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真名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乡子慢
“你为什么要钻我的裤裆”
王慎之看着这个贸然闯进自己房间的家伙,心里就有一阵不爽,他现在就穿着一件内衬的小衫,住的房子也就算是外套了,按照这个逻辑,庾大可不就是在钻他的裆,王慎之想着,不觉心里赞叹着当年身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的超凡想象力。
“你知
第十九章 闲谈
福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自家公子出得小院的门的,直到离开家好远了,才陡然回过神来。
要说之前,公子是双耳不闻圣贤书,一心只看窗外事的。
可自打公子从外面回来之后,变化的有些离谱,既懂了书法,又懂了佛经,这倒也没什么,琅琊王氏的子弟,毕竟有着家学渊源,聪明了得,在外面遇到个高人师父,传授一二,来个速成,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今天这番举动就不是多点了几个技能点的问题了,整个人的属性都给改了,从超怂,变成了巨刚,性情大变啊。
“公子,公子,头还疼吗”
福贵清醒过来之后,连忙追上自家公子,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
“胃里还闹腾吗”
又摇了摇头。
“那,嗯,就是。”
“别试探了,酒早醒了,我没疯~”
福贵的心思被王慎之一语道破,有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主仆二人不觉间,就又走到了王二爷的住处。
此时王恬夫妇正坐在树下饮茶,看着王慎之从门口冒出头来,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慎儿厉害啊!”
还没落座,谢婉就笑着说道。
王慎之临习《月仪帖》,并且得到王导表扬的事情,很快就在他们圈子里传开了。
除了少数几个跟王慎之熟悉的人,像王二爷和谢大漂亮,还有女宗姐很开心之外,别的人,要么是压根就没怎么注意过琅琊王氏还有这么号人物,四下打听,问出自哪一房,得到旁门末支的结果之后,便心生鄙夷,说他钻营取巧,肯定是借着王导的名声,想要沽名钓誉,以此作为在朝中谋个差事的筹码。
要么呢,就是对这个消息熟视无睹,选择性看不见,街头巷尾的,看见有人讨论王慎之书法之类的事情,就用他娶了个丑媳妇,丑媳妇在结婚当天还跑了的事情,来羞辱他。
“你们想想看,连一个丑姑娘都不愿意嫁的人,是何等的不堪~”
人们总是这样,听自己想听的,说自己想说的,也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一千多年前是这样,一千多年后,还是如此,人心不古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心一直很古,古往今来,传承不息。
听着谢婉夸奖自己,王慎之心中也是很开心的,双手端过递过来的茶杯,恭恭敬敬的低了一下头,而后,一饮而尽。
“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怎么喝个茶跟喝酒一样,这么心急~”
王恬看他一饮而尽,又给添了一杯,说道。
“饮酒,饮茶,哪有这么多规矩,快酒饮得,慢酒也饮得,快茶饮得,慢茶也饮得,人生十数载,为什么不去取悦自己,而总是让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来为自己的生活定法则呢”
王慎之放下杯子,双手抚摸着杯口处簪刻的漂亮纹样,悠悠的说着。
说出这些话,似是有心,也似是无意,倒是把边上的王恬夫妇搞得有些诧异。
两人相视一眼,心想这个侄子果然如自己所料,绝对不是表面的那种纨绔,内心底子里,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可刚说完这些正经话的王慎之,就有些开始飘了,犹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的,把这两天的经历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从帮着桓姓小公子买药开始,到调戏支遁法师破戒,说到茶楼饮酒处,倒是有些扭捏。
“哈哈哈哈,慎儿啊,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的感悟,原来是刚刚尝试过啊,有趣,有趣,有时间一定也要带我去尝试一番~哈哈哈哈。”
听到王慎之跟一个新认识的知己朋友彻夜在茶楼饮酒,王恬拍着手笑道。
谢婉瞪了他一眼,说
第二十章 借一还十
出了巷子,牛车慢悠悠的在街市上走着,起初还不觉,不多会,窗外的景致令王慎之越来越熟悉,直到又见着之前出城去鸡鸣寺的时候,经过的那家药铺。
“这里我来过。”
此时在温家所居住的破败巷子口,已经来了一些人,但毕竟温峤落魄,来的人也不多,很多人也只是来看一眼,略送些薄礼,就匆忙离去。
进了门,灵堂也装点的极为简单,没有客人,只是一个素服缟衣的少年,面色憔悴,前额处还有大块的淤青,不时的往前面的火盆里添些纸钱。
这少年长的极为英俊,虽然稚气未脱,却有着一番不同于常人的气度,只是可能哀伤过度,表情看起来有些木讷,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面的那口盛敛着温峤遗骨的棺木。
“这个少年”
王慎之小声的说着,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少年在哪里见过,恍然间,脑中闪过一阵悲怆哭声,对了对了,就是那个买不起药的桓小公子了。
过了好大一会,跪在地上的少年好像才意识到又有人来吊唁,有些歉意的站起身来,走到王恬夫妻面前,深深的施了一礼。
在这个战乱的年月里,尤其是像他这样落魄的家世,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把他们当回事的,桓小公子自然是对每一个前来的人都心怀感激,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个来客,也大多是因为自己义父生前还留有一些的功业名望,这义父一死,自己也就从此无依无靠了,想着还在给人做牛做马的弟弟,桓小公子心里更加的痛苦,赶忙转过身去,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温峤病重的时候,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桓小公子自己要照顾义父,无奈之下,只得把比自己稍微年幼一点的弟弟卖去一个人家里,以奴隶之身,换些治病钱,如今,义父已死,可他又哪里出得起赎回还在受苦的幼弟的钱。
“你是买药的桓小公子”
王慎之确定了,面前的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自己之前路过药铺的时候,买不起药的那个小公子,听掌柜的说,姓桓。
桓小公子听了一愣,方才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一对中年夫妇身后的年轻人,待认出王慎之后,有些激动的说道。
“小弟桓温,见过恩兄”
少年从王慎之的衣着和言语中,认出了他,慌忙上前,作势就要跪下去,被王慎之拦住了。
“桓公子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何必这么放在心上呢”
而后几人便在院子里找了一处相对干净一些的地方,铺了些干草,也顾不得这么多,四人席地而坐,听着桓温聊了些自己的经历。
自从他父亲在苏峻之乱中被自己的手下设计所杀,才刚刚有了一点起色的桓家又一下子落入了谷底,无奈之下,桓温只能带着弟弟桓冲来建康投奔义父温峤,却不想天又有不测风云,一下一下的拍打在年轻的桓小公子身上。
没来温家多久,温峤就病下了,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变卖了田产家宅,找遍了名医,可温峤的病却不见有一丝的好转,反倒是愈发严重了,此时桓温手上已经钱财用尽,无奈之下只能把弟弟桓冲卖掉,给义父换些治病钱,想着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
说起这些,少年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点的波动,像是在说着家长里短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可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揪心,想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先是在战乱中死了父亲,而后好不容易得到些依靠的义父,又病死了,幼弟也不在身边,整个家,七零八落的。
“桓公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王恬眼中闪着一丝不忍,问道。
“恬伯父问我什么打算,唉,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更是无依无靠,前途
第二十一章 集会
庾家管事庾大自从那天在王韬家里见了王慎之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能见到这个傲慢的姑爷,也自觉没趣,连准备好的饭都没吃,扭头就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他就按着家主庾亮的安排,逐个去都城中的名门大家送上名帖,还带了他所驻守的豫州盛产的砀山酥梨,当然,琅琊王氏也在拜访的世家大族之列,而且庾亮这次,派庾大前来的主要目的,也是让他作为前哨,去琅琊王家探探王导的口风。
至于自己的这个岳父想从叔公王导那里得到些什么,完全不在王慎之的关心范围之内。
此时的他,为了避免再次遇到庾家人,或者遇到庾家逼婚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已经躲在王二爷家里蹭了十几天的饭了。
“你小子那天让人把衣服扒光了,然后就来我这赖着了你那东西是我抢的”
看着对面的坐姿随意的啃着肉的王慎之,王恬假装生气的调侃道。
那天从温峤家里出来之后,王恬看到这个侄子的样子,差点没笑死,去拜访个人,怎么搞得跟去了澡堂子一样,自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调侃一个,这已经成为了王二爷家吃饭的时候的必备节目。
“衣服被扒了,你也不能这么啃肉吧!”
“衣服被扒了,你也不能这么喝粥吧,你都喝了七碗了~”
“怎么衣服都被扒光了,还有心思吃肉丸子”
不过王慎之也知道,这二爷家就跟自己家一样,甚至在某些时候,比自己家还要爽,完全不用在意规矩啊什么的繁文缛节,大家也没有什么恶意,反正他也脸皮厚,调侃一下,又不会掉块肉,也就一点也不在意。
日子就这么悠闲的过着,清风拂柳,转眼间,已经快到了端午。
……
……
今年的端午不比往年,就节令上来说,夏至之日和端午同在一天,称作龙花会,被看做是大吉的征兆,再加上苏峻之乱平息,朝廷终于得到了安宁,百姓们得以安居,对于偏安江左的东晋朝廷来说,是一个值得好好操办的一个节日。
皇帝司马衍才八岁,朝中的大政基本都是由丞相王导和皇太后庾文君决策,下了朝会,王导回到家中,就立刻派人召集了琅琊王氏的众子侄。
王导觉得,这次朝议的决定,是王氏子弟跻身仕途,或者说是获得名声和威望的大好机会,若是能够在端午的一些活动里,这些子弟们能够流出一些诗文篇章,再不济能够出些风雅高尚的事迹,再借着王家的权势,很容易就能够在建康城里名声大噪。
有了名望再往后,想要做官,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在那个时代,人们所说的名望,绝非靠着哗众取宠得来的,也不是说紧紧靠着一张脸,就可以获得万千崇拜。
虽然也有些狡猾的人物,借着颜值和怪异的举动,获得一时的利益,但终究是昙花一现。
只有真正拥有才学的人,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和推崇,而得到社会的认可和推崇,也就等于说是拿到了进入官场的门票。
王导已经五十三岁了,这个岁数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年富力强,正干事业的时候,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是人到暮年,命不久矣了,他必须尽快的找出王家的好苗子培养。
长子王悦虽然深得王导心意,可无奈早死,二儿子,也就是那个王二爷,虽说也是有些名望,只可惜为人随性,根本没有做官的兴趣,整日就知道喝酒下棋,很不得王导喜欢,所以王导也没有对他抱有太多的希望,眼看着琅琊王氏在
第二十二章 抽筋坐不得
既然丞相都问话了,王慎之也不好不回答,干脆又直接岔开腿,坐在位子上,高声对着王导说道。
“叔公见谅,抽筋坐不得~”
抽筋坐不得哈哈哈哈。
院子里一阵大笑,连搀扶着王导的恬二爷都在大笑。
这小子也是真有意思,这句抽筋坐不得竟然又给用上了,不想规矩的坐还狡辩,他倒是要看看,这回父亲会怎么收拾这个行为放浪的小子。
“当真”
王导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王慎之边上,表情变得很是严肃,伸手去抚按他的双腿,一边按着,一边还在关切的问话。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王慎之觉得如果自己不继续演下去的话,估计会死的很惨,这么一个大佬就在自己边上。
“唉呦~唉呦~痛~”
王慎之装的很像,整个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去了,王导又按了按。
“啊~叔公,痛啊!”
反正王慎之不管王导按到哪里,都叫痛。
边上的王女宗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也一下子慌了,她可是不知道王慎之的伎俩的,也赶忙凑上去,焦急的问着话。
本来刚才还想再嘲笑一番的王家子弟这会看着状况貌似确实是有些严重,便也不敢再造次了,毕竟无论如何的嘲讽啊,争斗啊,明里暗里的,身为琅琊王氏的人,还是有着极其严格的家规的,那就是要有君子之度,不准趁人之危,这是王导特别看重的事情。
除了这个之外,任凭子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不违背这一条,基本都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最多也就是被他臭骂一顿。
“快,快去叫葛参军,快去”
王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对着门口的仆役吩咐道。
不多会,一个消瘦的男人走进来,王慎之扭头看去,那男人面色有些蜡黄,但隐隐之中带着一股奇怪的气质,亦正亦邪的感觉,反正就是让王慎之觉得很不安全。
“王相,有什么吩咐。”
那人一进来,就已经看见躺在地上的王慎之了,又看了看王导的样子,便也猜出个大概,嘴角扬起一阵邪邪的笑。
“慎儿有腿疾,还请葛参军看一看。”
说罢,便让出一个位置,好让他凑近些来。
中医嘛,王慎之还是晓得的,华佗,扁鹊的名声流传千古,依然是被世人敬仰的名医,可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会治病的样子,面黄肌瘦的,也不像别的医家看起来温和沉静,身上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化学品的味道,闻着都让人很不舒服,关键还不是医官,还是个参军。
这就跟让一个男人去生孩子,让一个厨子去开飞机一样,完全是天方夜谭嘛。
王慎之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姓葛的参军,猛然想起这是以服用丹药闻名的朝代,这王导老头该不会给自己找了个炼丹师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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