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画河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里欢
“我听司琴和钰棋那两个丫头说,祐儿你自两月前生了一场热病之后,便开始有些荒废了武艺,反倒对四书五经越发起了兴致。”
只听曾氏问道:“怎么,莫非我儿竟有意走那文举之路不成”
经过方才堂间那一番无声的对峙,此时的刘承祐心里已然明白他的这位“母亲”多半已看破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此时听曾氏发问,便也不愿再做隐瞒,思忖片刻后,径直将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
只见其点头回道:“回母亲话,孩儿确是想文举入仕,至不济...将来也想保一个庶吉士的出身。”
大明朝廷有不成文的例制,非庶吉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刘承祐这话,却已是明着告诉了曾氏自己的宏愿:入阁!
却见曾氏听闻此言,忍不住便笑骂了起来:“我儿当真是好志向,只是凭你眼下的才学,若是走文举之路,只怕连乡试那关都过不去。”
“也不知你哪来的这番自信,不说远处,便是那东城的梅家,他家去年一门出了三个进士,眼下又有神童梅之焕领袖族学学堂,你与这等人物去争,竟也不怕自己被人笑话!”
想要考取庶吉士,不但要一路过关斩将过乡试、会试,还得在最终的殿试中考进二甲前十。湖广之地多才俊,竞争本就激烈,以刘承祐目前的学问去争,说不得还真会被人家给秒成渣,到时候别说什么庶吉士了,能不能正经入仕都是个问题!
只见曾氏笑骂几句,略做喘息之后,好言劝道:“我儿还是不要好高骛远,正经的搏个武举出身,将来与你大哥一样,进锦衣卫去帮着点你父亲。”
说到此处,微顿片刻后,又道:“以咱们家的能力,别的不说,将来保你一个锦衣卫千户的位子还是不难的,如此你们父子三人,在朝中也能互相依靠些。”
却见刘承祐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锦衣
第13章 蛟龙出水
出了静安堂的院子,只见白雪纷纷扬扬,轻轻飘落,刘承祐抬首凝息,闭上双眼,任雪花与其娇柔地缠绵......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雪花在其耳畔轻轻地吟唱,仿佛听到了遥远的天际传来悠悠琴声。此时此刻的刘承祐,当真有一种蛟龙出水归沧海的痛快……
“公子似有些忘乎所以了!”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刘承祐收回思绪,回头看了眼神情淡漠的细雨,也不去怪她出言嘲弄,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心下暗道:“只怕这世上除了曾氏之外,这细雨便是我最能信任的人了。”
这般想,倒也不是因为细雨对他有多忠诚,而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家给知道,那么其他的事,又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只见刘承祐点了点头,道:“你提醒的对,积一时之跬步,臻千里之遥程,往后的路,才刚刚开始。”
言罢,收拾心情,自领着细雨往倾云院归去。
稍顷,二人刚踏进倾云院的院门,只见那叶鹰便迎了出来,先是好奇地打量了眼细雨,紧跟着便朝刘承祐抱拳说道:“公子,百石米粮已经装上马车,随时可以出发。”
刘承祐点了点头,随即朝身后的细雨伸手一引,介绍道:“这位是细雨,往后便算是咱们倾云院的人了,住西厢房,你们认识下。”
叶鹰闻言,自是朝细雨抱拳施礼,只是却不见其做何回应,自讨了个没趣,无奈尴尬地笑了笑。
刘承祐见此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朝细雨问道:“我打算出门几日,你要不要跟着”
“公子自去,不必理会我。”细雨淡声回了一句。
刘承祐点了点头,知她口中虽如此说,可多半还是会暗中跟着,所以便不再多言,自领着叶鹰及倾云院的五个护卫出了府去。
明代的基础建设远不像现代这么发达,一出了城后,除了官道和驿站外,余下的基本就是山野丛林,再加上连日的大雪,道路便更加泥泞难行。
百石的米粮及诸多腊肉足足装了十余车,出了城后便开始不断颠簸在道路中,待进入乡野之地,遇上那坑洼处,还需家丁配合着骡马将粮车推动方能继续跋涉前行。
也亏了刘府家大业大,否则只这拉车的骡马和推车的几十名家丁,他人便万难凑的出来。
叶鹰及五名倾云院护卫骑马行在车队的两侧,闲来无趣下,刘承祐便有意想试一试那细雨的身手,只见其赶马来到叶鹰身侧,凝声问道:“叶统领,咱们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
“公子说笑了。”
只见叶鹰哂然笑道:“虽说寒冬腊月之际,荒山野岭间少不了会有些盗匪出没,可在这蔴城县境内,应该还没有那不长眼的敢来劫咱们刘府的东西。”
“是吗”刘承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看还是派你手下的人去探一探吧。”【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叶鹰闻言微微一楞,见刘承祐不似玩笑,心下便也有些犹疑了起来。只见其环顾两侧山林一眼,随即朝身后的两名护卫冷声吩咐道:“江生、耿炼,你们两个去看看。”
“是!”只见二人领命下马,身形提纵间遁入山林,只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倾云院里除叶鹰外的这五名护卫,都是锦衣卫中的老缇骑,五人分别名为钱金旺、柳木森、江生、耿炼、庄土厚,正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每个人不但一身武艺不凡,相护间还有一套凌厉异常的合击之法,所以多年来,这五兄弟一直也是叶鹰的心腹下属。
眼下一口气派出两名去探路,那么叶鹰相信他们二人即便是遇上百名盗匪,也能全身而退,并向车队示警。
只是......现实很快就打了叶鹰的脸。
只见江生和耿炼二人纵身进入山林
第14章 如愿
时近黄昏,天寒地冻,等刘承祐一行人快近颍安乡时,天色已然显得越发阴晦,刺骨的寒风吹过破落乡村,呜呜的响......
从村口朝里望去,灰暗的天色下,远近尽是一座座残破萧条的草木烂屋,没有一丝的烟火气,使人没来由得生出一股悲凉感。
“黄花开未,白衣到否篱落荒凉处。”
这还是刘承祐重生以来第一次来到乡野,他原本以为这大明江山经过张居正十年的经营,民间百姓即便是再穷也不至于穷到饿死人的地步,可今日一见,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这颍安乡属湖广境内,位于长江以南,也算是江南富庶之地,可一逢长冬,竟也荒败至此,由此不难想象,边境那些物资更为贫乏的地区,此时又该穷困到什么境地!
想到此处,刘承祐不再耽搁,朝身旁的叶鹰点了点头。
叶鹰见状,沉声朝车队中的一名家丁喝道:“鸣锣,派粮。”
“铛铛铛”
声落,自有随车家丁鸣锣高喝:“颍安乡的乡里们,蔴城刘家来派粮了,每户可领一斗白米,家中有老人和幼孺的,可多领一份腊肉......”
锣响三声,只见原本死寂一片的颍安乡各门各户内,立时便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老小小往村口不断涌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村口处便已混乱不堪。
“真的有白米,还有这么多的腊肉!”
“是哪个刘家,竟舍得白送出这么多的米粮!”
“不要抢,不要抢,一个个来......”
一口气涌出百户颍安乡的百姓,一时却直将那数十名刘府家丁忙得手忙脚乱。
颍安乡正东处的一间篱院为此乡里里长之家,听到乡内动静,只见那篱院正房内快步行出两名老者,其中一名拄着枯木拐杖的粗衣老者,是颍安乡里长康冶,另一名布衣白发老者,却正是那客居于此的李时珍。
刘承祐骑于白马之上,远远的见着了李时珍,心下微动,叮嘱了护粮的护卫一番后,便径直下马带上叶鹰往那篱院处行了过去。
“学生刘承祐,见过此间里长,见过李太医。”
稍顷,只见刘承祐领着叶鹰来到二人身前,作揖施礼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家的少公子。”
不等那里长发话,只见李时珍便率先淡声应了一句,随即又摇头失笑,伸手指了指村口处的粮车,朝刘承祐说道:“公子这又是何必,老夫早已是一介布衣,并非御史,无权给圣上递折子,公子今日这场戏,怕是要白演了。”
“这李时珍果然是坦荡君子,丝毫懒得做作。”,刘承祐闻言心下暗道一句,面上却作色微微一楞,苦笑道:“先生何故此言......是否对学生有些误会了”
“误会”
李时珍哂然笑道:“公子一路追着老夫来此颍安乡,难道不是为行这沽名钓誉之事”
此言一出,不等刘承祐回话,一旁的叶鹰便已急忙开口解释道:“李太医当真是误会了,派粮之事是我家公子一早就吩咐好的,只因府上的刘管事不准,这才拖延到了今日。”
“我家公子命人准备米粮时,还不知道您要来蔴城县,而且这十来车的米粮也非仅仅是派给颍安乡的,还有七八座乡里要送呢。”
“难道竟是巧合”只见李时珍闻言微微一楞,沉默片刻后,也不去理那叶鹰,只是看了眼刘承祐,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学生愿听教诲。”刘承祐应声道。
随即,二人自向里长康冶施了一礼,而后行至院前的老槐树下对座,而叶鹰与康冶则一同去了村口,帮着维持派粮秩序。
第15章 烟雨楼
长风起江亭,望不尽的寒霜浓雾。
蕲春县郊外,十里亭。
“祐公子不必再送了,此地已属蕲春县境内,再往前送,可真就要将老夫送回家门口了。”
十里寒亭内,李时珍朝刘承祐苦笑道。
连日来,刘承祐陪着李时珍走遍了蔴城县的四方乡野,将百石米粮一一派送完后,又一路相送,直至送到了这蕲春县郊外的十里亭方才停下,而二人此番多日相处,对彼此的了解,也是更深了一些。
只见刘承祐哂然笑道:“先生若不嫌弃,便让学生一路送先生归家又何妨”
李时珍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作回应,沉默半响后,收起笑颜,朝刘承祐正色道:“说说吧,你究竟有何诉求”
李时珍虽然生性耿直,但却不是傻子,连日来的多番交谈,他早已看出这刘家的小公子虽只年方十五,却着实是个人情练达、少年老成之人,对时势的诸多见解,更是当今许多官场中人也未必能有,若非他亲眼所见,此前是断然不会相信世上能有这等少年人物的。
如此,他如何还能再信自己此前在颍安乡和刘承祐的相遇是偶然
“先生又多疑了。”,却见刘承祐苦笑一声,随即叹了口气,朝李时珍作揖施礼道:“也罢,既如此,学生便在此送别先生。”
润物细无声......事实上,刘承祐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他相信此时此刻李时珍的潜意识里,定然已经对他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此,便已经足够了!
李时珍行医一世,交友满天下,在士林中更是有口皆碑的人,再加上这位李太医性情耿直,心里藏不住事......如此,早晚有一天,他刘承祐的名字定会通过李时珍的口传遍士林阶层。
或许是在一次酒宴当中、或许是在一次对天下后生的评论当中、或许是和故友的一次闲聊当中,如此种种,这李时珍都极有可能提到他刘承祐的名字。岂不闻“一传十、十传百”,而李时珍的这个“一”,份量也足够重!
此次派粮,既可在蔴城县境内善名远播,又可通过李时珍的口把名号传进士林阶层,所以对刘承祐来说,早已是收获颇丰。
“当真无欲无求吗”【 …免费阅读】
李时珍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中既有疑虑,便一定要弄个明白,又岂会甘心就这么离去。
只见其思忖片刻后,朝刘承祐凝声说道:“自万历十年起,圣上便一直欲清算江陵一党(张居正),以祐公子的见识,当不难看出你父亲他......只怕撑不了几年了。老夫在士林中也算有几个老友,难道公子就不想请老夫出面为你刘家斡旋一二”
“圣意岂是他人能够左右的。”,刘承祐闻言苦笑道:“况且学生深知先生禀性,若冒然开口相求,只怕会自讨没趣,如此,就更不敢开口了。”
“好一个玲珑孺子,倒是将老夫的性情看了个通透!”,李时珍笑骂道:“你说的不错,老夫早已致仕多年,不再过问朝政,所以即便你开口相求,我也不会帮你。”
“只是......”
说到此处,只见其微顿片刻,随后继续道:“老夫行医一世,从不愿欠人人情。可此番蔴城一行,无形中却受了祐公子你颇多的恩惠。”
“这样吧,今日在这十里亭内,老夫可向你许下诺言。若祐公子能在明年的会试中榜上有名,老夫便可赠你荐信一封,你执此信去往京城,若能有幸得信中之人看中
第16章 红袖善舞
随着烟雨楼邵楼主的一声断喝,伽蓝寺药师殿殿顶之上,无数飞刀、银针等暗器自黑暗中破空而出,直往藏身在屋顶瓦砾间的钱金旺激射而去。
“铛叮叮”
只见那钱金旺手舞一柄雪亮钢刀,使一招夜战八方护住周身,银芒闪动之际,其周身三寸之地泼水难进,直将飞来的暗器悉数击落。
劈落四方飞来的暗器后,钱金旺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不敢再做耽搁,提纵间便欲往寺庙外飞遁而去。
“哗啦”
就在此时,却见一张粘满金刺倒钩的铁网凌空激射而出,迅速朝其裹来。
此时的钱金旺身在半空之中,飞遁的方向正是铁网迎面而来之处,情急之下根本无处借力躲闪,只能猛一咬牙,调动全身内息灌入钢刀,而后径直劈向身前的铁网......
“嘭!哗”
黑暗中,银芒如奔雷一般划破长空,伴着一声金戈交鸣的刺耳声,只见那铁网径直便被断成了两半。
“追刀术,好俊的身手!”
负手站在药师殿殿门处观战的邵楼主见此,忍不住赞喝出声。
却见那钱金旺虽劈断了铁网,可身形被这么一阻,却再也无法调息施展轻身功法,只得跌落在了药师殿殿前的广场之中。
与此同时,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各有一道身影疾往广场内提纵而来,却正是那藏身在寺外山林中的柳木森和庄土厚二人见钱金旺遇险,不顾一切地冲进来相助。
......
寒月沉空,冷风瑟瑟,伽蓝寺药师殿殿前的广场上,钱金旺、柳木森和庄土厚三兄弟背靠着背,冷眼环视着围住他们的数十名劲装男子。【! 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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