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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第1255章 上下三工
    ,。

    褚遂良惊得目瞪口呆,但他不敢怠慢,连忙吩咐设床,而且要亲自陪同。【 .】他刚刚升了职,也才同刘德威平阶,更不消说人家是刑部尚书,年龄也大过自己许多。

    刘德威道,“不必,老夫要心静,另外年纪大了,人多了我睡不着。”

    褚遂良哭笑不得,心说刘德威你到底是来办公还是睡觉!

    他问刘德威,“刘大人,按着勘察之法,大人是否要到城中走访,比如找报案的上工坊坊正,询问一下案发时的详情,”

    刘德威慢声拉语地说,“上工坊……不必,此丐之死,涉关褚大人身家性命,这么多天过去了,老夫想褚大人大概早已询问过,”

    褚遂良道,“确如刘大人所说,但褚某一直不得其法,于街坊之中所得甚少,刘大人你打算从何处入手呢”

    刘德威:“老夫睡觉,补一补鞍马劳顿的身子。”?褚遂良心中发痒,欲问不问的样子。

    刘德威一笑,说道,“同州城宵禁过后,街上每不到隔半个时辰便有人巡街,此丐若是很早躺在那里,必被巡街人发现。”

    褚遂良点头,刘德威说的在理,“也就是说,乞丐是在巡街人最后一次经过之后,才被人扔在那里。”

    刘德威说,“依老夫看,褚大人你只说对了一半。以此丐壮硕之身躯,若要穿街过坊地抬他过去,没有四个人是办不到的,除非用车。但不论哪种方法看起来都不大可能——在凌晨寂静的街道上,谁会冒险这么做”

    褚遂良恍然道,“有理啊!万一撞上巡街人就了不得了!但刘大人你还看出了什么”

    刘德威道,“你我二人很快又将同殿为僚,老夫也不隐瞒,老夫怀疑此丐是自已走过去的!”

    褚遂良道,“这人不是同州当地人,因他顶上有戒疤,又是俗人打扮,因而下官才多方打探、确定了他的身份,他叫丁三介,红云寺还俗和尚。”

    上工坊的坊门只能外开、不能往里开,因而坊正早起开坊门时,才会将此丐由俯身推至仰面。

    刘德威据此推断,此丐凌晨躺在门边,那么他的尸身也不是被人先行藏匿在上工坊、凌晨再由坊内扔出来的,他说,“既不是别人从外边抬去的,亦不是从坊内扔出来的,那是哪儿来的”

    褚遂良眼睛发亮,“和尚自己走过去的!”

    刘德威点头,“褚大人你真聪明,难怪陛下又起用你了。”

    “褚某惭愧,我们先说案情好吧。”

    刘德威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推着,让褚遂良看,褚遂良看到刘德威将自己的口鼻都推歪了:

    “此丐被坊正发现时,他的口鼻歪扭而不能复原,这是由于俯卧,脸在地下遭挤压所致……”

    他冲褚遂良眨眨眼,“但老夫此时还活着呢。”

    褚遂良再次恍然,“刘大人,这就更能说明一点,乞丐确确实实是自己走过去的,因其倒地前颊肉还是柔软的。如果人先死而后抛尸,绝不会这般。”

    刘德威问,“此丐先期入城,不入坊、不住店,躲躲藏藏绕过了巡街衙役,偏偏在凌晨跑到上工坊的坊门前,而且说死就死了,何故”

    褚遂良不得不佩服刘德威这个人,他到了同州连大门都不出,但案情推断极入情理,也难怪这么多年稳坐刑部。

    他对刘德威深深一揖道,“刘大人,你还是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不要这么压灌肠似地,让褚某难受。”

    刘德威道,“各坊起名多有来历,而这个‘上工’,难道褚大人不知它的来历”

    褚遂良道,“这是对医术精良之人的称谓。医分上、中、下三工,而上工医术最精,在疾病还未发作、或已发作而尚未恶化前,便能作出精准诊断,而且十人中能治愈其九。但刘大人刘大人,据褚谋所知,上工坊并无良医呀。”

    刘德威自信十足,沉声说了两个字,“必有。”

    他让褚遂良密派人手,外松内紧盯住上工坊,凡有反常之家尤其要注意、此坊如有出城远行之人,秘密羁押起来待审。

    而刘德威说,“时候不早了,老夫要去睡觉了!”

    到了这般时候,新任御史大夫褚遂良早已心悦诚服,连忙按着刑部尚书的吩咐,派出手下奔去上工坊。停尸房中也给刘大人三人支起最最舒服的床来,随行卫士在房外保护。

    刘德威四平八稳地踱进去,躺下,对两名手下道,“褚大人真破费,恨不得走时将此床带回长安。”

    第一夜,无事。

    褚遂良跑来向刘德威通报,上工坊一切都正常,也没有人远行。

    第二夜,无事。

    褚遂良跑来向刘德威通报上工坊动静,一切都正常,也没有人远行。

    第三夜,无事。

    褚遂良耐不住了,“刘大人,陛下会急的,下官迟迟不赴任,怎么说”

    刘德威摊摊手,对褚遂良道,“找不到名医,他又不肯自己跑出来,老夫只能用笨法子,守株待兔。【 .】褚大人你若急,便先赴京。”

    褚遂良想了想,将自己的床也搬了进来,又胆小不让吹灯。

    就在这天半夜里,也就是乞丐毙命的第十天,刘德威带来的一位手下推醒了他们,小伙子惊异地指着乞丐的床下,对刘德威道,“大人快看!”

    众人爬起来,看到乞丐床下淋淋漓漓,透过床板洒在地下,屋中充斥一股骚气,人们不错眼珠地盯着乞丐看,发现他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刘大人重重地哼道,“人死哪来尿!褚大人,命你的衙役,速速备齐最没人性的刑具,我们夜审!”

    ……

    因为在给事中一职之外,又身兼任了外宫苑总监之职,徐惠原来可以步出两仪门的“行动范围”,居然又拓宽了。

    想当初,苏殷在任外宫苑总监时,可没少带着姐妹们到长安城外游历。皇家外苑可不止城北的禁苑,京兆府各县境内,几乎都有皇帝家行宫、行苑。

    武媚娘黯然无趣,其实女子同那些官员们一样,不怕没有大本事,就怕跟错了人啊。

    她想想自己,此时还在中书内衙晃荡,中书令于志宁对她大概只是出于尊重,也没什么事委派给她。

    女学中又有了新的主管,纪国太妃一板一眼将女学搞得有声有色,武媚娘也不能再插手女学。

    而徐惠已然可以大摇大摆出城公干了。

    武媚娘知道赵国公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与徐惠、这两名仅有的外廷女官各领些风骚,不让徐惠一家独大。

    这不是长孙无忌有多么好心,他必有自己的考量。但对武媚娘来说毕竟是好事,但她对自己就是不自信。

    在太极殿议事时,长孙无忌数次暗示,让武媚娘向陛下建言,但她迟迟疑疑的,开不了口。

    金微皇帝很明显看不上她,起因很明白,就是因为她的最初身份。是先皇违诏未出放的才人,并且同晋王搅在一起了。

    但皇帝呢还不是处处眷顾着徐惠!徐惠难道不是先皇的充容

    同州死乞丐一事就是武媚娘想出来的,



第1256章 太极殿问心
    但厉某招认,这次他多了个心眼。

    原来的时候,内侍每次只是手握重金来找厉某索药,但他总能给厉某留出涉身事外的余地、使厉某有个清白。

    这次,内侍即便亲自动手也不能尽善,明摆着不是什么利索差事,弄不好还将有躲不开的麻烦。

    这种事厉某从来不做。

    但厉某也惹不起内侍身后的人,这可真是两难之选。他想,乞丐必然得罪了什么权贵,至于非要让乞丐死到同州来,用意大不了是嫁祸。

    “死在同州”很要命,限制了厉某大部分的可选手段,因为严格的宵禁和严格的夜间巡查,必然使乞丐之死很快暴露。

    厉某不能引火烧身,亦不能得罪权贵,但他有最拿手的技艺,可以令乞丐假死十日后苏醒过来。

    只要骗乞丐喝过他的药,人将很快陷入假死,周身僵硬,心跳降至每刻一到两次,因而身子发凉,如蛇委冬。?非得十天之后,药力经此人肾水、缓慢滤集、排出后,人才会苏醒。

    而十天的功夫,什么嫁祸也早该告一段落了。

    乞丐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官府不会因一个乞丐之死而大动干戈。

    事后谁会在乎这个乞丐呢!大概早被拖出去埋掉了。

    到时,厉某便可暗暗盯住,再扒他出来,那么自己身上也不必沾到什么命案。

    赶的巧的话,兴许不必厉某费事,乞丐自己就爬起来跑掉了。

    只是,厉某想的再万全,却未想到此事涉及到了金徽皇帝,而此人凡事都不喜欢按常理出招。

    晋王看到,皇帝在听到这些时,脸色突然难看之极!

    李治脑袋嗡的一下,觉得耳内不住地鸣响,他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好在刘德威已经停下来不说,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他在看皇帝的意思。

    刘德威是刑部重吏、位高势重,这次又是奉诏查案,他只要皇帝想要的、最真实的结果。只要是涉案之人,没有刘德威不能拘、调、询问的,东宫内侍也不多什么。

    好在皇帝没有催促刘德威再说下去,半晌,才吩咐道,“刘大人,且将涉案之内侍、厉某羁押起来,后面的你不必说了。”

    以金徽皇帝的头脑,只须对刘德威的话略作分析,再看看晋王的反应便不难猜到,送入翠微宫之毒、送入大理寺狱的药出自哪里、谁人之手,是谁一直在晋王、和厉某之间牵钱搭桥。

    皇帝与乞丐,因为一个茶坊主的一念,而一死一生。

    所有往事一涌而出,汹涌澎湃着、充斥到金徽皇帝的头脑里来。

    他面色冷峻地凝视着晋王,令李治局促不安。

    皇帝这位表面上已经十分如贴的兄弟,晋王殿下,这段时间以来变得中规中矩,他默默的由太子、退身为一位亲王,忠实执行着皇帝的每一项决定,遇事先想着皇帝的意图。

    但他从未主动向皇帝说起过这个东宫内侍,以及历次的毒药来自于何人。

    而且就在十日前,晋王居然又利用了这个东宫内侍,将其视为完成隐秘事项的必选之人。

    刘德威小心问道,“陛下,不知对此案如何断判”

    皇帝内心急剧翻涌,他只能让刘德威停止案情回禀。赵国公和江夏王两位老臣,对翠微宫的事一直不甚了了,如果皇帝再问下去,两人注定火冒三丈。

    皇帝摆摆手,“刘大人不要讲了,这些日子你已够劳乏,歇息去吧。朕累了,我们都散。”

    出来时,赵国公问刘德威,“刘大人,还有些什么后续案情呢”

    刘德威躬身道,“国公,下官所知已全都讲了,看样子,陛下是要御审,我们拭目以待吧。”

    褚遂良全程陪着刑部尚书刘德威,从同州一直到长安,丁三介和厉某的供述,他都听到了。

    乞丐、感业寺,内侍、东宫,命案不是偶发,而是有预谋的。

    在太极殿上,连尾巴尖都白了的褚遂良,冷眼看着神情不大自然的李治和武媚娘,其实什么都猜到了。

    此案正是皇帝下令彻查,因而,绝不会是皇帝授意的。

    褚遂良想,如果晋王对自己真有什么忌惮的话,也只有他和英国公、自己在大理寺谋害鹞国公那件事了。

    同谋者也是知情者。

    眼下,鹞国公成了金徽皇帝,李治就是想让他褚遂良跌下高位、彻底完蛋,失去反水和揭发晋王府的资格!

    褚遂良说不清这次的复出,是要感谢武媚娘,还是该怨恨她。

    但褚遂良知道,自己这个刚刚荣任御史大夫的正三品要员,不是此时此刻的主角。

    他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便悲愤地想,连金徽皇帝都能不计前嫌,他褚遂良装个聋、作个哑还能有多难!

    同长孙无忌、李道宗、刘德威等人步出太极殿时,褚遂良留意到皇帝铁青着脸,坐在龙书案后一动未动。

    李治、武媚娘、徐惠也未动,褚大人不知先皇的两位遗妃,和这兄弟两个还要谈什么,这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能咸鱼翻身,褚遂良有如重生,他将更加谨慎。

    太极殿内,气氛如凝。

    金徽皇帝微微仰着脸,半晌不说话,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晋王和武媚娘,让他们失去抬眼看过来的勇气。

    皇帝道,“朕可不如你们三人幸运,朕自小以为姓侯,几岁上母亲病死、‘父亲’疏远冷淡,又有个柳玉如,狐假虎威,天天给朕小鞋穿!

    徐惠想,原来皇帝与皇后还有这么一番来历,那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此时皇帝说起她来时忿忿不平,却又给她无上的荣宠。

    “后来,朕又以为姓高,心说这总该好了,长安巨宦,高大门楣,兄弟成群,仕途有靠。”

    “可朕高府这位‘父亲’又冷落着母亲,崔夫人也看朕咬牙切齿!”

    徐惠想,真是奇怪!皇帝竟然对崔夫人也不错,而崔夫人曾这么恨她。

    皇帝无可奈何的苦笑着,“高审行自去西州之日,自始至终给朕掣肘,最后在朝堂上,极力揭穿朕的高府人身份,原来朕是混处高府的!蹭吃,蹭喝,蹭功名,”

    晋王低声道,“皇兄,天将降大任于……”

    皇帝打断他道,“朕最后才知自己姓李,朕原来也是有父母兄弟的!父亲是大唐雄主、母亲是文德皇后,朕终于结束了树不知根、人不知亲的痛苦!”

    晋王再低声道,“可皇兄你又是幸运的……”

    “朕将这些不幸归结于离乱之世,而‘草上飞’并不是朕的仇人,因为他的痛苦同样来自于乱世。树不知果,人不知子!”

    皇帝感慨道,“同样痛苦的,还有待嫁时即失去父兄庇佑,身怀有孕,却失去了丈夫的崔颖,而她那时才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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