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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世间皆如流浪,命若蜉蝣漂泊。

    家这个字,当爹的守不住了,还有长大了的女儿,这是一个在几代人间传递的担子。

    脚步没有一丝犹豫,辛夷转身向前府走去,眸底有熊熊的火焰在点燃,瞧得沿途奴婢族亲嘴巴都张成了圆形。

    “六姑娘出门了——”

    旋即,或是害怕,或是惊喜,或是担忧的通报声依次响起,搅动得本就嘈杂的空气又不安起来。

    然而当辛夷来到上房苑子时,她骤然使了个眼色,让通报的小厮住了口。

    是以站在上房前的高娥并没有留意到,辛夷已经在跟前了。

    辛夷避在耳房的拐角处,只露出一双眼睛,高娥和诸人并没有察觉异样,闹剧或者荒唐继续旁若无人地演着。

    上房前聚集了二十余人,都是族中得脸的人物,满地散放着布包箱箧,露出些珠钗角元宝尖,高娥俏生生立在当头,甩着锦帕哀嚎道“难道就这么点”

    一名族老瞧了瞧满地财物,为难道“长房媳妇儿,咱们辛府本就不是高门,如今全族丢了官位,总得存蓄点为今后打算。能拿出这些钱财来,已经是尽力了。”

    高娥眉梢一挑,满脸真诚的歉意“叔伯,不是晚辈我故意为难诸位。只是多事之秋,消灾免难,晚辈请来罔极寺的高僧作法,也是为全族着想。晚辈的心意已尽至此,难道各位还要为了日后自己的享乐,而舍不得多捐点香火钱来感谢高僧么”

    高僧做法驱灾,信众供奉香火。本质也就是场你出力我出钱的买卖,不过是顶了善恶普渡的佛光,多了唬人的皮相罢了。

    “我同意长房媳妇儿。”又一名族亲走出来,往地上放下了个小箧,箧里满满一摞碎银,也有几百两之多,“这是我三房最后可以拿得出的钱财了。高僧们为我辛族作法,印证了我辛氏气运已尽,不然我等还如被蒙了眼。这等大恩大德,岂敢怠慢香火钱。”

    高娥偷偷地觑了眼小箧里的碎银,眸底火热一闪,脸上的表情愈发真诚贤良了,和她那守寡十年,侍奉岳母的贞洁名儿倒是配套的。

    “媳妇儿多谢族叔。”高娥甩了甩锦帕,又要擤鼻出泪来。

    孙玉铃打量着高娥的做派,阴阳怪气的笑笑“可是高僧的香火钱,账房不是都按例拨了么怎么大媳妇儿还要要来莫不是老太太和老爷不管事,辛府的财物支出,都由你一人说了算么”

    高娥盯向孙玉铃,也笑得是意味深长“铃姨娘这话说的,当初提议分家的时候,姨娘可是打头反对的。如今且是怀了怨气,连佛祖也不放眼里了么。敬佛不嫌多,钱自然也不嫌多。”

    大魏崇尚佛法,蔚为成风,连皇帝都亲自六迎佛骨,佛道煊赫可谓历朝之最。所以天下百姓大多信奉佛法,就算真实心眼不信的,表面上也得装样子。

    所以孙玉铃听高娥讽她“不敬佛”,立马涨红了脸,说话也带了刺来“奴家不敢不敬佛祖,只是这从头到尾,都是大媳妇儿一人掌事,佛祖也得体恤您操心了。”

    孙玉铃反着说的话,让诸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异样,暗中的辛夷更是眸色一凉,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全族罢官,结怨王家,全族虽然人心散了些,但也没有散得太厉害。全赖高娥上下奔走,前后游说,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诸人都鼓动来闹分家。

    当然,这个鼓动一燥起来,立马就得到了辛歧、辛周氏并一些族中长辈的反对。

    高娥便又托口得佛祖托梦,说辛氏气运已走到了头,又是惹上王家又是罢官,便是全赖此,若不分家只会落得全族俱亡。

    为了证明这番“佛偈”,高娥还请了罔极寺高僧来作法,印证了辛氏气运已




第二百六十二章 阿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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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芷毕竟也只有十二岁,不过嘴没遮挡一句,就引来这千夫所指,若块石头砸到她太阳穴,疼得她霎时红了眼眶。

    墙角的辛夷暗暗着急。辛芷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但终究年纪太小,不懂得人心险恶,捅了人家的同时也误伤了自己。

    辛夷便要冲上去解围,忽见得辛芷瘪瘪嘴,猛地冲到上房台阶上,叉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地瞪着诸人。

    “你们不是一个个吵着要分家么如今怎么的一骂起人来,便又凑成一堆了反正以后都是阳关道的阳关道,独木桥的独木桥,怎的一见有落井下石的,就又聚拢来人人踩一脚”

    诸人勃然色变。死苛礼法的族老们气得胡须吹。

    高娥作势要去捂辛芷的嘴,却是脚步钉钉子般不动,眼角划过抹幸灾乐祸的得意。

    辛夷却是听得又是忧又是笑。辛芷年少贪玩,整日混大街小巷,不知从哪儿学了市井间的骂人话,骂出来却是意外地“衬”她。

    “虽然是庶出,也是仕门小姐,也念女训女德,怎的这般说话没遮拦”一个族老眉头都蹙成了倒八字,“天意不可违。分家也是顺应天意。盛衰荣辱都有个头,难道你这娃娃还有意见”

    “阿芷没意见!”辛芷大概是骂开了,没有丝毫惧意,浑身的气势窜窜往上爆,“阿芷就一句话,思量了数日,还是决定说出来,省得烂肚子里臭。”

    辛芷顿了顿,也不管旁人让她说没,就朗朗提高了音调,圆睁着眼喝道“反正人心都散了,分家倒是好事,不然憋着气挤一间屋檐下,互相看互相不顺眼。要分家的走,不分家的留,祖母爹爹他们也拦不了。”

    “这话虽粗俗了点,但意思倒也对了。”诸人议论纷纷,面面相觑,本就散的人心愈发散了。

    辛芷的小手在衣袂里攥紧,暗暗给自己打了几口气,才一字一顿地把余话说出来“不过,不走的利落地留,咱们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还是一姓一家人。要走的就自己干脆地走,别来瞎操心,还撺掇些旁人。”

    前半句话有些感人,后半句话却是刺头。

    诸人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瞥向了高娥。毕竟把“分家”从火苗吹成了燎原之火的,还是最开始高娥热心的“上下奔走,左右相劝”。

    高娥也回过味来,立马青了脸,捏着嗓子尖叫道“你个小贱蹄子,指桑骂槐哩!什么叫瞎操心,什么叫撺掇,你有本事说清楚!别把阴沟的水乱泼人!”

    辛芷被一激,年少的心性稳不住,立马通红了脖子,如只小公鸡般便要怼回去,四下的族人有看戏的有相劝的,眼瞧着就要闹大。

    听墙角的辛夷再坐不住了。

    “够了!”一声清冽的喝,辛夷走出墙拐角,施施然向众人走来。

    高娥有霎时的白了脸,但只是片刻,就热情地迎上来“六姑娘打开心结,终于出门了”。

    族人们也揖手行礼,纷纷簇拥过来“许久不见六姑娘,姑娘身子可好”。

    辛芷则如看到了救星,如黄鹂鸟般扑了过来“六姐姐!六姐姐你可露脸了”。

    辛夷如今是辛氏唯一顶着四品封诰的人,前时整治家风的余威尚在,诸人的敬畏也不是假的。跟着辛夷对峙过王家的人,更是唯辛夷马首是瞻。

    是故辛夷一出现,就自动成了中心,诸人都住了嘴,只待辛夷先发话。

    辛夷先是对辛芷点点头,继而环顾场中,清声道“本郡君虽闭门不出,但这月余的变故,也是大概明白前后的。去留的事权属各人决定,我也不便多言。至于给高僧捐



第二百六十三章 布局
    “如今人心已散,再拿道义纲常,把大家拘在一幢宅子里,何必呢我辛氏这场大难不假,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高娥不过是把旁人不敢说的心思说了出来,也怪不得她。”辛夷凉凉地咧咧嘴。

    “就算分家难以挽回,但那些香火钱,明明是大嫂自己想贪了走,亏得还说是孝敬佛祖。”辛芷愤愤不平地攥紧了拳头。

    辛夷眸底划过抹寒光,但只是瞬间,就又恢复了平和,淡淡道“不把一个人捧起来,怎么把她摔下去她能诓来的钱越多越好,这样她十天半月也运不出去。否则我哪里有时间来下盘棋”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中话,让辛芷傻愣了半晌,才听出点意味来“六姐姐是故意的下棋六姐姐不是不会下棋么”

    “曾经不会,如今也会了,人都是会变的。当然也有人诸如高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就怨不得我了。”辛夷的话语渗出丝丝寒气。

    局需要棋子,火需要引子。她辛夷自问不是恶人,但也绝不是善人。

    借债还钱,杀人偿命,她的匕首从来都在骨血里养着,不是不示人,只是非到示人时。

    见辛芷越听越糊涂了,辛夷捏捏她脸蛋,话语间的寒气霎时变为了亲昵“我在浮槎楼闭门不出时,隐隐听得前府喧哗,说王家什么赏雪宴,到底是如何的”

    辛芷见辛夷转了话题,兴致立马提了起来“王家邀京中权贵,赴芙蓉园赏雪。据说是庆贺赵王被圣意选中,在腊祭祭天上诵读祭文。”

    辛夷的指尖微微磕动,放佛在一张看不见的棋局上落下一子“王家气焰愈盛,这场风头不出则以,出就要从头到尾出尽。倒是符合他们的作风。在赏雪宴开始前的日子,阿芷帮六姐姐一件事如何”

    辛夷顿了顿,笑意忽变得幽微起来“帮六姐姐在长安药铺子里,去寻一种毒可以附着于木质,皮肤接触就会丢命的。”

    辛夷的脑海里刹那划过,那日李景霈抹在木箧上的毒。

    她去云裳阁取春衣时,李景霈说“此毒可覆于木质,无色无痕,但若手沾上点儿,只怕你连辛府都走不回去。”

    而她当时不过是寒门庶女,李景霈想杀她,不会用太金贵的毒药。所以十有**,这种毒药可以在长安买到。

    凭她如今怀安郡君的身份买到。

    辛芷一骇,但并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头“阿芷记下了。六姐姐什么时候要”

    “不急。高娥诓了这么钱财,运出去也要时日的。”辛夷幽幽地轻摇着指尖,“只是你帮我盯着高娥,她的钱财诓得差不多,开始运的时候,你告我一声。”

    “这好办!六姐姐如今说话可玄乎了,干脆去长安街上开个案子说书,阿芷定日日去捧场。”辛芷听不大明白,却知似乎好玩,干脆揶揄起辛夷来。

    辛夷瞥了她一眼,玉指兀地一敲她额头“方才见你和高娥怼,说话没个好样。这年头没人管你,你尽往巷子勾栏跑,以前好好的官家小姐,如今野成了市井小民。”

    “以前是以前!阿芷也长大了么!”辛芷捂住额头,疼得吐舌,眉间却满是笑意。

    辛芷是孙玉铃所出,和辛菱一母同胞。孙玉铃是个怕麻烦的,生了两个女儿后就不管事,所以辛菱胞姐如母,都是她打小箍着辛芷。

    辛菱那般娇蛮的性子,辛芷压得气都不敢大出。说话都要看辛菱眼色,被栽赃偷了辛夷轿子,也只敢躲在柱子后泪盈盈的。

    然而辛菱没了,辛芷就如挣脱紧箍咒的猴子,直接往野路子放了。

    正值贪玩的年纪,孙玉铃又睁只眼闭只眼,她整日里往市井间学双陆象棋,跑勾栏间听戏斗酒令,长安百般玩乐无一不通。

    辛夷忽的想起,以前辛府蟹宴,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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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雪花飘到辛夷眼角,化成了她眸底刺骨的寒意,她鼻尖呼出一缕白气儿,漾开了笑意。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唯有在长安的人,才能写出这般的诗句罢。”

    “如今我有酒,君可饮”

    忽的,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辛夷回头,见一抹俊影手执竹骨伞,自冰天雪地中迤逦而来,就算不是陌生面容,她也不禁些些失了神。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线条完美而噙着清傲的面容,好似神祗就着冰雪为笔描下的画作,笼在一层雾似的雪霰中,更添缥缈出尘几许。

    北风撩起他的墨发,拂来雪珠似落樱,缀满他的肩头他的眉梢,一袭素衫无华,半旧的鹿裘是唯一让人感到烟火气的东西。竹履踏霜,骨伞遮雪,背后一座长安雪景都作了陪衬。

    雪中君子来,鹤鹭清骨傲。

    辛夷不动声色地倒吸口气,压下心底不自觉漾起的波澜,脸色又恢复了静然无波“棋公子”

    来者正是江离。此刻雪势已小,他走到辛夷身前五步远,缓缓收起竹骨伞,长身玉立于一棵柏树下,不时有枝头的落雪簌簌掉到他发梢。

    从走近,收伞,到伫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近乎于冷漠,看不出他来此的目的,也看不出他皮囊下的情绪。

    辛夷心里一阵热一阵冷,她琢磨着该如何开这许久不见的口,却听得江离兀地道了句——

    “我回京月余,你怎的不来寻我”

    这话来得突兀,却很是直白,隐隐带了丝怨气,孩童般受了冷落的怨气。

    而江离的表情却始终淡然,把这怨气说得一股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辛夷乍然间失了语,却也根本等不及她开口,江离猛地又蹦了句出来“郑家的玉佩放在我门口,我可是半只脚也没踏出去过。如今劳什子玉佩作废,你却自己跑来东郊小山。这好歹波折堪停,你怎的不来寻我”

    两番结尾一模一样的话,道不尽他日日的辗转相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只能葫芦嘴里憋汤圆,千言万语憋出半个来。

    只能一句句“质问”那女子怎的不来寻我怎的不来寻我他才能像小孩般撒撒心中的怨气,实在是委屈到了极点。

    辛夷却是心里更有怨。

    哪有一个未出闺的小姐,主动去找个年轻公子的孤男寡女,流言如虎,她就算再性儿硬不在乎,也要端着自己的架子。

    女儿家的架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不是你来寻我主动送上门的掉身价,我还嫌你屋前的青苔,脏了我的绣鞋。

    “棋公子你……”然而,辛夷刚说出四个字,就又被江离自说自话地噎了回去。

    “我想你了。”

    江离也只说了四个字。却砸得辛夷灵台嗡嗡响,霎时一片空白,就忘了所有端架子耍小性儿的话。

    她只能怔怔地站在柏树另一端,看着江离施施然向她走近,带着依旧淡然的脸色,依旧理所当然的怨气。

    “我想见你了。”

    江离向前几步,缓缓说出五个字,柏枝头的落雪溅落在他眸底,情愫的涟漪荡漾开来。

    “我想听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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