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讨逆

    最后是杨铣和太子的关系，这也是皇帝决定用杨铣的原因。杨铣和太子这对翁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皇帝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一定是太子登基。但是军权不能轻易让人，又不能让太子彻底没有军权，那样国家就会乱。

    皇帝思来想去，自己活着的时候杨铣忠诚可靠。一旦离开，杨铣又能为新皇帝保驾护航，某种程度上还能保住杨玉环。最终决定任用杨铣，充任飞龙使。

    兴庆宫，勤政楼。

    皇帝和杨铣君臣二人，单独会面。连高力士和陈玄礼，以及杨贵妃都不在身边。杨铣知道这番对话，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于是端正态度，神情肃然。

    “杨卿认为太子能力如何”皇帝问。

    “回陛下，臣不知。太子与臣既是君臣又是翁婿，以臣论君，不忠也。以婿论翁，不孝也。故臣不知。”

    “杨卿以为朕能力如何”皇帝又问。

    “回陛下。陛下神文圣武，救国家于危难。开创大唐盛世，乃一代明君。”

    “杨卿不评价太子，反而评价朕，莫非心中只系太子乎”

    “回陛下。太子名为君，实为储君。能力如何，暂且不知道，臣不能妄自评论。陛下在位数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有目共睹。臣身为陛下亲近之臣，自然要褒贬直言，否则就是不忠。”

    “杨卿性情耿直，朕就放心了。”

    皇帝起身来到勤政楼外走廊，杨铣忙起身追随皇帝身后。

    君臣凭栏而望，看烈日当空，湖水波光粼粼。时有杨贵妃的笑声传来，想是又在宫女的陪同下玩投壶的游戏。

    “杨卿，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你能回答吗”

    “陛下请讲。”

    “杨卿为何与杨国忠不和，而且屡次和他作对。”

    “这是臣的一点私心。自古以来，皇亲国戚都应该十分收敛，而臣的族兄及堂姐们却不这样。一味的奢

    华讲究，是自取其祸之道。”

    “难道不是对朕的忠诚，或者是为大唐吗”

    “恕臣直言。臣




第一百零二章 杨李相见，遇悍妇
    七月的长安城酷热难当，杨铣带着烟儿牵着马在长安城西北门开远门西行两里的树荫下等人。

    杨铣本来是在飞龙使任上当差，对内严整飞龙禁军的军纪和军队战斗力，对外听命皇帝，随皇帝常出入大明宫和兴庆宫。不过今天他请假出来，为的是迎接一位故人回长安述职。

    这位故人就是前朔方副节度使李光弼。他因为不肯续娶安思顺之女为妻，干脆称病解职离开。

    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不忍心李光弼这样的人才埋没，于是上表朝廷请另授李光弼新职。杨铣也在皇帝面前，替李光弼说好话。

    皇帝授李光弼左羽林卫大将军，即刻返长安任职。

    杨铣得到李光弼返京的具体时间，并在这天请假出来迎接李光弼。在树荫下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过来。

    “总算是把他盼回来了。”杨铣翻身上马，让烟儿留在原地。他自己拍马前去迎接。

    李光弼同样看到杨铣了，拍马前来。

    两人在距离李光弼返京队伍较近的位置相遇。

    杨铣在马上拱手道:“李将军好久不见。”

    李光弼亦拱手道:“是啊，差不多有两年了。”

    两人在烈日底下不好说话，杨铣请李光弼在树荫下叙话，李光弼欣然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烟儿所在的大树的树荫下。同时翻身下马，互相见礼。

    李光弼仔细打量杨铣所骑的马，夸赞道:“杨将军坐骑果然神骏，倘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汗血宝马。”

    杨铣得意的点点头。

    “果然好马。”李光弼虽然赞不绝口，却毫无艳羡之意。

    杨铣笑道:“听闻老兄二度拒绝安节度的好意，真是太不应该啦。”

    李光弼却不以为然:“大丈夫何患无妻，但恐名誉受损耳。安节度与安禄山乃是兄弟，而安禄山久蓄异志。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后患无穷。”

    杨铣忙纠正道:“此事在小弟面前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起此事。小弟怕有人借此兴风作浪，要害李将军。”

    李光弼惊讶的上下打量杨铣，奇道:“我以前见嗣业性情耿介，向来是有话直说。怎么几天不见，就学会了圆滑自保。”

    杨铣一时语塞，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正感到有些尴尬，却听见长安城方向传来马蹄声。两人扭头一看，只见烟尘之中，两名女子一老一少策马而来。

    杨铣认得少女是安盈，老妇人李光弼认得是安思顺之妻。

    唐代对女性的开放程度，略高于其他朝代。别说是露面骑马，很多女子都会打马球、玩蹴鞠。

    恍惚之间，她们已经到了李光弼和杨铣的面前。安盈瞅见杨铣也在，既感到意外，细想又

    在情理之中。二女下马，老妇人直奔李光弼而来。

    李光弼虽然没有害怕到躲在杨铣的身后，但本能略低下头不敢看安夫人。

    安夫人双手叉腰，指着李光弼鼻梁骂道:“李光弼你今天必须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的女儿哪一点配不上你个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你居然敢再度拒绝。”

    杨铣感到有点好笑。想这位日后中兴第一的名将，竟然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也算是一桩奇闻。

    面对凶悍的安夫人，李光弼再也说不出“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的话，只能道:“本将与令嫒年岁不相称，而且本将疾病缠身，实在不敢辱没了令嫒。”

    杨铣“噗嗤”一声笑出声，自觉失礼，忙用手捂嘴。

    安夫人看李光弼身边毛头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笑她。扭头指着杨铣道:“汝何人敢如此笑老身。”

    杨铣没想到安夫人会针对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安盈忙拉着母亲，介绍道:“这位是左龙武军将军兼殿中监，充任飞龙使的杨铣，杨嗣业。曾经和父亲大人同在王忠嗣将军麾下效命。”

    安夫人曾多次听安思顺提到过杨铣，再经女儿点拨立刻想起来。不由得上下打量杨铣一番，然后道:“杨将军，这是老身和李光弼之间的事情，请杨将军不要多话。”

    杨铣正巴不得呢，听罢连连点头，躲到一边站着。

    李光弼一看自己的挡箭牌没了，忙道:“请老夫人见谅。末将实在是不能从命。若老夫人执意相逼，末将只能站在这里，听凭老夫人处置。”

    安夫人听罢，啐了一口:“呸。你当老身什么人，还会和你个黄毛小子过不去。老身只是想告诉你，安家的女儿不是你轻易能拒绝或得罪。”说完，叫上安盈打道回府。

    安盈临走时看了眼杨铣，然后上马，随母亲策马离开。

    她们走后，李光弼和杨铣简直如释重负，额头流下细汗。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半响后，杨铣和李光弼分别。杨铣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让李光弼及其家人先行进城。自己随后进城。

    谁知刚进城，竟然再度遇到安盈。

    两人相互见礼后，随即牵着马并排而行。烟儿也是十分乖巧，远远的跟在后面。

    “刚才家母没有吓到郎君吧。”

    “没有，令堂气势过人，不愧是将军之妻。连家母都有所不及呢。”

    “郎君是指骂人的气势，还是指骂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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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母亲来府
    谁说当先知很爽，杨铣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打人。面对着自己已知的悲惨的未来，却无法改变。这种挣扎在现实中的无力感，是十分痛苦。

    自从杨铣担任左龙武军将军，才知道大唐的主力配置一直是外重内轻。也就是边镇武将统辖十万甚至数十万军队，而大唐禁军数量才几万。再加上皇帝极重边功，导致节度使拥有很大的权力。

    这里面有多重原因造成，均田制的破坏、府兵制的荡然无存。雇佣兵制的实施，边关粮草供应的需要等等。千头万绪，不是简单的杀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

    杨铣越是接触到这些，越是发现自己在历史滚滚的车轮下，妄想改变这段历史，简直是螳臂当车。

    刚同金丝凯丽下棋的时候，触发了另一种思虑。既然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是不是可以从细节着手，提前布局呢

    杨铣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在府内踱步。寻思着该从何处着手，才最为合适。走着走着，杨铣竟然再度来到霍小玉所在的西院。

    当杨铣发现这点的时候，人已经在西院内。

    “姐夫刚离开，又回来有什么事吗”霍小玉问。

    “没事，没事，我走错地方。”杨铣惊慌失措的掩饰过去，转身离开。

    霍小玉的贴身婢女茜仁，见到杨铣的异状，低声道:“依婢子看，杨郎君似乎心怀不轨，娘子需要多加小心。”

    霍小玉训斥道:“杨将军是我姐夫，岂会有歪念。你千万别告诉我姐，这件事情。”

    茜仁忙点头称是。

    霍小玉嘴上虽然驳斥，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害怕杨铣真有不轨的企图，便命茜仁在院门口守着。如果杨铣再来，就说自己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杨铣不知道有这么大的误会，继续在府里闲逛。这座府邸实在是太奢华，雕梁画栋，飞楼插空，有着大唐建筑里特有的素雅大气。走在其间，仿佛是到了天宫一般。

    杨铣绕来绕去差点绕迷路，幸亏有烟儿跟在身边，才没有真的迷路。望着这奢华的房间，杨铣有些怅然若失。

    时光流逝，就在杨铣还没有想好，自己如何对付安禄山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和杨铣息息相关，就显得很重要。

    这件事情，还要从大哥杨鉴说起。

    且说杨鉴成婚数年，始终没有孩子。若是寻常家的女子无所出，可以再纳妾生子嗣。偏偏妻子承荣郡主乃是汝阳郡王李琎之女，杨鉴不敢这样做。眼看着自己长房长孙却没有子嗣，而弟弟杨铣却两子一女。

    杨鉴心里着急，前面父亲还在的时候，杨鉴不敢玩过火只是偶然在外面寻花问柳。

    父亲去世满三十六天，杨鉴

    再也坐不住，在杨暄的怂恿下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杨鉴此刻心里很不平衡。弟弟被夺情起复，委以重任。而自己居然只能守丧在家，官职丢了干干净。嫉妒心蒙蔽了他的双眼，看不清情况，自以为杨铣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杨铣有和政郡主的情况下，还有妾室，他认为能做。杨铣被夺情起复，他认为自己养个外室，不算什么。

    两兄弟这叫半斤八两，谁也不怨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被承荣郡主知道了。她立刻去婆婆郑珺处，告了杨鉴一状。并扬言若婆婆不公平处置，自己就要去找父亲汝阳王处理。

    郑珺一听，这还了得。自己父亲刚丧，居然敢在外面养外室。立刻命人把杨鉴叫来，她要当面问话。

    杨鉴听到母亲召见，慌忙从书房到别院来见。

    郑珺冷声的问道:“鉴儿，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是不是有此事”

    杨鉴心头一凛，瞥了眼承荣郡主，见她怒目相向，便知道是她告的状。既然东窗事发，也没什么好隐瞒。索性坦然的承认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为子嗣起见，不得不纳外室。”

    郑珺凛然道:“汝父刚去世不到两个月，汝就养外室，如此的不孝。将来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杨鉴不忿道:“若是一直没有子嗣，才叫没脸见列祖列宗。”

    “你……”承荣郡主听出杨鉴是含沙射影，指责她没有生育子嗣，“杨鉴你别太过分了。以前你在外面眠花卧柳，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过去。如今公公新丧，你就迫不及待的养外室。是盼着我死，再扶正那个贱人吗！”

    杨鉴怒目圆睁的喝道:“母亲和我说话，几时轮到你这妇人插嘴的份，还不给我住口！”

    “你给我住口。”郑珺喝道。

    杨鉴忙低头弯腰，不敢再大声嚷嚷。

    郑珺苦口婆心的劝道:“为娘知道你心里有些不平衡。看着自己的弟弟，子嗣兴旺。又被陛下夺情起复，委以重任。但是那些都是你弟弟一刀一枪在战场挣来的。”

    “哼，还不是娘娘偏心。”杨鉴不服气。

    郑珺大手一挥，“此事你必须立刻停止。不要在外面养外室，若是想子嗣有着落，妾室的人选也该由身为正妻的承荣郡主来定。”

    “她！”杨鉴更不服气了，“她巴不得我一辈子没有孩子！”

    郑珺猛地拍桌子，怒骂道:“你说的像人话吗！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妻子，快赔礼道歉。”

    杨鉴不从。

    “嗯”郑珺一声冷哼。

    杨鉴只得向承荣郡主，拱手施礼。承荣郡主心中再有怨气，不敢在婆婆面前造次，也只得欠身还礼。

    郑珺又劝承荣郡主消气，并委婉的希望承荣郡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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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杨国忠的小算盘
    承荣郡主用手段让婆婆几乎净身出户，又接着蒋珠影让杨鉴不得安宁。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郑珺看出大儿媳的心思，却没有计较了。她看开了，就算是勉强待下去，也是吵架。索性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等她到了杨铣府里住下，耳畔也没有清静。只是不是儿媳在耳边吵，而是换成了孙儿孙女。

    杨铣的三个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又不知道愁滋味，因此在郑珺身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