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女相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汇金
房遗玉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已至偏殿。
“见过陛下!”房遗玉见唐太宗表情严肃,面上带着股浓郁煞气,心下更是肯定了她之预想。
唐太宗沉声道:“你可否记得前些日子,你所寻到的那伙乱党”
房遗玉轻轻点头,并未吭声。
唐太宗继续说道:“那伙乱党着实有些骨气,朕命人对其上了百余日的酷刑,才将其中一人的嘴给撬开,知晓一些内情。”
房遗玉仍旧没发言,唐太宗既将她叫至此处,问或不问,都是一个结果,唐太宗定会将来龙去脉告诉她的。
“李承天并未落网,而今依旧逍遥法外。”唐太宗确实告诉房遗玉了,然而此事对房遗玉而言,无亚于是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房遗玉惊呼一句,神情也为之大变。
先前房遗玉之所以能够放松下来,便是因她擒住贼首,那些乱党没了主心骨,没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不可能与如今大唐相对抗的。
故而只要隐太子之子被抓,其麾下乱党自是名存实亡,可若李承天尤在,便是将其势力尽数斩尽,也有可能会死灰复燃。
“确实如此!”唐太宗肯定道:“此消息已得证实,你所擒之人中并无李承天,你被人算计了!”
“臣有罪!”房遗玉虽是请罪,可仍旧不知她错在何处。
唐太宗摇头笑道:“此乃天意,与你谋划无关。并非你之过错,你那布局,可称之完美。”
唐太宗沉吟两息,继续道:“在你行动的前几日,许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李承天与一名唤邓巨纯的人早早离开,打杨崇景实施计划前,他便不在京都了。”
“若是如此,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房遗玉话未说完,神色已是恍然。
竟是这样,那伙乱党见柳西松回东郊别院,便知全盘皆输,别院中人必死无疑,故而命人冒充李承天逃跑,再以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假装李承天被擒,使得真正的李承天逍遥法外。
这便是唐太宗说房遗玉被人算计的关键。
房遗玉想通后,顿觉恶心无比,就跟掉进粪坑里似的,恶心反胃。
若是被对方识破伎俩,那房遗玉也无话可说,只能说她技不如人,然而对方却丝毫未识破她之布局,对房遗玉的布局,贼人压根就无防范之心。
房遗玉想着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耗时两月,几将一头秀发想秃的完美布局,却因那贼首临时有事,离开了京都,从而避开一劫。
就好比费尽心思升任公司经理,然而履任那天公司却意外破产倒闭了。本来已经到手的东西,却因意外告吹,这般结果实在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可曾问出其他的藏身之所”房遗玉此时也无暇悔恨,表色愈发严肃,那李承天的存在,无亚于一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为大唐带来巨大伤害。
尤以大唐重心已转为开疆拓土,后续会有诸多战事,若于大唐雄师征讨四夷之际,李承天从后方来上一下,起兵造反,令大唐前后难顾,其危害可是难以估量的。
无论如何,隐太子这股藏于暗处的余孽,都必须清理,不可留做后患。
唐太宗猛拍身前桌案,怒道:“这伙反贼嘴硬得很,用了数月酷刑,几是人人只剩一口气,可却只一人难以承受,且这人地位不高,所知不多,尤以旁的据点,更是一无所知。”
“李承天成为漏网之鱼,令朕夜不能寐,必须除之。朕唤你前来,便是想问问于擒拿贼人之际,可有何令你着重在意的地方尤以那些能分辨其来历的细节,看看能不能寻到别的线索!”
房遗玉颔首细想,将别院的情形于脑中回忆,从跟踪柳西松开始,再到包围别院,发起进攻,占领别院,而后搜索别院,丝毫都未错过。
脑中浮现出一栋木制建筑,楼上被翻得杂乱无章,任何能够藏人的位置都被二兄拆了个稀碎,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各类衣物散落在地。
忽地,房遗玉脑中灵光一闪,低呼道:“在江南!”
“嗯当真”事情已然过去许久,唐太宗也没指望房遗玉还能想到什么,只因事关重大,故而多此一问,谁知竟还真有发现,心中大喜。
“此事遗玉也不敢断定,但却有此怀疑!”房遗玉重整思绪道:“皇兄是否还记得先前为避免留下漏网之鱼,遗玉曾多次将那别院反复搜索。于别院中有处气派的二层建筑,最为惹人瞩目,其中陈列也颇为奢华!”
“想来那便是李承天的居所!”唐太宗突然插话。
古人以东为首,以南为尊,以西为次,以北为卑,故而宫内住所分为东宫、西宫,供奉牌位的太庙,也建于太极宫东侧。
豪门大户造房,正厅多是正院偏北,也就是常说的坐北朝南,将正厅朝南建造,能住于正厅二层、耳室之人,往往就是家主族长。
房遗玉继续道:“遗玉也是这般想的,故而对那处检查极为仔细。于地上,遗玉曾发现几身上等丝制衣物,当时没太在意,如今想来,却是颇感古怪,那料子可是极为罕见的绯绫。”
绯绫是隋唐丝织品的一种,隋唐时期的丝绸大多产于二处,分别为巴蜀与江南,更有蜀桑万亩吴蚕万机一说,用以形容这两处地方纺织业的发达。
只是因原料技术不同,此二地所产丝绸有着极大区别。
蜀地盛产蜀锦、罗绫,而江南盛产丝锦、绯绫,于江南盛行的布匹之中,绯绫算是种较为罕见的丝织品,属于纯蚕丝织物,面料紧实,纱孔通风,附身清凉舒适。l0ns3v3
第二百八十九章 假期结束
第二百八十九章假期结束
此种衣料极为难得,且造价不菲,因此于市面流传甚少,且因路途遥远,京都的丝织品多用于巴蜀产出,而江南的丝绸则于中原盛行,极少能传入关中。
要知绯绫造价极高,且无法御寒,于陕北之地并不实用。故而难以流行,江南气候宜人,却是穿这绯绫的好环境。
李承天的衣柜中既有绯绫这般料子,便有极大可能是从江南来的。
唐太宗听闻缘由,哪还不清楚其中原委江南的贡品里常有绯绫,唐太宗知道那东西夏天穿着极为凉爽畅快,然而京都夏季虽热,可余下三季却是偏冷,并不适合穿戴绯绫所制之物。
唐太宗赞同的点了点头,认为房遗玉分析的确实有理,然而就算有理,也不能因此定性,只要有心购买,还是能买得到这绯绫的。
“这应该只是原因之一吧!”唐太宗认为房遗玉既然说了江南,定然不会只有这些许证据证明。
房遗玉笑着点头:“遗玉之所以认定江南,还有一个原因,要知皇兄并不重视江南,对长江南岸的管理颇为松垮。既然要谋逆嘛!那就需寻个您不得民心的地方,如此这般,登高一呼,才有百应。若其选择于陇西叛乱,相信还未等我大军集结,乱党便会被那些心向大唐的百姓们平掉,故而遗玉认为,这江南才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自古以来,华夏民族的发展皆有一定规律存在,自秦起便以发展中原为重,向来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一说,几乎大一统的皇帝,全是由中原打向南方的。
大唐也是不例外,重心放于关中以及开拓丝路,南方也只有荆州、广陵二地得到重视。
再者说因人口问题,长江之南的地域,大唐王朝是很难照顾到的。
要知因隋炀帝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衍生的危害实在过于巨大,原本拥有近千万户人口的华夏,因隋末动荡,锐减至二三百万户,足足减少七百万户人口。
因手下只剩这仅有的二百多万户人口,大唐的发展重心自是放于投入少、产出多的中原地带,而非地域偏远的南方,故而于初唐之际,大唐对南方的影响微乎其微,几无管制。
房遗玉说到这,微微一笑道:“在这事上,遗玉也只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先前这都是初步假设,是对是错,遗玉也难以断言。”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唐太宗将这话复述一遍,面上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弟妹这话甚得朕心,你所言虽无依据,听着却是合乎情理,很有可能!”
“对了!”房遗玉突然说道:“皇兄,你说那伙贼人不是嘴硬吗既然严刑逼供没有效果,那不如换种方式,要知精神摧残在大多时候都是有效的很。”
“精神摧残”唐太宗闻言倒是笑起,但凡房遗玉一有新奇说法,便会为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效,如今一听房遗玉口中又出新词,面上也是挂出笑意。
“说来也简单,轮流刑讯不让贼人睡觉,一日两日他们还能坚持,只要日子一久,拖上十天半月,他们必然无法承受,从而思绪混乱,这时便是他们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如此再利用江南诱导逼问,将会取得不错效果。”
唐太宗听这新奇的刑讯方式,也不禁后心一凉,摇头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般毒辣的手段。”
随后又道:“朕看此事可行!”
唐太宗也不在此事纠结,和房遗玉一同回了正殿,与李元嘉等人汇合。
这日房遗玉夫妇便在甘露殿中过了。
临别之际,唐太宗隐晦嘱咐房遗玉尽快生个胖小子。
李元嘉也被宇文皇太妃叫了去,在旁侧轻声说些什么,房遗玉听不太清,但见李元嘉脸色通红,跟醉了酒似的。
回家路上,房遗玉将隐太子余党的事抛之脑后,她知唐太宗若是问出有用消息,凭她前次表现,此番任务,定要落在她的头上。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暂将事情放下,专心陪伴家人。
故而,房遗玉挽着李元嘉的胳膊调笑道:“先前婆婆和你说什么了”
李元嘉原本已然恢复正常的面容再度浮现红晕,含含糊糊,说不出话,憋了好久,才答道:“没什么!”
房遗玉满脸揶揄的凑到他耳旁道:“皇兄却是暗自嘱咐我,让咱们多努力,尽快给他生个大侄子出来呢!”
瞧着李元嘉手足无措的模样,房遗玉莞尔一笑,满是幸福,只是不知这日子还能过多久。
因婚假的关系,房遗玉已然月余没去营帐。
如今假期刚结束,房遗玉便去了左屯卫营帐,接受大将军李勣点卯。
同属一营的将军们纷纷近前同她打着招呼,原本身为军营中的唯一女子,房遗玉的人缘就挺好,如今更是成了韩王妃,唐太宗的弟妹,与她打好关系,总不会错。
房遗玉依次回礼,并无架子,同于左屯卫军中,众人都是战友,日后多要协同作战,彼此间的友谊能增加彼此配合,对战事而言,极为有利。
“呦,韩王妃回来啦!”就在房遗玉与营中诸将闲聊之际,帐外传来一声怪叫,李玄之挤着龌龊的笑意,走进帐中。
“对啊!近来开销不小,韩王都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不就想着,李兄欠妹子的钱,是不是也该还了!”房遗玉眯着眼睛,搓起了手。
李玄之这家伙坏得很,闲了总爱损人,房遗玉一听他怪笑,便已猜出他心中想法,定是准备来取笑她了,这才嘴上提出讨债一事。
李玄之的怪笑逐渐僵硬,心中那想着损房遗玉的话也堵在嘴里,表情转瞬间化为讨好:“妹子原谅我吧!是兄长的错,兄长现在手头紧着呢!找不出那些钱来!”
房遗玉对其表现,相当满意,也不再追债。
李玄之却是苦着个脸,暗恨他去年好端端撺弄什么赌局,直接导致他欠下一身赌债,以至于如今备受辖制,有苦难言啊!l0ns3v3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二兄之忧
第二百九十一章二兄之忧
房遗玉算是瞧出来了,这位千古女帝,做生意做上瘾了,已然渐渐朝着商贾女皇这条道路上跑偏。
当然,这也是房遗玉比较乐意看到的事。
这日大早,房遗玉早早来到营房,伍元已先行到达,二人聊着军中之事。
伍元突然给了房遗玉一个眼神,让她往后面看。
房遗玉侧脸望去,只见二兄正臊眉耷眼的走了进来,满脸哀怨,好像谁给他媳妇杀了似的。
“怎么了”房遗玉扭身问了一嘴,她知房遗爱向来生死看淡,若非遇到要命的事,断然不会露出这般表情。
二兄苦着脸道“妹子,完了,我这辈子要被老爹给葬送了!”
房遗玉越听越糊涂。
伍元也是纳闷的很“到底怎么了”
房遗爱长叹一声,苦笑道“咱爹给我订了门亲事,还是陛下的女儿——”
伍元翻了个白眼“嘚瑟吧你就,陛下的女儿哪个不是娇艳如花边待着去!”
房遗玉却是双眼瞪得溜圆。
李漱那个意图偷听她欢好之音的魔鬼公主,要嫁给她二兄了
房遗玉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不出意外,李漱将来可是会给二兄戴绿帽子的啊!
房遗爱气得要死“美个屁啊!小伍你是不知,公主就是一尊活菩萨,放家里拿来拜的,我若娶了公主,就别想再去青楼潇洒了,我若娶了公主,也就别想着三妻四妾了,我若娶了公主,日后行那事还需她挂灯应允,后半生困于公主府,再无自由,还有何幸福可言啊!”
房遗爱面色惨白,气得直跳脚。
房遗玉和伍元对视一眼,没想到房遗爱还有这般理想。
伍元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道“自作自受!”
房遗爱虽是他兄弟,可伍元还是看不惯房遗爱的流氓风气。
房遗爱也不在意,伍元那专情有目共睹,自从他为柳如丝赎身,二人做了不少努力,终是将伍母感动,应下了二人婚事。如今伍元二人可谓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伍元更是立下一生只娶一人的誓言,故而房遗爱也不指望伍元能说出什么好话。
房遗爱拽住房遗玉道“妹子,为了二兄的终身幸福,你得帮我啊!”
房遗玉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公主,不是咱爹求的,想必是陛下赐婚,圣旨已下,谁也无法改变,二兄你还是认命吧!那李漱虽说蛮横一些,但生的却是漂亮,待你将她降住,也可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房遗玉有些无颜面对她的兄长,谁让她说出了两辈子加一块,最为违心的话。
二兄听了房遗玉的话,明显一呆,怔了半晌才道“妹子,你是听谁说陛下要将李漱赐婚于我”
房遗玉也是一怔“不是李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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