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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疆古煞之巫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语魁

    段虎头前带路,迈步走上了桥面,曹满跟着也上了河桥。

    河桥不高,离水也就不过尺许的距离,湍急的河水冲刷在桥墩上,飞溅起的水花把桥面淋得湿滑无比。

    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不管是桥石还是桥墩,不少地方都长出了青暗色的苔藓,对于不熟悉这座河桥的人来说,行走在上面必须多加注意才行。

    好在今晚的月光皎洁,把山川河流照得一片素白,走在桥面上看得倒也格外清楚,只是河水反射着点点月光让曹满有些晃眼,稍不留神,脚下一滑,曹满惊呼一声,身体栽晃了起来。

    月光下,河桥上,一人独立双臂扑棱,身子蛆扭,左三下右两下,最后

    日!

    曹满背着常梅的尸骸,一头冲向了河川的怀抱。

    这一刻,曹满觉得很后悔,如果刚才不挣扎该多好顺势滑一下,顶多就是屁股受罪,运气好点的话,兴许不会打湿常梅的尸骸。

    现在好,背着尸骸投河

    从小喜欢狗刨的他,本能的比了个入水的姿势,眼瞅着就要入水,突兀,身子一滞,身子倾斜在了桥边上。

    就差那么一丝丝,好悬,好紧张,好刺激。

    “耗子,想殉情早点说,虎爷给你介绍好去处,没必要跑这投河做水鬼鸳鸯吧”

    薅住后衣领的段虎用力往回一拉,曹满又回来了。

    半晌,曹满都没说话,光顾着老鹿撞心,撞了个欢实。

    “耗子,没事吧”见曹满脸色不好,段虎问道。

    “没,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口渴。”曹满没说瞎话,一路的劳累再加上受了点刺激,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口渴。

    “丑人多作怪,想喝接着跳,这回虎爷绝不拦着。”

    转身,段虎拿出纸钱和米撒在了河中,低念几句之后,催促着曹满赶紧过桥。

    曹满紧巴了一下背上的常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总算战战兢兢的过了桥。

    刚过桥,忽闻身后的河水中传来了一阵好似婴孩啼哭的声音,曹满想都没想,脑袋利索的朝后转去。

    没等转过去,段虎的糙手一把又薅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耗子,安生点成不”段虎语气不善,看得出是真动了火气。

    “不是的虎爷,你听河水中似乎有小孩的哭声,莫不是有孩子落水了”曹满感到后脖颈酥溜溜的一阵酸疼,连忙解释道。

    “关你屁事!”段虎怒瞪虎眼。

    哟,好气人!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虎爷,你说是不”曹满的小词一套一套的。

    “佛曰是吧”段虎糙手加劲,曹满翻眼呜哇。

    莫非不是佛祖说的

    “虎爷,不是佛曰,是古语有云!”

    “古语是不,有云是不”段虎再加劲,曹满眼泡外凸,呜哇哇。

    难道也不对

    “是祖宗说的,这是规矩!”

    规矩大过天,祖宗来定论,一代又一代,都是你祖宗!

    手刨脚蹬着的曹满认为,这回应该错不了。

    “信不虎爷现在就送你去见祖宗,好好谈论一下什么叫做规矩!”

    “虎爷,我错了”

    段虎松开糙手,曹满给跪。

    “听好了,那不是婴孩落水的哭声,而是水鬼引诱你的催命声,因为你身上背着常梅的尸骨,我们又是在晚上来送灵,自然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阴气较浓的河水中,什么水鬼、水煞之类的东西都想来引诱你,懂了吗还不快走!”

    曹满摸摸酸疼的后脖,君子动口不动手,黑脸,真小人!

    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婴孩般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曹满气恼,还来

    下一刻,婴孩的啼哭变成了阴森干哑的低笑声。

    曹满炸毛,跑!

    追上段虎,曹满乖巧的跟在了后面,寸步不离。

    “怕啦”

    “不,不怕。”

    段虎眉梢一挑,死鸭子嘴壳硬,“不怕你揪我衣角是几个意思”

    “安,安全。”

    段虎,“呵。”

    过了河便是入山的土路,土路不好走,一个坑一个坎,走在上面高一脚矮一脚,特别是杂草多的地方容易打滑,很不好走。

    对曹满来说,这些都是考验,但最难的还是爬坡,老长的一条土坡,看着都牙酸,更别说长坡的尽头还是坡,九曲十八弯,蛇形蜿蜒,没有尽头。

    走几步,曹满要牛喘几下,再走几步,擦把热汗,看见大点的土旮沓,曹满很自觉的往上一顿,哈气。

    段虎也累,如果不是事有凑巧,他才不会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半夜出来送灵,完全是找罪受。

    “虎爷,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可我咋觉得始终都是人怕鬼呢”气还没喘顺当,曹满的新问题便来了。

    “鬼怕人,是因为人的身上有三把阳火,左右肩头各一把,还有一把在天灵盖,一般的阴魂很难靠近。至于人怕鬼”

    “主要是心理作祟,而且人只要一害怕,阳火就会衰弱,阳衰阴盛,阴魂便会乘虚而入,吓死挺正常。”段虎解释道。

    “这么说来,刚才吓我的水鬼,我要是不怕他,不就没事了”曹满又问道。

    “这不一样,事有黑白,人分善恶,鬼有强弱,弱者惧人,强者人惧。”

    “那刚才的水鬼呢”

    “不强不弱,主要是看他针对什么人。”

    曹满舔了舔干涸的嘴皮




071 长眠之地
    墨染夜穹,星月交辉,万籁俱寂,银霜素裹,山下,盘龙河水奔流不息,借着月色的银辉好似玉带白绸锁山南去。

    站在半山腰上,远眺夜色下的美景,段虎感慨间又有些淡淡的惆怅。

    身前土坟寂冷,身下杂草萧瑟,一只魂幡随风飘动,落落簌卷起一丝伤感,忆起一点思绪

    一坟隔阴阳,一世化沧桑,一语愁思浓,一滴晶莹落。

    悲,苦,离,愁

    哀,痛,伤,绝

    人生数十载,匆匆过眼云,回首往事已成空,再无有心人。

    “爹,娘,不孝孩儿虎子来看你们了。”段虎跪倒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虎子知道二老在这有些冷清,所以自作主张给你们找了一个同伴,这人你们应该听过,就是常家的大小姐常梅,希望今后你们多陪陪她,让她也陪着二老说说话,热闹一点。”

    说完段虎又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点了三根清香,又撒了一些纸钱。

    “虎爷,虎爷”

    曹满哈着大气终于冒了头,这一路可把他折腾惨了,就连身子骨都觉得轻盈了不少,上秤称一称,至少也能瘦五斤。

    怪不得砍柴的樵夫一个比一个瘦,其他不说,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木柴爬山涉水,能胖才怪。

    所以说,想要胖多吃喝,想要瘦多运动,至于要胖还是瘦,全看你是吃或动。

    “嗷嗷,我的个苍天,终于到了!”

    曹满欢呼一声,要不是背着常梅的骸骨,他能滚地三圈,以此表达狂喜的心情。

    “狗嚎啥呢,磨磨蹭蹭,还不赶紧过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段虎呼喝一声。

    曹满鼻歪,狗嚎老子特么那是狼嚎,懂不

    都说三十多的男人如狼似虎,老子就是头狼,野性的狼,嗷嗷叫的狼,不是狗!

    好不容易蹭到了段虎的身旁,曹满实在累不动了,翘臀跪地,脑门顶着土旮旯这阵喘,喘一声,身上的肥膘晃一圈,背上的尸骸抖一下,喘两声,晃两圈抖两下

    节奏快,间隔匀称,好不欢实。

    “耗子,有心了。”

    段虎感到挺欣慰,多少年了,父母的坟头都没外人来拜过,曹满算得上是第一个。

    “有啥心”曹满不明白的问道。

    “祭拜我的父母。”段虎用手指了指坟头。

    曹满抬眼看去,身前不远处堆着个土坟,挺简陋,不过打扫得很干净,坟头上没有一根杂草。

    “应该的。”曹满瘪瘪嘴,他哪有心拜段虎的父母,完全是无心之举。

    忽然曹满想起件事儿来,就前晚,他刚进段虎家的院门就摔了,对方咋说来着

    莫非

    段虎把父母的坟修得这么远,和他家的门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虎爷,老段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就一土坟,会不会简陋了点”

    “家道中落,没法子的事,何况我爹在世的时候不喜欢铺张浪费,生前他就交代过,后事一定要简单,选个风景好、能俯瞰整个儿家乡的地方就行。”

    段虎娓娓而道,带着一丝怀念,也带着一丝尊敬。

    曹满点点头,他知道段虎是个大孝子,现在看来,人如其名。

    “虎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早点说,我也好准备一些元宝蜡烛,烧鸡猪头之类的祭品祭拜一下,光是干巴巴的磕俩头,显得诚意不够。”

    “你有钱吗”

    这句话杀伤力十足,曹满捂着胸口一阵发闷。

    “我是没钱,可我有干爹,我能和他借点。”曹满试图挣扎一下,总不能老被人瞧不起吧

    “拜干爹是为了报答对方,不是坐享其成,何况,你连你婆娘都对吧”

    言下之意,你媳妇的祭品你都没准备,还说什么客套话,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滋味好受吗

    段虎不想明说,在父母的坟前他懂得克制,即便如此,曹满同样遭受暴击,喘得更凶了。

    说实话,曹满不是不想准备,而是太过匆忙,再说了,大半夜的,谁家杂货铺开门,真要把人家的门砸开了,一说自己是个穷光蛋,赊点

    非被光了蛋不可。

    “虎爷,大半夜的你怎么把我带到你父母的坟上来了,不是给梅儿送灵吗”曹满换个话题问道。

    至于刚才的话题,不说也罢,说了还伤心。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给常梅选的安息之地就是这儿吗”段虎好笑的回道。

    “这里!莫非有什么讲究吗”求学好问的油腻大叔开始了他的提问。

    “此处背山面水,可闻东升朝阳之旭光紫气,可赏盘河秀景壮丽之美,即可俯瞰整个县城,又能欣赏江川叠峦之景,如此绝佳风水,再加上有我的父母相陪,你说呢”

    “好,好地方!”曹满闻听,激动得竖起了大拇哥。

    “虎爷,刚才不算,我要重新给二老磕头祭拜,感谢他们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这番话发自曹满的肺腑,段虎能帮他找来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安葬常梅,曹满打心眼里感激。

    段虎笑着点点头,“你先把常梅的尸骸放下好了。”

    “不用背了”

    “都到了地方还背个什么劲儿当然,如果你不嫌累的话”

    段虎的话还没说完,曹满三下五除二,放下了常梅的尸骸,动作挺麻溜,但绝不粗鲁,这一点,段虎十分欣赏。

    “啊,舒坦了”

    曹满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接着扭了扭腰板,又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双腿,动动脖子,抖了抖脚

    “懒牛懒马屎尿多,有完没完”段虎不耐烦了。

    好别扭的话,曹满听着不乐意,把老子当牲口啊

    不过是有点尿意

    整理了一下衣服,曹满跪倒在坟前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双手合十,闭着眼絮絮叨叨着。

    “二老在上,曹满给您二位磕头了,今夜冒昧打扰,也不曾带些祭品祭拜,二老有怪莫怪,下回我一定补上”

    “曹满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老答应,我家梅儿,就是我身后白布裹着的那位,她人很好,温柔贤淑,就是死的太惨了,你们不知道”说着话,曹满抽搭了起来。

    段虎

    我去!

    耗子,拜一拜磕俩头就行了,没让你诉苦喊冤,要不要这么夸张,声泪俱下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曹满才说了一个开头,正说到他和常梅是怎么认识的,段虎吹着山风杵地,跟块望夫黑石似的,等啊等

    抄起地上的锄头往曹满身旁一放,“耗子,你家婆娘在召唤你。”

    “谁,谁召唤”曹满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好!”段虎把锄头递给了曹满。

    “虎爷,不带这么开玩笑吧”拿着锄头,曹满不乐意了。

    “哼,不和你开玩笑的话,我怕我爹娘的棺材板盖不住咯,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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