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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魔百物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午夜荡秋千

    他的手下劝他不要去,因为那白色颗粒物,看起来像是在移动,当然,也有可能是依附着什么东西在移动,手下们自然联想到蛇之类的物件。但他不能怯懦,毕竟那里离大巫师宅邸并不算太远,在他看来,一切可疑事物,都必须调查清楚。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下了坑洞。当白色颗粒物越来越近,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铺面而来,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便是酸腐味,夹杂着新生胎儿撑破羊水、从母亲子宫里露头时的腥膻味道。两种味道不分伯仲、如胶似漆的黏在空气里,就像从他面前这扇纸窗里透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时巡游之前,他喝了两口酒,酒劲在这股味道下突然被放大十数倍,登时让他感觉天旋地转,不过他当时反应很快,立马察觉到了是这股味道的原因,当即捂住口鼻,恢复视力的他,再度把目光聚焦到白色颗粒物上时,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那是一堆虫蛹,以寄生方式吸附在一只高度腐烂的猴子身上,毛发从猴子溃烂的皮肉中脱落,发黑的血丝像一根根输送营养的管道,连接着寄生蛹,红白相间的肉膜被不知名的虫子牢牢占据,它的尾部像吸盘般扣住肉膜,无力扑腾的翅膀像两只手般瘫软在两侧,那是属于它繁殖的温床!

    再后来的事情,他就没什么印象了,因为他由于憋气时间太长,身体机能又出于极度活跃状态,此消彼长间,他终于是昏死过去。

    想到这里,吉平巴木仍是有些后怕,仿佛那时的窒息感又趁机入侵,他调整了呼吸,从孔中窥视。

    映入瞳孔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一个平时和他相当合得来的朋友,正是吉木尔甲,而且,他一直都在等他带回好消息。(虽然他带回了大祭司,但在吉平巴木心中,似乎这还不算一个好消息)

    大巫师死之前,只有乌布巴托和吉木尔甲接近过他,本来吉平巴木根本不知道大巫师对吉木尔甲说了些什么,可吉木这个人在他面前瞒不了什么事,三两下便吐出真言,当他得知大巫师让吉木带着‘三牲’去找大祭司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

    只是,他没想到短暂时间里,变化竟如此之大。

    吉木尔甲眼神看上去有些空洞,也不知是不是在昏黄油灯映耀下的缘故,他的脸泛着朽木色暗光,连他嗜酒如命所造成的绯红色两腮,也变作毫无生机的暗红色。

    他一手撑在桌面上,发白的指节不由自主颤抖着,急速起伏的胸腔,想要拼命把吸入肺部的空气转化过滤,可这一系列神奇的变化尚未完成,新一轮吐纳又开始运作,他将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脖子上,死命抓挠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那个位置,挡住了气体交换的通道。

    看到这里,早已按捺不住的吉平巴木迅速撞开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飘满了怪异味道,不仅如此,他发现吉木尔甲的脚上,竟带着镣铐!

    吉木尔甲被吓了一跳,本就呼吸困难的他,登时像发病的哮喘病人般仰倒在地板上,两腿绷得笔直,鼻孔剧烈收缩,额头青筋暴现,面色由黄转白,喉头时不时发出如婴儿抽泣般的声音,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空气突然凝固,吉平巴木一时间像个傻子似的杵在原地,脚上被灌了铅块,正当他以为他的好朋友就快要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向地狱的时候,他猛然间听到了吉木喉间,发出如骨骼开裂时发出的脆响!气体像是压缩后的炮弹,无情切割着他的声带,发出一声绵长、类似打嗝的声音!

    这个冗长的嗝听起来并不怎么好笑,但好消息




第三十六章 祭司
    昏黄灯光随着气流左右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东倒西歪。吉平巴木十分在意他朋友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味道,不知为何,他老是想起那时在坑洞底部看到的画面。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

    吉平巴木一听,便知道那是大巫师曾经穿过的、用作祭祀的‘铜靴’所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难道是乌布巴托或者大祭司回来了想到此处,吉平巴木本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准备呆在原地,装作镇定一点的好。

    两人闭口不言,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爬满青苔的木门上。

    吱呀

    果不其然,乌布巴托穿着那双老旧、陈腐的铜靴,踏进了木屋。

    “哦吉平卫,好些时间没见着你了,是忙着巡查去了吧”乌布巴托只是用那双描着黑绿色眼线的眼睛,瞥了二人一眼,便转头看向昏黄光线折射下,铜镜里的自己。

    “当然,这是本卫的职责。”

    “既是职责,又为何躲在此处”乌布巴托冷哼一声,眼神中的利芒透过铜镜直射吉平巴木。

    砰!

    吉平巴木用粗糙厚实的手掌猛拍桌面,腾起的微尘随着气流盘旋而上。

    “我要是不来这里,又怎么会知道吉木兄弟被你锁在这个地方!”

    “吉平卫,我想你是误会了,对吧,吉木兄弟”乌布巴托卸去了黑绿色眼线,眉峰又恢复了往日的阴鹜。

    吉木尔甲默默点头,道:“的确是我要求代理大巫师给我锁上的。”

    “为什么”

    “你也见到我刚才疯狂的样子了吧,我不想吓坏别人。”吉木尔甲神色黯然,面上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但给人的感觉依旧是一种朽木般的死寂。

    “放心吧,我和大祭司会好好照顾你的。”乌布巴托说话间,将目光锁定在铜镜上方挂着的、透着古朴、神秘的兽骨项链上,灰暗眸子里,燃起难以掩饰的兴奋。

    “快要露出马脚了吧”吉平巴木将他的所有动作看在眼里,更加笃定了前代大巫师札记里的内容。

    “吉平卫,老实说,你是不赞成我坐上大巫师位置的吧”

    吉平巴木不明白他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或许是试探,又或许是为了掩饰他眼里透着的兴奋。

    “我不在乎这个,只要老一辈的人答应,我没意见。”

    “哦”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乌布巴托的意料,他心想到:像吉平这种平时老实又冲动的人,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如此冷静,甚至还学会了甩包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乌布巴托一边盘算着,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道:“原来吉平卫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这一票通过了,那你可得提前恭喜我了!”

    “什么意思”吉平巴木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些老前辈、老先生虽然有些难以沟通,不过有大祭司和大巫师联名举荐,他们也无话可说,一致同意了啊。”画完了七色图腾的乌布巴托背过身去,摊开双手,竟隐隐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个动作没来由的让吉木尔甲浑身颤抖,因为这个背影……

    “好了,本巫师收下你这无关紧要的一票。”言毕,乌布巴托又准备踩着厚重的铜靴出去,直到他走到门口,忽然如狼般转过头来,幽碧的眸子泛着嗜血的光!

    两人同时一个冷颤,只听得他冷冷说道:“吉平卫,一会儿就要将大巫师封棺了,你难道不想看他最后一眼”

    吉平巴木正欲起身跟上,忽然被身后的吉木尔甲拉住衣角,他感觉吉木的手还在震颤!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也好,不过,你要抓紧时间哦,如果见不到大巫师最后一面,我想,你一定会抱憾终身的。”乌布巴托冷哼一声,踏着无比沉重的脚步,向圆形广场走去。

    声音越来越远,数十秒后,便已细不可闻。

    “好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灯火突然之间开始剧烈颤抖,拉长的光焰像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时间,光芒大盛。

    “没错,我想,我知道那个击败……唔……乌……大!”

    变故陡升!吉木尔甲的眼珠,诡异的上下抖动了数次,转瞬之间由青黑色,变作灰白!

    殷红的鲜血呕在吉平巴木衣衫上,如绽开的梅花。等他想要再度扶起颓然坐倒的吉木尔甲的时候,炽烈盛燃的火光,蓦地熄灭了!

    浓重的血腥味伴着一阵阵骨骼开裂声传到他口耳之间,原本还扶着吉木尔甲肩膀的双手,此刻空空如也!

    但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听见拴在吉木尔甲脚踝处的铁链摩擦声!

    “吉木!”

    四下无人应答。

    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空间里,吉平巴木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比汗液渗出的速度还要来得猛烈,他试着往前踏出一步,脚下感觉有些黏腻,像是踩在潮湿洞窟中某块爬满浮游生物的石头上。

    紧接着,他又闻到那日,氤氲在树坑底部的诡异味道!

    “你是在,找我吗”

    这声音几乎是贴着吉平巴木耳朵传来的,他甚至感觉到身后呼出的浊气,扫到自己后颈,感觉就像是一只长满汗毛的手,在不停刮蹭着自己的皮肤……

    未知地域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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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人蛊(上)
    夏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没有多少行动能力的大祭司,恢复活力。

    “大巫师要有你这么神奇的术法,也就不会死了。”夏彦一边感慨,一边想要挣脱束缚。

    “看来,那个老家伙果然选择了死亡。”大祭司说了句颇为奇怪的话,便解了束缚,没再多说什么,几乎是拎着夏彦往木杖所指方向掠去。

    时间紧迫,殊不知,圆形广场上,盛宴已然开始。

    圆形广场

    火光映天,人头攒动,擂鼓鸣锣之声响彻云霄。

    黑压压的人群,振臂高挥,宛如海上浮萍。高台之上,以七色描摹成的光轮图腾,猎猎作响,‘大祭司’和乌布巴托各自站在乌木棺椁两侧,看着疯狂的民众,挥手拜别他们眼中的神明。

    浓烟仍没有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火药的味道。站在前排的大族代表默默垂着头,像是排成一行、任人宰割的可笑傀儡。

    掌管焚炉的小厮不停将碎纸钱放入其中,燃尽的黑色纸灰随着气流婉转上升,飘向远空,三只手指粗细的神香被小厮重新换上,香灰落了厚厚一层。

    作为神明代言人的大巫师,一向负责村内大小事务:驱邪、避凶、解灾、祭祀等,勤勤恳恳的大巫师仙逝,就代表着神明无法听到民之疾苦,而大巫师之选,重德行,而轻其技,乌布巴托显然属于后者。

    这个问题自然也是压在大族代表心头的一块巨石,但有仙逝的大巫师保举、又有久不露面的大祭司从旁扶持,老家伙们虽然心生疑虑,但大势所致,只能丢车保帅,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看不见兵刀的腥风血雨,即将降临。

    心力交瘁的族人显然已经在这几日内,流干了眼泪,他们内心惶惑:大巫师仙逝之日,迎来了罕见的大暴雨,这是来自九天之上的震怒,加之离奇死亡的阿约日木和行为诡秘的大祭司,又给这场盛大的葬礼蒙上了一层阴影。因而,民众期待有那么一个人,能将他们带出阴云密布的迷谷。

    他们除了机械式的挥手,已经找不到任何宣泄点了。

    但是,有人能为他们找到宣泄点。

    就在这时,乌布巴托和大祭司双双举起手来,示意台下停止擂鼓鸣锣。

    瞬间安静下来的广场让人感到害怕,乌布巴托已经描画上了大巫师生前的彩绘图腾,灯火闪耀之下,七色光轮夭矫跳跃在他脸上,本应神圣无比的妆容,却由于那张阴柔尖利的脸,始终让族人感觉不到暖意,或者说是平静、安定。

    他看着高台之下如朽木浮萍般挥手的民众,面上闪过一丝冷厉之色,牙关像是无比兴奋的上下打颤,只要在忍耐一会儿,就一会儿……他随即向台下待命的护卫抛去一个眼神,两名护卫心领神会,将由铁链锁住、麻袋套着头的人推搡了上来。

    从身形上,台下的民众很难分辨出是谁,当然,他们也不明白在这个神圣告别仪式上,推来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用意。

    乌布巴托故意把这个人挪到高台上最显眼的位置,任由台下民众交头接耳的议论,他已经开始享受这个过程,甜腻、暴虐、兴奋得打颤,他背过身去,猛吸了一口带着火药味儿的空气,面目狰狞。

    远山如黛,暗月高悬,他栖身于此十数载,等的,就是这个可以让他终身铭记的夜晚。

    暴虐的兴奋感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正当他沉浸在快要抵达**前的突然,他看到了大祭司闪着古铜色寒芒的面罩,登时收敛了一些,这才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台底下的族人似乎在焦急等待着乌布巴托揭晓答案,这种万众期待的感觉简直让他欲罢不能,他喜欢看到那一张张惶惑不堪的脸,特别是情绪酝酿发酵其间跳跃于这群蝼蚁脸上的那种神色,比甘美的甜酒更加醉人。

    美酒入喉,再辅以鲜血佐之,锦上添花,乌布巴托冷笑两声,两侧护卫登时被他从牙缝里挤出的冷笑声吓了一跳,眼神始终停留在这个散发着诡异味道的人身上,不敢斜视透着些许疯狂的代理大巫师。

    “诸位,我想向大家请教一个问题,”乌布巴托把玩着手里的骨器,来回踱步,言语中,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踱步至蒙着头的人身旁,接着说道:“作为大巫师的关门弟子,你们觉得,我有没有义务替他老人家报仇呢”

    台下登时一片哗然,如同炸开了锅,这简单的一句话,恰恰暗示着,大巫师本人并非正常死亡,而是有人蓄意谋害!站在前排的大族代表,交头接耳、或频频点头,或摇头晃脑,眉飞色舞,全然没了先前丧气锤头的模样。而那些个脾气暴躁的村民,早已义愤填膺,恨不能徒手撕了害死大巫师的罪魁。

    谩骂声、恐吓声、痛哭声(总得有人保留着眼泪)此起彼伏。

    一语激起千层浪,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略微抬手,众人会意,声浪迅速收拢、变小。

    刷!

    乌布巴托翻手将身旁人的头罩揭开。

    台下如震雷般响起一阵惊呼!

    “吉木……”

    “难道是他害死了大巫师”

    “不可能啊,那天他不是送恩



第三十八章 人蛊(下)
    砰!

    就在族人眼皮子底下,吉木尔甲以极为别扭的姿势,跃过栏杆,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坠入神台下方坚硬石板上!

    血花四溅,甚至能听见头颅磕在石板上发出的碎裂声,火光映照下,血污顺着因昼夜冷热交替所产生的细微裂缝蔓延开来,像是某种神秘图腾。正面落地,可怜的吉木尔甲连死亡后的抽搐都没有发生,如同一具凉透了的死尸,以五芒星的形状,正面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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