厂长又公事公办地补了一刀:小顾,浙大么,咱厂子弟也不是没人上过——你看往年的同志,像你这样阵仗庆祝了么?
老爹内心那叫一个气啊,却也只能陪着笑脸认栽:厂长您说得是——其实也不是我想请客,是一大早那么多工友来道喜,我不好失了礼数。
杜海皮笑肉不笑地教导: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怪你扰乱工作秩序。这事儿就算了吧,做人要谦虚一点。要是考上清华北大了,创造了咱厂里前所未有的荣誉,那你想庆祝我也不拦你不是?
工作午餐喝茅台,这是违反厂里纪律的,你们是技术人员,误了事儿怎么办。所以这瓶茅台呢,我就找人先帮你保管着,你想明白了再来领。
说着,杜海也很清高地不愿亲自动手,而是让身后一个分管内务纪律的员工,把顾骜办公桌抽屉里那两瓶茅台搜走了。
78年的茅台,是16块钱一瓶,相当于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而且还得凭专门的票子,不是普通的白酒票就能买的。
一伙儿本来都围着老爹说好话准备中午蹭一杯茅台的工友,眼睁睁看着茅台被搜走,内心都是愤懑不已。
等杜海和柴峻岭走远了,一群人才开始忿忿不平地吐槽:哼,还好意思说‘咱厂里也不缺上浙大的人,别人庆祝了没’——他不就是想说他儿子前年也上了浙大么!那种靠推荐读的浙大,能跟顾科长家自己考出来的比?
他要不是副厂长,他儿子能被推荐读浙大!
截止到去年为止,华夏大地一共有5年的推荐制上大学史,所以制氧机厂这种数千人规模的部直属重工企业,还真不缺能上浙大的干部子弟名额。
这五年里,推荐的浙大生加起来都有十几个了,另外还有略少一些的交大哈工大生。
这时,倒是同病相怜的财务许科长低声安慰道:老顾,你也别往心里去,杜海这是给柴峻岭出气安抚自己的手下呢——你是搞技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话我也就私下跟你说。
去年在陈厂长面前,秦副厂长和杜海争推荐,陈厂长最后把浙大名额许给了生产口的,说好了今年轮到政工口。据我所知,上面决定恢复高考之前,杜海都已经把今年的名额许给柴峻岭了。
一来是柴峻岭这些年紧跟着他鞍前马后,惟命是从;二来他许了柴峻岭之后,他家回头就多了台电视机!津门无线电厂生产的!现在高考恢复推荐取消了,柴峻岭能不气么!
老爹点了点头,气也消了大半。
柴峻岭鞍前马后给杜厂长做了好几年狗,还赔进去一台电视机,想换儿子上浙大。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听说他儿子柴胡今年才考了200多分,大专都够不到,能不气么?
哼,原来是这个道理,行,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两瓶茅台就当喂狗了,最好让柴峻岭浇到他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坟头上!
许科长一听,也被逗乐了:嘿!没想到老顾你这种老实人,发起火来说话也够毒的!录取通知书还能有坟头呢。
因为杜海的打压想为马仔出气。
厂里那些想要庆祝孩子考上大学的同事,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中午的请客自然是散了,连发烟都收敛了很多。
整个下午大家都憋得难受,只想等下班之后,再私下约起来,大不了多掏点钱,上黑市小饭馆庆祝。
谁让杜海讲的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明面上无法反驳呢——政工口领导让你做人谦虚不要午餐喝酒不要炫耀白专。这些话,每一条理论上单独看都没错。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快下班,老爹思忖着要不要稍微早退几分钟,去厂门口姚老头的小馆子先打招呼占几桌。
姚老头的店,是厂子周边一公里内,口碑最好的私房馆子。女儿考上浙大,庆功宴怎么也不能掉了份儿。
只可惜,要不是杜海的阻挠,本来可以托厂里招待处的小灶解决的。
正在这时,顾敏轻车熟路地一溜烟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看到女儿突然来了,老爹也是一愣:敏敏,你怎么来了?
弟弟考上外交学院了!他正楼下停车呢!我先跑上来报信了。(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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