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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的喜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施定柔
她希望水落石出的这一天早点到来,又希望它永远也不要出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挺好。
苏田不在的四年,日子过得就像是雾中开车,永远只看得见前面十米的路程。
大事小事接二连三,让她疲于应付。
应付完所有的事,这一天就过去了,她累得只想睡觉,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未来。
假如苏田还活着,无论变成什么样,辛旗都会娶她,会给她一个家,他们会有很多孩子,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假如苏田去世了,这块墓碑将永远压在她和辛旗的心上,谁也不会轻易释怀,她们之间会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辛旗都不会跟她有太多的关系。也罢,她和苏全可以继续自己的人生。可是对于这个儿子,辛旗也绝对不会放手……
想到这里,她暗暗谴责自己:至少她还可以纠结、可以选择,而苏田却连纠结和选择的机会都失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做完清洁后她感到极度疲惫,关灯上床,半天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辛旗。
“你睡了吗?”他问。
“没有。”
“我想现在就走,开车的话,四个小时就到了。”辛旗说,“坐火车明天中午才到,白白耽误了一个上午。”
“走夜路安全吗?”闵慧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走的话,到那里是半夜两点——住哪儿?”
“宾馆已经订好了。”那边的声音很坚决,“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因为只有你能够辨认那只手链以及遗体的照片。你是最后一个见到苏田的人。”
“行,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
“我的车在你楼下。”
闵慧换了件衣服后迅速下楼,没想到这一次是辛旗自己开车。大号的suv里,并没有邓尘和家骏。她将行李箱放好后坐到副座,拉上安全带:“就咱俩去?”
“邓尘和家骏坐明天的火车。”
“全全呢?”
“云路和保姆陪着。”
辛旗刚要点火启动,闵慧无意中瞥了一眼中间的后视镜,忽然“咦”了一声,指着他的右眼:“你眼里有块很大的红斑,怎么回事?血管爆了?”
红斑占据了几乎一半的眼白,看上去很吓人。
他对着车镜照了照,不以为意:“是结膜下的微细血管破裂出的血,没事,过几天会慢慢吸收的。”
他的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但哭到眼底血管爆裂闵慧也是第一次见,不禁有点担心:“会影响视力吗?”
“不会。”
汽车开动,驶出小区,麻利地拐了个弯向城西高速开去。
“辛旗,”闵慧问道,“你的司机呢?”
“没叫他,我想自己开车。”
“我觉得最好还是叫上司机,或者邓尘也行。”
“深更半夜的,麻烦人家好吗?”暗沉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怒气。
“还有你的眼睛,”闵慧小心翼翼地又说,“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情况比你说的严重呢?”
辛旗的双眼都动过手术,植入过晶体,闵慧担心地想,这样出血,会不会感染?他已经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眼睛看不见,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不去。”他忍不住低吼,“你能少说两句吗?”
闵慧闭嘴。
汽车进入高速公路后就在限速的最高值左右行驶。每超过限速二十公里,闵慧就会小声地提醒一下。
除此之外没说更多的话。
那是一条崭新的高速公路,竣工不过半年,即便是夜晚,路上也有很多车辆,特别是大卡车。
辛旗不停地变道,见缝插针地穿梭,几乎是逢车必超。
这场景令她想起了以前玩的赛车游戏。她不敢声张,双手死死地抠着扶手,紧张得手心出汗。
辛旗的车技不错,变道必打转弯灯,两个小时的高速公路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在漆黑的夜色中,汽车拐入一条九曲十八弯的乡间公路,辛旗无奈,只好降低时速。
一路上除了自己的车灯只有头顶的星光。
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路上出现了一辆白色的吉利博越,不知为何,开得超级慢,辛旗被迫跟着降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分钟,吉利车慢悠悠地开着,时速不到五十公里,司机如果没有睡着,应该能看见后面有辆黑色的suv。
又开了十分钟,吉利车还是没有提速的打算。
“fuck。”辛旗的脸已经气红了,狠狠地骂了一句。
闵慧东张西望:“咱们是不是看错了限速牌?”
“没有。这条路的限速是七十公里。”辛旗果断地说。
公路上的同方向只有一条机动车道,中间是单黄实线,辛旗不能超车。
“咱们提醒他一下?”闵慧建议。
辛旗闪灯提示,吉利车根本不理,无奈之下按了一声喇叭,车主似乎生气了,反而开得更慢了。
就这样又走了十五分钟,辛旗气到抓狂,双手握紧方向盘,额上青筋直冒,看那样子,恨不得开车撞上去——
正在这时,闵慧突然说:“看,前面有虚线,超车。”
就在一秒间,辛旗迅速超车,正要扬长而去,那辆吉利似乎醒过来了,猛地从后面直追了过来,不顾前方的黄线,与他们并行。车窗里司机探头骂道:“超老子的车?他妈的,你们是赶着投胎吗?”
那人剃着个光头,一脸横肉,冲着闵慧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没等他们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吉利车迅速超过他们,又开始降速。
辛旗被迫慢下来,怒道:“什么鬼这是!”
说话间,吉利车忽然猛地一刹,干脆停了下来。
辛旗被迫跟着急刹,怒火万丈地推开车门就要冲出去理论,被闵慧死死拽住:“别去!很可能是抢劫!”
话音未落,光头司机推门而出,手里拿着根铁棍,凶神恶煞地向他们扑来。
闵慧不禁尖叫:“辛旗!快走!”
辛旗飞速倒车,换档变速,也不顾是双黄线还是单黄线,suv冲过吉利飞速而去。
吉利车紧追不舍。
闵慧掏出手机放大地图,迅速看了一下说:“咱们不能听导航的,前面两百米左拐下路,想办法甩掉他。”
“你确信能甩掉?”辛旗看了她一眼,“下了公路就是山路,安全吗?”
“大学的时候我帮一家公司设计过行车路线优化模型,相信我。”
他没再说话,听着她的指令,驶入一条坑洼不平的小道,闵慧在一旁一边看地图一边“手动”导航。
——“前面一百米,右转。”
——“直走,继续直走。”
——“看见十字路口右拐。往前六百米左转。”
——“过了下个路口,再左转。”
那辆吉利一直尾随,几个转弯之后就不见了。
辛旗看了看后视镜,问道:“甩掉了?”
“还没有。”闵慧说,“他跟得很紧,我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他的车应该就在附近。”
辛旗只得听闵慧的指示不断地拐弯,过了十分钟,闵慧指着前面一道阴影说道:“看见那个树林了吗?悄悄地开过去。”
树林中有一个天然的隐蔽之处,辛旗的车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停车、熄火、灭灯。”
他们在树林里潜伏了五分钟,吉利车出现了,越过他们,去了前方。
见车走远,他们悄悄地从树林里钻出来,换了一条路线,继续行驶了半个小时,再次进入国道。
辛旗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喝了一口水问道:“你测过智商吗?”
“测过,131。你呢?”
“120。——很显然,你比我聪明。”
“别难过,你比我有钱。”
他哼地一声笑了。
***
凌晨两点十分,导航将他们带到了许家庄的村口。两人从车上走下来,看了看四周。
许志华说得没错,这是个很小的村子,坐落在木水河边。
闵慧跟着辛旗走了几步,夜静得可怕,她紧紧地拉着他的袖子,心砰砰直跳,脑海中却是一片茫然。
星光下的木水河安静地流淌着,波光粼粼,搅碎了一团月色。
风吹树杪,发出竖琴般的声响。
左岸隐约可见一片大洼地,长满了高高的芦苇,没猜错的话,许志华就是在那里找到的遗体。
“你订的酒店在村里?”闵慧困极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扫了一眼低矮的农舍,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酒店的建筑。
“我们先去见一下许志华,确认那个人是不是苏田。然后再去酒店,从这往北要开二十分钟。”
闵慧讶道:“这不合适吧?现在是半夜两点,人都睡了。”
“那就弄醒他。”
“辛旗,这种时候惹他干嘛?他是个有案底的人。”
“那又怎样?”他的语气很凶,“一声不吭、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人给埋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哪!”
“那你带了支票吗?”闵慧又问,“他应当是冲着你的赏金来的。”
“带了。他要求现金支票,如果确认是苏田,他要求不通知警方,实在无法避免也要求不要提到他的名字,就说是我们自己找到的。”
“你都答应了?”
“嗯。我只想最快速度确认是不是苏田。”
大约是听见了陌生人的脚步,村子里的狗叫了起来,几间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
许志华的家就在村口,两人掏出手电一一辨认门牌号码,很快就找到了。
辛旗砰砰砰地砸门,半晌,一个高大的汉子披着件牛仔外套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半夜三更的,找谁呀?”
“我找许志华。”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就是。”
“我是辛旗,这位是闵慧。邓尘是我的朋友,昨天我们联络过。”
“是你在找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苏田?”
“对,我们想确认一下你手中的证据是否是苏田的遗物。”
“邓尘说你们明天中午到?”
“我等不及了。”
许志华看了一眼辛旗,见他双眼红肿,又看了看他的身后,确信没有别人,于是说:“进来吧。”
屋里的光线很暗,水泥地上满是缝隙。客厅里除了两把藤椅、一张桌子,四个板凳,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许志华让他们坐下,走到内屋拿出一个小盒,从里面取出一条手链一张照片。
“照片的话——女生就不要看了。”他淡淡地说,“河里有很多鱼,脸已经没法认了,穿的衣服还在,你看一下是不是?”
辛旗将手链递给闵慧,自己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照片,片刻间,猛地将照片翻了过去。
闵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擦银布,将手链上银鱼擦了擦,放到手电下观察,一分钟后点点头:“手链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
“我爸给我做的手链,银鱼上有十七片鱼鳞。一般的银鱼只有九片。眼珠是鼓出来的。别的银鱼,眼珠是凹进去的。”
他用手指遮住照片的头部,将身体的部分递给她看:“这身衣服呢?是她那天穿的吗?”
闵慧看了半天,轻声说:“我没注意她穿的是什么衣服……只知道外面套着件黄色的冲锋衣。”
遗体的上身是一件白色的t恤,式样普通,没有任何标记。下面是一条宽松的条纹七分裤,她不记得苏田在大巴里是否穿过,鞋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双光脚——大约被鱼噬咬,上面坑坑洼洼、伤痕累累。
“所以她那天究竟穿了什么,你完全没有印象?”辛旗忍不住讥讽。
“在大巴上好像穿的不是这条裤子。”她嗫嚅地说。
“那是什么颜色的裤子?”他追问。
“不记得了。”她努力地想了半天,最终摇头,“住进宾馆后,她洗了个澡,跟我说话的时候身上就包着一条浴巾。后来她就睡了,上身只穿了一条吊带,下身是内裤……”
他研究着照片上的衣物,喃喃地说:“嗯,白t里的确有一条吊带。这裤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调出苏田在朋友圈里的几张照片,前前后后地翻了几次,终于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说,“看,她的确有条这样的裤子。”
这是一张苏田的半身照,她站在一棵玉兰花下,用手比了个v字。因为焦点都在上身,裤子在画面里不到一厘米。辛旗将画面放大,对比着上面的条纹,闵慧也将头凑了过去:裤子的条纹有三种颜色:一道水墨蓝、一道浅紫、一道沙黄,宽细不均,辛旗调到相同的比例后正好对上。
“不错。”闵慧点点头,“这肯定是她的裤子。而且发型也对。她烫了个卷发,是冷烫,在湿的情况下卷得很厉害,挂在脑后像一个个的小弹簧。”
“要是实在无法确认,还可以查dna。”许志华插了一句。
“我们会的。”辛旗看着他,问道,“你把她埋在哪儿了?”
许志华沉默了一下,笑道:“兄弟,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那地方不好走,现在又是半夜,天又黑路又滑,谁摔了都不好。还是等天亮了再去吧。再说我干了一天的农活,困得厉害,想再睡一会儿。”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闵慧却觉得这是在暗示辛旗给他支票,不见钱不指方向。
辛旗也听懂了,冷笑一声,说:“早点告诉我,早点拿到钱不好吗?我现在就想带走她的尸骨。”
“这不是钱的问题,兄弟。她都躺在那四年多了,也不在乎多躺一天两天,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在乎!”辛旗低声吼道,“一天也不能多躺。”
说罢抽出一张信封递给他:“拿着,你的现金支票。”
许志华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站起身来,从门背后拿起两把铁锹一个水桶:“跟我来。”





你给我的喜欢 66-江滩
三人一起出了门,辛旗说要回车取点东西,闵慧跟着他来到停车处,见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三只手电、一个棕色鳄鱼皮行李箱,拎着它跟着许志华向芦苇丛的方向走去。
江边的风很大,随着涛声呜呜作响。月光下的芦苇是银色的,被风吹得婆娑起舞。远处是寂静的山峦,山腰上一排白色的农舍,有几家已经点起了灯火,越发衬得四周一片黢黑。
小道上长满了高草,闵慧看不见江水,但能闻到一股腐败的水草气息。潺潺的水声证明他们正在沿着江边行走。
但她想错了。
苏田的掩埋地并不是村头附近的那一片芦苇荡,而是在更深更远的地方。许志华带着他们在泥泞不堪的江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他向四周看了看,转身向北面的一处高地走去。
辛旗、闵慧亦随之上坡。
高地其实是一片树林,再往上就是一座大山。草木里传来各种草虫的声音,空气湿润,穿林风打在脸上又冷又黏。林中有很多巨大而裸.露的山岩,树根无法深入,只得在石上的薄土中蜿蜒。闵慧第一次踩上去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踩到了几条蛇。
许志华走到一个大石头旁边,将铁铲往地上一戳:“应该就在这里。”
辛旗看了看四周,觉得那块石头与附近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禁皱眉:“你有记号?”
“用不着。我从小在这长大,这一带我太熟了。我给你的女朋友选了个好地方。你看——”许志华自顾自地说,“前面有水,后面有山,山顶是圆的,这叫‘宾主相迎、朱雀悬钟’,把她葬在这,子孙后代都会跟着享福啰……”
大概是觉得气氛过于诡异,他故意轻松地一笑,被辛旗一道仇恨的目光直追过来,打在脸上,笑容硬生生地僵住了。
“既然你考虑得那么周到,不如早点通知我,我可以把她埋在更吉利的地方。”辛旗说。
“这里经常有从上游漂下来的女尸,水草多,容易绊住。村里人觉得晦气,通常就是把水草扯开,让她们顺流而下……我当时也想这么干,转念一想,遇到她也是一场缘分,就把她拖上来埋了,算是替自己积点德。”
言下之意,要不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善,辛旗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苏田。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紧接着,雨点越来越大。
“快挖吧。”闵慧说。
许志华用铁铲就地划了一个方框,和辛旗一起,从一左一右两端同时开挖。闵慧站在中间用手电给他们照明。
泥土很松,也很湿润,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挖了个一米见方的大坑。闵慧打着手电往里照了照,除了泥土和草根,什么也没有。
“大概埋了多深?”辛旗一面挖一面问道。
“不是很深,就在这个方位,往下半米左右……咦,怎么回事?”他抓了抓脑袋,“人怎么不见了?”
“不会是找错了吧?”闵慧说,“天这么黑?”
“让我想想。”许志华将铁铲往地上一放,围着石头转了两圈,左看右看,忽然一拍脑袋,“错了错了,不是这块石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附近找一下——”
没等辛旗反应过来,他的人忽地一闪,不见了。
留下土坑前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四周漆黑一片,雨越下越大。
“该不是遇上骗子了吧?”闵慧忍不住说,“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咱们不该这么快就给支票。”
她的心底有个更黑暗的想法:许志华可能见过苏田,但他并不知道遗体的下落,为了拿到一百万,不惜将她们引到这里谋财害命。
辛旗似乎看出了她的猜测,摇头说:“他不敢。”
“有什么不敢?他可是有案底的人!”
“邓尘明天就到,他要想干坏事肯定跑不了。”
闵慧想了想,觉得也对。
无论如何,许志华肯定见过苏田的遗体。银鱼手链、遗体照片都假不了。但遗体最终被如何处置——是否还能找到遗骨,就很难说了。
正思忖间,只听不远处许志华轻呼了一声:“你们过来一下,应该是这块石头。”
两人拾起铁铲循声而去,走了一百来步,见许志华指着另一块大石说:“应该是这块。”
辛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忍气问道:“你确定?”
许志华点点头:“挖吧。”
两人一起挖了半个多小时,又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大坑,手电一照,一无所有。
生怕错过蛛丝马迹,闵慧趴在地上仔细观察,辛旗和许志华也分头摸索,最后还是确定坑里没有任何属于苏田的物品。
“所以这一次,你又认错了?”辛旗冷冷地说。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许志华一脸心虚的样子,“天亮了再来。光线太差,附近也没有参照物,不好找。”
“别扯那么多理由!”辛旗不安地走来走去,眼看就要发作,“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要是心里没数,那么多钱我怎么敢拿?只是现在天这么黑——”
“你要是敢忽悠我们——”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闵慧连忙拦住:“许大哥,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是怎么埋的?这里离江边很有些远呢。”
闵慧觉得许志远发现遗体后,不大可能把一个这么重的人扛到山坡上掩埋。
“现在看起来是远,但出事的那天一直在下暴雨,江水涨得厉害,水都漫过那道山坡了。”许志华说,“我记得我就把她埋在江边附近的一块石头旁边。当时有点害怕,跑回家拿了一把铲子,就在附近挖了个坑把她给埋了。”
“之后你还来过吗?”闵慧问道。
“没有,我出去打工了。”许志华说,“但我记得很清楚是把她埋在一个高一点的地方,这里经常涨水,我怕涨水后又把她给冲走了。”
“高一点的地方?这就是你的方位?”辛旗揪住许志华的衣领吼道,“想耍我是吧?”说罢挥拳就揍,被闵慧死死拉住。许志华自知理亏,向后连退几步,举手投降:“我没骗你!骗你天打雷霹!她就埋在这附近,我发誓!我记得方位,就埋在一个大石头的正北面,旁边有一棵槐树。如果是白天,肯定马上找到。现在天太黑,除了刚才挖过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石头最有可能,我们分头挖,她一定埋在这两个石头当中的一个。”
辛旗只得拿起铁铲按照许志华指点的方位继续挖,闵慧拿着手电替他照明。
又挖了近一个小时,辛旗的手忽然停了。
“手电给我。”他说。
他用嘴含着手电蹲在坑底,双手在泥土里轻轻地翻动。
许志华拿着铲子走过来问道:“找到了?”
辛旗的头一直低着,过了一会儿,默默地点点头。
“我来帮你吧。”许志华站在坑边,小声说道,“我奶奶家里有口棺材,是她给自己买的。等下我去跟她说说,让她先拿出来给你女朋友?”
辛旗一直低着头,半天没有回答。
闵慧拍了拍许志华,轻声说:“你先回去吧,把工具留下来。”
“别客气,我很愿意帮忙。”许志华说,“真的。”
“不用了。谢谢。”闵慧叹了一声。
雨越来越大,坑里的水很快就积了半尺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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