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他使人搬了脚凳,放在沐睿乘坐的青布马车旁边,态度客气的,对他躬身行礼。
“多谢。”
沐睿装得一副怂样儿,像是因为紧张,而妄顾身份的对初一拱手回了一礼。
他出身黔国公府,纵不得父亲宠爱,多遭家中姨娘庶弟欺辱,也仍不可免去武勋世子这一身份。
跟初一这么个侍卫回礼……
就算初一是翎钧的亲侍,极得翎钧信任倚重,他这么做,也是有些过于自贬身份,着人耻笑了。
“天寒风急,我家三爷重伤初愈,又遭之前打击,无法相迎,沐少爷莫怪。”
初一往旁边让了一步,没受沐睿的回礼,并客气的以一句致歉,把沐睿的这不合身份的举动,“解释”成了由误会所起,既保全了沐睿的面子,又彰显了翎钧的礼贤下士态度。
他素以严谨守礼,多得翎钧称赞,亦深知,自己以一个亲侍的身份,沾沐睿这个回礼的便宜,于三皇子府,于翎钧全无好处。
无益莫行,微利莫动,重赏莫前,失德莫信。
这四句话,是在江南时,柳轻心用来教训院子里的下人的。
他觉得,这教训很有道理,便禀报给了翎钧知道。
而翎钧,也在仔细思考之后,深以为然,干脆的把这四句话,变成了三皇子府和德水轩里的训诫。
他清楚的记得,关于这四句训诫,,柳轻心是这样解释的。
没有益处的事,纵然无害,也不要抱着赌徒的心
心思,去好奇尝试,倘捕兽夹子都摆在明处,又何来自投罗网的野兽
小恩小惠,是最易让人放下提防,坦然接受的,可这世上,怎会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今日受人恩惠,明日接人赞美,久而久之,就会对那施恩美赞的人多了喜悦,少了提防,待有朝一日,那人心生恶念,那惯于受恩之人,便会成了被温水煮泡的青蛙,待发觉情势不对,眼前,已是只余绝路。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即是需要列出重赏,来征求勇夫去做的事,又怎可能,是轻而易举的
这世上,虽不乏痴愚之人,但能成了人上人,拿的出财帛重赏勇夫,令其为自己卖命的,又怎可能是傻子
别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就是比旁人好运,不可能是那只替罪的羔羊,需知大多数时候,那些抛掷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重赏的人,下场,通常只是给那列下重赏的人,往尸堆儿里多添一具骨骸罢了!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无论行善,还是积恶,第一次涉足的事,永远都是一道坎儿,唯有迈过去一次,才能彻底的放下心防,坦然面对。
没什么人,天生就是大奸大恶。
所有的卑劣邪恶,都是在一次次失德,一次次因恶得益之后,将贪欲囤积成了山,才致无法回头的。
人们总爱用“浪子回头金不换”来哄自个儿高兴,可既然是“金不换”的美事儿,又哪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碰上的
所以说,与其贪眼前之利,把自己的得失压在一个“难得”上,何不谨慎斟酌,去选个没风险的未来
“三殿下旧伤未愈,又突逢如今变故,唯好生歇养,勿以盛怒乱心神,使不轨之人趁虚,才是妥当。”
沐睿浅笑着对翎钧的“不能出门相迎”表示了体谅,就好像,他刚才当真是如初一说的那般,是要给翎钧行礼。
“这沐睿,果然不简单。”
初一心中暗衬,脸上却不动声色,伸出右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沐少爷请。”
沐睿没有答话。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缓步跟上初一。
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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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以茶论心唏嘘叹
看来,他之前希冀,是没可能得偿所愿了。
沐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忍不住遗憾叹息。
难得有这么一个,让他平静的心湖,生出波澜的女子,却是天意弄人,让他没能在恰当的时候,与其相遇。
既不可得,何必执着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放弃自己喜悦的东西!
“西市那边,我已遣了人去关照,待回去住处,你就把人唤回去罢。”
“黔国公府那边的情势,我知道。”
“你积累力量不易,若因此,引了那人心生忌惮,给自己惹麻烦上身,就不值当了。”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也斟了一盏茶,举至唇边,浅尝了一口。
茶汤极苦。
香气,也较柳轻心亲手泡的,隔若云泥。
翎钧不自觉的拧了下眉,倒掉了茶盏里的余茶,看向了自己手边的储茶罐子。
相同的茶。
相同的水。
相同的冲泡手法。
难道,当真是像柳轻心说的那样,何时,心里没了浮躁,泡出来的茶,才会甘香美味
他记得,在西北大营生活的时候,他泡的茶,没有这么苦。
虽也未像柳轻心泡的那么美味,但彼时,他所用的茶和水,都是柳轻心所说的下品,纵有不及,也没什么奇怪。
可现在……
“谢三殿下体谅。”
“待回去住处,睿就使人去唤他们回来。”
沐睿知道,翎钧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再不撤人,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回了翎钧一声儿,才端起了被推到他面前的茶盏,浅尝了一口茶。
苦。
几乎没什么茶香,让人的舌头都要变僵硬的那种苦。
这“久违”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在母亲被遣去山上“礼佛”后,泡出的第一盏茶。
“烦躁焦虑,绝非解铃之道。”
“三殿下人上之人,定谙此理。”
沐睿不紧不慢的喝着苦茶,脸上,未露半丝勉强。
沐睿并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
确切的说,是他对苦味的感知,远比旁人敏感。
但这种来自于茶的苦涩,却让他觉得熟悉和亲切,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刚刚能算是有了起色,仍算不上非常舒坦的日子,其实,也还不错。
“道理谁都明白。”
“可要当真做到,却是难如登天呐!”
自己泡的茶有多难喝,翎钧刚刚才尝过,可眼瞧着沐睿,喝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他便忍不住,又给自己添了一盏。
他从不承认,自己比不过什么人,除了柳轻心。
可柳轻心是他娘子,他纵是比输了,也没什么丢人,而沐睿,咳,沐睿……罢了,这茶,是真的苦得难以下咽,他承认,于隐忍之道,沐睿,当真令他望尘莫及!
避之若疫的倒掉盏中茶水,翎钧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以期缓解口中苦涩。
沐睿抬头看他,见他难受的眉头紧拧,不禁抿唇一笑,伸手提了炭炉上的铁壶,给他往空杯子里,倒了一杯清水。
“三殿下请。”
朝翎钧比了个“请”的手势,沐睿便重又低下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已经见底的茶盏。
“何意”
翎钧剑眉微拧,对沐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颇有些拿捏不准意思。
在摄天门山上时,柳轻心曾跟他交待,与沐睿交往,要看不懂就问。
沐睿的心思重,且以他的境遇,倘不能做到狡兔三窟,定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与其胡乱猜测沐睿的想法,让他趁机观察你的处事习惯,倒不如径直跟他问询出来,让他无可推拒的和盘托出,来的稳妥。
“三殿下喝过便知。”
沐睿显然没料到,翎钧会径直跟他问询。
他微微一愣,继而,便似想明白了般的,露出了了然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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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快刀斩麻易趁早
认真听过翎钧陈述,沐睿沉默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翎钧的观点,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睿以为,三殿下应是因为错过了某些消息,才致有此误判。”
“时泽虽出身成国公府,却与昔年之事,毫无瓜葛,这些年,更是明里暗里,给过徐维康诸多帮衬,否则,以魏国公府之式微……”
说到这里,沐睿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盏苦茶一饮而尽,又拎起茶壶,往盏中再续了一杯。
“就算那徐维康,当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陛下广言圣听,又怎会容得下这般有辱青史贤名的人存留于世”
“须知,千年难遇之才,犹难敌众口铄金,更遑论,是徐维康这么个废人!”
说到“废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沐睿轻拧了下唇瓣,把右手探进衣襟,从里面摸了他时常于无人时,才会拿在手里把玩的人骨骰子,不紧不慢的盘捻起来。
他习惯在思考的时候这么做。
这些老对手的“下场”,有助于他保持冷静。
就像柳轻心对他的评价一样。
从某种角度来说,沐睿,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这世上,偏就有许多事,只有他这个疯子能做,敢做,愿做。
若能得沐睿这疯子的实意孝忠,翎钧将来的路,将至少较现在,顺遂三成。
“废人”
“这世上的废人,有几个,不是遭那些所谓的大才重德之人排挤踩踏,才沉落泥淖的!”
听沐睿称徐维康为“废人”,翎钧本能的拧了下眉头。
从本能而言,他的确不喜徐维康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但在听人说过,他也曾是在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之后,心下里,便本能的对他增了几分好感。
样貌,父母给予,天地造化,非由人喜好定夺。
毕竟,无人能否定,那古书里记载,以貌美著称,不得不在疆场上带鬼面具“遮美”的兰陵王,也算得上是豪杰英雄不是
男人,顶天立地,忠孝仁义,便值得敬佩,管其美丑做甚!
“三殿下慧眼。”
听翎钧为徐维康境遇叹惋,沐睿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自唇角,蔓延出了笑意。
“那徐维康,虽因伤荒废多年,然纵是如此,若以兵法相较,以三殿下之境界,恐亦需以全力方能相抗。”
多年前,沐睿曾跟徐维康有过一次兵法“碰撞”。
彼时,他尚年幼,黔国公沐昌祚也尚未如今日般,坠入某人的甜言蜜语,将他母亲赶去山上“礼佛”。
他清楚的记得,在应对他自信满满的布局时,徐维康那满是玩味的笑容,以及,在那场名为比试的单方碾压之后,他收到的那封,由徐维康亲手所写的信。
信上,徐维康列举了十余种胜他的兵略,而当真在比试中,用来胜了他的那种,只是其中最不济的一样。
在信的末尾,徐维康还给他附了一张单子,指点他,该读哪些书,他现在的排兵布阵,有哪些缺失……
倘没有徐维康的那些指点,他定无法应对黔国公府里,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定无法做到,当个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怂货”。
对成年人而言,忍辱负重的积累力量,都不是件容易事,更遑论,是彼时只有七岁的沐睿
说句不好听的,对沐睿而言,徐维康,虽非师长,却胜似师长。
尽管,他从未
第二十八章 祸首罪魁清晰辩
跟沐睿又闲聊了几句之后,翎钧便把在门外守着的初一唤了进来,让他去三楼寻一处雅室,在里面准备沙盘等军略比拼所需,又给朱时泽写了封亲笔信,着冬至快马加鞭送去成国公府。
沐睿说的没错。
不管徐维康就此事是何态度,他都该早做准备。
隆庆皇帝从不是个,只凭一时之喜,就草率做出决定的人。
他既已走出了第一步,便一准儿早备好了连续的后招,来“招呼”他的猎物。
静若石马,动如脱兔。
倘无九成以上把握,将猎物收归囊中,他绝不会冒险出手,犯打草惊蛇之过,失先下手为强之利。
虽然,隆庆皇帝曾亲口跟他告诉,此次出手的目标,是远在宁夏,拥兵自重的家,柳轻心这只是“凑巧”赶上了倒霉的人,一准儿会在将来得到补偿。
但他不信隆庆皇帝是这么有良心的人,或者说,压根儿不认为,隆庆皇帝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会当真为了个不相干的女子,不惜赌上青史留名的可能。
毕竟昔年,他初登大宝,只为了自己名声儿好听,就选择了跟那些谏言大臣妥协,舍了为孝恪太后正名的机会,致她死后,无缘葬入先皇主墓。
“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之前时候,时泽没少为徐维康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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