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伏妖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小兄弟,只有活下去,才能想法子自保,你是有大气运的人,定能时来运转。”
我凑合在窝棚里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告辞,临走之前,悄悄给老乞丐丢下了那块银元。
离开这儿,我就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混混沌沌的沿着河朝下游走了两天,到了云起渡口。那个年头,沿河的镇子不多,渡口就是最热闹的地方,我走了两天,水米没沾牙,闻到小饭馆里飘出来的香味,就觉得该吃些东西了。
走到饭馆门口,我又有些迟疑,身上的钱不多了,得省着些花,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一天没一天,留着钱也是白搭。心一横,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个菜,又要了点酒。
走水的人为了祛湿驱寒,都喜欢喝上二两,我不嗜酒,就是觉得心里头苦,借酒浇愁。
天气是愈发热了,又闷又潮,一壶酒下肚,浑身冒汗,我脱了个光膀子,叫店家又拿了一壶上来。这壶酒尚未下肚,从馆子外头乱哄哄的涌进来六七个人,七嘴八舌的叫人上酒上菜。
这几个人带着凶气,一个个二大爷似的,粗着嗓子喝酒说话。莽撞汉子说话没遮拦,听了一会儿,我就听出了他们的来历。
这几个大汉,该是三十六旁门中陆屠夫一支的。这一支的祖上就是杀猪卖肉的屠户,干的年头久了,一把杀猪刀使的出神入化,是三十六旁门中少有的几个靠功夫开山立门的派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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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三十六旁门是河滩的霸主,这几个陆家的大汉又粗鲁无礼,普通走船人谁也不想触霉头,接二连三的结账走了。我不理会那么多,反正又没得罪他们,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找我麻烦。
桌上的一壶酒,又喝了一顿饭的时间,两盘菜吃的干干净净,酒足
第九章 以杀止杀
络腮胡子的杀猪刀一亮出来,另外几个陆家大汉拍案而起,一窝蜂就涌了过来。跟这些人是没道理可讲的,我脑子里晃动的全都是燕白衣当时临终时和我交代的话,七门,三十六旁门,世代的死仇,我要落在他们手里,死的一定很难堪。
我想跑,但去路都被堵死了,情急之下,我直接跳上桌子,从窗户翻了出去。
“小兔崽子!站住!”
我理都不理,闷着头跑的飞快,小店的后头就是渡口,虽然跑的很急,可我心里是清楚的,在陆路上,我没有半分招架之力,可能跑也跑不了,但在水里就不一样了,我的水性好,这几个陆家汉子也不一定敢下水来追。
打定主意,我几步就冲上一条正在装货的船,横穿甲板,从船舷一侧跃入水中。
河水滚滚,下水以后就不费什么力气,全身放松随波逐流。几个陆家大汉估计水性都不怎么样,果然不敢下水追击。但他们也不罢休,顺着河岸跑,转眼的功夫,我随河朝下游漂了两三里,对方也在岸上追了两三里。
我满以为就这样从水路可以逃掉的,但又过了三四里路,前方的河道陡然变窄了,而且还有个转弯,走水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水路不仅流速湍急,水下很可能还有暗涡,人被卷进去,九死一生。
万般无奈,我赶紧选了个地方上岸,身上的水珠还没甩掉,回头就看见几个陆家汉子跗骨之蛆似的又追了过来。我真不知道对方的冤仇怎么这么大,不及细想,拔腿就跑。
云起渡口这边的地势,我完全不熟,只捡着能跑的路不要命的狂奔。一口气蹿出去有两里地,我就慌了,借着月光,我看见前头是条死路,左边是沟,右边是一块坟地。沟绝对不能跳,黑灯瞎火的不知深浅,跳下去或许就要摔死,没法子,我硬着头皮一调头,一头扎进了坟地。
那时候,河滩沿岸多的是乱坟岗,高高低低的坟头坑坑洼洼,步履艰难。一进坟地,我就觉得不妙,毕竟年龄小,个头儿也小,不比那些陆家大汉身强力壮,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坟地中间,冷不防摔了一跤,等再爬起来想跑的时候,身后追击的陆家汉子如狼似虎般扑来,一下把我按倒了。
“小兔崽子!还跑!”络腮胡子一口气追了我七八里地,累的够呛,一肚子邪火此刻全都发在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正正反反给了我几个嘴巴。
“你们是三十六旁门的,就能仗势随便欺负人吗!”我的嘴角顺着朝下淌血,知道这一次肯定是跑不掉了,但总不能叫这几个人随意摆布,硬挺着身子想挣扎。
我从小没怎么练过功夫,身子又没对方强健,这边刚一挣扎,络腮胡子顺着我的劲儿抬手一推,我踉跄着退了几步,翻身倒地,不及起身,络腮胡子追过来一脚就踏在我的胸口上。被他的脚踏着,我就觉得胸口压着山,拼了命也翻不起来。
“你们都瞧瞧,这七门的小狗就是嘴巴硬。”络腮胡子恶狠狠的呲着牙:“河凫子七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像你这样的窝囊废也敢出来行走江湖狗日的!老子再问你一句,
庞刘王孙宋陈唐,你到底是这七家哪一家的人!”
“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跟你说!”我估摸着,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却不想死的那么窝囊,横竖都是个死,死了也不能叫他们小瞧:“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怎样!”
“哟呵,嘴巴还真是硬!兄弟们,按住他!”络腮胡子一拔刀:“先把他的续命图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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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同门相见
陆家人显然是胆怯了,我却又惊又喜,万万没有料到,能在这里意外的遇见一个七门的人。
“以多欺少,三十六旁门,个个该死!”这个叫做庞独的瘦高个面冷如冰,脾气也是火烧火燎,手里的长棍一抖,旋风般的冲向对面的陆家人。
他的功夫着实是太好了,神威凛凛,那条长棍舞的我眼花缭乱,不出几个呼吸的间隙,晃动的棍影中就传来了陆家人的惨叫声。
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望着庞独,心里又是敬仰又是羡慕。要是我能有这么一身好本事,以后行走河滩,谁还敢随随便便的欺负我
我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几个精壮的陆家汉子已经全数被庞独打倒。庞独出手极狠,棍子只要一沾身,不死也只剩半条命,陆家汉子东倒西歪的摔在坟地里,进气少,出气多,看样子是都难活下去了。
庞独收回棍子,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径直走到我跟前。我想着,他是七门的人,心里对他的敬仰之外,还多了几分亲热。
“刚才那络腮胡子说,你背上有一张续命图”庞独硬邦邦的甩过来一句话,但我瞧得出,他此刻对我的语气,已经是很温和了,只不过他天性就是那样,说话不会拐弯,好端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跟吵架似的。
“我不知道……”
庞独不多问,扭过我的身子看了看,络腮胡子说的清楚,我背上的纹身,是用雄鸽子的血纹上去的,喝酒就显,这一通奔跑打杀,酒劲儿下去不少,不过背后多少还会留有印记。
“你叫什么名字”庞独看了我的脊背,口气又温和了些:“是咱们七门哪一家的”
“我……”我顿了顿,燕白衣虽然交代过,不能随意透漏自己的家底儿,可遇到了七门里的人,也没必要瞒着:“哥,我姓陈,我叫陈六斤。”
“你是魁叔的儿子是不是”庞独听了我的话,眼睛就闪过一道亮光。
“我爹……我爹是叫陈一魁。”实话实说,我有点怕庞独,那是内心深处的怕,我明知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我总觉得他就是那种天生带威的人。
“你没有见过魁叔,是么”
“没有……”我低下头,心里又泛着苦涩,我很小的时候,爹娘都去世了,我不知道爹娘的样子,更没见过他们。
“这里凉,把这褂子穿上。”庞独脱下身上的褂子递给我,这只是件小事,不过我知道,他信了我的身份,已经把我当成七门的同门了。
“哥,我没见过我爹,只知道我们陈家是七门的人,可七门是什么来头,是做什么的,我却一无所知。”我穿上庞独的褂子,寻思着正好跟他问问关于七门的事。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庞独瞅了我一眼,从腰里解下一个酒囊,慢慢喝了一口。
我的心思还算快,一听就明白,庞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我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他真告诉我一些七门的事,以后某一天我又遇见三十六旁门的人,叫人家抓去,难保不会把七门的隐情说出来。
“哥,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坟地里睡觉”
“我天生肝火心火旺,阳气又重,睡在坟地里,凉快一些。”庞独喝着酒,问我了一些家事,问我怎么一个人漂流在外。
这一问,就好像问到我心里的苦处了,憋在心头好久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脑跟庞独讲了一遍。庞独多半也不知道那口破棺材和棺中人的来历,但他一听我身上有无法化解的幽绿尸毒,会危及性命,眼睛顿时就一睁。
“没法子解”
“没有。”我摇摇头:
第十一章 一时失手
我不知道庞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站在这道院墙外头,似乎能嗅到随着夜风吹来的淡淡的药气。
“这是个药铺,叫鹤年堂。”庞独把我拉到墙根,说:“这是三十六旁门里头,药神庙开的铺子。”
药神庙,也叫药王庙,三十六旁门中独树一帜的药石大家,祖辈多少代都是行医或者采药的。说起治病救人,药神庙不敢称第一,但说到采药辨药,那真正是大河滩独一份。鹤年堂是药神庙最大的药铺,可能会存着一些外界罕见的老药材。
我一听庞独的解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我的伤得靠老药先吊着命,所以专程带我来这儿。
“哥!别去!”我一下就急了,死死的拉着庞独,七门和三十六旁门是死敌世仇,来这里找药,只能靠抢,他功夫虽然好,却孤身一人,万一有个闪失,那就万劫不复。
“啰嗦什么!”庞独皱皱眉,甩开我的手:“你在这里等着,若里面动静闹的大了,你就先到别处去躲躲。”
庞独不由分说,翻身就爬上院墙,我拦都拦不住。高高的院墙里面,恰好有架梯子,庞独上去之后就不见人了。
我蹲在墙根,心里泛起一股浓浓的暖意。我和庞独只认识了几天,但他知道我是七门人,就不惜冒险来这里给我找药,从小到大,除了死去的燕白衣,再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庞独悄悄翻进院墙之后,院子里暂时没什么动静,我在外头等着,心里七上八下,就盼他平安无事。
等了能有一顿饭的功夫,静悄悄的院子骤然间响起了人的呼喝声,我立即一惊,觉得可能是庞独在里头被人察觉了。
果不其然,呼喝声一响起来就连成一片,夹杂着打斗和人的惨叫。我不敢露面,并非怕死,只是害怕自己也被发现之后,会变成庞独的累赘。
打斗声愈发的激烈,我等的心急火燎,又过了半顿饭时间,从墙里面唰的扔过来一个包袱,随即,我就看见庞独攀着院墙里面的梯子露出头。
“哥!”我又惊又喜,抓起包袱背在身上。
“给我下去!”庞独一伸手,抓起一个人,二话不说直接从墙头给丢下来,那人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还没等爬起来,庞独一跃而下,伸手就抓住对方的衣领。
就在庞独落地的一刹那间,我就觉得不妙,他的左腿血肉模糊,伤处隐约还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茬子,显然是骨头断了,全靠右腿着地。
轰!!!
庞独这边刚刚落地,大院的门轰然洞开,至少一二十个人蜂拥出来,从院墙里面的木梯上,也跟着爬下来一帮人,对方足足三十来个,一下把我们给逼到了墙角。
“吃了豹子胆了!敢来这里偷药!”
从院子里涌出来的这二三十号人中间,有几个上了岁数的,一看就是练了半辈子功夫的好手。说起来,也真是我们走背运,药神庙的掌灯(三十
六旁门中,各家的首领被称为掌灯)请了别家的几位掌灯在鹤年堂谈事情,庞独一失手,随即就把这些高手都引出来了。
“去!把这偷药贼先拿了!他的腿被打断,跑也跑不了!”
面对一众强敌,庞独即便断了一条腿也毫无惧色,直接揪着他硬甩下来的那人的衣领,把对方挡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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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水中之险
我和庞独带着这个俘虏,从镇子一直退到河边,旁门的人是没追上来,这让我稍稍放宽了心。
我们在河滩上找到一条载人渡河的小船,老船家一看来了生意,乐呵呵的想要我们登船。但是庞独浑身是血,那个俘虏又挤眉弄眼的,船家顿时迟疑了。
“船家,你这条船,我买下了。”庞独丢给船家三块银元:“这钱,够了吧”
“够是够了……”老船家拿着银元,还想说什么,但是庞独不啰嗦,硬架着俘虏登上小船。我在货船上跑了几年,驾船还是在行的。
小船顺流而下,一直到这时候,我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去。天色亮了,我看见庞独斜身靠在船上,轻轻扳了扳受伤的腿,眉头不易觉察的皱了皱。
他那条腿伤的厉害,皮开肉绽,一眼看过去,还能看到从皮肉中穿插出来的断掉的骨茬。
“哥……”我的鼻子随即一酸,自小没了爹娘的人,又在江湖漂流这么久,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因为我说了得用老药吊命,就会有人不顾一切的跑去龙潭虎穴里替我抢药:“哥……你的腿……”
“老子没事。”
“骨头都断了……”我只觉得心头的热气一冲,眼睛里哗的冒出一股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哥……”
“哭什么哭!”庞独不耐烦看我掉眼泪,啪的甩过来一巴掌:“我还没死!”
这一巴掌把我打懵了,眼泪好像全都憋了回去,呆呆的看着庞独,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望着我脸上的掌印,庞独可能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他喘了口气,语气也一下子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老六,把你打疼了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揉揉眼睛,笑着跟庞独说:“不疼……”
“老六,我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把身上的血流尽了,也不能流泪,没出息。”庞独轻轻扶着自己的伤腿,从随身的包裹里取了药和夹板:“咱们这样的人,命丢了也是小事,何况一条腿。”
“二位忠肝义胆,热血衷肠,我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胸口的血要沸了。”那个俘虏一直眼巴巴的瞅着我们,现在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赶紧插嘴道:“二位,现在都已经下河了,离镇子也远了,是不是在前头找个地方,把我给放到岸边去”
“你老实给老子呆着!”庞独转脸看着俘虏,语气又冷了下来:“敢乱动,老子丢你下去喂鱼!”
庞独是那种不怒而威的人,不仅我怕他,俘虏也怕的不行,身子一哆嗦,就不吭声了,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你是药神庙掌灯的儿子,对不”我知道这个俘虏没什么本事,也不怎么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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