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去

    程佛衣听到这话瞥了我一眼，“如果真的有的话，你觉得你爷爷会不拿来给你父亲用这墓里的东西谁又知道是救人多一点，还是害人多一点。”

    可是，听爷爷当初话里的意思，当初他是给陈长生用了的，所以……

    “果然是有的吧。”想到掌香时看到的那一幕，金色的天平和血淋淋的心脏，或许那个倒在红衣女子脚下的尸体，就活了哪。

    反观唐十四，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后面靠近鬼首，手上短剑直逼对方脑后，鬼首似乎有所感应，蓦地回脸那双凸出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珠直直的对上跃起的唐十四。

    唐十四的身体完全僵硬在半空里，那些原本用来控制他动作的的阵结，如同冰雪消融一样烟消云散，而随着一块开始散开的，还有被疯狗锁在他身体里的阴阳之气。

    鬼首合动着快要脱臼的下颚“桀桀”的笑着，可就在他大笑时，疯狗却闪身跳进了他的嘴里，狰狞张扬的鬼首突然重重的砸落进水里，哪些原本被他追赶成到处跑的黑蜉蝣，向着沉没的鬼首一涌而进。

    疯狗踩着水先将唐十四的尸体推上栈道，而后自己才爬了上来，他坐在栈道上，将一截通红的像是蚯蚓一样的东西从水里拖拽到栈道上。

    唐十四的尸身虽然泄露了一些阴阳之气，但是除了脸色泛青了一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疯狗从水里拽上来的这截东西让我有点在意。

    “是鬼首的舌头”

    “是寄生魅。”疯狗说着将那截寄生魅翻过来，扁平如舌却在背面上布满了一些黑白条纹，而在条纹上面有一些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服帖而平滑的依附在上面。

    但是在这些鳞片上，却带了很多的碎肉。

    这确实是寄生魅，我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过，只是记得在某本闲书上见过关于寄生魅的事，这东西细长如蛇，常常在暗中靠近在水中经过的人，身上的鳞片会扎进人的身体里，而后越来越深，等到时间一长就会借由伤口钻进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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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迷魂灯
    重重黑色浓雾之后，两团通红的光亮，犹如巨兽之瞳紧紧的注视着沿着栈道走来的一行人。

    我心悸的看着那两团红光，那么熟悉明亮的颜色，却让你越靠近心里越忐忑，那隐在朦胧黑雾之后的东西，像是能看清你心底的一切。

    “你来这里了”有声音暗暗传来，听上去像是一个女声，但仔细想想这又有点像是男音。

    “你是谁”

    “我”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可以叫我神。”

    四周的黑雾急剧褪去，重新渲染上轻纱一样的朦胧白气，烟气飘飘洒洒像极了九天之上的云霞。

    金色的天平在白雾当中涌现，一双雪白的玉足隐在飘摇的裙摆下，轻轻的落在天平一端，我想看清她的样子，可是不论再如何仰头，也只看到那隐在白雾之后仿佛高不可攀的宏伟身躯。

    “你是……神”

    “是啊，你们都是这么叫我的。”金色的天平笔直的梗着，“你来这里找我事为了什么”

    “救人。”我看着那具横在眼前的身躯，如实回答。

    “谁”

    “唐十四。”

    我话音刚落，唐十四的尸体就出现在那架金色天平的一端，他安静的躺在上面闭目沉睡。

    “他已经死透了。”那无处不在的声音对我说着。

    一听这话，我急了，“连你也没办法救他吗你不是神吗！”

    “是啊，我是神，可即便是神，哪也是需要代价的。”一只擎天玉手白云之后垂落，安静的垂放在我面前，“你准备拿什么来救他哪”

    “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我看看身上，除了身上背着的集香盒，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个可以吗”我把集香盒放在天平的另一端，这不放还好，我的集香盒刚一放下，有着唐十四那边的天平就突然歪斜下去，显然集香盒的份量还不够。

    “你没有其他东西吗”那个声音半是魅惑，半是提醒，“你是香师，你的双手，你的头脑，乃至是你的心脏都能成为救活这人的筹码，为了让他活过来你不愿意试试吗”

    双手头脑心脏

    我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鬼使神差的握紧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三棱军刺，支愣起的三根棱角，锐利而坚固只要对着自己扎上这么一下，伤口就会带走所有的热量和生命。

    我看着躺在天平里的唐十四，如果这样真的能够救他，那我……

    “放弃。”三棱军刺从我手上掉下，我抬头看着这个所谓的神，“没有任何东西比我自己活着更重要，或许这样东西存在着，但至少我现在没有遇上。”

    “你怎么敢！”那个声音好像怒了，白雾翻滚，金色的天平上下震颤，然后如同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我猛地回神，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站在之前站着的那个地方，眼前两团红色的光亮，朦胧温馨依旧，身旁的几人却人人呆滞。

    所以……刚才那些都是幻想。

    我平静的舒了两口气，因为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醒来，所以干脆坐到了栈桥上。

    刚才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场景哪是因为想要救回唐十四的心情太迫切，还是因为之前红衣女子灵犀割肉换命的场景太过印象深刻。

    我觉得两者都有，但我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是偶然还是必然，是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有我是个特例。

    我看到一旁的疯狗紧攥双拳，似乎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额上青筋直冒，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沿着颈线优美的脖子，滚落进深色的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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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到达妖楼
    “真是漫长的一梦。”程佛衣叹谓着伸个懒腰，“差一点，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你还是醒了。”

    程佛衣看着我笑笑，“所以才说，我们是同一类人啊。”他靠近我，压低声音，“陈千秋，最后的最后，你选择了自己对吧。”

    程佛衣笑着离开我的耳边，目光却一直都在看着浓雾后隐着的两盏红灯笼，这次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程佛衣正站着，突然发现en有东西正向着他袭来，他翻身而起，一双手掌直接对上，被他架住的是一只青黑色鬼爪，两臂长短，上边青黑色的指甲却有一掌之长，形如弯钩，一但沾身，绝对能在瞬间撕扯下一大片皮肉。

    索性对方也没有纠缠的样子，一击不中那只突然出现的鬼爪就突然收回。

    “我还以为只有那个疯狗能挡下这个，没想到你竟然也可以。”宋戎背着那只鬼爪，脸上万年不变的是他脸上带着的那个笑脸面具。

    虽然笑着，但是却像报丧。

    拥有这样鲜明的标志，程佛衣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偶师，宋戎。”

    宋戎背着鬼爪步步靠近，那双隐在面具后的眼睛，将在场数人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是难得啊，竟然都齐了。”

    “竟然是偶师啊，真是久仰久仰。”身为交际花的金天自然是要出来客套一番的，可宋戎没有跟金天闲话家常的样子。

    “废话少说，大家既然来这就是为了这座妖楼，现在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我这临门一脚。”宋戎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和陈家的诸多不愉快站在那里时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在那里实打实的为自己争取利益。

    “加上我一共六个活人，等会进入不管遇见什么，我们六个活着的人平分，有意见的就留在这里，没意见的我们现在就进去。”

    我跟疯狗相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这种时候相信会有人按不住的。

    “宋小友年纪不大，胃口却不小，”金天摸着自己垂落的胡子，一双眼睛不善的眯着，之前他跟很多手下失散，这会有一部分活着的人已经找到他，不说别的，单单是跟在他身后整齐站立的样子，也是气势十足，人多就是金天的底气。

    “如果真要按活人的数量来分，那我身后这些也要算上，毕竟我们之所以能来这里都是倚靠我这些手下，而且……”今天看着众人神秘一笑，“诸位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魔鬼岬一带全是海域，你们有想过事成之后怎么离开吗”

    看着金天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就知道，这老家伙一定是留了后手。

    想多拿一点无可厚非，可是这里可不是只有他一人，就算别人不出声，宋戎也不乐意，“金老板这些手下足有刹车七八个，你这是想要用离开当威胁，让我们跟你五五吗别告诉我，你是想要一人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五人去分”

    金天没有说话，可是那些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些，可就在所有人都沉默，气氛火爆到一燃既炸的时候，金天却摇了摇头。

    “我要的只是镇海印，其他的，你们随意。”

    宋戎的目光变了几变，“金老板是这么想的，别人可未必这么想。”

    “不用算我，”我退后一步，“我来这里，为的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放过任何一个阻拦我达到目的的人。”

    程佛衣耸耸肩，笑眯眯



161一模一样的字迹
    干涸的朱砂，蓬松的毛笔，我握着手上的灯笼，看着疯狗将笔尖在河水里润了润，沾着朱砂在灯笼上写下了三个篆书。

    ——陈千秋。

    落笔干净，提笔利落，他神情专注，手腕沉稳，就好像他不是一个尸山血海里穿梭的雇佣兵而是书案前巾纶羽衣的古人。

    “不放下吗”疯狗哪里已经搁笔，我这里还在看着灯笼上面的古篆发呆，这样有底蕴的字迹真的是一个雇佣兵能写出来的

    我心有疑惑的放下灯笼，灯笼刚一放到架子上，将妖楼围起的城门就“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那两扇闭合的城门带着无数尘封的岁月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

    “开了。”这下相信宋戎面具上的笑脸是真心真意的，他操纵着鬼首倏的往前跑，却又在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金老板见多识广，还请同行。”

    金天静静的看着那两扇打开的大门，虽然他一直期待的近在眼前，可是他却并不着急，而是对着身旁跟着的黑先生恭敬地行了一礼。

    “先生请。”

    黑先生袖手而战，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方八卦盘，八卦盘上指针巍巍颤颤，几根指针来回游走，却并不交叠。

    这方八卦盘一出来，我就有点在意因为唐十四也有一方，而且看上去跟这个很像。

    想到这里我多注意了下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黑先生，他这一路上虽然都在跟着金天，可不得不说的是，金天身边也一直都有我和唐十四的存在，想到唐十四，我总觉得这个黑先生或许跟他有点牵连，不过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卦盘没有重合，这里不一定是妖楼的入口，不过，可以进去看看。”

    “哼，”宋戎一声嗤笑，“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不一样。”

    黑先生却并不在意，他收起手上的八卦盘神神在在的望着宋戎的方向，“当在场没有人能判断前路是不是危险的时候，最需要的是香师，可是你之前把香师的集香盒给全部挥撒一空，与其说我无能，不如说你把我们的后路全部给断了个干净。”

    宋戎身边跟着的鬼爪张扬着狰狞的爪子，在地上吱嘎吱嘎的磨蹭着，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撒了集香盒里所有材料的的确是宋戎不假，可是这种事还真不能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看来，你也承认自己无能。”宋戎指尖跳跃，大有一言不合飞扑上来的意思。

    可是他却唬不住黑先生这种老油子，“香师之所以被人如此尊崇，自然有他的门道，你们偶师虽然也别有千秋，但是有些时候确实不及的……”

    “废话少说！”这话显然触到了宋戎的哪根筋，他双拳紧握，操纵着的鬼爪竟然跃跃欲试，他紧盯着眼前的黑先生，眼中似有火苗跳动，“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道貌岸然，什么香师在墓下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没了集香盒他们就只是一堆肉！陈长生活不下来，他陈千秋一样活不下来！”

    金天听得眼睛眯起，宋戎，宋……现在他有点了解宋戎为什么会这么针对陈千秋了。

    “说完了。”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虽然我没有加入，但是我的名字似乎无所不在，不论怎样都会被人一遍一遍的提及，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躺枪。

    “说完了就走吧，也不知道这门有没有时间限制。”

    或许是我的话提醒了几人，宋戎怒气冲冲的直接消失在门里，然后是带着手下的金天和黑先生。

    “走吧。”我说着就要过去，却在快要转身时看到了那盏放在陈千秋灯笼旁边的灯笼，巴掌大的灯面上写着那个在熟悉不过的“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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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机关庭院
    “这里还真是空旷。”与想象中精雕细琢金玉满堂的场景不一样，眼前的妖楼内部除了简直与四龙拱舷船舱有的一拼。

    不过跟四龙拱舷不一样的是，这里面是有尽头的，城门之后是城墙，过了城墙之后确实一间犹如如同江南庭院一样的花园，而花园尽头矗立的就是那座突兀的妖楼。

    红色灯光幽幽，犹如鲜血沾满整个庭院，四周虽然光秃秃的，没有花草树木，但是在这样红与黑的映衬里还是显现出了一种别样的怪异。

    “就这么穿过去吗”金天问向身旁的鬼先生，鬼先生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金天会意对着身后的手下挥挥手。

    这些不愧是金天的死士，虽然明知道前路未知可依旧有人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他换上一双特制的靴子。

    那种靴子我知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在靴子的鞋底里安了一种小装置，只要穿着这种靴子走路，路过的方向就会出现一些很淡的荧光脚印。

    “要出乱子了。”我听到身旁的程佛衣这样说了一声，转头去看时却发现他的整张脸都淹没在黑暗里，能看到的只有他扬起的嘴角。

    要出什么乱子

    空旷的庭院寂静无声，脚下的踩着的是由一粒粒鹅卵石铺成的地板，鹅卵石不大所以靴子踩上去的感觉也并不是很大。

    第一步迈下，打头阵的那个男人回头看了金天一眼，金天对着他点点头，后者犹如定心一样继续前行，“咔-嚓”一声细微到不能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来，那人僵硬住身形，不敢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