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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洪断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屈侯

    顾子赫被挠的不行,起身就往房间里跑,一到门口,看到来人,就站住了,池笑鱼刹不住,直接一头撞在顾子赫身上。

    池笑鱼揉着脑门嘟囔着,一错开身,看到面前站着的人,眼睛都亮了一下。

    后来顾子赫就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美名曰把风,华浓上楼来,看到门前站了一玉树临风的公子,再定睛一看是顾子赫,知道大概是那人来了,也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

    薛摩还是一袭红衣,袖口领边绣了些黑色的花纹,衣服很是修身,把他颀长的身形勾勒得很是好看。池笑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红色玉冠束起来的一小缕马尾,随着走动,上下一闪一闪的,有那么一瞬间池笑鱼差点就伸手去抓了,可惜,她胆太小。

    薛摩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说道:“你自己的病你自己知道么”

    池笑鱼眼珠一转,点点头道:“知道啊,我就是因为这病习不得武,所以出不得庄子,要是不知道原因,然后莫名其妙被困在这十七年,那我还不得郁闷死啊。”

    池笑鱼没有注意到,她在说到被困了十七年时,薛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薛摩一手把玩着茶杯,一边说道:“你之前就从来没有出去过”

    “每年会去庙里上香一次,自己




落霜剑杀机暗藏,捕快言兄弟阋墙(二)
    接下来的几日里,池笑鱼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有时候在书桌前写画些什么,聚义山庄的巡院越来越仔细了,连什么边边角角都不会再放过了。

    顾子赫和华浓看池笑鱼这么安静,也就安静地陪着她,华浓觉得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而顾子赫觉得他这一生总会娶池笑鱼为妻的。

    这样的日子看上去有些云淡风轻,可是有时候,暴风雨来临之前也很云淡风轻。

    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太阳晒得大地上所有东西都蔫蔫的,薛摩躺在圆榻上小憩,穿堂风把那几层红色的纱幔吹得飘了起来,倒像一些女子在跳舞般,水蛇扭动。

    胡桃木色的地板衬着这翩然而缥缈的红纱,层层叠叠,如坠云雾仙境一般。

    风里传来一阵似有还无的味道,薛摩缓缓地睁开眼,起身,宽大的袖子用力一挥,那些红色纱幔便向两边分开,来人一扭头看到薛摩,便疾步到他面前,刚要下跪行礼,便被薛摩止住了,来人便也作罢。

    此人和夜行门的魍、魉的装扮很是相像,只是魍魉是黑衣,而这人是一身雪白衣袍,头发全部束了起来,很是简要干练,他开口问道:“你唤我来,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薛摩点点头,起身赤脚走到那人面前道:“魑,我要你和魅去帮我查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替我查出洛阳官府库房里是不是真的出现过丹真心经,第二件事是,如果第一件是真的,那么……我要你们全天跟踪秦英。”

    魑的神色在听到第一件时还算镇定,但在听到第二件时,便是一脸的震惊,他半晌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是皱皱眉道:“属下听令。”

    薛摩叹了口气:“不用再自称属下了,你和魅……如今也不是我的属下了。”

    魑笑说:“从前叫了那么多年,怕是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薛摩看只有他一人,遂问道:“魅没和你一起来么还有,秦飒人呢”

    魑回答道:“一起来的,魅在楼下讨酒喝呢。至于秦飒,她是秦英的妹妹,自当要避讳,她并不知道我和魅要来这里的事。”

    薛摩点点头,魑一拱手说了句属下先行告辞,便出门去了,走到楼梯口,就撞到要上来的魅。

    魑挡住他说道:“事情说完了,不用上去了。”

    “啊!这么快就说完了我就喝了两口酒而已。”说着魅把一壶酒递给魑道:“哥!来尝尝,这酒可香了!”

    魑无心品酒,紧抿着唇摇了摇头,魅一看便知有事,问道:“要去办什么事”

    魑道:“跟踪秦英。”

    “跟踪秦英……跟踪秦英……”魅小声地把这几个字重复了几遍,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皱着眉头问道:“等等,你再说一遍,跟踪谁?”

    魑叹口气,也不理他,魅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知道自己没听错,自言自语道:“我滴个乖乖,弄错了吧,他俩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能是秦英呢”魅一脸迷惑地挠了挠头,随即又收敛了神色,嚷嚷着道:“好久不见薛摩了,我要去和他说几句话。”

    魑摇摇头,一拍他脑袋说道:“得了吧你,你话那么多,别去烦他了!”说完直接拽着他就往楼下走。

    薛摩坐下来,回味着刚才魑听说要跟踪秦英时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搞错调查的方向了,顿时,一阵心烦



落霜剑杀机暗藏,捕快言兄弟阋墙(三)
    过了几日,秦英伤未愈,薛摩便一人去了趟雁荡山,在马槽栓马时,听到马夫在议论冯克的爱马死得怎么怎么惨,便上去细细询问,问过后才知,冯克的爱马十几日前下泻不止,得了泻痢,全身发烫,四肢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什么药都没用,三日之后便归西了。

    薛摩核对了下时间便知是秦英下的药造成的,可是,不是说只下了巴豆和番泻叶么,怎么直接就要了命了!

    薛摩心下骇然,若是被查出,和冯克这梁子可算是结扎实了,他又岂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之人

    薛摩一进大门,冯克便笑着道:“薛兄来了,来,随便坐吧,来人——上茶——”

    薛摩看着冯克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就知道白容想肯定回来了。

    果不其然,身后一道绿色的身影闪到他面前,拽着他就坐到一边,从背后拿出一个圆形的绣绷,伸到薛摩面前,说道:“薛摩,看看,本姑娘绣得怎么样”

    冯克在一旁,看到白容想和薛摩那么亲密,一下子气得青筋都立了起来,瞪着薛摩的眼神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可是白容想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凑上前去。

    当看到白容想绣绷上的图案时,冯克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为了逗白容想开心,还是硬着头皮道:“咱们容想绣的,哪有不好的啊,这绣工,这配色,拿出去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绣的,还不抢破头啊,薛兄你说是不是”

    薛摩倒没听进去,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皱着眉仔细地辨认那绣绷上的图案,半晌后问道:“容想,你这是绣了两只猴子在互相找跳蚤”

    白容想一听,啪地一声拍桌而起,怒道:“什么两只猴子找跳蚤,这明明是两只鸳鸯在戏水!”

    旁边的冯克一听真的已经快要憋不住了,眼看就要笑出声来,只得咳嗽两声来加以掩饰。

    薛摩瞪着大眼睛抬头看看白容想,又再低头看看案上的绣绷,他觉得他的世界都颠覆了,眼前这两只猴子,怎么就能和鸳鸯联系到一起呢!是他没见过鸳鸯,还是白容想没见过鸳鸯啊

    薛摩看白容想一脸愤怒地瞪着他,支支吾吾地道:“额……不是,这个……额……”支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出口,问道:“容想,你不是很讨厌女红么,你绣这个干嘛”

    白容想听后,有些泄气,坐下耸耸肩道:“可是扬清喜欢啊,他说姑娘家的不能老是耍刀舞剑的,我一点女红都不会,他说都不像个姑娘了,他说他喜欢那种能绣得一手好绣的姑娘。”

    薛摩和冯克相视了一眼,也许只有在提到沈扬清的时候,他们才会显得好像有那么丁点儿默契。

    薛摩看着眼前的白容想,闷闷地说道:“像不像姑娘,我不好说,不过,容想,你知道不,你现在都不像白容想了!”

    在薛摩眼里白容想一直都是个很自我,很骄傲的人,倔强得对任何人都不认输,不妥协,就像一匹难于征服的野马,将整块土地都倨傲地踏在脚下。

    白容想听后郁郁寡欢地反问道:“真的么”

    薛摩没再说话,倒是冯克在一边使劲点头。

    白容想把绣绷拿起来,皱着眉掂了掂,最后直接就像扔回旋镖一样,扔了出去,撞到墙壁又弹了回来到她手里。

    这样玩耍几次,白容想笑笑,秀眉一挑便把绣绷往案几上一扔,说道:“回旋镖都比这破东西有意思!也是,白天就拿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吧,不喜欢的就留到晚上吧。薛摩,走,陪我去武场练剑,天,不黑不休!”

    薛摩点了点头就跟着白容想往外走,冯克不甘心也跟了上来,白容想一个回身,食指抵着冯克的胸口道:“你就别来了,就你那点武功,白耍给我看,我还看不上呢!你去帮我找最好的绣娘来,我就不信一个女红还能难倒我白容想了!”说完一个转身



落霜剑杀机暗藏,捕快言兄弟阋墙(四)
    白容想也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问题,兀自笑笑,提到剑,脑海中突然有光一闪,遂道:“冯克告诉我,你已经查到落霜剑的下落了”

    薛摩点点头道:“查是查到了,安排这件事需要时间,我想等秦英伤愈后,再做打算。”

    白容想的眼里蓦然露出了一股狠绝之色,冷声道:“无妨,我都等了那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那么几天。”

    薛摩看着白容想,觉得这句话好像是自己不久前才说过的啊……看来,白容想的性子,和自己还真是很像啊……

    薛摩说道:“那柄剑的事情和我说说吧,这都要进龙巢虎穴了,我对于那柄剑还一无所知呢!”

    “那不是一柄剑,是一对剑。”白容想纠正道。

    薛摩无奈了:“怎么又是两柄啊!”

    白容想眉头一皱:“什么叫又是两柄啊”

    薛摩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笑着摇了摇头。

    白容想看薛摩不想提,也懒得追问,接着说道:“落霜,其实是取‘落地成双’之意,所以落霜剑是两柄。你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吧,原来的房间都给你打扫出来了,今天太累了,那些事不想提了,改天说与你听。”白容想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薛摩继续躺着,抬眼看着夜幕将临,身体突然一阵寒凉难耐,想起了封洪断山,感叹这世间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啊,封洪断山刀是这样子,现在连落霜剑也是这样子,刀剑尚且如此,低头看看自己,孑然一身,活得倒是连刀剑都不如了,薛摩自嘲地笑了笑。

    薛摩在雁回宫住了几日,白天的时候会陪白容想练练剑,晚上就想见都见不到了,白容想在一边学刺绣,冯克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若挨上去,冯克就阴阳怪气地,句句话都带刺儿,薛摩也受不了,就干脆也不去了。

    冯克这个人,若是白容想在,就巴不得和薛摩同穿一条裤子一样,若是白容想不在,就简直是要把薛摩生吞活剥了一样,有时候,薛摩都觉得再这样下去,保不定哪天冯克就精神错乱了。

    半夜里,秋风乍起,薛摩被冷得醒了过来,微微叹了口气,这才刚夏末初秋,他都会被冻醒了,一摸身体其实很热乎,可是他就是觉得很冷,像在寒冬腊月里一般,心想火蛊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也好,冬天来了,他会难受,那么,那个人就不会难受了。

    无心睡眠,薛摩穿好衣服,披了个暗红色的毛绒披风,内里都是动物皮毛做的,披上倒温暖了许多,便走了出去。

    雁回宫是一个典型的宫宇样式建筑,若白天从正门看去,六角飞檐琉璃瓦,白玉石柱楠木门,拾阶而上,举目看去,自是巍峨华丽。

    后院是休息的地方,倒是净素得多,碧墙青砖,吊顶极高,两边都是榉木柱,回廊建得极其的宽。

    薛摩曾问过白容想这后院的回廊怎么建得如此宽,白容想说是她先祖爷爷希望若临时想耍剑时,不必走到武场,在回廊里也可练剑。

    武痴如此,白家能立足江湖这么多年,依旧不倒,就也不意外了。

    如今,夜色朦胧,月光清淡,薛摩一个人走在这又宽又长的青色回廊里,风只能微微掀起他厚重的披风,倒是他长长的头发在风里轻轻飘扬起来,隐隐地,倒有几分仙家落凡之感。

    走了几段,薛摩发现白容想的房间里有光渗出来,推门进去,就看到白容想扑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绣花针,面前一堆的针线绸缎还有绣绷。

    薛摩拿起一



落霜剑杀机暗藏,捕快言兄弟阋墙(五)
    薛摩看着眼前的剑,剑鞘放在一边,他把剑拿起,对着剑身微微弹指,声涤剑体,声音清澈响亮,韧度极好,虽然是柄雄剑,却是一点也不重,剑刃一看便知可达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利。

    白容想看薛摩看得这般仔细,面上有得意,骄傲道:“薛老板,怎么样”

    薛摩听她叫他薛老板,还一股神气得不得了的口吻,便也不拂她的意,称赞道:“薄如纸,声如謦,温如玉,明如镜,自是柄好剑!”

    “它的剑柄上刻着凤,另一柄雌剑上刻着凰,凤求凰,是当初我先祖爷爷给我先祖奶奶的定情之物,后来传给了我祖父和祖母,可惜到我爹娘这一代,两柄剑就分开了。”白容想说着,眼里掩饰不住失落之意。

    “当年我娘倾心于我爹,后来我爹也被她的赤诚所感动,就在两人准备喜结连理的时候,我爹认识了一个叫婉娘的人。哼,那个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魅妖术把我爹迷得是晕头转向!”

    “后来,我爹来找我娘解除婚约,可是那时候我娘已经怀上了我,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我爹还是和我娘拜了堂,成了亲。”

    “可是,自打成亲以后,我爹却开始天天往外头跑,我娘知书达理,我祖父母很是喜欢我娘,看到我娘嫁过来受尽委屈,天天以泪洗面,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便想了个主意。”

    “当时,我祖父手底下已经有很多一流的杀手,他暗下命令,派人暗中刺杀婉娘。可是……刺杀并没有成功,婉娘失踪了,带着我爹送她的落霜雌剑,一起失踪了。”

    “事情败露后,我爹以为是我娘暗中告密,便每日对她冷言相向,百般刁难,我娘性情本就温婉,又不善言辞,受了委屈全都往肚里咽,时间一长,便致使我娘心结难解,抑郁咳血而亡!”白容想刚开始还能平静地叙述,说到这里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一脸的愤怒之色,眼睛都像要喷火一般,灼红灼红的。

    薛摩拍着她的肩,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年少所经历种种,自己都无法安慰自己,现在还要安慰别人,一下子实在找不到语言,只淡淡说道:“世间本就多荒唐,非你我之力可以改变!”

    “呵!我偏要改变,这个公道我势必要讨回来!谁要是敢赐我一剑,我,白容想,定要她全身窟窿来相见!”白容想咬牙切齿地说道,娇俏的脸因为愤怒都显得有些扭曲了。

    薛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自幼便无父母照拂,我能感同身受,可是端平郡王夫妇都已经离世了。”

    白容想冷笑了一声,说道:“先拿到落霜剑再说。”

    薛摩看着落霜雄剑问道:“另一柄剑是不是和这把差不多”

    白容想点点头道:“恩,一模一样,除了那柄剑的剑柄上雕的是凰,图案不同。”薛摩点点头,心下已经有了盘算。

    一声突兀的鸡鸣提醒两人,天已经快亮了,两人出了剑室,看天边已是泛白,便各自回房间补眠去了。

    秦英在月满楼里休息了十多日,他虽然是跳脱之人,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极有耐性,就比如现在,他其实每天都心痒难耐,但是现在官衙风声甚紧,自己的伤又还未痊愈,于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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