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其实以里克兰德的阅历和头脑，应该是不难看出这种自私行为当中隐藏着的可怕后果的——但是之所以历史上总有无数的英雄好汉其实在栽在自己的情感、情绪和无法控制的欲望上头的，就是因为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清醒和敏锐——时时刻刻能够做到的，都是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的圣人，或者毫无情感的野兽。
当通过空间裂缝陆续来到地本州大营的神族数量达到五百人左右的时候——其中包括先遣军的百把号人，以及后面若干批其他里克家族的精锐战士、重要人物之类，奥斯空间那一头出事了。其他奥斯神族、尤其是除里克家族之外的四大家族，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现象，并且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出动强手打断了里克家族的行动。
尽管身为奥斯神族五大家族之首，但在几乎所有的好手都已经去了兰德大陆，再加上没有有分量的大人物坐镇的情形之下，里克家族在奥斯空间被四大家族联手打得满地找牙……
当然，当时在兰德大陆这一头的空间裂缝下头的里克兰德，却并不清楚奥斯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看到原来一切正常的空间传送突然中断了之后，无数种可怕的猜想纷至沓来，让一贯稳如大山的里克兰德都忍不住心头惴惴，甚至忍不住有了最为恶毒的猜测，这也就为之后的一切埋下了一颗恶魔般的种子，带来了噩梦一般的结局。
等到四大家族最强的一批好手传送到兰德大陆来的时候，既不知是哪一块出了岔子，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方先动的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空间裂缝下方打成了一团，神族常年在条件艰苦的奥斯空间挣命，养成了要么不动手、一旦出手就绝不容情的习惯，这直接导致了巨大的伤亡……
等到里克兰德回过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狗脑子都快打出来的双方制止住，分开两边的时候，局势已经恶劣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批四大家族的百余名好手，完好无损的一个都没有，侥幸没死的也只剩了十几二十个；至于严阵以待的里克家族，因为之前已经做了相对充分的准备工作，加上人多势众，倒没怎么吃亏，但也死了十来个相对弱一点的精锐……
如果说这些还不能让里克兰德动容，那么这一番时间虽短、但强度极高的大战却使得空间裂缝收到了极大的影响，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开始了快速的收缩和扩大，出现了崩溃的迹象——这一点就足以让里克兰德惊慌失措了。
无论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家族，里克兰德心里也清楚光靠已经来到兰德大陆的五百人依旧跟之前百把人的先遣军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根本无法有效地统治这片大陆，更何况这些人的家眷，统统都还留在奥斯空间！





逆旅 第736章一致
所以如果空间裂缝一旦有事，他们这些侵略兰德大陆的先驱，就要变成被流放的丧家之犬！所以里克兰德当机立断，根本不去管那残余的四大家族的人，只是让人把他们看管起来，他则带着家族中的高手一起开始维持空间裂缝——至少让空间裂缝的情形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
幸好里克兰德擅长链接魔法这个逆天的昊天系魔法，它不愧是用奥斯空间最伟大的昊天大帝的名字命名的魔法，当里克兰德将里克家族那群中阶魔法师、高阶魔法师以及凤毛麟角的超阶魔法师统统链接到一起之后，在超阶法师的指挥下，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稳固魔法阵，巨量的魔法力瞬间就将行将崩溃的空间裂缝强行固化，暂时逃脱了灰飞烟灭的命运。
奥斯空间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神族这样一群性格极为独特的生物，遇到任何困难、挫折，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直接硬上……假如遭遇到挑战或者侮辱，无论实力如何，他们无非就是硬怼……如果不是这样坚韧的性格和无惧任何艰难险阻的强悍意志，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奥斯空间中生存下来。
这不代表他们不懂得使用阴谋诡计，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不屑于使用，因为神族坚信，任何问题的解决最终还是要看实力，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渣渣而已。在解决空间裂缝的问题上，里克兰德显然也秉承着这种极端的思路。
近五百名里克家族的精英，分成三班，一刻不停地按照魔法阵规定的位置充当人肉魔晶石，向魔法阵输出永不停歇的魔法力，维持着空间裂缝的完整——仅这一条，神族里克兰德的做法就比当年黛尼娅他们那帮闯入奥斯空间的人类先贤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不过人类先贤属于拓荒者，没有经验，而神族世世代代都惦记着通过空间裂缝入侵兰德大陆，从这一点看来倒也情有可原。
通过努力，空间裂缝果然停止了恶化，但也没有恢复到过去稳定的充当传送通道的程度，时大时小令人望而生畏。但是通过这么一次折腾，原本头发丝一般细小的空间裂缝倒是扩大了很多倍，跟一条伤口一般横亘在天穹之上。这一点让里克兰德颇受启发，他认为自己原来的想法还是过于保守——压根没有考虑过空间裂缝可以扩大！
假设空间裂缝扩大一百倍，那么一次性就可以从奥斯空间中传送万人规模的部队过来……一万人的神族，是个什么概念？里克兰德已经听说了，在千山帝国的原住民中，流传着这样的谶语：“神族不满百，满百不可敌！”
虽然里克兰德对于此种谶语的流传有着自己的理解——无非是那些可耻的人类在为自己的失败和投降寻找借口嘛！但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神族的强大实力。里克兰德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有一万神族战士在手，别说兰德大陆，就算再来一个异度空间，他也有信心横扫！
里克兰德甚至设想过，干脆通过空间裂缝将所有奥斯神族全都迁移到兰德大陆来，最多保留一小支部族留守祖先的土地——这样即使空间裂缝和通道出了什么意外，神族也可以在兰德大陆这个美丽的天堂之中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下去。
当然，最理想的就是空间通道固化下来，神族称为奥斯空间和兰德大陆共同的主人。像奥斯空间这么难得的试炼之地，估计寻遍兰德大陆都找不到……说干就干，空间裂缝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里克兰德立即通过神族特有的秘法，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留守在奥斯空间的另外四个大家族——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奥斯四家族因为完全不知道兰德大陆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只得按照最坏的设想，来推测里克兰德为了独霸兰德大陆，已经彻底毁掉了空间通道……
为了泄愤，里克兰德家族所有没来得及跑路的老弱妇孺，已经被全部集中囚禁了起来，随时会被其他家族拿来屠杀出气——事实上，已经有一些里克家族的老人，因为无法承受监牢之中的虐待，已然撒手人寰了。
要是里克兰德的消息也来晚一些，说不定四大家族已经将他们家的人给杀得干干净净，双方再也没有和解的退路可走了。
幸好，悬崖勒马，还不算太迟。有些老成持重或者好钻牛角尖之辈，也提出了不同意见。一种说法是认为宗族之地不可放弃，决不能舍本逐末，为了兰德大陆就彻底将奥斯空间给断送掉。这种保守的想法遭到了绝大多数神族的唾弃，最后在大家的一致表决同意之后，这部分人要么改变了想法，要么就将在最后留守奥斯空间，皆大欢喜。
另一种说法则要极端和危险得多，有些神族家族的高层居然认为奥斯和兰德两大空间应该和平相处，靠谈判来解决相互融合的问题！此种没有出息的温和派，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回溯之前神族往兰德大陆派遣一批又一批年轻俊彦去卧底充当内奸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这样的论调——当然，提出这种论调的神族，已经受到了极为严厉的惩处，甚至连累了自己出身的家族！
此次这种论调甫一出现，就同样遭到了主流当权派的迎头痛击，如同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旋即就被淹没在了涛涛的浪潮之中。
里克兰德不愧是神族中侵略兰德大陆的急先锋，思想最为激进，加上他率领的先遣军确实已经站稳了脚跟，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兰德大陆的美好，故而他用极具感染力的词句，将奥斯四家族说得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一步就能跨入兰德大陆，去享受这一场饕餮盛宴。
所以只用了极短的时间，里克兰德就和奥斯其他家族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他在这边负责稳固空间通道，并试图进一步扩大使之能够容纳更多的神族通过。




逆旅 第737章北方
而另一边，奥斯空间也按照里克兰德的计划，开始了全体总动员，将每一个犄角旮旯都通知到了，每一分力量都要利用起来，每一处能够带走的资源都不放过……
也因此，里克兰德严令所有神族战士不得离开空间裂缝，在他的统筹安排之下，全力投入到空间裂缝的稳定和扩张工作之中去，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手下那些内奸之间争权夺利的小事！
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当冯萨里指挥的千山起义军骚扰到地本州神族营地时，里克兰德才会大为光火，勃然大怒，甚至直接以换人为要挟，命令李弗雷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结果把李弗雷吓得屁滚尿流，立即调动一切可能的资源来围剿冯萨里的起义军，不但放弃了之前攻打北雷色的计划，就连远在阑珊城的法罗都被李弗雷考虑在内，发出了自以为言辞恳切的照会……
但法罗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李弗雷剿灭冯萨里的决心，无非是没有法罗布置在格林纳丁斯河的防线，他要稍稍多费一些手脚罢了。但是不拔除起义军这个脓包，李弗雷此次绝不会轻易收兵。
整个北方大陆，就在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的拂弄之下，变成了一锅滚沸的粥，无数的人、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其中滚动翻腾，试图在这乱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无数野心家，无数身不由己的士兵，无数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然悄悄逼近的普通人，都被时代裹挟着，滚滚向前，走向丝毫不可预知的未来。
希玛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纯粹的兵营，所有居民均被迁往别处——呃，或者自行逃离了……城市的面积扩大了十倍以上，光一座足以容纳三十万人的大营就占去了一大半的面积，此外几乎其他所有的建筑都变成了附属的军事设施或者指挥机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亏得希玛城这个边陲小城自第二次大陆战争开打之后，便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半废弃城市，各种势力都将班底撤出，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几乎都跑得干干净净，否则这一番作为势必要引发全大陆的关注。
再加上大陆局势一日三变——先是库拉斯和千山两大帝国的神族内奸争权夺利，大军陈兵在两国边境，似乎战争一触即发，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没过多久，好容易这两路内奸达成了和平协议，库拉斯军队退出了边境线，却又不知从哪传出来千山大内奸李弗雷将要率军南下攻击北雷色国的消息，这消息的劲爆程度更胜一筹，观察家们都瞪大了眼珠子，等着看一场好戏，毕竟北雷色牵涉的方方面面更多哦……
还没等李弗雷的大军出发，紧接着中京城又乱了起来，原来的皇帝冯萨里陛下居然带了一批人扯旗造反了！
哦，这个词不准确，原本这江山的就是人家的，只不过来讨旧债而已。造反就造反吧，冯萨里好死不死前出骚扰了地本州的神族基地，导致神族先遣军里克兰德震怒，要求李弗雷立即解决起义军，无奈之下李弗雷只得放弃原来南下北雷色的计划，改为挥军东进去剿灭冯萨里，并且不顾脸面向法罗求援！
天下内奸是一家，本着帮助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雷色帝国的法罗首相在考虑了一天之后，毅然决然地答应派出援军，向饱受起义军困扰的千山帝国伸出援助之手，并且亲自带领六万余大军，北上格林纳丁斯河支援李弗雷，为李弗雷堵住起义军南下的退路。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用时之短，变化之剧烈，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即便浸淫大陆政治数十年的金牌预言家也都没有猜对形势的发展……
总之，三大帝国的这一出好戏吸引了全大陆的目光，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焦点，法罗首相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承认了自己神族内奸的身份！原本供在阑珊城神龛之上的那个傀儡皇帝（雷诺被杀之后，法罗自导自演的大戏配角，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个替身，来扮演雷诺），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约是知道之前的那一幕大戏已经变成了世人皆知的笑柄，法罗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交代，这个事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但等于从侧面进一步证明了唐福继位的合法性。在这些大事件的光芒掩映之下，希玛城的那一系列动作都变成了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更不要说希玛城上上下下在唐福的严令之下，将保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精灵近卫军，神罚军团，神羽军团，联合组织了大批最精锐的斥候和侦察兵，将希玛城方圆百里之内的范围全部列入了严密的监控之中，任何一点点可能出现的危险苗头统统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还不算完，暗军团在卡尔顿的安排之下，大批密探和暗桩散了出去，具体人数和布置除了卡尔顿自己没人知道。
专业的就是专业，被这些暗军团的秘密部队如同筛子一般梳理过几遍之后，原本在近卫军、神罚军团和神羽军团拉网排查下漏网的其他势力的钉子也都被一一拔了出来——用卡尔顿的话说，原本就很荒凉的希玛城周边边境地带这回彻底“寸草不生”了。
同样是在卡尔顿和唐福的安排之下，罗森斯坦从北部行省带出来的十五万战士一路行军同样将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除了罗森大帅安排的夜不收之外，暗军团算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战场遮蔽工作做得极为到位，至少从奔雷镇到希玛城，这一路的边境线上不知拔了多少钉子和野草！
至于围绕着万叶城的一系列白家私兵或者说北部行省守备部队的调动，反而不需要那么谨慎——一来范围太大，又都是在北部行省内部的人烟稠密区域，不可能做到如同边境线上的那种程度；二来面对李弗雷可能发起的进攻，北雷色内部军队调动有着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理由，不会引起敌人过分的警觉和戒心。




逆旅 第738章下棋
当罗森斯坦率领十五万新国防军战士，一路急行军奔回希玛城之后，才知道他们的担心有点多余。当罗森斯坦和白楼越，还有一众新国防军的军事主官，在唐福主持的热情洋溢的欢迎仪式之后，第二天就迅速被带到了希玛城大营中间的指挥中心。看到指挥中心里头那个巨大的沙盘，以及沙盘上头各种颜色的小旗子、箭头之后，罗森斯坦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当时唐福亲自跟他们解说当前的局势，听完唐福的介绍之后，罗森斯坦才知道尽管自己猜对了一部分，但那都是冰山浮在水面之上的一小部分，一大半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真相如果唐福这个主持者不说明，打破他的脑袋也未必能够全部想透。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从千山和库拉斯两国内奸达成和平协议开始，大陆局势一日三变的指挥棒，就握在希玛城的主人唐福的手中！
这还要从冯萨里遑夜前来希玛城，跟唐福秉烛夜谈的那一晚说起。那天夜里，唐福将冯萨里迎进了自己的居住之后，指着墙上的大陆地图，对冯萨里说了一番话。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干嘛的，或者说是想要干嘛的。我也知道，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知道这回事。”
一开口，唐福就说了一段如同绕口令一样的话，但是对面的冯萨里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不解的神情，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也不开口争辩，只是静静等着唐福继续说下去。
“我同样知道，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兰德大陆，还有我们人类，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毫不夸张地说，你我的肩头上，担负的是整个人类族群繁衍生息的希望，也是我们无法摆脱的责任和负担。
即便你不想承担这个后果，也只有死亡才能解脱，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跟我一样，都不会愿意主动去死，尤其是毫无价值地主动去死！”
唐福加重了语气，仿佛真的感受到了身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连挺拔的腰身都忍不住佝偻了一下，他也不等冯萨里的反应，径直说了下去，第一句话便叫冯萨里浑身一震：“我有十五万大军，正星夜向希玛城赶来！”
唐福用指头在地图上奔雷镇的位置点了点，冲冯萨里说道：“国防军奔雷镇大营会有一些变化，老实说，我认为没有必要将十万精锐战士放在这里，因为按照当初我们的约定，亚丁城这一线是留给你的基地，我丝毫不怀疑你有经营好这块地盘的实力。”
说到最后一句，唐福刻意加重了语气，听到冯萨里的耳朵里，似乎他在“怀疑”这个词上面说的特别用力一些。至于还有五万人从哪里来，唐福没有继续说，冯萨里也没有刨根问底。
“这些人到了希玛城之后，我会安排他们和我原有的部下还有军队混合整编，将他们彻底变成我实实在在的一部分，”唐福有点突兀地又谈起了对这些人后续的安排，说的也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最起码在冯萨里看来，是绝对有必要的整合步骤，随后唐福话锋一转，说起了冯萨里最为关心的部分：“一俟整编结束，我就要挥师南下，彻底消灭法罗，将整个雷色帝国打造成最坚固的抵抗神族侵略的桥头堡！”
“至于希玛城这里，我会留下不低于十万人的军队，”唐福的口气斩钉截铁，却又云淡风轻，似乎说着晚上要吃什么菜式的小事情，完全无视冯萨里越睁越大的双眼，好像那并不是朋友惊讶的眼睛，而只是一根木头而已，“我会兑现当初的承诺，永远不撤回这批军队，相反，我要以希玛城为前出营地，将这座城市打造成一柄终将刺向神族的利剑！但是你放心，只要赶跑了神族侵略者，这座城市我会交还到你的手上……”
冯萨里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侃侃而谈的唐福，仿佛在判断唐福话中的诚意——他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找到了答案，那也正是他孜孜以求并且一直既期待又有些无法言之于口的小心思的答案，如果说唐福脸上的表情全是作伪，那他一定是位戏剧表演方面的大师……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唐福告知了冯萨里自己当前的困境——十五万大军从奔雷镇向希玛城行军的过程中，原本想要趁李弗雷和库拉斯之间对峙的空档，现在却面临李弗雷兵锋的威胁！
唐福希望冯萨里能够在千山国内做一些事情，好将李弗雷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够刺激到李弗雷的主子神族更好。那样一来，这十五万大军的行踪即便走漏了消息，等到李弗雷能够抽出手来的时候，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后面的事情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冯萨里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成功做到了唐福希望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甚至还有个意外的添头——李弗雷惊慌失措之下，发照会给法罗，将雷色帝国最大的一股反动势力给调动了起来。现在摆在唐福面前的，是如同脱光了的美女一般的阑珊城，几乎丝毫没有设防。
这当然不完全是冯萨里的功劳，里头也有李弗雷的惊惶，法罗的野心和愚蠢，也包括唐福密不透风的保密措施，等等这一切共同作用，才有了眼前近乎完美的局面。得知了来龙去脉的和白楼越、还有一众新国防军的军事主官，丝毫没有因为新国防军那看似多余的急行军而感到沮丧，相反，军人天生的敏感使得他们在这些表面的情报信息中间，嗅到了一股子战争特有的硝烟味儿，那里头全都是胜利那令人陶醉的味道！
可惜，说到这里，唐福就不再往下说了，无论怎么问，他都只是笑而不语。
有聪明人私底下嘀咕，唐福陛下肯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谋篇布局尚未最终完成，大约是不可能提前透露此种高度机密的……




逆旅 第739章齐聚
新国防军在到达希玛城之后，可以容纳三十万人的大营终于看上去有了点人气，原先只有精灵近卫军及神罚、神羽这些部队入驻，都填不满十分之一，现在可就热闹了——当然这只是指人气方面，并不是普通人那种言行无忌的热闹。
相反，人多了之后，大营中的肃杀气氛却更加浓厚，戴着白色袖标的宪兵几乎出现在了每一条道路和每一个人群聚集的场合。这不是唐福的命令，而是新国防军自己的行动。罗森斯坦和白楼越两位后加入唐福体系的新国防军军团长，本着一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心态，努力想要将自己麾下的这支庞大、但却不够强大的军团打造成唐福手中最为锋利的长剑。对此，唐福不置一词。
于是在希玛城这个荒僻的几乎被大陆遗忘的角落，唐福的帝国事实上已经打起锣鼓重开张了。除了各支军队陆续已经几乎全部到齐之外，政府方面的人也都在柯仕仁这个大管家的安排下陆陆续续到达了。
撇开目前尚在神族内奸法罗控制之下的中部行省，雷色帝国的其他六大行省的行政长官都已经齐聚希玛城——在白罗伊被撸掉省长帽子之后，北部行省由白楼越担任代理省长（同时兼任新国防军副军团长）；东北行省的金弩目（同时兼任帝国的商业财政部长）；西北行省的马家族长马纳德身亡之后，他的胞弟马诺盾，继任西北行省省长，此刻也在希玛城中；西南行省的碧特格（同时兼任帝国魔法学院西南行省分院院长）在格雷泽的陪同之下，也星夜兼程来到了希玛城；还有西部行省省长桑德尔斯和东部行省省长裴奥利，也都先后来到了希玛城。
这里面，北雷色三省的情形最为特殊。除了金弩目跟唐福是舅甥血亲关系之外，白楼越和马诺盾都算是唐福亲自任命的封疆大吏——甭管白罗伊怎么操蛋，至少他老子白楼越算是将白家重新戴上了一条正路，唐福也没有过河拆桥赶尽杀绝的想法；马诺盾的大哥马纳德死在同为西北行省三大家族的朱家朱沄暝之手后，唐福不但为马纳德报了仇，处死了朱沄暝不说，还将马诺盾扶上了一省之长的位置，对这个忠于雷色皇室的家族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几乎可以说只要唐福的皇位稳定，马家这三代的富贵是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