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女成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语千夜
于是萧综至死也没有回到南梁。
如今离尔朱荣篡位爆发河阴之变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萧综又怎么可能
谢陵不禁又想到了在红豆庵中将那个男人救走的黑袍人,
第040章 行刺
这一问可谓猝不及防,萧统正端起茶盅的手忽地就顿了下来,他望向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的“少年”,修长的身姿有不胜罗衣的纤瘦,但身姿笔挺,却给人一种哪怕是玉山将崩,却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倔强和震憾。
她的目光纯澈,幽清,带着几分欺许,几分猜测,但绝对没有羞涩。
不知为何,萧统竟觉自己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来,甚至于多年以后,他还会时常想起这一幕,不觉会心一笑,永埋在心底。
萧统选择沉默,谢陵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拱手道了声:“报歉,是陵唐突了。”便打算转身离去。
这时,他才启唇答了句:“暂时没有,不过,以后可能会有。”
谢陵回过头来,望向他一笑,点了点头。
“多谢太子殿下坦然相告!”她施礼道,又想起什么,续言,“其实陵还有一事想要提醒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愿听”
“请讲!”
“请殿下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有所谓知人善用,莫要让自己的仁慈成为他人伤害自己的利剑。尤其是鲍邈之,如若可以的话,尽可不用。”
萧统神情变了变,刚想问为什么,又听她补充了一句:“还有殿下的六叔临川王萧宏,那日我在香山寺,有听闻他欲使永兴公主设计刺杀陛下与太子殿下您,如今永兴公主对陛下已生怨念,想来这一日也不会等太久。”
说完这两句后,谢陵莞尔一笑,再次拱手道了声“告辞”,便从船头一跃而起,跳至岸边,扬长而去。
见谢陵离去,萧统便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不禁慨叹道:“可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小郎,所言所行竟让人有历经沧桑之感,也不知那个故事是他故意编出来骗孤的,还是真有其事”
陈庆之便接道:“臣倒觉得这小郎所言有八分可当真,太子殿下曾体察过民间疾苦,却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战场,所以感受不到人在绝境之中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汉时董卓将献帝挟至长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王粲曾作《七哀诗》,就有写到‘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战乱之中抛妻弃子,没有食物果腹,与人交换了婴孩烹煮而食,乃是常见之事。”
陈庆之这样一说,萧统不禁目露哀悯:“所以要想百姓不再忍受饥饿之苦,想要天下太平,就得平息战乱,而平息战乱的方式自古而然,似乎也只有以战止战。”
“大善即大恶,大慈即大悲,以佛治国,过分的仁慈真的会终究酿成大错么”
“太子此言是何意”陈庆之听他喃喃自语,似有不解。
萧统又摇了摇头,忽叹了一句:“无事,孤只是忽然想:如若老师在世,看到有这样一个儿子,该是多么欣慰,可惜老师再也看不到了……”
“殿下请节哀,既然谢景相是因太子殿下而亡故,殿下也唯有查出真凶,才能还谢师一个公道。”
萧统的神情立时变得肃穆起来。
“还有那小郎提到的鲍邈之,殿下打算怎么做”
……
鲍邈之不过是萧统身边的一个太监,但前世萧统之所以因为“蜡蛾”事件而被梁帝所猜忌,最后落得一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却全是拜这名太监所赐。
正是这名叫鲍邈之的太监在梁帝生病期间,特地将萧统在其母亲丁贵嫔的墓中埋蜡蛾的事情状告于梁帝面前,并污蔑太子以“厌胜”诅咒梁帝早死,欲谋篡位。
谢陵不知道今世是否还会改变,但既然选择了太子,那便是将他们谢家与东宫捆绑在了一起,所以她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以改变前世命运的机会。
而这个鲍邈之便是她第一个要除去的人。
正想着这些时,忽一道人影拦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庐陵王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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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成全
年轻男子的眸中现出一分诧异,旋即弯唇邪异一笑:“早听说陈郡谢家的嫡长子谢陵自幼便聪慧秀颖,辨悟绝伦,看来还真不是吹的,不错,有几分小聪明,就是我们临贺王殿下要见你,想约你煮酒清谈,聊一聊当今时势,你不会拒绝吧”
“临贺王刚从北魏逃回来,他想跟我聊什么时势,是又想通敌判国呢还是想直接刺杀君王自己当大梁的皇帝”
那年轻男子顿时剑眉一竖:“谢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殿下要我来请,那是给你面子,你既不要这面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言罢,一声厉喝:“来人,都给我上,只要能抓活的,伤了他也无所谓!”
“是!”
几个蒙面剑客齐齐应了声,便个个手持长剑大喝着向谢陵刺了过来,那年轻男子便干脆坐在一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边看眼中边露出不敢置信:
“好啊!还真是看不出,一个弱不禁风的世家子,竟然还有两下子!都给我上,快上,只要能留着他一条命,就算是砍断了他一条腿也无所谓!”
那几名蒙面剑客起初还顾及着谢陵世族子弟的身份,这会儿听年轻男子这句话,顿时攻势变猛,咆哮着向谢陵冲上去,可就在这时,巷子里突地响起一阵“嗡”的长鸣声响,年轻男子只觉眼前一道银光一闪,那冲向谢陵的两名剑客脚步陡地一滞,竟背靠背的齐齐跪倒下去。
年轻男子就见,竟然是一支极长的银光箭矢贯穿了这两个人的胸口!
一箭双雕!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的见,有人竟能一箭射杀两个人,这个人是谁
年轻男子不禁觉得背脊发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窥视,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无人,竟吓得逃也似的朝巷子外奔去。
另几名刺客见此情形也吓傻了眼,纷纷作鸟兽尽散!
谢陵的目光却再一次的凝在了那贯穿两人胸口的银光箭上,箭尾依然是如扇形一般好看的雀翎。
脑海里顿时闪现出那个绝色的少年,站在碧色广袤的草地之上,手中握着一只箭矢,带着几分淘气,又带着几分仰慕和欺许的望着她。
她问:“连城,你可有字”
少年答道:“无。”
“那好,我给你取个字,就叫凤凰,如何”她笑问。
少年也笑问:“是如燕国王子慕容冲的那个小字,凤皇吗”
她摇了摇头,答:“不是,汉时王充有一言,处尊居显,未必贤,遇也,处卑在下,未必愚,不遇也犹辱,连城,我只是希望你将来能如这九天之上的凤凰,可以自由翱翔。”
少年不禁璨然而笑:“那好,那我以后就做那凤凰,可以载你一起飞翔。”他举起手中的那支箭,骄傲的说道,“以后我手中的这支箭,就叫凤凰翎羽,无论它射向何处,都一定会在你身边。”
思绪拉回,谢陵不禁抹去了眼角一滴泪,再次在巷子里寻觅起来:
“慕容连城,我知道是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肯现身”
巷子里依旧无人回答,谢陵也知道如若他不肯现身,便是强求也无法,可让她奇怪的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连城,他为何会知道她遇险且屡次三番的来救她
那日在香山寺中遇到的那个男人也是他吧
“我愿成你手中的剑,你若上阵杀敌,我便冲锋陷阵!”
“那些肮脏的血腥的事情都让我来做好了,别让那些脏了你的手!”
她前世是如何遇到连城的不过是赐予了他一碗饭吃,便叫他涌泉相报,后来即便是做了武陵王萧纪的幕僚,也会时常给她递送消息,在关键时刻助她一把,
可今生今世似有所不同,她明明去过建康城西的那个碧萝巷,却没有如前世一般遇到落迫得连一口饭也要乞讨的连城。
他又真的是如陈硕所说,是慕容绍宗派来南梁潜伏的一枚棋子么
带着这些疑问,谢陵深锁眉头,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追查连城,便回了谢宅,先去慈心堂向祖母请安,刚踏入门槛时,就听到祖母正与祖父说道:“夫主,这个朱氏,我谢家是容不下她了,当年若不是陛下下旨,我也绝不会同意景相娶她为妻,你看那朱异现在是什么样子,整日就知道溜须拍马,哄得陛下高兴,实足的小人做派。”
“朱异是朱异,朱氏是朱氏,既然朱氏已嫁到我谢家来了,那就是我谢家人,夫人,我们不能以其父亲的行为而去揣度她,更何况,她嫁到我谢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吃了不少苦,一些小事上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若真是小事也就罢了,可这次,她竟联合着那蔡温氏一起来算计我孙女,此事我如何能忍若不是陵儿救了阿蕴,还不知道阿蕴现在会成什么样呢”
“你都说了,这事你也无真凭实据,阿陵也没有,都只是猜测,既是猜测就不要妄下定论,若是以后真找到了什么证据,再说吧!”
“夫主——”
两人正议至此,忽见谢陵走进来,谢张氏又扬起笑容,道:“陵儿回来了,今早去哪儿了”
谢陵沉默了片刻,方如实答道:“阿陵去见太子了。”
“见太子”
“是。”
说罢,谢陵又跪了下来,望向谢几卿正色道:“祖父,祖母,阿陵想成全阿姐,助
第042章 谢陵的梦
谢陵内心震动,不由自主的暗握紧了拳头,过了好半响,她才含笑摇头:“没什么,阿姐,再过五日便是太子主持的东宫文会盛宴,届时丁贵嫔娘娘也许会在众贵女们中选一名才高淑慧者为太子之正妃,你可有想好,如何在贵嫔娘娘的雅宴上展露自己的才华宣扬美名”
太子已到适婚之龄,早年萧衍就有赐给萧统十几名乐伎美姬,本也有试探教导之意,但萧统不好声乐,只喜游赏山水,于女色上可谓是半点不沾,年少时又代父出家修行,长大后更是跟着萧衍学习政务,于娶妻立太子妃之事上倒是耽隔了。
不过,这其中也有萧衍屡探世家之意,谢陵始终想不明白萧衍前世对谢家的态度,前世的丁贵嫔本也是属意了长姐谢含蕴为太子妃的,萧衍也并没有表示拒绝,有关长姐欲入东宫太子妃的事情几乎都传遍了建康城,可就在这种情势下,萧正则编造出谣言传出长姐与人私会的名声,甚至连写有长姐字迹的丝帕信物都拿了出来。
她既要助长姐嫁太子,就一定要摸清楚天子萧衍的用意。
她这一问,谢含蕴却是愣住了,低声道:“阿陵,你不是不喜我嫁太子的么”
“我并不是不喜,说起来,阿姐与太子殿下皆才高性洁之人,极为般配,长姐亦是天之娇女,这世间除了太子,谁还能与长姐相配”顿了一声,谢陵道,“阿姐,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谢含蕴眼中晶莹一闪,立时又将谢陵拥进了怀中:“对不起,阿陵,这次是阿姐任性,让阿陵担忧了,其实经此一事后,阿姐忽然也想明白了,为保家族安宁,便不嫁太子也可,阿姐现在不奢求什么了。”
“又说什么胡话,既已心属,又何必委屈自己。”说罢,谢陵便是一笑,“阿姐放心,我会相助你的,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轻信任何人了,尤其是朱氏以及那蔡温氏。”
谢含蕴的脸色便是一沉:“母亲她怎么了”
“阿姐难道不记得了,是谁怂恿你去见太子的”
谢含蕴便想起了朱氏对她说过的话:“阿蕴生来就是九天之上的凤凰,命格之贵,无人可比,母亲已给你救过一支姻缘签,乃是上上签,那便说明咱们的阿蕴是的确有凰命的,东宫太子妃之位非阿蕴莫属。”
“太子巳时三刻会去红豆庵,他会在那里等你。”
谢含蕴回神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惊道:“你说这件事情是母亲所为是母亲故意诱我去见那个男人的,这不可能,母亲一直待我很好,她怎么会……”
这时的秋实也跪了下来,道:“大娘子,郎君不会骗你的,不信你去问问争芬,看她怎么说”
谢含蕴便立将争芬唤了来,问:“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争芬看了谢陵一眼,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泣声道:“大娘子,奴该死,是大夫人威逼奴来到大娘子身边当内应,将大娘子消息传递给大夫人的。”
“你说什么”谢含蕴不由得激动的从塌上站了起来,“你说你和母亲联合起来算计我争芬,我平时待你如何”
那争芬眼珠子一转,又极为害怕的大哭起来:“大娘子待奴极好,是奴该死,是奴该死,可奴也是迫不得已,奴真的不想的,奴家人的身契都在大夫人手中啊!”
“那你告诉我,母亲到底是和谁串通在一起,那个欲害我的男人是谁”
争芬又摇头道:“我不知道,大夫人只叫我传消息,什么都没有与我说过,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你——”
谢含蕴气得伸手就要拿东西砸她,被谢陵拦了下来。
“阿姐,这婢子留着还有点用处,交给我吧!”
说罢,谢陵又让秋实将争芬带了下去。
谢含蕴便抓着谢陵手臂问:“阿陵,你一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对不对你刚才是故意岔开话题,为什么又不说了”
谢陵便道:“我只是猜测,还不敢肯定,我只知道这世上有两个人喜戴金戒。”
“哪两个人”
谢陵顿了半响,才答道:“临川王萧宏,与临贺王萧正德。”
谢含蕴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那就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萧正德”
一想到萧正德的为人,谢含蕴便觉一阵头皮发麻和恶寒,多少大臣之妻女被他掳去为姬妾,整个建康中的士民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可偏偏陛下对他的态度是极度的宽容,几乎对他所犯下的所有罪都是包庇轻判。
整个建康城中,无人敢得罪他!
见谢含蕴眼中留有余悸,谢陵又安慰道:“阿姐,你别害怕,我也只是猜测,何况就算是萧正德,我也会将此事解决好的。”
“你要如何解决阿陵,无论是临川王萧宏,还是临贺王萧正德,都极得帝宠,是我们不敢得罪的。而且这对父子……”
“很快了,很快他们就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顿了一声,她道,“就算陛下不处罚他们,我也会让他们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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