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女成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语千夜
“你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时也心智错乱露出疯颠之状,祖母请了多名疾医来看,未想她竟连月子都撑不过,就跟着去了,祖母这心里真是疼啊!”
谢陵的心中也似被尖刀拖过一般,眼中渗出晶莹。
“那后来,父亲又为什么娶了朱氏呢”
谢张氏便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谢陵不由得惊道。
“是,你父亲为你母亲守了二年,本已无意娶妻之事,祖母也跟着
第027章 父亲之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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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张氏似仔细回忆思索了一番,终是摇头:“不曾听他说起要去见什么人,但你父亲一生所交名士也不知凡几,偶尔出去拜访一些名士大儒也是常有的,倒是去逝的前两日,祖母见他神情郁郁,似有些不愉快,他独自一人站在他院前的那棵梧桐树下呆了良久,祖母怎么劝他也不肯听,
那日又下了一场大雨,他整个人都淋湿了,第二日就病倒了,陡然咳血不止,祖母吓坏了,还专门请了宫中的医者来看,原以为不过是一些伤寒的小病,可谁知那医者竟说,你父亲本身就患有心疾,乃不冶之症,这一次淋雨便彻底将身子给击垮了,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果然才过了一天,你父亲就……”
言至此,谢张氏再也说不下去,声音又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谢陵心中亦是如潮水激涌,悲怆油然而升,填满了整个心房,脑海里却是腾地一亮,峰回莺转,仿佛又回到了年少之时:
她坐在秋千上,看着父亲长身玉立于树下,微风吹拂,墨发轻扬,白衣胜雪。
“阿陵,快过来,阿翁今日考你一个问题:你看那树上的叶子微微摇晃,到底是风在动,还是叶在动呢”
“阿翁,阿陵觉得,风未必在动,叶亦未必在动,大抵是我们的心在动吧!父亲你看那边无风,可花依然飘落,这是不是正应了佛语中的一言:非风动、亦非幡动,乃是仁者心动”
那日她说完这句话后,分明看到了父亲脸上的喜悦和惊讶,可转瞬,却又听他怅然道:“阿陵,你很聪慧,待你长大了肯定与别人不一般,可惜阿翁看不到了。”
“怎么会呢阿陵很快就会长大了,到时候阿陵也要跟着父亲去踏遍名山大川,看长河落日,千山暮雪。”
父亲的手抚在了她的脸上,那眉目如画的脸上满是爱怜和忧悒:“阿陵,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以及保护好你姐姐,咱们谢家人还是不要做那被供奉在庙堂之上的乌龟,咱们做闲云野鹤的隐士,你说好不好”
“好!”
之后,她被父亲揽进怀中,在他散发着郁金花香气的怀中渐渐入睡,依稀间似乎听到了一句: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口随心动,不知不觉,竟将这首诗给念了出来,一旁的谢张氏猛然一怔,惊道:“阿陵,你怎知这首诗”
“这首诗怎么了”
“那日你父亲临去前,祖母坐在他塌前,就有听他念这首诗。”
谢陵也是错愕,忙又问了句:“除此以外,父亲还有说过什么”
谢张氏又摇头说不知道了,过了好半响,只道:“什么落叶什么悲的……他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祖母也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谢陵的脸色便微微一沉,脑中似有一根断弦即将要接上,却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边传来,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婉沥的轻呼:“阿陵,母亲正在寻你,没想到你在你祖母这里呢!”
说着,人已走到她面前,又吩咐身边的婢子道:“快,拿出来给老夫人和小郎君瞧瞧!”
两个婢子应声,一人手举着一只描金填漆的托盘,一人拿着玉如意走到了她面前。
只见那手拿玉如意的婢子将那托盘上所盖着的锦绸挑开,那托盘中好似有银光如雪般流泻下来,却是一件用冰绢所作的裳服。
那婢子将衣裳抖开,就见是一件白色貂毛滚边覆绢纱的织锦外裳,看上去并不繁复花哨,却是价值连城。
“阿陵在罗浮山的这五年,母亲没有为阿陵做些什么,便赶在你回来前,就做了这一件衣裳,想着如今的士人们皆喜返璞归真,不是着白就是着玄,阿陵的玄裳倒是不少,也不知这件白裳是否能合阿陵的身,是否能得阿陵喜欢”
“来,快给小郎君试试,正好也让阿家看看子妇制服的手艺如何”
两名婢子拿了裳服就要给谢陵报上,却见谢陵忽地抬手,将那裳服推了开,冷眼看向朱氏,问:“父亲患病期间,你可有在他身旁侍疾”
朱氏一愣,僵着脸讷讷问:“阿陵,你说什么”
“我问你,父亲病故之前,你可有在他身旁侍疾”谢陵再次提高声音复述了一遍。
朱氏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你父亲了,阿陵……”
话未完,就见谢陵已朝屋外走了去,朱氏顿感心惊和莫名,惶措之下便望向了谢张氏,委屈道:“阿家,子妇这次可没做错什么吧子妇膝下无子,便当阿陵是子妇唯一的儿子,只想尽自己的一番心意好好待他,可这孩子,难道就因子妇不是他生母,他便不喜……”
“朱氏,你妄言了,我谢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岂能是如此心胸狭隘之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亦是我谢氏之家训,阿陵今日心情有些不好,你做母亲的就宽容大度一些吧!”
“是。”朱氏低头,双手交握于膝前行了一礼,颔首掩去眼中的一丝不忿与疑赎,又含笑道,“对了,阿家不是想去寺庙里拜拜佛祖吗子妇听说这几日顾山上的香山寺香火最旺,知客最多,阿家不如到那里去看看,子妇也正要想去给阿蕴求一支签呢!”
“求什么签啊”谢张氏问。
朱氏便
第28章 顾山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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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谢含蕴话音一落,谢陵便陡地看向了她。
谢含蕴察觉到她目光中有仿若不敢置信的寒意,讷讷的怔了半响,方才问:“怎么啦阿陵,我现在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谢陵暗暗顿了半响,方才压制住自己内心即将喷溥而出的情绪,问:“阿姐想见太子做什么”
“也无甚大事,前些日子做了一首诗文,想请太子作一下鉴赏作评。”
“那阿姐从前可与太子有来往”
谢陵再问了一句,谢含蕴便不作答了,却是反问道:“阿陵问这些作甚,你今日是怎么了阿姐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看来阿姐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谢陵喃喃道了一句。
谢含蕴也听出了话中之意,却并不以为然,而是坦然正色道:“阿陵,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怕我嫁给太子卷入夺嫡之争,可太子本身就是正统,他五岁时便遍读儒学五经,十二岁断公案,其品性高洁,恭俭自居,仁柔爱人,全建康城的百姓都很爱戴敬仰他,他几乎没有任何让人可以拿捏住的把柄。
而且他身边还有如沈约、范云、刘勰以及明山宾,陆倕这些德高望重的名士辅佐,将来继承大统那是毋庸置疑之事,至于你说的临贺王萧正德,别说他本身并非陛下之子,就是他的品性,便能让我大梁所有士民所不耻,我不知道阿陵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陛下并不愿我陈郡谢氏的女儿为将来的皇后呢”
前世谢含蕴名誉尽毁后,梁帝便指了中书令蔡樽之女蔡若音为皇后,对长姐被人污蔑之事私毫未提,表面上虽指派了宫中一名御医为长姐冶疗心疾,可从那御医口中所传出的消息更是令人不堪受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梁帝有意而为,但长姐被人陷害之事,绝非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为何不愿,我谢家乃清望高门,这天下间的士族,谁不以娶我谢家女或是嫁我谢家郎君为幸,而且我谢家现在也没有掌兵权,陛下也不必担心外戚势大干政,这有何不愿”
谢陵便沉默下来,谢含蕴见她不说话,又走过来,握了她的手,低声道:“阿陵,你一定要帮长姐,如果长姐能得太子爱重,将来成为一国之母,这于我谢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有提升啊!
而且你将来也要步入仕途,长姐若为太子妃,对你的前程也多有助益啊!”
谢陵的心口陡然如同压了一块磐石般下沉,她不知道朱氏到底跟长姐说了些什么,谢含蕴并没有被她养废,但对权力的却是陷得如此之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太子么你们从前可有……往来”
“往来倒不曾,只是时有去香山寺拜佛烧香,听禅师讲经时,会偶尔遇上而已,太子喜顾山红豆,曾在那草庵前种下一颗相思树,阿姐便常去那里看那相思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树叶如红霞似火,甚美!”
谢含蕴似沉浸在了那般美景之中,耳畔却忽地传来谢陵低吟了一句诗。
谢含蕴不觉眼前一亮,忙问道:“阿陵,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将这首诗念一遍。”
谢陵骤然一醒,才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将脑海里冒出来的一首诗念了出来,说起来,这首诗还是前世她听陈硕念过的,前世她也曾与陈硕去过香山寺,看过太子萧统所种下的那棵相思树,那一日亦正是春色盎然阳光明媚之季,红叶的霞光在男子眼中荡出水一般的柔情和潋滟色彩。
他站在那棵相思树下,柔情款款的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妙,阿陵,这首诗正是应情应景,作得极妙啊,阿姐也要将它记下来,将来予太子殿下一同品鉴!”说罢,又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是阿陵所作,阿姐自是不能……”
“其实也没什么,陋词俚句而已,便如时下的宫廷诗,大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谢陵似有些厌烦的说了一句,便在这时,谢含烟与长乐公主也一同向这边走了过来。
“长姐,怎么样阿兄同意与我们一起去香山寺了吗”两人及至面前,谢含烟开
第29章 再见陈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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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硕依旧是一身仕子白伫衣,颀长的身影立于日影之下,显得分外气质轩朗而神采飞扬。
见谢陵望过来,他便施礼道:“谢郎君,陈某有一事想向郎君明言,请谢郎君给陈某一刻钟的时间,陈某说完便走!”
“郎君,你说过他是亦是杀害春华的帮凶。”秋实在一旁提醒道。
谢陵正一脚踏在木墩上,看着陈硕顿了良久,忽地挥手令秋实站在一旁,走到了离陈硕五步之距的地方,接道:“好,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想说什么”
陈硕便道:“君在晋陵所遇刺杀之事,并非陈某所为,这是陈某要说的第一件事。”
“那么第二件事呢”
陈硕微微一愕,似乎未料到谢陵没有半分的质疑便问及下面的事情来,他忖度了一刻,不急不徐答道:“第二件事情是:春华的确是临贺王萧正德的内应,她事败之后也确为临贺王的人所杀,且……在吴兴郡时,陈某也的确在为临贺王办事,有参与过算计郎君。”
闻言,秋实愤愤的跑了过来:“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你算计过郎君,你——”
谢陵便伸手拦住了秋实,讪笑道:“陈郎君来此就是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将你送至廷尉衙署,状告你与临贺王毒杀我女婢之罪!”
“谢郎君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没有意义的事情,谢郎君不会做。”
是啊!萧正德连判梁逃魏的事情梁帝都能宽容原谅,且免去了他所有罪责,区区一个毒杀女婢之罪又算得了什么!
谢陵心头一震,更为诧异的看向了他,但见男子依旧神情平静,这幅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之态,倒真有几分名士风度,这也是前世她能被他所打动并为之心折的原因吧!
“那么你告知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谢陵诮笑的问。
陈硕眸光动了动,抬起头来时,依旧面不改色:“硕告知郎君这些,只是为了表明硕的态度,硕的家人亦牵制于临贺王萧正德,硕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已。”
“所以,你是想来投靠于我,做临贺王与我谢家两边的内应。”谢陵冷笑,“陈硕,你两边都奉承讨好,就不怕会翻船么”
说完之后,谢陵又抬手示意秋实,两人再次向那牛车走去,却在这时,又听陈硕高声喊了句:“岂为夸誉名,憔悴使心悲,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谢陵陡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他,又听他续道,“谢陵,这就是我的态度,硕亦是颖川陈氏之后,哪怕家族败落,但该有的士族风骨气节还在,为什么样的人效命于国有用,于家族声望有用,硕不会做出不利的选择。
硕今日来此,是来告知郎君一事:今日香山寺上,必有异动,郎君需万分小心。另外,硕还知一事,大概在一个月后,我大梁必会迎来一名不速之客,这名不速之客即将会改变我大梁的命运,
他便是北魏北海王元颢。”
谢陵的心头再次一震:北海王元颢乃是北魏宗室,孝文帝元宏之侄,元氏原本不姓元,而姓拓拔,自孝文帝拓拔宏实行改革,北魏鲜卑全面汉化之后,许多复姓皆已改为单音汉姓,拓拔宏不啻为明君霸主,虽改革逆水行舟,但宁可诛杀太子以及一些反对的旧贵族,也要一力坚持到底,又加上穷兵黩武,年年征战,使庶族无以为继,民众怨声载道,
这便导致了各地藩王乃至郡县府君的揭竿而起,举义谋反者如过江之鲫,这其中就有北方的契胡豪强尔朱荣,孝文帝不堪劳累英年早逝,胡太后垂帘听政,尔朱荣便控制住了幼帝把持朝政,对元氏皇族乃至于朝廷大臣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屠杀清洗,此屠杀直接导致了北魏朝廷的空虚,无人再敢任高官,后世之人称之为“河阴之变”。
谢陵自然记得这场仅次于候景乱梁的“河阴之变”便发生在一个月以后,也正是这场河阴之变导致了北魏的分裂,高欢与宇文泰的自此崛起,一于洛阳,一于长安,各自扶持一名傀儡各自为政。
而北海王元颢便是在这个时候逃到南梁来的,南梁天子萧衍也给予了这位王爷极高的待遇,封其为魏王,好吃好喝的招待。
这位北海王元颢的到来的确给大梁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但陈硕为什么也会知晓此事难道他……
正当谢陵怀疑思忖之时,就听陈硕道了句:“硕也通晓一些术数,以及有一些江湖关系,能收买到北魏的一些情报,这就是硕向谢郎君证明的硕的有用之处,此后,硕还会向谢郎君证明,以硕的才能,必会对你们谢家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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