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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前些日子,左千牛大将军薛礼要领兵出讨西域,他派左千牛卫一位六品的姓顾的司阶到盈隆宫来请旨。李袭誉对这件事多少心存着些蹊跷,因为薛礼同女婿的关系,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薛礼此次借着西方平叛,拿了兵权不假,但是这位曾经位至正三品兵部尚书的、从三品的左千牛将军,从此也将彻底离开玄武门。

    李袭誉猜想,薛礼只要一出京,他原来的左千牛大将军的位置,立刻会换上皇帝或武皇后更为放心的人选。

    薛礼是授命于危难,还是被借故挪离了要害位置

    盈隆宫给薛礼手下带走的、绣有马王爷字迹和印信的大幅绢旗,正是盈隆宫十年来唯一一次破例的事。

    以李袭誉看来,那件事,盈隆宫已经很有些意气用事了。

    也许两件事真有着内在的联系,那么盈隆宫主人绝不该再冒实。

    可是女婿不现身,又显得对长孙父子太陌不关心了……那么盈隆宫主人和长孙润之间的兄弟之情也就有了隔膜。长孙润豁出来自领人命,那是再也没有能够撬动金徽皇帝的、更重的筹码了。

    盈隆宫不露面,即便是女儿李婉清和高尧以后也不好再见面。

    盈隆宫此时所处的境地,真是动也不妥,不动也不妥。

    李袭誉想,自己总该做点什么——做出事来不能捅破了天、又不能只挠痒痒——对长孙润要有所交待、以慰两人忘年之谊。对女儿有所交待,让她在姐妹们面前好说话。

    又要给女婿留出足够的、进退的余地。

    这事儿!除了做过刺史的李袭誉,任凭谁也做不利索。

    李袭誉暗想,如果李治请金徽皇帝出山是真诚的,那么自己将这件事闹的再大也不算个事儿。

    如果李治夫妇纯属虚情假意,甚至对他们的兄长心怀不善,大不了这次自己也就是老糊涂了,他们能把个致仕的老朽如何

    拿定了主意时,恰好一个猎户忿忿说道,“不瞒李大人,长孙都督得知捕头陶亮私打了阁老大人几十下杀威棒,气愤不已,明令我们今晚务必替老大人出了这口恶气,只要不把人打死!”

    李袭誉道,“陶亮此人甚是可恶!老夫居然也是这般设想的!”

    高尧有些担心,轻声道,“伯父,以侄女看你老人家就不必露面,若将伯父牵扯进去的话,六嫂知道了岂不要埋怨我们不懂事!”

    李袭誉朗声道,“你长孙家的事,便是我李袭誉父女的事!我们别的不说了,两方面且吃饱喝足了,待天黑后痛快行事。”

    “老大人,你意我们该如何行事”

    “就揍他小子!”李袭誉两眼发亮地说道。

    长孙润的手下四五个,李袭誉带来留在身边的人也有四五个,加到一起也够用了,人们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

    一州刺史到哪里、要见什么人,动静太大,而黔州真不是一块净土。

    罗得刀每次要见金徽皇帝,都是打着公务的旗号到都濡县。高白县令会一板一眼地接待




第1373章 暗恨于心
    高白除了不住点头也不会别的,古往今来,谋至高之位者谁又顾念过什么亲情永徽年间死去的那些亲王果真都有罪有罪便是他们威胁到了李治的帝位。

    罗得刀说,豁出来惹盈隆宫陛下发火,该说的话他也要说了。

    高白也下了决心,说道,“罗兄,有你打头阵,高某也敢助你一言!总之要挨陛下的训斥,你我也有个伴儿。”

    两人之间居然有了一种将要犯言直谏的悲壮意味。

    如果盈隆宫和大明宫真到了摊牌的境地,那么谁是卵,谁是石或是势均力敌不论哪种情形,盈隆宫的力量何在

    两个人和他们身后的家人,可都同盈隆宫绑在了一起。

    黔州虽是罗得刀主政,但一州武备、治安、刑惩等一系列的、跟力量有关的事务都是刘方桂现管,刘方桂是司马。

    罗得刀有几十名护卫,高白的手里只有一班为数不多的衙役。

    几年来罗得刀和刘方桂二人之间貌合神离,麻竿打狼互有忌惮,罗得刀对刘方桂要说有些优势的话,也大多是在职位表面上的。

    罗得刀想,陛下在盈隆宫真要用到人手时,黔州到底有多少人甘愿站在盈隆宫这边,为陛下所趋使

    凡事总须从根子上解决,何去何从还要看盈隆宫陛下的主张,而黔州对阵大明宫时真正的力量,只在盈隆宫主人一个人身上。

    但他有这方面准备吗罗得刀看看高白,看不到一点儿答案。

    刺史望望门口,嘴里嘟哝道,“我说弟妹去砚山镇见九夫人,此时怎么还不回来,功夫够久的了!”

    两人又对坐了一会儿,罗得刀下了决心,说事不宜迟,他这便去砚山镇见陛下。而高白担心,“可是以往陛下有过话,当着乡人,我们尽量避免同他在一处露面,他烦那些礼数……恐怕还是想照顾你我的官仪……”

    罗得刀想了想,三下两下脱了身上的官袍子,“给我找一套下人的衣服,豁出去挨陛下两马鞭子我也要去见他!”

    两人乔装了一阵,也不带随从,一同步出都濡县衙。在大门口,他们看到二夫人雪莲恰好回来了。

    罗得刀身子发福,高白匆忙间找的袍子也不合体,穿在罗刺史身上像捆猪似的,把雪莲和婢女逗得要发笑。

    罗得刀顾不上身份,连忙问,“弟妹,陛下气色如何”

    雪莲道,“还是老样子啊,乌刀不离手,红马不离鞍,幸亏有九夫人不离半步地跟着他,还能撑着个皇室人家的体面,不然就越来越像个山大王了。不过陛下气色倒好,九夫人又比前日看到时年轻些了……也不知她们都使了什么驻颜的绝窍,那么多女人单凭一颗凝血珠,我总有些不相信呀。”

    高白怪道,“你怎么说陛下呢,什么像山大王。”

    雪莲掩着嘴笑,“你们两位大唐的官员,是要去打家劫舍吗”

    刺史催促道,“你还笑,快说说长孙润的事,你同陛下详说了没有呢,陛下是什么意思对我有没什么额外的交待”

    罗得刀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有些主次不分,但雪莲知道最要紧的,因为罗得刀正在眼巴巴地瞧着她。

    “陛下说,以长孙润十年安分守已的表现,突然射死个人不大可能,总得有个理由。澎水县刑未上、证未取,长孙润承认的这么痛快也不大可能,他是这么傻的人吗总得有个理由吧。”

    罗得刀:“看来陛下终于发话了,令我插手澎水县事务,去问个理由。”

    雪莲:“陛下可未这么说,还叮嘱刺史切莫干扰刘司马、澎水县办案。陛下说即便刺史要干涉也未到时候呢,顶不济长孙润真有危难时,你大可蒙了脸去澎水县劫大牢。”

    罗得刀嘀咕,“好歹本官也算是黔州刺史,陛下让我去劫澎水县大牢,有趣!不过陛下的意思本官总算明白了——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管死的是猎户还是什么别的人,但长孙都督绝对不能有事。”

    雪莲与两人低语道,“陛下让我转告,刺史要有刺史的样子,县令也要有县令的样子,大唐的官员岂能胡来那么罗大哥你更不该越俎代庖,胡乱干涉下级公务……但陛下叫我捎话给你们……”

    罗得刀、高白像小学生一样俯着身子去听,生怕漏掉半个字。随后,罗刺史问,“陛下说没说要亲自去澎水县见见赵国公”

    雪莲郑重地摇了摇头。

    她回来之前也特别问过这么一句,而盈隆宫主人给过她明确回答:盈隆宫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赵国公的事去澎水县瞎掺和。

    也就是说,盈隆宫仍然不会轻易坏掉业已遵守了十年的规矩。

    罗得刀回县衙,换回行头起身便走,盈隆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要安顿好长孙无忌流放后的生活、还要确保长孙润摆脱麻烦,这两件事都在他这个黔州刺史的身上。

    那么此事就有的琢磨了。

    如果盈隆宫主人要亲自去澎水县走一走的话,罗得刀不介意做个马前卒,到澎水县打打前站。反之,他可要稳得住窝子。

    从高白处出来,罗得刀不急着去澎水县,骑马径直回了黔州刺史府,悄悄派个人出去,要求信宁县找技艺精良的画工,将死去猎户的样貌画影图形在各处张贴,务要弄清他的确切来路。

    之后,罗得刀侧着耳朵,仔细听澎水县的动静。

    ……

    澎水县,饥肠辘辘的长孙无忌蹲在县衙后院的老槐树上,听到墙外有人摸黑攀上来,朝着树里低声问道,“国公,你老在不在”

    长孙无忌应声,那人沿着伸过墙头的树枝灵巧地到了自己身边,手中提了只竹篮子,长孙无忌立刻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

    他恨不得立时将肉吃到嘴里,问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来人在树上找了个杈子先将身子稳住,树上也摆不下桌子,他便将竹篮夹在两膝里,伸手揭去上边的布帘,说,“这不难,有两个兄弟在墙底下叠个罗汉,我登着便上来了。”

    说着将布帘顺手盖在长孙无忌的腿上,权当餐布,再道,“国公暂且将就些吧,长孙夫人本想请你老移驾到家中去,但岩坪镇的李员外说,捕快们必去家中查问,反倒不美,不如先将就些,正好请你老在这里看出好戏。”

    再从竹篮中拿出一双筷子递到长孙无忌手里,长孙无忌伸右手拿了,左手里又被塞了一只酒杯子,此时篮中的香气抑也抑不住地散了出来。

    来人先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精巧的香炉子托在左手上,镂空的炉盖子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原来早



第1374章 流徒献计
    金微皇帝因为幼年遭际,自记事起便是候府中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在西州碰到了郭孝恪,他终生将只是个侯君集府上流放西州的戴罪者。

    他就是从一个流徒,化身为柳中牧场的副牧监、牧监,天山牧总牧监、西州别驾、西州都督、丝路督监,一步一步完成了惊人的逆转。如果不是郭孝恪,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呢

    当年,贞观皇帝在遴选兵部尚书的时候,曾在郭孝恪和时任西州都督的高峻之间有过一番掂量取舍,而那个时候,郭孝恪无疑是甘心给高峻让了路的。

    如果郭孝恪是个醉心官场、热衷名利之辈,二人之间必有一番明里暗里的争竟,高峻也不会那么的一路顺风、年纪轻轻位列中枢,因而也极有可能失掉找回皇室身份的机会。

    金微皇帝如果将他的神奇经历写成一篇文章的话,那么郭孝恪便是这篇文章中抛也抛不开的题眼。

    长孙无忌此时蹲坐在大槐树上沮丧地想道,自己以皇帝舅父的身份,在郭孝恪命丧长安街头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啊!这一切瞒得过金徽皇帝吗

    瞒得过吗

    如果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而是另外一个什么人处在这一角色上,那么金微皇帝将如何处置他呢

    昔日的赵国公禁不住激零零地打了个冷战,极力攥住酒杯不令它脱手,酒洒了出来。幸好夜色四合,在光线阴翳的树心里面,与他对面而坐的人并未察觉。

    时至此刻,盈隆宫一家人连个面都不露,长孙无忌也就不奇怪了。

    当一个人运至末途,身陷囹圄,而身边只有儿子和他的一班手下在奔走相助,只有个李袭誉跑过来张罗,想想也够可怜的。

    他稳了稳声调,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方才说要让老夫在这里看一出好戏,不知是什么好戏老夫忙着吃喝,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呢。”

    黑暗中,那人手中的银酒壶闪了一下,“国公,你老别和小的客气,小的姓冯名英,以前在凉州是长孙都督手下的贴身护卫。都督交待过了——陶亮既然敢打国公的杖子,我们便敢打他,为国公你出出这口恶气!”

    长孙无忌道,“老夫今非昔比,你们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冯英说道,“小的们同长孙都督情同手足,不然也不会弃掉公职跟他到黔州来,还怕什么事端!再说还有岩坪镇的李员外也是这个意思。有他在墙外调兵遣将,就在这里让陶亮好看。”

    “就在这里”

    “对,就在这里,不然怎么叫你老出气,你老就在这儿吃着喝着,居高临下看那小子挨揍,非要将那几十杖打回来不可。”冯英说道。

    “唉,想不到袭誉兄老了老了还这么生猛,要是再给盈隆宫惹了麻烦可就大大的不美了。”

    冯英道,“国公,你老到了黔州之后,都督便遣小的去了一趟盈隆宫。”

    “盈隆宫怎么说”

    冯英道,“不巧的是陛下同九夫人去了砚山,人不在盈隆宫中。但小的见到了柳皇后和其他几位娘娘,还有那些少王和公主们。”

    长孙无忌暗暗舒出一口气,原来金徽皇帝不在盈隆宫,并非刻意不来见自己。他将手里那半盏酒一仰脖儿倾入口中,摸着黑夹起一箸豹子肉放到嘴里大嚼,感觉着滋味居然又回来了。

    “皇后和娘娘们不便就来澎水,但差遣小的专门给国公捎来一件海上舶来的鲛革垫子,余事等陛下从砚山镇回来再做决定,但那件鲛革垫子可不是平常物,柳皇后十分高兴,对小的也有赏赐!”

    原来如此。这么说,八成真是自己想多了,盈隆宫主人有事外出,这才没能及时赶过来,娘娘们将李袭誉请过来,可不就恰如其分

    长孙无忌的嗓子有些生涩,问道,“他们还好吗还有那些孩子,李雄、李壮、李威、李武……老夫记得当年皇后离京时,他们可都还小呢。”

    冯英道,“小的不知娘娘们当年在大明宫是什么样子,不过小的以为,即便放在此时此刻,娘娘们仍撑得起大明宫的场面。”

    他给赵国公又满了酒道,“少王和公主们个个人中龙凤,不可尽述,总之国公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们了。你一定没见过盈隆宫大公主,那可是……”

    长孙无忌道,“大公主不就是永宁公主嘛!老夫怎么没见过今年总该有十七、八岁了。”

    冯英道,“小的是说在盈隆宫出生的头一个公主,樊梨花,那个模样……啧啧,简直同她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长孙无忌有些恍然,“樊梨花怎……怎么姓了这个姓、却不姓李”

    “国公你兴许还不知道,盈隆宫的公主们都随着母亲的姓。”

    长孙无忌将筷子往大腿上一拍,说道,“你这么一说,老夫便猜着了!这个樊梨花一定是淑妃之女,那便不会差了!”

    冯英此时却“嘘——”了一声,侧起耳朵往墙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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