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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因此眼瞧着甄随疾言厉色,文朗遂不敢再上前,只得命所部弩手距离城门百步之遥,利用民房做掩体,暂且蛰伏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城门已遭六七次猛撞,城上的弓箭木石,很明显起不了什么阻遏效果。成皋城壁既然不足三丈,城门自然更小,高止丈半(约36米),宽则三步(约42米),仅容两车并行而已。两扇城门虽然完整,但历经风雨,表皮漆褪,斑驳陆离,内中恐怕也有了不少的蛀洞了,恐怕再遭三五下重击,便会告破。

    其实攻城椎未必能把整扇城门都轻松凿烂,主要受力的是如人手臂般粗的木门闩,一旦闩断,自然门开。理论上防堵城门,就须得以木石加固城门内侧,尤其是门闩部位,再使兵卒用人力牢牢顶住。然而甄随却命那名队长领着兵暂且退至一旁,先不必堵门——老爷在城上杀得不过瘾,正好趁此机会疏松疏松手脚。

    他摘下身背的大弓,虚搭上箭,凝神戒备。果然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连脚下的地面都震颤不止,随即咔的一声,门闩从中折断,两扇大门左右分开。不过攻城椎之力泰半被门闩吃去,故此城门仅仅豁开五尺多宽而已。

    甄随当即满弓劲射,他距离那些撞城的胡兵还不到二十步,真正连瞄都不用瞄,一箭正中率先一名胡军勇士的面门——身旁兵卒所举盾牌都防着城上,并未遮挡正面。那人当即仰天而倒,也就眨眼之间,另一侧当先的勇士同样中箭身亡。

    甄随带了四十多人过来堵门,是他挑选的壮勇,自然人人擅射,当下乱箭齐发,将胡军勇士射杀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人再也扛不动攻城椎——主要是前面的人都倒了,重心不稳——那巨木便即尖头朝下,撞落尘埃。

    不过旁边遮护的胡卒也全都反应了过来,一些人急去推城门,另一些挺着刀盾便往城门里冲。甄随弃了弓,暴喝一声,挺刀扑上,刀随身走,一名胡兵当即栽倒,硕大的头颅带着血光,直朝空中飞去

    甄随冲上去之前,倒不忘先招呼一声,缩在旁边的那名队长得令,急忙率众跟进,但他们并不参与厮杀,只是群策群力,从内侧牢牢顶住城门,不使城门大开。中间五六尺宽的门缝,仅容两三人拥挤而入罢了,甄随所部勇士都不必上前,眼睁睁瞧着自家营督一人一刀,堵在城门口杀得是逸兴遄飞。

    但很快就不行了,旁边登梯的胡兵见到城门告破,陆续蜂拥而至,人挤人人搡人,一起来推城门。城门内侧空间有限,那名队长的部下也仅仅半数挤得过去而已,逐渐的难以支撑,城门越开越大,妄图冲进城来的胡兵也越来越多。甄随的部下陆续加入战场,甄随趁机退后数步,换了柄刀——先前的刀刃上已然全是崩口了——然后猱身再上。

    城外鼓声越来越急,城门前伏尸越来越高,后来者完全是踩着同袍的尸堆向城门里冲。甄随已然满身是血——不清楚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却仍高呼酣战不退,但他身旁壮勇却也已有多人或死或伤。文朗在后面瞧着满手都是冷汗,急命弩手上前,发弩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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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弩这种古老的兵器,总体而言可以按其规格,分为三大类。第一是手弩,与弓相同,都是以臂力张弦(上滑轮乃至齿轮的机械弩另说),相较弓箭而言,射速慢射程近,唯一的长处是拉开后不必急于击发,可以较长时间瞄准;第二是床弩,可多人张弦,威力巨大,在这年月就属于战场大杀器了,不过准头完全无法确保。

    在手弩和床弩之间,还有仍靠单人之力,但不止于臂力的中型弩,比方说腰张弩膝张弩和蹶张(用脚开)弩,除了射速更为缓慢外,其威力射程,已然凌驾于普通步弓之上了。

    汉代极重弩,甚至开发出了连弩——真不是诸葛亮的原创,他只是一个改良者而已——以强弩加车乘,列阵以破匈奴骑兵,居功甚伟。不过到了南北朝之后,骑兵对战规模加大,因为中型弩不便于马上施放,这才逐渐衰落。

    晋代应该是弩兵的最后辉煌期,然而裴该无论在石勒军中,还是在晋军中,都很少见到弩。他在徐州的时候就打算多制强弩以破敌,然后才发现,敢情中型弩的造价几乎是普通弓的两倍,甚至更多我说怎么军中不多见呢,西晋强盛时,估计弩是不少的,经过长期战乱,逐渐毁坏,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伙儿全都穷,再没余钱用来造新弩啦

    好在徐州余钱虽然不多,也还有一些,可以任由裴使君糟蹋几千贯来做实验。裴该不但组建了一支伪具装甲骑,还制作了百余具蹶张弩来装备自家部曲。今日他正是害怕城门一旦被破,乱战之中,弓箭不敢发射——太容易伤到自己人了——故此特意派文朗带着强弩出来,方便瞄准,好在混战中杀伤敌兵。

    文朗一声令下,原来埋伏在各处的弩兵便即矮身蹿跃而前——其实他们即便不动,射程也足够了,但距离若远,即便是弩,也很难保证准头——一直到距离战团约摸三十步远的地方,这才脚踏上弩,搭矢,然后各自寻找目标。第一轮弩射,就把正在与甄随等人搏杀的十多名胡兵射得有若刺猬一般。只可惜射速太慢,倘若分成三轮,连续发射,估计当场就能将胡兵压出城外了。

    终究文朗不是专门指挥弩兵的,更不知道何谓三段射




第三十三章、装怂不易
    城门被撞破,对于刘勋来说本在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城门口的战斗竟然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周边胡卒陆续蜂涌而至,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裴该把他最精锐的部曲都调过来堵门了?

    于是下令:骑兵突击。

    他鉴于午前攻城椎堕壕之事,命人准备了数百个土包——本来是装粮食的,临时倒出麦谷来,塞以泥土——准备填濠。不过还没等土包准备齐全,部下来报,已将四具木梯绑缚在一起,足够承受攻城椎加四十名勇士的重量啦。经过试验,貌似确实牢固,于是便自然而然地把土包给撇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被迫重提前议,刘勋命士卒负土而前,专填城门前那一段城壕。城上乱箭射下,负土的士卒不时有人中箭而倒,但刘勋认定胜败在此一举,这最后的冲锋不必再顾忌伤亡了,故此特命亲信部曲以刀矛督押驱赶,终于把城壕填平了半段。

    对于骑兵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于是调集五十骑精锐,打马疾驰,纵跃过壕,直朝城门口冲来。

    这时候在城门内,文朗所率弩兵才刚第二次踏张开弩,忽听远远的敌方鼓声节奏变更,随即地面再次开始震动——就如同方才攻城椎猛撞城门一般。随即城上呼哧带喘跑下来一名小兵,手举一面旗帜,还隔着老远便嘶声喊道:骑兵!胡骑来了!

    前面甄随还在闷头厮杀,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文朗虽然见着这小兵挥舞旗帜了,但战场上太过嘈杂,根本听不清他在叫唤些什么

    而堵在城门前的胡兵听得本营鼓点节奏变化,却已皆知端底,纷纷左右闪避,但仍有不少人退得慢了一步,而被自家骑兵冲撞踩踏,骨折筋断,喋血疆场。

    胡兵这么左右一让,甄随的视野瞬间开阔,正不必要城上派人过来打招呼,就已经瞧见胡骑汹涌而至了。即便勇如甄随,也不禁吓了一大跳——他力量再大,也不敢跟奔马正面相撞,何况对面冲来的并不仅仅一二骑——急忙招呼部下,抽身后退。

    胡骑来得很快,瞬间便已冲至近前,甄随知道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急忙大叫一声:都让开!就地一滚,避到门洞侧面去了。他所带着那些劫火营勇健有避得慢些的,也不免都为胡骑所践踏——全都是刀盾在手,贴身肉搏,就没人端着长矛,可以拒马,况且若长矛数量不足,且不结阵,也根本拦不住奔驰的骑兵。

    好在这些兵后面,还有文朗带来的百余名弩兵,已然第二次上了弦,尚未来得及发射。于是在文朗一声令下,当即朝着城门方向便是乱矢齐发——事态紧急,也顾不得误伤同袍了——只听咄咄连声,当先的胡骑才刚进门,便即连中十数矢,连人带马当即侧翻倒地,而其余那些弩矢,则全都钉在了城门洞上

    几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战场形势瞬间扭转。关键在于刘勋过于心急,不等问明白前线战况,便即派人负土填壕,然后骑兵冲锋,而此时城门并未易守,双方扔在较劲,甄随固然刀如游龙,迫得胡卒难以迈前一步,那些奉命堵门的徐州兵也还没有彻底放弃使命。故此胡骑掩至,胡卒两散,外力一懈,城门当即訇然合拢,冲锋在前的胡骑才入门洞,便被射倒,第二骑则被两扇大门牢牢地夹在了中间。

    这真是攻守双方全都始料未及之事——对于刘勋来说,本以为骑兵一冲,就那些徐州弱兵必然惊慌而散啊,则城门唾手可得,孰料几无一敌肯走者。

    耳听被夹的胡骑连人带马都长声惨呼起来,即便在喧嚣的战场上,这般凄厉的嘶叫声都不禁使人心悸。甄随反应最快,才刚打个滚儿,扶着侧面墙壁立起来,见状当即一个纵跃,冲上前去,双手握刀,紧贴着城门,便朝那胡骑当头劈下。

    他本意要将这胡骑连人带马,一刀劈成四段,如此则大门不就能够关拢了么?当然这不过妄想罢了,饶他膂力再强,刀锋自胡兵后颈劈入,破肉断骨,一口气劈到胸部,其势已衰,就再也下不去了,还把刀给卡在了骨缝里反倒浇了甄随一头一脸的污血,他差点儿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还是指挥顶门的小队长有些见识,急命部下略略松手,他当即一带马缰,把驮着死尸的战马给引入城中。然后訇的一声这门还是关不上——有一节攻城椎尖横在其间。

    牵引攻城椎的那四十名胡族勇士,已被甄随等人箭射刀劈,杀死了一半儿还多,剩下的也皆抛下绳索,弃了巨木,各自抽出贴身兵刃来作战。那段巨木因此就弃落于地,上面堆满了胡兵的尸体,尖端探入城门约摸有两尺多远。

    甄随见状,一伸手便揪住了暴露于伏尸之外的一段绳索,便欲将攻城椎拖入城中。这段巨木须用四十名勇士来扛,若是拖曳,自然用不了那么多,但也起码得五六人吧,况且如今其上还趴满了死尸谁料甄随怒喝一声,转身发力,巨木大震,上面的尸体纷纷滑落,竟然被他独自一人便即拉拽动了!

    当然啦,甄随也占了一丁点儿小便宜,此刻城门前积血如塘,深过脚面,实在是湿滑得可以

    城外的胡兵这才反应过来,但都不禁震慑于敌人的神力,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推城门,也不是挺矛从门缝里去刺甄随,而是各自寻找绑缚攻城椎的绳索,要跟甄随拔河一两人还则罢了,人数一多,甄随当即就吃不住劲儿了,脚步虚浮,踉跄而退。但他随即就一摆手,阻止同袍上来相助,然后直接撒了手

    攻城椎呼的一声,便即带着上面仍然黏附着的残肢断臂,滑出了城门之外,城门也当即訇然合拢——至于那巨木又压死压残了多少胡兵,城内便无人知晓啦。

    随即包括文朗及其所率弩兵在内,众人一起搬运土木,牢牢地顶住了城门内侧——胡兵虽然扔有攻城椎,但此刻前线指挥混乱,相信短时间内很难再召集起足够的武勇之士,重新扛椎撞门啦。

    甄随倚着墙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挤出最后一丝气力来,笑对文朗道:我也曾嘲嘲笑过陆和那厮来着,这人好端端的,如何竟能脱力?奶奶的,原来不是借口

    文朗心说,这是个天赐良机啊,我是不是可以暴捶这厮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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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前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杀,胡兵折损不下百人,临门一脚掉了链子,就连刘勋也不禁气沮,遑论手下士卒?他被迫只得收兵回堡,重整军势,以待来日再战。

    在仔细询问了战场情况之后,刘勋不禁大惊道:吾尝闻叔梁纥力举悬门,以纵诸侯之兵出逼阳,本以为虚言耳,世间安得有如此勇士?不想裴该麾下,复见古之恶来!当即传令全军,说一旦攻破成皋,裴该可以杀,若见那名勇士,尽量生致——我若得之,胜过雄兵三五千!

    至于城内,甄随被部下搀扶着来见裴该,裴该怒目而视:狂徒,我知汝必要趁机在城门前厮杀,故使文朗率弩兵去相助,如何不从命,不急封门?!你个人是炫耀得够了,但你知道咱们这仗损失了多少人吗?!

    甄随带去护守城门的四十多名壮健之士,死残将近一半儿,其余的也几乎人人带伤,至于护守城门的徐州辅兵,折损多达三十余名——高乐在城墙上苦守了大半天,都没死这么多人哪!

    甄随还要狡辩,说:都督,所谓‘慈不掌兵’,既战必有伤亡

    裴该恨声道:我只要守住成皋,且示敌以弱,不欲士卒多死于此战之中

    甄随还是不肯认错,反倒说:都督啊,此战打得甚是无益。自古岂有强兵恃坚城而能示人以弱的?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随即环视诸将吏:是吧,没有吧?我不读书,汝等休要诓我——我等能守一日二日,难道还能守七八日都不被敌将瞧破端倪的么?那人得有多蠢若刘粲主力不动,止这三千人来攻,难道我等始终蜷缩于城壁之后,抱头挨打不成么?都督与祖使君的计议,其实对彼为易,对我太难哪!

    装怂就那么容易吗?有的时候,装怂也是件极困难的事儿哪——除非对面真是个傻子。

    裴该闻言,不禁紧蹙双眉。沉吟半晌,终于还是侧过头去对陶侃说:深悔当日不从陶君之言

    他本来以为,我有万余雄兵,成皋关上还有厉风营可随时来援,就算刘粲主力到来,也不大可能失败吧,不过多装几天弱军罢了,有何为难?然而没想到昨日总结城防的经验教训,耳听陆衍所述,实足惊心动魄,今天高乐守城,想必只有更加艰难关键这年月打仗主要打的是士气,但士气就最难伪装哪!

    他这两日也从侧面听到了不少军中传言。登城而守的辅兵们都在说,既有强兵于内,都督为何偏要我等去守城?是为了历练我等,还是不把我等的性命当性命?埋伏在城内的正兵则说,若使我等出马,立可战败胡卒,何以都督不用啊?却致辅兵们无益伤亡

    太过复杂的军事部署,自然不可能传达给每个小兵,况且大多是文盲半文盲,你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明白——真不能跟后世共和国强兵那样搞什么民主。由此只得宣言,说此为胡兵前部,后面必有主力,都督是要待其主力上来,再调动正兵,与之一决胜负。

    这确实也是个理由,但问题若刘粲主力迟迟不来呢?军中的疑惑将与日俱增,到时候必然极大影响到士气,说不定等刘粲真到了,徐州军却已经人心涣散了

    故此当日战略部署既定,陶侃就建议,只留下三四千辅兵在成皋,主力先撤到成皋关去——这样才可能装得象。然而裴该又舍不得那些辅兵,生怕一个不慎,成皋城破,即便自己能够快速将城池夺回,驻守的辅兵也必然伤亡惨重。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越是瞻前顾后,越会贻误战机。

    今日即便没有甄随在城门口那一番好杀,刘勋连攻两日不克,难道就不会起疑心么?就算对方再傻,这种状况还能维持多少天?

    装怂也真的不易啊!



第三十四章、摇落七星
    裴该装怂,是为了麻痹或者引诱刘粲主力来攻,但刘粲主力究竟何在?

    昨日得到的情报,刘粲主力已然离开了首阳山麓,南屯偃师——第一步诱敌之策,可以说已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且使刘雅率部六七千,进屯延寿城。但是敌军下一步究竟会如何行动?是在偃师静观其变呢,还是南攻祖逖于阳城山麓,或者东援刘勋于成皋城下?

    不怕刘粲或南或东,怕的是他在偃师不动,则对峙的僵局仍然无法彻底打破。

    裴祖的谋划,是要诱敌先攻,则一方面可以仗恃成皋和阳城山,占据有利地势与之抗衡,另方面达成两面夹击之效。刘粲当然也可以分兵以敌裴祖,但只要他先动,则受制于地形影响,仍然是晋军所占的赢面比较大。可若他在偃师不动,计划就等于失败了,必须另谋良策。

    成皋方面,裴该并没有发现刘勋接受到了什么增援——当然啦,若刘粲每日只派数百人来援,裴该察觉不了,但那也根本对大局毫无影响;阳城山方面,祖逖早就在汜水以东建筑坞堡,正当两军之间,每日燃起狼烟篝火,以报平安,倘若发现有胡军大举来攻的迹象,烽火警号自然会有所不同。

    只是一连两日,白昼燃烟,夜间举火,毫无异象这说明刘粲压根儿就没动哪!

    今日甄随酣战后,当众置疑裴该的决策,裴该还在沉吟,其余众将亦纷纷请令。陆衍就说了:何如击破当面之敌,消了我等胸中这口恶气?都督乃怕我等示敌以强,刘粲不敢妄动,此亦不过与今日相等耳

    您的诱敌之计很好,但若对方中计,早就该来钻圈套啦;既然到现在还不钻,估计他没中计。既然如此,咱们还跟这儿继续假装下去,有意义么?

    裴该道:总须多待三五日刘粲先使刘勋试我成皋虚实,消息传回去,他下决断,再调动兵马,也需要时间嘛,咱们就等等他,又有何妨?

    甄随叫道:都督太过持重了!今我等摧破当面之敌,便即全师杀向孟津,且看刘粲动还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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