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汇金
和毒药相比,瘟疫更为骇人,故而孙药王率先想到的是医治瘟疫,而非解毒。
孙药王对症下药,其中未有丝毫纰漏,却是没想到患者体内含有碧元花的毒素。
碧元花是生长在云梦泽里的一种毒花,这种毒花药性不大,常人吃下只会恶心干呕,难受几日,自身就会将其携带的毒素排出体外。
只是这碧元花药性虽小,可却是寒邪之物,而治疗瘟疫则需要一味叫做鳢肠的草药,鳢肠叶片长圆状披针形或披针形,无柄或有极短的柄,两面被密硬糙毛,鳢肠全草入药,有凉血、止血、消肿、强壮的奇效,但其药性酸寒,也是寒邪之草。
碧元花的毒性同鳢肠的药性于体内相冲,自会产生全新毒素,让人瞬间猝死。
孙药王怒视曲天心“定是你熟知碧元花与鳢肠的药性,有意将碧元花混入毒药!”
曲天心龇牙咧嘴,忍着痛苦笑道“没想到当世还有医者能够瞧出,真是了不起,没错,我就是为防有你这种厉害医生,特将碧元花混入毒药,没想到你只凭感触就能辨出碧元花,这能耐我是万不能及,只是你想辨出旁的药来,就没那么轻松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虽未制过解药,却知要医此瘟毒,必先去毒,而后解瘟,你不知我毒药用何所制,也就无法救治这姑苏百姓,除非——哈哈哈!”
曲天心话里有话,满含深意!
孙药王面上阴晴不定,忽地狠狠一咬牙,竟要将手中粉末往嘴里塞去。
房遗玉见事情不妙,忙将孙药王手中粉末打掉,惊道“孙神医,你要干什么”
孙药王面上平静“他说的没错,此毒来自苗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解法,可我相信时间药草,相生相克,就没有无法化解的毒,若想解毒,必须知道这毒药是用什么东西配制,只有亲身尝试,才能精准的做出判断,从而寻出化解之法。”
“不行,那么做太危险了!”房遗玉心生敬意,一个医者,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不易。
孙药王摇头笑道“我自知其中险恶,可我学医不就是为了悬壶济世吗为这姑苏二十万生灵,纵然死去又有何妨我不能保证自救,可我相信凭我一生所学,于死前定能寻到解药制法!”
孙药王之所以被人称之为药王,自是因其对草药的认知,于当代无人可出其右。
房遗玉自然也信,只要孙药王毒药入口,定能分辨出毒药成份,只是曲天心发明的瘟毒融合中医药理、黑苗蛊毒,二者融合,极为厉害。
曲天心将毒药倒在井中,受到无数地下水的稀释,还能那般凶残,令一众神医名医无计可施,若是这么直接服用,那后果可想而知。
孙药王能否根据其中成份研发解药不说,便是他能寻到对策,也未必有时间再救治自身啊!故而房遗玉对孙药王的行为,并不认同。
只是孙药王这番话却是让房遗玉动容的很,悬壶济世是他的理想,为理想死去他无怨无悔。
曲天心见孙药王未曾犹豫就要服毒,面上也露出复杂情绪,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祖父、父亲,世代江南名医,在他年幼时不也是这般教他的身为一位医者,医术反倒并非最重要的,医德、仁心,才是立世之本。
眼前这人和他们好像!
房遗玉寻不到什么理由劝阻孙药王,可却认为事情还未到那一步,忽的想起曲天心先前所言,忙道“这毒药还是不要尝试,那混账东西泯灭人性,同牲口无二,怎会好心告之我等治疗方法想必这其中定有猫腻,极有可能是他故意引导,应该是他见你只凭感触就能分辨出其中药草,知你医术通天,担心你坏他大事,这才诱骗你服毒辨识,勿要中了他的圈套。”
孙药王闻言沉默,为救姑苏这二十万生灵,他死也无妨,可若事情不成,他也受到牵连,先行身亡,那就非他意愿了,稍作沉吟,又道“可这已是最后的希望,若再继续拖延,局势只会愈发糟糕,无论多么凶险,我也想试试。”
房遗玉摇头道“既是最后的希望,那就等穷途末路的时候再说吧!到那时,我一定不会阻止,只是现在你必须活着,城中虽有百名医师,可我只相信你有化解瘟疫的本事,这毒药我先替你收着,若真到那日,我再给你!”
房遗玉趁孙药王不注意,先行将装着毒药的小铁盒夺了过去。
孙药王见房遗玉话中没有商量的余地,加之毒药也被其夺走,便不再强求,点了点头“那先这样吧!我去看看先师当年游历苗寨时留下的笔记,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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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相依为命
第五百零二章相依为命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孙药王这随口一提,却让房遗玉脑中灵光闪过“笔记你师父曾留有笔记”
“嗯有什么问题吗”孙药王满头雾水,直言道“我们这些游方医生,都会备些书册,将遇到的疑难杂症记录下来,日后可整理成册,为后人留下见解指点,造福后世。再说人的记性也没多么好,将些经验记录下来,就算忘记了,也不是白费工夫,加之咱们这些医者,任何举动都干系到患者性命,药的用量必须记在册上,时常看看,以免造成误差害了人。”
房遗玉那头喜道“既然医者都会做册记录,那这个混账肯定也有,他自创新型病毒,一次一次的做实验,没有详细记录肯定是不行的,只要咱们寻到他的笔记,那这有关瘟毒的配制岂不一清二楚”
孙药王闻言眸子一亮。
曲天心却是仰天大笑“别痴心妄想了,那些资料我早就毁了,岂会让你们得逞”
“不会的!”房遗玉反驳道“谁都不会轻易毁去多年心血,加之你事先又不知道能被我给抓到,故而不会将研究成果无端毁去!”
房遗玉的语气万分肯定,直视曲天心,从其面上看出一丝怯意,那种被人看个通透,所产生的露怯。
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会例外!
房遗玉将曲天心的包裹拿出,翻个底掉,其中除了换洗衣物,还有些药盒药瓶,装着各式各样的药物,有毒药有解药,却是没见到什么笔记或是相关的书册。
“难道是我想错了”房遗玉稍作沉吟,近前去搜曲天心的身,将他外衫脱了,却也只在他身上找到些钱财,并无其他发现。
曲天心不屑嘲讽“都说毁了,你还不相信,要是不想受到牵连,还是乖乖退出姑苏吧!”
“你给我闭嘴!”房遗玉气急之下在曲天心的胸前踹了一脚,将他踹翻。
不再理他,房遗玉想起在西寺的时候,一个少年从曲天心的怀里盗走一个纸包,那纸包的大小和寻常书册差不了多少。
曲天心将他配制的毒药解药放在包里,将钱袋随便挂在腰上,却将那纸包贴身藏在胸前,足以证明那包裹比旁的东西都要重要,不是他的成果心血,还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房遗玉一把抓过曲天心前襟,将他拽起,喜道“我若是没猜错,你是把你的笔记贴身藏在胸前了吧!巧的是在西寺你被一少年,将东西顺手牵羊了!”
曲天心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仍是嘴硬道“没,没有的事!”
房遗玉见曲天心露出这般神色,更加肯定自身猜测,派人将曲天心看押起来,而她则再度策马,赶往广陵。
那个从曲天心怀中顺手牵羊的少年房遗玉之前见过,正是那日她在江阴等候张志、蔡军、曾进、魏戈四人时,于街头戏耍那威猛汉子的小鬼,只是不知他怎会出现在广陵。
房遗玉来到广陵,直接寻上广陵刺史,请他帮忙。
不出半个时辰,一则从广陵府衙传出的消息震惊广陵内外,前些日子闹得城里大户人心惶惶的的盗圣被捕了,午时将在府衙审理那个穷凶极恶的贼偷。
房遗玉并不知那少年来历,广陵作为江南一大重镇,想要在这城中寻到一个陌生人无疑是希望渺茫,与其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还不如引那小鬼上钩,既然他自称小盗圣,那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小迷弟,若是得知偶像被抓,定是会赶来探个究竟。
广陵城外有处小村落,从外观看,破落且贫瘠。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沿着坑坑洼洼的土道,来至村子深处的一座只有两片草屋的院外,笑着喊道“吕大娘,粮食我买来了,还带来三斤肉,咱们见见荤腥!”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家听到那少年的声音,拄着一根曲折的桃木走了出来,眯眼笑道“杰娃快来,大娘做了双新鞋,你试试合脚不!”
这对话的两人正是住在这村中的一对老少,皆是举目无亲之辈。
吕大娘今年刚过七旬,家人早在隋末的战乱之中死了个干净,她也在逃难时摔断条腿,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
那少年名叫左杰,今年十五岁,脸上始终挂着笑,身上充斥着乐观向上的精神,他的情况同吕大娘差不多,也是无依无靠,自打记事起就忘了家人在哪,只知他是个小叫花子,靠着乞讨为生。
他身上唯一的变数就是在岁时,遇上一位老叫花,老叫花也不知是真有能耐,还是被人追撵多了,身上有套古怪身法,能让他的身手肉眼难寻,躲过敌人攻击,加之他平日里也没少被人追撵,故而也练就了这么一身保命功夫,后来还学会了偷盗的本事。
许是过惯了苦日子,左杰深知贫苦百姓家的日子,故而只盗那些衣着华丽的富人银钱,且盗来的钱物,他只留下简单的吃穿用度,大部分分给了吃不上饭的穷人,他也不多留,实实在在的劫富济贫。
十年如一日,逍遥自在,虽说其日子不好过,可却因生性乐观,倒也快活。
几个月前,左杰流浪来至广陵,在这小小村落遇上了吕大娘。
那日吕大娘因路滑摔倒,险些丢了性命,左杰将之救起,用他吃饭的钱寻来大夫为其治病,悉心照料,吕大娘康复后,他在吕大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亲情,故而留了下来,一心照顾老人家。
只是这劫富济贫成了习惯,但凡遇到不平事,他都想插手管上一管。
几月前,左杰听说盗圣事迹,心里那叫一佩服敬仰,幻想他有朝一日能同盗圣一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故而也给自己取了个诨号,叫做小盗圣,想着以后若能遇到盗圣本人,定要拜其为师,学上些绝活。
左杰嬉笑着将吕大娘搀扶进屋“大娘的手艺那么好,定是合脚!”
左杰让吕大娘坐下,桌上已备好冒着热气的饭菜,于桌上一角,还放着两本书册,这是左杰前些日子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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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戏耍小鬼
第五百零三章戏耍小鬼
那日想着劫富济个贫,见一青年出手大方,典型的世家子弟,还当是头肥羊,然而回家一看,就只是两本书册,他不识字也不知其中写的什么,索性丢在一侧,也不理会了。
左杰陪吕大娘吃过饭,又去了广陵城,他手上的钱财都已分给了穷人,需要寻些肥羊开荤,刚一进城,却听到有关盗圣的消息!
左杰听说他偶像被官府抓住,他的第一个想法是绝无可能,只是那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且府衙表示公开审理,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稍作沉吟,打算前去一探究竟,直朝府衙赶去。
许是因盗圣名头响彻广陵,故而左杰来到府衙的时候,周遭已是聚集了大量百姓,分堆围在一处处议论纷纷,谈的都是有关那个盗圣的,距离公开审讯的时间还有些工夫,然而府衙门前的好看处,却早早被人占据。
正想着凭借自身窄小身形挤进人群,抢个好地方,却察觉有人拍着他的胳膊,回头一看,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飒爽女子,正笑吟吟的瞧着他,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左杰眨着眼睛,确定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面露惊疑“你是——”
左杰多年的流浪经历,让他对危险有着一定预知能力,知道眼前这女人并非易于之辈。
那飒爽女子正是房遗玉,自打她让广陵刺史放出消息后,就一直府衙门外大量着过往行人,因为那小鬼干系到姑苏二十万百姓的生命安危,她不敢有丝毫马虎,将过路百姓一一用目光扫视,在左杰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发现了,房遗玉给了左杰一个笑脸“你不认识我,可我却知道你——小盗圣!”
左杰面色大变,心说“坏了!”
虽说他平日里干的是劫富济贫的好事,可到底是贼偷,违法乱纪,此处就是府衙,这个飒爽女子莫非是官府的人,想要擒他领赏
左杰神思百转,起了跑路的念头,佯装错愕道“你在说什么婶婶你认错人了吧!”
左杰说着还伸手向房遗玉的眼睛挥去。
婶婶房遗玉听着这个和她丝毫扯不上关系的称呼,不禁苦笑,加之这当头遭受袭击,还当左杰手中藏了什么,本能退避,躲去危机。
然而就在房遗玉后撤的瞬间,左杰那身影如游鱼一般,猛地朝旁侧窜去。
房遗玉抿嘴一笑,这小鬼还真够聪明的,抓住人的本能反应,借机打算逃跑。
左杰这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他遇到的是房遗玉,同房遗玉比速度,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房遗玉不疾不徐,有的话不好在这街上明说,在其身后缓缓跟着,既不被其拉开距离,也不过于逼近,二人保持着相同速度,朝人多的地方奔去。
左杰状如游鱼,于人群之中闪动,速度却丝毫不减,房遗玉的身形更为俊逸,当真是闲庭信步,悠哉前行。
房遗玉本想着左杰年纪轻,体力跟不上,跑上一阵就会承受不住,自己停下,然而谁知这小子跑了六条街大概六七里地,那步子却是越来越快,根本不见疲色,眸中露出些许探究之意,想瞧瞧那小鬼到底有多大本事,提了不少速度。
左杰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从前被人追赶,只需不大会儿工夫就能将之甩的很远,可现在却同遇上克星似的,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将身后那女子甩开,那女子就像黏上他似的,紧紧缠着,他加速那女子也加速,他减速那女子也减速,显然是在戏弄他,他的驴脾气上来,也起了与之一争高下的心思,见那女子逼近,直接闪身进了小巷,迈开大步,越来越快,刹那的工夫就将房遗玉甩出几十丈,
房遗玉见那小鬼还能加速,心下诧异,还想摸摸这小子的底,再度提速逼近。
二人就跟赛跑争第一似的,追逐不停。
虽说左杰打小是乞丐,练就一身极为不凡的体力,但又怎比得上那身怀绝世轻功的房遗玉他又跑了五六里地,终是难以支撑,两腿一软,身子向前扑去。
房遗玉见事情不妙,忙将速度提到最快,先行出现在了那小鬼的身前,将之扶住。
左杰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见房遗玉面色如常,气息不变,心下佩服道“我真是服了,广陵知道我的人都称我飞毛腿,现在看来,这尊称非你不可,广陵府衙何时多了你这么个骇人的婶婶。”
房遗玉听他将自己误会成了捕快,笑道“我不是捕快!”
左杰眼睛瞪的溜圆,惊道“你不是捕快追我干嘛”
房遗玉摊开了手“你要跑,我就只能追喽!行了,不说了,我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前些日子在西寺,你从一男子怀中掏走一纸包,那其中装的是什么,是书册吗”
左杰一脸警觉“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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