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许敬宗一接了重修国史的王命,便立刻与李士勣讲了,此时李士勣没有否认,知道武皇后也不会责怪他们私底下沟通——她问话的重点不是这个。
英国公知道,这是武氏又一次蜻蜓点水的通风,但他已经不惊讶了。
武氏只听“都濡县”三字,便谨慎到这种地步。
那么对于李治要请盈隆宫主人复出这件事,武皇后除了心有不甘、更不敢明着反对,只能这样暗示。
但李士勣能说什么呢就算他同皇后在这件事上是同盟,那也是不敢放到台面上来的同盟,若不知好歹将步子迈大些、再露了什么马脚,武氏都不敢站出来拉他一把。
“呵呵,这算是陛下的家事,老臣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说到长孙无忌,老臣倒刚刚得到个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
“黔州澎水县报来:长孙无忌一到澎水县便咆哮公堂,当着女犯小解,澎水县一位姓陶的捕头只是对其稍施惩戒,便接连遭到长孙润、李袭誉暴打,陶捕头至今卧床不起……”
武氏笑问,“本宫能说什么”
李士勣道,“黔州司马刘方桂亲自去澎水县审理这件案子,不知怎么惹怒了刺史罗得刀,又被罗得刀拿醒堂木掷伤了鼻梁子!”
李士勣心中苦笑,梁州长史和黔州司马可都伤了鼻子,他回道,“娘娘说的有道理,长孙无忌抵黔州后,盈隆宫柳娘娘赐给他一件海外舶来的鲛革卧垫儿,连送信去盈隆宫的人也有赏赐。可是这个刘方桂!竟敢将东西都截下、派人送到长安来了
第1390章 滚龙金刀
李士勣有点意外,问道,“是怎么回事”
徐敬业道,“他们是兄弟四个人,另一人姓郭,年纪最小反而是他们的小舅。我们出城谁都不会不带些随从,真刀真枪人多势众,看他们只佩着竹刀,当然不服气了!而对方只有老二、老三、老四动手,老大陪着他小舅在那儿念祭文,往火堆里续纸钱。”
“然后呢”
徐敬业苦着脸道,“姓郭的念到第二篇祭文时,我就跑出去打圆场了。”
“嘶——你那些狐朋狗友,老夫听说不是都有两下子吗再说一座墓怎么还要念两篇祭文呢”
徐敬业答,“郭公子在墓园念第一篇祭文时,恰逢场外乱哄哄的,没听清念的是啥,但我听到第二篇祭文是写给西州谢二嫂的。我那些朋友总好争胜,但对身手好的人还是会惺惺相惜的!听他们说要搭设一座墓庐,看样子想在墓园中久住,我们便叫随从们找来木料、竹席,帮忙将墓庐建了起来,又帮着置办了厨具等物。”
李士勣的一口酒险些要喷出来,在喉咙里噎了一噎,才道,“这是让人家打服了!那么他们这时都住在墓园中了”
“他们说还要先去延州了结一场恩怨,再回来守墓,但去延州做什么又不肯明说,孙儿领他们到万年县换了去延州的过所。他们临分手时与我约定:一旦延州事毕,必来府上找我。”
“这倒不错……”
“我只告诉了他们街坊名,未提英国公府。”
“为何不提一提”
“他们都有事瞒着我,连名字也不该只叫作‘李大郎,李二郎’啊,我为何不瞒一些呢!我怕祖父惦记,先回来了,分手时叫个家人暗暗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出城为止。”
英国公叮嘱孙子,“你做的很不错,若要结交这几人为挚友,你总该再真诚一些!今后你不要乱逛了,以防他们回来后找不到你,那岂不失信了”
“祖父大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你似乎很乐意孙儿结交他们。”
英国公一笑,掩饰道,“这是你的事情,老夫可谈不上愿意与否,”
“怎么不是祖父前几日还说呢,应该让孙儿跟随左千牛卫薛将军去西州历练历练呢,今日便改了口风。”
英国公说,“总之交友嘛,你要对他们拿出十分的诚意来!但是切记不要对任何人说这是老夫的意思!”
饭吃完了,跟梢儿的家人回府。
他向徐敬业回禀说,这五人出城不走东市,偏偏一路打听着、往南绕道、去了永宁公主府一趟。
家人说,“小人知道永宁公主府常年没有主人,只有个姓高的年轻管家和几个护院在那里,这些人若同永宁公主府有些渊缘,便无须与人打听永宁坊如何走,若没有渊缘,却在永宁公主府大门外往里观望。”
“这些人没进公主府吗”徐敬业问道。
“没有,他们好似发觉了小人跟梢儿,于是匆匆走了。”
英国公想,都濡县这些少年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了,而姓郭那小子一定便是郭待聘!
他才不会干涉徐敬业同这些人交往!
但这些孩子初出茅庐能与延州的什么人有恩怨难道是延州刺史高审行
次日早朝,李士勣往班位里一站,一眼便在对面看到了延州刺史高审行。原来高审行回京来了。李士勣按下心头的疑惑,先集中精力议事。
英国公奏请,提议许内侍监出任西域平叛大军的监军。
皇帝立刻准奏,又经武皇后提议、授给许监军滚龙金刀,持刀人可先斩后奏,协助左千牛大将军薛礼监察军中不法,务求令行禁止、一鼓荡平贼寇,扬大唐国威于西域。
同时下诏,次日由太子李弘主持告享太庙、主持金光门外的誓师典礼。
这是昨晚武媚娘同李治提的建议,由李弘出面主持誓师,一则可以锤炼太子,二来也可向世人传达大唐皇帝的态度:西方小小的骚乱不算什么,至少还占据不了大唐皇帝陛下过多的精力。
——看看,别看西域闹的纷纷扬扬,但大唐皇帝只安排了给他守卫禁宫的薛礼将军出马,人马也只有区区的三千。
而且大唐皇帝连誓师典礼都不会出席。
但李士勣看到的可不仅仅这些——既然已做了打算去请盈隆宫主人回长安主政,那还有必要锤炼年幼的太子么
滚龙金刀,是大唐皇帝李治于永徽三年下令,由军器监、少府和工部三个部门的冶匠共同打制的一把金刀,工匠们借鉴了陌刀冶制之法,用的是大月氏国购进的优质铁料,成刀后接连斩断三把陌刀,而金刀未曾损刃,可算是大唐第一利器了。
也不知李治当时是怎么想的,非要冶制这样的一把刀不可。
不过,刀制成之后便束之高阁了,一次也未用过。
这次因为有皇命,要许内侍监带刀监军,滚龙金刀这才头一次露面。
朝上众臣总算开了眼界。
此刀金光灿灿,出鞘后寒气逼人,金殿上刷地闪过一道金光!刀长三尺三寸,可双手持握,刀背上滚着一条金龙,龙眼镶着白宝石,龙身一环环的盘旋着、同刀背浑然一体,而龙尾则穿过一朵祥云模样的护手作了刀柄。
皇帝朗声问,“中书令,你看此刀如何”
许敬宗立刻说,“陛下,此刀真是好刀!龙,皇家之气也!刀,杀伐之器也!二者浑然天成,征不服、威慑不法,堪称镇国之宝,微臣的眼睛都要被它那片金鳞晃花了!”
皇帝颇有些自得,轻声哼道,“还是外行!看刀要看刃子。”随后他大声吩咐道,“明日誓师大典,便由太子金光门外授刀!!”
出征之事议定之后,延州刺史高审行出班,奏请告老。
他是专为此事返京的。皇帝偏偏不允,不假思索地说西征刚刚启动,重中之重,高刺史致仕一事暂不予考虑。
但皇帝问,“一半月前,御史台弹劾洪州都督李元婴,在洪州任上不思治理水患,反而耗费财物和人力兴建滕王阁一事,朕极为关心,曾诏令李元婴星夜急驰入京,此时人可到了”
“回陛下,洪州都督尚未到呢。”
回话者瞥见皇帝面露不悦之色,立刻补充道,“陛下,吏部发出飞信后,又派快马出武关、沿驿道往洪州方向去迎,但一直没有消息。”
武关是长安出秦岭东南方向的要隘,洪州和长安往来的必经之路,只要李元婴打洪州出来,这边没有理由迎不到人。
“再派人去迎!”
“是,陛下。”
随后,刑部官员奏报黔州呈上来的、对两起命案的处置结果,一则是信宁江边猎户殒命案,一则是都濡县静心庵虎伤澎水县衙役命案。李治有点儿心不在焉,也没提什么意见。
刑部官员暗舒一口气,两件案子在朝堂上被皇帝一带而过,那也就是说,刑部可以原封核
第1391章 活捉高刺史
对此次西征所担负的任务,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些把握的。
长安城居民齐聚在金光门外,欢送西征唐军,真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以往对外用兵、平乱,朝廷在多数情况下只派总管大将,而兵源往往在临近的州府筹措。而这一次,左千牛大将军薛礼要带他自己的本部兵马出征,人数虽说不多,但只要看一看那个气势,那个军容,连一位老叟、村妇,都坚信这注定是一支劲旅!
李士勣以太子太师的身份陪同李弘完成了誓师大典,太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事先教好的,但在观礼的人看来,仍然算得上一个亮点。
但李士勣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两个人身上。其中一个是薛礼,他是以本职领军,并未授什么行军道大总管,也没副手,只有几个左千牛卫郎将随军。
另一个是许监军。太子向薛礼授兵符、大将军近卫受征西旗帜,许内侍监受滚龙金刀。在震耳欲聋的号炮声中,大军终于开拔了。
李士勣在返城的人流中看到两三位骑马的少年,个个十四五岁的模样,有点与众不同,因为他们在挤挤插插的人群中依然能够熟练地驭马,丝毫不显的凝滞。
李士勣想到孙子徐敬业提到的黔州五人,发现他们有几个的鞍子上果真挂着竹刀,这些人不是去延州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誓师大典上
英中公在人流中紧紧盯住他们,示意他的护卫们拖后慢行,以免惊动了这些人,而他自己催动坐骑跟上去,远看他们的架势,好似争论什么不决之事。即便如此,这几个少年马也很快,李士勣眼睛一花,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
入城之后,李士勣单人独骑,破天荒地拐入兴禄坊高府。
听说有贵客至,在府上的老六高慎行夫妇、东阳公主都出府相迎,几句寒暄过后,英国公便问,“老夫在早朝上见到了延州久违的高剌史,这是赶着来拜望的。”
高慎行道,“不巧呀,有劳国公尊驾,我五哥罢朝后便匆匆回了延州,连句话都未多说。”
英国公惊讶地说道,“老夫还以为能见他一面呢!”
东阳公主笑道,“国公你有所不知,审行这次回京面君,便是要请求致仕的,想是陛下已准允了,这才急着去接弟妹兰香去了。”
李士勣还是惊讶,“老夫记得,刺史的五夫人乃是刘青萍来着,难道这一位……又是他……”
公主道,“青萍即是兰香呀,在家中都叫她兰香。”
李士勣释然,“延州如何离得开高刺史呢,刺史在早朝上的致仕之请已被陛下驳回了,因而他可不是去接夫人,一定是回任地上主持政务去了。”
高慎行谨慎地问,“国公,我五哥走得这般匆忙,连脸都顾不上洗洗,是不是被陛下苛责了”
李士勣连说不是。此刻西州、黔州,甚至延州都有些事需要关注了,他确认高审行已真的不在府上后,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他给黔州刘方桂的密令是:牢牢看住长孙无忌,阻止、或延缓他进入盈隆宫,详察此人对大明宫、对朝政是否有不敬和怨忿的言辞。同时盯紧盈隆宫主人的动向,看他行止有无反常,必要时可使些小手腕(当然不能落给盈隆宫明显的把柄,不然再挨了削,英国公可不负责)——总之不能叫他过于四平八稳了——不然长安如何猜他的意图
比如,李士勣在密信中就略微地提示了刘方桂!
而西州的战事走向才更叫李士勣头疼,这件事刘方桂可用不上,就连李士勣都无从着力。
薛礼打得顺了,明显不是李士勣所愿,那样的话薛礼有可能再主兵部,他可更要养老了。
薛礼打得不顺,明显不合乎武皇后的意思,弄不好的话,则会坚定李治请金徽皇帝出山的念头,那么谁也不必再闹腾了。
不论对西征如何干预,似乎都不能做到两全其美,李士勣凝神静思,始终不得要领,连仆人在厅外轻轻的走动都扰的他心烦意乱。
只有他按武皇后暗示推荐了西征监军,此事才算有些可浓可淡的韵味了。
……
高审行散朝后未回府,先去万年县查了过所底根,方好据此确认几人的准确路线。结合这五人的来处、以及他们的姓氏年龄,还有李治对他们极为紧张的态度,高审行不难猜到他们的身份。
从万年县出来,高审行回府只说了声“要走了”,便带着他的十二个随从匆匆而行,他一路打马如飞,颠得骨头架子生疼,也不说歇一歇。
如果五个孩子是昨天晚上出发的,那他得紧着追赶。
在沿途所经的每座关隘、渡口,高审行都要派个人前去打问,看有没有五个人的行踪,都回答说没有,这就令刺史更为焦急。
那个九岁的郭公子跑不了是郭待聘,万一他在延州途中遭遇点不好的事,高审行这辈子都别想见崔颖了,更对不住郭孝恪。
如果他们是李雄、李壮、李威、李武,真出点事也不成啊!盈隆宫让他们几个到延州来,也许有什么要事相告。
手下人说,“大人,这不合情理啊,也许五人是初次到长安又年少贪玩,城西还有薛将军出征的热闹看,别再比我们出城还晚!”
在庆州南郊,官道旁有一座小酒馆儿,高审行总算点了头,让大家坐下来喝口茶,但得有人不错眼珠盯着大路上。
他寻思道,“他们若要到延州访亲,那除了自己还有谁”
此念一出,高审行便觉得,李治在朝会上投向自己的那一瞥有点意味深长了,于是人坐在酒馆里,既怕跑的慢了撵不上他们,又担心赶的快了落下得更远。
索性吩咐道,“天不早了,要些酒菜来!”
刚吃了几箸菜,大道上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门口负责瞭望的护卫大声回禀,“刺史大人,南边来了五匹马!五个年轻人!”
高审行扔了筷子大步出外,五匹马已切近了,正是四大一小五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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