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这些护我社稷安稳的虎贲之士,连年节都不能归家,与父母妻儿团聚,着实可叹。”
“我等不过是近些绵薄之力,赠些饺子和米饼给他们,寥解其思乡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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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戏要做足
头部遭受重击,柳轻心当机立断的给自己服下了一枚紫色药丸。
这药丸,是她于数日前配好,本打算赠与隆庆皇帝的,新年的贺礼之一。
上次,她为隆庆皇帝请脉,发现其身体隐患颇重,便自药商那里购买了药材,细心调配除了包括这枚紫色药丸在内的,七种保命药丸。
隆庆皇帝,年已过天命。
常年积郁。
常年闭不出户。
血脉不畅,壁垒单薄,且脑部,已形成了细小斑结,若不及时施治,必会形成栓塞,轻则瘫痪,重则殒命。
这枚紫色药丸的效用,是坚固血管壁膜,避免隆庆皇帝在施用其他药丸,疏通血脉之时,引发出血。
此药,用在颅脑遭受震荡的人身上,亦有奇效。
见柳轻心吃了药,就一言不发的平躺下来,顾落尘那鲜有表情的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异样。
恐惧。
这种在许久之前,就已离他远去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他不希望柳轻心死。
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女人,紧张到这般程度。
他娘死时,他仍是幼童,对饥饿的慌乱,远胜对死亡的迷茫。
他的狼死时,他还是孩子,失去依靠的愤怒,远胜对死亡的抑郁。
他师父死时,他初为少年,看着他师父于弥留之际,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微笑,他竟是觉得,死,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
“我知道你能听见,女人。”
“我不准你死。”
顾落尘并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
他纠结抑郁了半天,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威胁柳轻心,不允许她死的理由。
“你若敢死。”
“我就把你制成干尸,放到师父的干尸旁边,给房间当摆设。”
像历任摄天门门主一样,顾落尘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后,继承象征至高权力的铁戒指的。
按照摄天门的说法,这样,将有助于他斩断最后情感,并让老门主,有尊严的死去。
每个新任门主,都会将自己的师父制成干尸,摆放在卧榻旁边,并将自己师父的师父,送去摄天门地窖封存。
这是一种传统。
或者说,一种贯穿于摄天门历史的执着。
尽管,大部分摄天门门主,都有收藏尸体的癖好,但并不是所有尸体,都有资格,被摆放在门主的卧房里,除了……被门主认为是,可以被尊称为他的对手的人和他最喜欢的藏品……
柳轻心只是在闭眼调息,等待药物生效,并不是当真晕了过去。
此时,突然听顾落尘“威胁”自己,若敢死,就把自己制成干尸,不禁莞尔一笑,出言制止了他的自言自语。
对顾落尘,她说不上了解。
但在没来这里之前,身为古医大家的她,却没少接触,不善表达的孩子。
“死不了。”
“我可不想跟个糟老头摆在一起。”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睁开眼,看向了眉头紧拧,紧盯着她的顾落尘。
“还好我不是块儿冰,不然,让你这么个盯法,还不给盯化了!”
调侃了顾落尘一句,柳轻心扶着马车的窗楞,缓缓的坐起身来,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
马车外,已聚集了数千兵士,几个偏将打扮的人,被绑成了粽子,丢在翎钧面前。
她的谋划成了。
只是,这规模,大的让她有些无措。
“胖子,归我。”
盯着柳轻心肿起的脸颊看了半天,顾落尘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话说完,像是怕她不肯答应,又特意强调了一句。
“不答应,我抢。”
“那人,得由翎钧处置。”
柳轻心放下窗帘,笑着回头,看向顾落尘,见他紧盯着自己的肿起的那半脸看,怎还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他有军籍。”
“处理不当,会给咱们徒增麻烦。”
“我不怕麻烦!”
顾落尘非常坚决。
当然,身为摄天门门主的他,的确,也是有这个,不怕麻烦的本事。
“我知你心中抑郁,想收拾了他,给我报仇。”
对这胖子的处置,柳轻心早有打算。
人,总要尽其用。
即便,这胖子,只是丛一无所长的草包,也得让他变成一丛,能引得起火来的草包,才不枉她今天的这一桩谋划,不枉她今天挨得这一耳光。
“但像我这么记仇的人,又哪是只让他一人付出代价,就不计前嫌了的”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两只瓷瓶,哄小孩子般的,在顾落尘的面前晃了晃。
“我用两瓶糖,跟你换他的贱命,可好”
“不换。”
顾落尘稍稍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自己本能伸出去,打算跟柳轻心抢夺糖果的左手。
“三瓶。”
“不能再多了。”
“他的命贱,三瓶,都是我吃了亏了。”
见顾落尘已有动摇,柳轻心忙从腰间荷包里,又摸出了一只瓷瓶,并毒舌的评价了一句胖子的身价。
柳轻心的话,极大的取悦了顾落尘。
他抿了抿唇瓣,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柳轻心手里的三只瓷瓶。
“黑色的饼。”
“我要吃。”
之前,柳轻心巧合的遇到了藩邦商人,并从藩邦商人那里,采购了几种滞销的异域特产,其中,就包含用来制作巧克力的可可粉。
虽然,她并不擅长烹饪,但自未来而至的她,却是“见过猪跑”的。
在她的“指导”下,良医坊的厨娘们,“研制”出了中原版巧克力甜甜圈,而顾落尘,就是众多“试吃螃蟹的人”中的一个。
顾落尘称厨娘们研制出来这种美食为“黑色的饼”,并对其钟爱至极。
他觉得,这种带着些许苦味和甜味的食物,有些像他于月黑风高时,于某处屋脊独处,伺机而动时的寂寞,有些像许多年前,他师父每次下山,他都站在悬崖边眺望的期盼。
“我可以请你吃。”
“但要事先说好,那饼,不是用来换他的贱命。”
柳轻心知道,顾落尘从不应承,自己做不到的事。
他既是肯跟自己讲条件,便是等于,自己的要求,他答应了。
……
翎钧在等江南大营的主事出来。
他知道,事已至此,江南大营的主事,就是爬,也得在日落之前,从自己的营帐里,爬出来。
一个出身低微,失了军心的主事。
一个野心勃勃,渴望执掌权力和命运的李家庶子。
一群想自这次骚乱中,分一杯好处,搭上他这个皇子,从此平步青云的副将偏将。
今年的年节,还真是热闹颇多。
“江南大营,是有特加的军法规定,请罪者,都要脱掉上衣,背负荆条么”
睨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跪成一溜儿,争先恐后的跑来请罪的副将偏将,翎钧毫不客气的讥讽出声。
在他看来,生为男儿,就该有男儿的硬骨头。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地君亲师,除此五样,世上再无何物,是该值得男儿双膝触地的了才是。
“回三殿下话。”
“江南大营,并没有这样的军法。”
李素没有跪。
生为庶子,母亲不被生父所喜,外公又无权势,能顺利长大,还不全赖一双善于察辨形势的眼睛
下跪的人太多。
听口气,翎钧对这些下跪者的态度,嫌恶明显多于满意。
与其随大流,让翎钧觉得自己是跟这些“软骨头”一样的货色,倒不如把他们都“卖”了,博一个翎钧的见猎心喜,说不定,还有机会得他青眼相加。
“没有”
“那这些……”
翎钧故意没把话说完。
但于在场的所有人听来
第二十八章 莫非王土
江南大营主事的称呼,让站在旁边的李素,不自觉的右肩一颤。
想起自己之前,仍是用“三殿下”这样的称呼,来跟翎钧说话,本能的,便汗流浃背了起来。
如果没有主事的“多事”,自己的称呼,当毫无指摘。
可……
要知道,从大明朝立国至今,朱姓皇族,可从没出过一个不睚眦必报之人!
他好不容易,才给翎钧留下颇好印象,这眼见着,就能关系更进一步,竟就要这么,被他给搅黄了!
这主事,着实该死!
李素脸上不动声色,在心里,却已是把主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并暗自打算,待眼前之事过去,就修书德平伯府,添油加醋的,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状,让他尽早滚蛋,或者,干脆就一了百了。
纵观如今的江南大营,地位在他之上的,一共有十一个。
而这十一个,现在,都齐刷刷的,跪在翎钧面前请罪。
若他能与翎钧交好,趁机撺掇翎钧,把这些人都定个治下不严的罪过,他,自然就会成为,江南大营最热门的主事候选。
介时,再着德平伯府于朝中使力,他的升迁之路,必毫无阻力,一片光明!
如果能在江南大营立足,他还才不打算,回东北大营去!
从帅至将,东北大营里,随便挑出一个人物来,哪个不比他出身好,不比他在德平伯府有地位
去跟他们争抢前程
开什么玩笑!
只有在江南大营混不下去了,东北大营,才是他的退路,但凡还有希望往上爬,他才不愿意,回东北大营去混个虚职,浑浑噩噩终老!
“皇家威仪,怎可轻慢!”
“此事,关系殿下脸面,也关系我大明朝荣辱!”
狠狠的瞪了主事一眼,李素上前一步,顺着翎钧的话,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
“臣听闻,不远处的小镇上,有一处医坊,名唤良医坊,坊中,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大夫,善治各类疑难。”
“臣的妻侄,与小镇的执掌,颇有几分交情,若使执掌出面,定可劝说那位女大夫,设法为殿下解忧。”
李素来时,柳轻心已上了马车。
不过,即便他赶来时,柳轻心尚在车外,他也未必认得。
毕竟,闻名终究是闻名,怎也不及见面。
李素的讨好,惹翎钧莞尔一笑。
看来,这江南大营,的确消息闭塞,或者说,神机营,确实把保密事宜,做到了极致。
“不用。”
“你说的那女大夫,我也认得。”
翎钧并不打算,平白送李素一个人情。
他打算给李素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对他有些好感的,但这种错觉,却不能太早给出。
在燕京,他煞星的名声,早已远播。
这么轻易的,就对人产生好感,未免太过虚假。
如能与他交好,这李素,是定然会修书燕京,跟德平伯李铭报喜的,介时,若让李铭那老狐狸觉得,自己的所为不合常理,现在的一切谋划,都将付诸流水。
“只是……这人,是你们江南大营里的人打的……”
“你们这些将官也都承认,自己有治下不严的过失。”
说完这句,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了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江南大营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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