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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辛菱行五,姨娘孙玉铃所出。孙玉铃乃是某县令的师爷之女,虽是寒门微末,但勉强也算是官家。辛菱又生得娇小可爱,脸跟红苹果似的,所以姐妹中尤得辛岐疼爱。

    一屋子讨论得热闹,主角的辛夷却跪在堂中,像个看戏的面无表情。

    曾经的她或许会争,但只有死了一次才明白,就算捧着满怀富贵似锦,也照常被射死于花轿中。

    救不了命,买不了命,反而会要了命。

    辛芳瞥了眼沉默的辛夷,笑意愈发温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六妹妹的嫁妆。大嫂和姐妹们合该听六妹妹一言呐。”

    辛芳一言让堂中瞬时安静。辛菱讨好的凑过去娇笑“怪不得人人都赞二姐姐贤良淑德,真真儿是的”。

    辛夷平静的抬眸,刚想开口,辛芳温和的声音又响起:“六妹妹,饶二姐再碎嘴一句。窦姨娘是如何的出身,妹妹可别忘了。有些




第五章 江离
    翌日。大魏的夏一天比一天热了。辛府绿叶如荫,知了叫得响亮无比。

    还是卯时,辛夷就醒了。被吵醒的。

    她的玉堂阁院子门口,珍大娘的叫骂雄浑有力,满园的知了声都盖过了。

    “一个人家不要的破鞋,还有脸在辛府呆着!要不是大人善心,当即就该打出门去!省得一身儿铜臭味的骚气,脏了我五品士门!嫁前被卢家赏了休书,合该自己找条白绫,活着也是丢脸……”

    珍大娘是五姑娘辛菱的乳娘,生得五大三粗,块头顶两个男子。这一声声叫骂,便是大半个辛府都听得清楚,却偏没一个人出来阻止。

    “这贱婆子真是嘴臭!姑娘别放在心上,我这就去……”

    绿蝶忍了几次后,终于放下木梳愤愤道。

    辛夷脸色如昔,她仔细从镂花妝奁里挑出一支翡翠簪递给绿蝶,这才慢慢开口。

    “傻丫头,珍大娘敢这么叫嚣,背后是辛菱撑腰。指不定还有高娥辛芳那伙人。此刻她们都躲在暗处瞧着,我若一出去,不正好中了她们意”

    “可也不能就这样听着呀!”绿蝶摆弄着木梳,略有委屈的嘟哝。

    辛夷微微上翘嘴角。绿蝶是真心待她好。

    当年她刚到辛府,孤苦伶仃,谁都没当回事儿。辛栢见她可怜,便把自己的丫鬟绿蝶给了她。从此绿蝶眼里便只见得辛夷,二人的情分比辛府姐儿妹儿的还要真几分。

    前世她被卢家射死,想来她受了牵连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她重活一世,定不要再亏待她。

    辛夷眼眶又有些热了,她轻柔的拍了拍绿蝶的手:“好了,今儿穿什么花色的衣衫天热儿,贪凉的最好。”

    绿蝶见辛夷实了心不计较,也不好再多嘴。她取过一件水绿色竹枝绫的襦裙:“姑娘就这身吧……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辛夷在绿蝶的服侍下换好襦裙,起身往玉堂阁后门走去。

    “你不是嫌院门口的母知了太聒噪么我们去后苑避避清净。”

    辛夷手刚碰到后门,绿蝶似乎憋了好久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姑娘,您真是…不一样了…以往碰见这种事,您准是寻四公子主持公道的,要么就是关上房门哭一整天。”

    “…死过一次的人,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能放在心上…”

    “姑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

    辛夷一伸手,推开了玉堂阁后门。

    辛岐为官五品,在长安这天子脚下只能算寒门,但拿到外州也是上得了台面的京官。所以府邸虽清简,但绝不寒酸。也有前、后两个花苑。

    后花苑地处僻静,清幽雅致。太湖石围成的池塘上,菡萏含苞欲放,满园的楠木翠荫如盖,将整个后花苑都笼在一片阴凉中。

    辛夷寻了太湖石墩坐下来,绿蝶在旁拿绢扇给她扑着蚊蝇。忽地,几枚树叶幽幽飘下来,刚好落在辛夷的裙衫上。

    “这天儿闷得一丝风儿都没,怎么还有叶子落下来”绿蝶惊怪的抬头看去。

    辛夷也下意识的抬眸一瞧,却是心跳都霎那慢了半拍。

    楠木翠盖如穹,树枝间倚坐着一名男子。二十出头,清华慵散。容颜绝美得好似踏雪而来的仙君,鼻若悬胆,薄唇含情,入鬓剑眉似两抹青山,眉下星眸流转着摄人心破的光华,深处却似无边的长夜,不带一丝温度和波澜,让人只看一眼就能勾了魂去。

    他一腿屈膝,倚坐在楠木叠翠间,一袭银绣飞廉卷云樗蒲绫广袖薄衫,及腰墨发以一支檀木簪随意的拢在肩后,愈发衬得他若庭芝玉树,大有魏晋风流之态。

    辛夷忽地耳根有些发烫,她连忙侧过头,暗骂自己重活一世,却依然对江离的容貌没有抵抗力。

    琴棋书画,



第六章 棋君
    “你这个棋公子!好生无礼!我家姑娘如何,与你有什么干系!”绿蝶虽然单纯,但也听出了二人的针锋相对。她自然是向着辛夷,毫不客气的对江离厉喝道。

    “自然没有干系。”江离眸色深了深,“我不过是按照你家姑娘说的,等待着被冻没罢了。”

    辛夷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勉强维持平静。她前世和这个棋公子并没甚交集,虽然也曾爱慕过他的容貌,可往往下一刻就要被他气哭。

    所以,一来二去,她对江离也没甚好感。充其量就是“仗着棋道造诣和俊朗皮囊,目中无人还胡言乱语”。

    可自己都重活一世了,死水般的心还是那么容易的被他搅乱了。这很不寻常,也很危险。

    辛夷眸色愈冷,蓦地转身离去:“那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

    可下一刻,江离的声音就像根针儿刺来:“六姑娘不是要躲清净么怎得又要回去。”

    辛夷驻足回头,双眸不带一丝起伏的直视江离:“那些人吵也就吵了,不过是耳朵里走一遭。公子的吵却是闹到心里去的,比那些个人还不省事。”

    绿蝶也不甘示弱的抬起俏脸,脆生生喝道:“我家姑娘嫌你嘴臭呐!”

    绿蝶说得直白,但也是辛夷心中所想,她不禁如胜利者般一笑:“奴家奉劝公子一句。说到底,公子不领官位,布衣平民,全仗着一身棋艺行走大魏,那嘴巴还是留神点,彼时祸从口出,命何时丢的都不清楚。”

    江离的眸色深了深,他微微眯了眼,打量着绿荫里的女子。十五岁的年纪,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已是美人坯子。一举一动中自有股羞云怯雨的韵味,生生的就让人怜去了半截心。

    最让江离诧异的却是女子一双眸。细长眉眼似江南烟雨里一段黛青出岫,瞳仁却是惊人的明亮,灼灼的就看到人心里去。

    西湖瘦烟雨,辰星坠真珠。江离蓦地就想到这样的描述,这是双浑然不符合十五岁年纪却让人无端陷进去的眼眸。

    江离瞧着瞧着,嘴角不自觉的勾上了完美的弧度,辛夷却是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些些拉下脸色:“公子自重。奴家失陪。”

    “你在关心我么”江离略带戏谑的语调传来。

    辛夷正迈出的脚步险些一个踉跄:“公子胡言乱语也该讲些廉耻!我不过是念着公子常陪老太太探讨棋道,也算我辛府故交,所以顺口叨一句。”

    江离故意一声长叹,楠木间漏下的日光倾泻过他绝美的容颜,显得有些不真实:“难道,六姑娘不更该关心下自己么”

    “我被爹爹逐出家门是辛府家事,不劳公子操心。”辛夷微微蹙眉。

    “我不是说这个。”江离唇角上翘,勾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棋子一旦被选中,要么物尽其用,要么弃子灭口。绝没有半途就没了声响的道理。”

    辛夷的心跳猛地一阵乱跳。生死前都秋水静然的眸不自觉的划过抹慌乱。

    江离知道。

    知道她踏进的一个以婚事为诱饵的局,知道她闹来一封休书让自己保下性命。更知道她作为棋子已被盯上,身不由己生死攸关。

    虽然夏日炎炎,辛夷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板心窜起来。

    她倒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向江离。楠木间的男子虽俊朗无双,带了分缥缈的出尘气儿。但眸色太过于冰冷,虽然是看着她与她谈笑,但深邃的幽瞳却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那是一种绝对的高傲,近乎于无情,仿佛掌控了世间所有人命运玩弄于指尖,他也只当是闲时游戏一场。

    辛夷压下心底的惊浪,眼眸重新恢复平静:“多谢公子提醒。”

    “不问我为何知道



第七章 古怪
    就算是夏日午后,没有点灯的房间内也有些幽凉。笼纱珠帘层层放下,无风纹丝不动。

    辛夷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脑子里有些乱。

    这盘棋局,愈发超出了自己的料想。

    涉及到五姓七望,涉及到皇室,如今又加上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棋公子。对弈者是谁图谋是什么自己又在局中处于什么地位

    辛夷一无所知。她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草,惊蛇。惊蛇之前,她能做的只有等。

    可是,已经是未时了。若到明天早上老太太回府也没转机,她就会被逐出府去,然后很可能被弃子灭口。

    玉漏叮咚。不知不觉中,已是申时。

    距离辛夷昨日被赏休书过去了十个时辰。

    距离她上一世死亡过去了十个时辰。

    或许,距离她这一世死亡也只有十个时辰。

    辛夷心下烦躁,便给绿蝶留了口信,独自去了浮槎楼。

    辛府僻静之处,有栋简陋的小阁楼,名曰浮槎。推门而入,八个书架满满的堆满了书卷,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多达千余。

    这是辛栢为辛夷建的书楼,并得辛岐特许,旁人不得擅入。

    大魏纲常,女子无才便是德,会识文断字即可。看其他的书都是“邪逆”,会被人骂作“不遵古训,女德缺失”。

    然而辛栢却自小教导辛夷“读书明理,不必拘于俗理”,他找来各类书籍让辛夷遍览,甚至跪在辛岐房前三天三夜,祈求辛岐特许。所以辛夷自小和普通官家小姐就有些不一样,不通女红琴画,却是出口成诗,下笔成文。

    前世,每当辛夷不开心就会来书楼。如今踏入此地,她的心依然瞬时平静了下来。

    在书堆里坐下来,辛夷正准备理理思绪,忽地听到窗前的女声:“六姑娘!六姑娘!”

    辛夷抬眸,眸底映出一张黛眉杏眼、徐娘半老的俏脸。

    “铃姨娘”辛夷一愣,旋即蹙眉,“爹爹早有特许,浮槎楼不得擅入。姨娘这是做甚”

    孙玉铃不在意的摆摆手:“我还不知可我也没进来呐,我也就在窗口和你说几句话。”

    “姨娘向来嘴快,何必兜着掖着”辛夷的脸色重新恢复了清冷。

    孙玉铃爹爹是某县令的师爷,也算半个官家小姐。出有五姑娘辛菱和年仅五岁的七姑娘辛芷。此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无事。平日对府中争斗,对辛菱的管教,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求麻烦不上身,天塌地陷也和她没关系。此外,此人的最大爱好,就是和七大姑八大姨侃八卦,嘴又没遮拦,往往听到半截就呼天喊地的掀了出去。

    所以,辛夷对她并不待见,素来碰面了也只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走人。今日她破天荒的主动来找辛夷,不用想也是来撇清麻烦的。

    果不其然,孙玉铃嘿嘿一笑:“六姑娘,你听我一句,辛菱那死丫头的行事,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那几房怎么把你挤兑出去,也和我半分干系都没有。你瞧,我还特意来为你送送行……这匹缎子你可喜欢”

    孙玉铃讨好的从窗口递进来一匹桃红色的锦缎。辛夷心下微动:“这样的好料子可不是辛府用得起的。”

    “六姑娘好眼光。”孙玉铃砸吧着嘴,“这是卢家赏给长安六品以上府第的。各府都有几匹,听说是西域进贡的。老爷说因为嫁妆的事,辛菱受了委屈,便特意赏了我一匹……我立马拿来送给你,权当践行了。”

    “卢家”辛夷眸色闪了闪。

    &



第八章 秘召
    见辛夷眸色平静,似乎根本没在听,孙玉铃也没有了兴致,放下缎子扭着水蛇腰离去,只远远的还传来她的念叨。

    “富贵日日不安,贫寒年年岁宁……这世间事儿啊,往往都是反的……”

    最后一句依稀的话落在辛夷耳中,如晴天一个惊雷,让她浑身一抖,膝上的缎子咚一声摔在地上。

    世间事,往往都是反的。

    辛夷忽的觉得,心底那藏在角落里的小猫蓦地怪叫一声,然后向她扑了过来。

    “反的……那么,卢家,皇后,三皇子也有可能是反的……”辛夷呢喃着,脑海里电光火石划过,“卢家看似赢了,实则未赢,最冤的三皇子,反而可能是赢家……”

    辛夷的眼眸一寸寸平静,是在浪起云涌后沉淀出的死寂,寂到令人根骨凉透。

    在辛夷两世叠加的记忆里,三皇子,李景霆。修仪武氏所出。不受宠也不失宠,无功无过,属于丢到一个叫“皇子”的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人物。

    打草,惊蛇。辛夷好似蓦地猜到了,她惊出的会是哪一条蛇。

    这是她的转机。也是她的生机。

    蝉声嘶鸣,炎日当空。浮槎楼内千卷书册如渡金光,被阳光烘烤的墨香蔓延,剪出书架间一帧沉默的倩影。

    辛夷就在浮槎楼待了整晚,后来沉沉睡去,绿蝶寻来,给她拿来锦被。

    当清晨的日光照进书楼时,院子里的蝉儿已经嘶鸣成一片。

    辛夷惺忪的睁开眼,意识到又过去一天一夜,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的心忽地凉了下来。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的猜想都是错的自己以为一步步摆脱了杀机,其实却是一步步将自己推进了真正的险境

    今早老太太回府,她就会被逐出府去,前院已经传来了迎接老太太的喧闹声。然而当辛岐一个人出现在浮槎楼门口时,辛夷发乱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若要提她到老太太面前呈罪然后逐出家门,绝没有辛岐孤身前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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