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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她乍然想起些信儿说——是自家影卫的回报,而不是市面明里的流言——这只玉鱼和辛夷送给郑斯璎的一模一样。

    玉鱼一共两只,拜年送人贺禧。一只送给了郑斯璎,一只给了她王文鸳。

    两只玉鱼,分毫不差。而且郑斯璎是先送的,所以才有了影卫探来的信儿。

    王文鸳藏于衣袂中的指甲,兀地刺进了掌心,从肌肤到骨头根儿,都痛得她阵阵眼前发黑。

    学乖了她,不可能再将辛夷这年礼先后,当成是普通的“天时地利,总有时延”。毕竟若是人力刻意,以她怀安郡君的吩咐,两只玉鱼完全可以同时送出。

    而若是人心故意,玉鱼的先后便成了棋局




第二百九十六章 玉鱼
    王文鸳并不怀疑辛夷是故意漏话。

    因为她说得有头无尾,颠三倒四,旁人只会听得稀里更糊涂。唯独早就知道“好友指郑斯璎”和“自己参与那日关城门”的王文鸳,才能听得一清又二白。

    辛夷和郑斯璎有男女私情的过节。

    而那俊俏儿的人,多半是白衣潘郎,江离。

    郑斯璎借兵王家,关了长安城门,是想借王家的手诛杀辛夷。

    推理如炬,严丝合缝,昔日恩怨后的真相乍然解开,原因图谋都全部陈在了日光下。

    王文鸳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火热的兴奋。她受了年礼先后的屈尊不亏,因为她拿到了更赚的东西:郑斯璎的把柄。

    不过几息之间,王文鸳便多了计较,她连忙小心觑眼辛夷的反应,提防她察觉什么,好在后者只顾顺自己的气,多余的目光都未朝向她。

    王文鸳眉间的得意愈发灼灼了,将她瞳仁深处的戾气,烧灼得一片火热:“既然爹爹都放了话,王氏和辛氏修好,这年礼虽然寒酸,但本姑娘也不好推辞了。礼已送到,本姑娘就不多留郡君了。来人,送客。”

    王文鸳果断地下了逐客令。她怕辛夷再多叨半刻,察觉出说漏了什么,葬送了她刚起的复仇之局。

    “如此也好。瞧这天,估摸雪要下大了。再贺王大姑娘新禧。告辞。”辛夷也毫无异议地起身,噙笑寒暄了番,转身就向府外走去。

    没有丝毫的异样。

    连一路监视她回到辛府的王家影卫,也回报来说,怀安郡君没有丝毫可疑点。

    王文鸳装出的场面笑意,才彻底从脸上消散,化为了片阴骘的怨气。和方才那胭脂娇美眉眼弯,完全是一个佳人一个恶鬼的差别。

    “很好。郑斯璎,你果真要爬到本姑娘头上来。亏你还挂着郑姓,不过是仗着王俭的器重,就以为自己在王家横着走了么”王文鸳独自坐在屋内,从喉咙里挤出瘆人的冷笑,“你是嫡出又如何。我还就和你一般是嫡出。不管骨子里血脉如何,我还就是王家嫡大小姐。”

    王文鸳耳畔不断回想起那晚,郑斯璎的呢喃:一个过继的庶狗,一个嫡出的娇女,王俭该分得清谁有用谁无用。

    她眼前也不断浮现出那日,王俭在芙蓉园当众搧她的一巴掌:她跪在自己爹爹面前伸冤,像条狗般被打得脸颊肿。

    王文鸳脸上的怨气几乎凝为实质,宛如赌上这条命的决绝,绽放出了最明烂的焰火。

    “我才是王俭唯一的臂膀……我才是爹爹唯一的骄傲……”

    这句话说得古怪。

    王文鸳是王俭的亲生女儿。却被这话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是“王俭”,另一个是“爹爹”。

    或许在王文鸳眼里,这两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甚至隐隐是敌人。她和“王俭”互相利用算计,不过只求“爹爹”温厚的笑容与掌心。

    棋局中人多癫狂,谁解其中味,冷暖都云痴。

    而这厢辛夷踏出王府的一幕,落入郑斯璎的眸底,却激起了些些波澜。

    如同落入湖心的石子,一石千层浪,郑斯璎脑海中的万种揣测,瞬间连成了因果线。

    “辛夷和王文鸳达成了什么勾当莫非二人要联手针对我”郑斯璎搁在茶盅上的指尖凝滞,眉间腾起股寒意。

    她坐在临街酒楼的雅间里,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旁边侍立着个心腹丫鬟,暗中重重影卫相随。

    雅间明里就她二人,从垂着珠帘的窗户望去,王府的风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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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玉鱼。那个被辛夷作为年礼送出的玉鱼。”郑斯璎似乎心情不错,解释得很细致,“影卫刚刚回报,辛夷送王文鸳的是玉鱼。而同样的玉鱼,本姑娘一天前,已从辛夷手里收到了。年年有余,吉祥如意,你便是随便往百姓家里瞧瞧,新年鱼饰都是成对儿的。所以那玉鱼本就是一对,被辛夷刻意拆成两半,送去了两个地方。”

    “一双玉鱼……一双……一双”小丫鬟费力地琢磨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新禧贺喜,玉鱼成双。送鱼形的年礼都是按对送,才能取吉祥好心意,又哪有刻意拆开,落单送的理儿。

    除非,送玉鱼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拜年。

    “重点是成双。”郑斯璎微微眯了眼,指尖的茶盅似乎有些不稳,茶水晃得直溅,“辛夷想借玉鱼暗示王文鸳的,是情爱成双之意。也通过拆散玉鱼,暗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很好,她辛夷落了招好棋。”

    最后几个字如从女子齿缝迸出,带了森然的寒意。

    小丫鬟不禁一缩脖子,给自己壮了几番胆子,才敢续问道“玉鱼暗示成双,到底怎么暗示法”

    “棋局中有一条规则,就是永远提防,隔墙有耳。”郑斯璎一字一顿,寒气横生,“尤其按她辛夷的谨慎,就算是联手结盟,也绝不会说明白话。故以一双玉鱼,展示成双之意,既能不出声就点出了我的名,又能无形中就唆使王文鸳打头阵。可谓是一箭双雕,又能自己全身而退的好棋。”

    小丫鬟沉默了。她是郑斯璎的心腹,所以什么双什么鱼的,她稍作思量就明白了个透。

    鱼水之欢,成双成对。谓之男女风月无边,教人温柔乡醉。

    而郑斯璎心中的鱼,一只在她自己身上,另一只却在了那人身上。白衣潘郎,棋艺绝世,可恨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鱼儿都是落单游。

    郑斯璎怕的,不是妇德淫荡的闺礼闲话。

    她怕的,是世人知道她背弃家族忠王俭,为的只是男女私情一个他。

    棋局之中,唯有利益,动情者都是痴傻。若是郑斯璎被揭开这样的真面目,等待她的只有被抛弃,被天下棋局,被王俭王家。

    而偏偏她,要定了赢。胜负都还未分,又怎可被弃子。

    郑斯璎眸底的火星兀地大燃,化为了明人的焰火,为她整个脸都镀上了层炽热,若飞蛾扑向烛火最后一刻,那近乎鱼死网破的炽热。

    “辛夷,你和我的棋,才刚刚开始。我就先诛了王文鸳这种小蝇,再来会你最后的终局。王文鸳识趣还好,若她不识趣,我绝不心慈手软。”

    郑斯璎的指尖兀地用力,攥得茶盅咯咯响,煊烂的笑意在她唇角绽放,好似开到了荼蘼的夹竹桃。

    夭夭,剧毒。

    小丫鬟瞧得头皮一麻。

    走入雅间的男子,却是瞧得起兴“就是这般的笑,才能教人明白,何为温柔刀,刀刀取人性命。”

    雅间已被郑斯璎包下,暗处更有数十影卫守护,而男子却旁若无人地走进来,随意地在案对面坐下,连带着身后跟的个酒楼小厮,为他摆上半桌的酒菜。

    郑斯璎瞧清男子面容后,初始的惊怒便迅速地变为了淡漠“拜见晋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起身,敛裙,福礼,处处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脸上任何多余的神情,也被迅速地藏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赐羹
    在郑斯璎印象里,李景霆是个教人生不起亲近之意的人,放在皇子堆里,不出众也不失宠。但算石头心铁脸面,他倒可以排第一。

    没想到石头心下也有花芽,铁脸面中也有春风。

    说不上人不可貌相,只能说世间有独钟,仅仅为一人罢了。

    “这么想想也是荒唐。人人道水往高处流。百姓念着想着,皇宫御厨做的膳食,是如何的天下美味。有些食客拼尽一生也想尝半口。”郑斯璎有些嘲讽地吁出口轻叹,“可没想天天吃御厨手艺的王爷,却还来寻百姓家的凡俗味。原来水也会往地处流。”

    “水往低处流的,可不只是本王。郑大姑娘不得算一个”李景霆一边挨个尝着羊肚羹,一边吐出褒贬不辨的字眼,“虽然搭上王家,看似是显赫了。但背弃家族,得了两姓家奴的恶名,无论是王俭还是郑诲,对你只怕都不太放心。这么看,从曾经郑家大小姐到如今夹缝间的草,可不是水往了低处流”

    男子的话说得平淡,寒气不动声色,他只顾将一勺勺羊肚羹送进嘴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于是这种烟火气儿的嘲讽,便也带了皇家特有的从容和高贵。

    高高在上。依然教人丝毫亲近不起。

    郑斯璎眸色一闪,凉凉道“王爷拿斯璎说笑了。王爷能一家家走遍长安,为那个好友寻来凡俗味,只怕王爷的用心,和我的选择,是一样的理由。”

    最后半句话带了深意。

    李景霆的汤匙一滞,仍没有瞧女子,眸底却忽的起了夜色。郑斯璎也紧盯着李景霆,没有任何躲闪,眸底的火星蠢蠢欲动。

    情有独钟。在一独字。

    这世间羁绊千千万,却注定只有一人,能为君三千取一瓢。

    “只闻郑大姑娘会下棋,却不知尔何时会说书。只是普通的朋友,故尽尽心意,郑大姑娘可别揣度了。否则。”李景霆的汤匙重新伸进了羹汤里,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响起,“否则,好奇害死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带了冰冷威胁的话,却只换来郑斯璎清淡一笑“王爷是君,斯璎是臣,并不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敬。方才不过是说笑,若有冒犯处,还请王爷恕罪。”

    郑斯璎适时宜地莲步下坐,向李景霆敛裙一拜,姿态做得是恭敬无比,眼眸却是丝毫不躲闪地,直直盯着李景霆。

    李景霆无怒无愠,便也这么盯着女子,半晌才咧了咧嘴“郑大姑娘果然是配得上她的弈者。这场以王文鸳为子的棋,以玉鱼为饵的局,还得是你俩下,才有些精彩看。毕竟棋局诡谲,若都是男儿厮杀,无红颜巾帼娇,也便太过无趣了。”

    一直保持着镇静的郑斯璎,蓦地变了脸色,连礼毕回到榻位上的脚步,都有一瞬间的不稳。

    李景霆知道一切。

    辛夷的算计。王文鸳的愚蠢。她郑斯璎的对弈。李景霆作为个局外人,看透了局中局。

    郑斯璎忽的想起,棋局中流传的一句话纷纭尽,王者出,双龙夺珠问英雄。

    她隐隐猜到了,那双龙其中一龙,到底是谁。龙者有双,最终的棋局也必是对弈两方,这江山多娇,英雄折腰逢对手。

    多番的心思,不过是半息,初时的惊愕警戒后,郑斯璎已迅速地恢复了平静,看李景霆的目光带了敬畏“原来王爷是个看戏的。”

    不只是看戏的。也是注视着她的。

    这句话李景霆并没说出来。他只是悠悠地将一勺羊肚羹送进嘴里,满意地砸吧着道“本王还没那么闲,什么都去插一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不定还有渔翁之利。本王的对手是他,其余人不过是配角。”



第二百九十九章 归人
    ,

    “不用尝了。本郡君确是冬日喜食羊,从小到大的口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只向这瓷盅一闻,就知道是对了味。民间最常见的味儿,却不是王府御厨的味儿,也是让本郡君惊诧。”

    辛夷五指并做扇,扇了扇羹盅飘起的热气,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心里并无太多的波动。

    话说的是惊诧,她心里却丝毫不惊诧。能送来南国第一枝梅花的人,自然也能送来这盅羊肚羹。

    千里送初梅,她越是明白就越是不能收。而这盅羹汤,越是寻常就越是不寻常。

    “不过,无论是民间味还是御厨味,这盅羊肚羹,本郡君都不能收。还望回禀王爷,本郡君自愿请罪,望王爷降罪。”只是转瞬间,辛夷就做出了决定,没有丝毫留恋地推回羹盅。

    小厮一愣:“无论如何,郡君也不收”

    辛夷略带歉意地点头:“长安人都知道,我有个发小唤作赵素,我冬日只吃她从同州带回的羊肉。前年卢家品茶会后,赵素就魂归地府,从此我再不食羊肉,这也是长安人都知道的。故这盅羊肚羹,本郡君宁愿得罪王爷,也要退回此礼。”

    不收不仅是因为赵素。

    也因为那个江家君子。

    还君明珠双泪垂,心若磐石已许归。南国的梅,寻常的羹,只可惜都不是她要取的那一瓢。

    这番心思辛夷并没说出来,只是让香佩把羹盅还给小厮,还连声取了金锞子,请小厮新禧喝茶了。

    小厮无奈,却也不再多言,伸出手准备接过羹盅,便要告辞离去,却在手碰到盅壁时,兀地一滞:“等等……这是……”

    盅底藏了张小笺子。方寸大小,瞒天过海,应是香佩受辛夷示意,在接还羹盅时藏下的。

    “请把羹盅退还王爷。”辛夷紧紧盯着小厮,眉眼灼灼有微火,“全部。”

    最后两个字带了深意。不容置疑的深意。

    小厮眸色一闪,触碰纸笺的指尖蓦地收了回来,化为了一脸的郑重:“小的定将羹盅……全部羹盅……送还王爷……小的告辞。”

    小厮的身影迅速地消失,打起的帘子漏进几点雪霰,落到火塘里顷刻就融化了。

    辛夷就坐在原地,凝视着火塘上残留的雪印,半晌没有说话。香佩也就静静地侍立在旁,时不时挑旺塘里的青冈炭。

    一轩安好,温暖如春。辛夷却知道,随着她那笺子的送出,接下来的长安城,就绝不会这般安宁了。

    因为那笺子上只有几行字:联手灭王,休戚与共。借兵一用,互惠互利。

    借兵。是她辛夷在下一步棋,而必须用到的力量。

    互惠。是她辛夷确定李景霆会借,而许下的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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