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怎么办？唐福一走，没人拿主意了呀。莫斯倒没跟巴格马提计较，只是伸手请他过来，并且说道：“大王子殿下，现在我们前锋军团的临时指挥官是崔科斯阁下，同时他也是精灵王近卫军的指挥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巴格马提一愣，崔科斯？这是哪根葱？
不怪巴格马提不认识崔科斯，一来崔科斯低调得很，看上去普普通通，极容易被人忽略；再一个大王子殿下眼高于顶，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他谁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上一次在疏影城下被唐福痛揍一顿之后，巴格马提改变了很多，但是这个心高气傲的毛病却一直没改掉。不过形势比人强，巴格马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怎么说兽人军团也是属于前锋军团的一分子，临时指挥官那也是指挥官呐。
勉勉强强行了一个礼，巴格马提开门见山地问道：“指挥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相对巴格马提咄咄逼人的气势，崔科斯反倒更像是一个下属，不过当弓箭手锐利的眼神转到大王子殿下的脸上时，巴格马提顿时觉得如同被一根尖锐的箭簇刺到一样。
崔科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巴格马提，停了半晌，等到大王子殿下的气势衰落下来之后，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兽人军团和矮人军团立即收队，充当前方军团后卫。”





逆旅 第901章接洽
巴格马提心中一个咯噔，当场就想反驳——就要进城的节骨眼，将兽人矮人调到前锋军团的后头，这不是欺负人么——然而一个细节却让他闭上了嘴。在眼睛的余光之中，大王子殿下看到崔科斯的肩头微微耸动。
作为一个合格的兽人指挥官和曾经的半人马弓箭手部队的直属长官，巴格马提当然知道，这个动作，是弓箭手即将攻击的先兆！据说最为精锐的弓箭手，只要不到一息时间，便可以完成从背后抽出长弓、搭箭和射箭的一系列动作。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前锋军团的临时指挥官，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不管巴格马提有多眼高于顶，但作为一个兽人战士，最基本的反应和感知能力还是比普通人强上太多太多。当下巴格马提躬身领命：“遵命！”
一句废话没有，巴格马提说完转身便往自己的兽人军团本阵走去。谁也看不出来，脚步坚实有力，雄赳赳气昂昂的兽人大王子殿下，实际上这时候的背心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在心里呐喊着，这全是一群疯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这不是疯子是什么？！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假如唐福一去不返，身为临时指挥官的崔科斯想要掌握前锋军团，没有一点铁腕手段是不行的。
或许换做是巴格马提坐这个位子，他一样会采取看上去比较激烈的手段——但却不包括这种！就算杀掉他巴格马提，接下来怎么面对可能会哗变的兽人军团？不，不对，兽人军团一定会哗变！身为兽人战士，假如把自己这个领头的大王子给搞丢了，回到兽人部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按照兽人部落残酷的连坐法，自己率领的这一队兽人战士统统要给自己陪葬。
可是当巴格马提留心起周围的环境时，才发现第一魔法军团和精灵王近卫军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转了个向，角度很小，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但是这么简单的一调整之后，这两支拥有毁灭性的远程打击手段的军团，已经将攻击的矛头隐隐对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兽人军团和矮人军团。
发现这一点之后，大王子殿下的一颗心晃晃悠悠直往下沉，直接从胸口沉到了屁股蛋。到底是什么时候，人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可笑自己还屁颠颠地跑上去自欺欺人！军队就是这样的地方，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巴格马提认怂之后，一切都好办了。
也不知他跟哈兹说了什么，亦或是哈兹自己觉悟到了关节，总而言之，兽人军团和矮人军团这两支外籍军团，乖乖地按照指示，转移到了整个前锋军团的尾部，负责应对来自后方的攻击和威胁——其实都是扯淡。
整支前锋军团的后方，都是阿马德里的中路军，假设敌人能摸上来，最多也就是仨瓜俩枣的个别精锐，除非把中路军干掉，敌人的大队人马才有可能冲上来攻击前锋军团。谁都知道，兽人和矮人军团脾气暴躁不好管束，放到后面无非是便于监视——崔科斯就差把这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了。解决了内部问题，前锋军团派了格雷泽去跟大河城的投降者们接洽。
原本气哼哼左一个不服右一个不爽的巴格马提和哈兹，见识了格雷泽的所谓接洽之后，彻底不说话了。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格雷泽到底跟人家说了啥，总之城门口那一块就跟被人一脚踹上去的蚂蚁窝一样，乱成了一锅粥。兽人和矮人乐呵呵地看着，心说没我们镇住场子，看你们怎么继续弄！莫斯带着精灵王卫队客串保镖，十来个卫队成员紧紧围在格雷泽身边，以防止有人暗中下黑手。其他人则分散在各个要害位置，互成犄角。
混乱的现场并没有打乱格雷泽的节奏，他提溜着投降者的首脑，两个人比比划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在巴格马提正暗自腹诽着格雷泽的娘炮作风时，不知道这位魔法军团的军团长跟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随着格雷泽的一个手势，原本充当保镖的精灵王卫队突然发动了。
精灵王卫队的规模一直不大，他们引以为傲的并不是庞大的编制和人数，而是对于唐福绝对的忠心，和超强的战斗力。
当这支武力超强大的突击队开始发力之后，原本乱糟糟的城门现场顿时如同被巨舰分开的海面，但凡精灵王卫队所到之处，人鬼辟易。
投降派的首领在格雷泽的搀扶（或者说挟制也行）之下，跌跌撞撞地走在最前面，指认那些尚未统一思想的家伙。这些有奶就是娘的墙头草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被精灵战士从人群之中揪了出来，摁倒在地，立即被喀嚓一刀，了断了尘缘。
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那些无头的颈子腔中四散喷洒，将边上来不及躲闪的人群淋得满头满脸都是。地面上逐渐汇聚起了一洼一洼的血泊，更有些被吓傻了的人，干脆就站在血泊之中，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被视作叛逆给现场干掉。
精灵王卫队满打满算不过百余人而已，放在城门口成千上万的投降者中间，正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艘船而已，假如大海掀起波涛，再大的巨舰也只有沉没。可问题是，这些投降者早已被神族打断了脊梁，此刻再次倒向唐福的怀抱，也不过是出于求生的欲望。
指望他们有多少勇气，压根就不现实。于是在精灵王卫队的刺刀威胁之下，投降者们迅速达成了一致，开始全面按照前锋军团的要求行动。首先是城门被清理了出来，所有人不再阻挡在前锋军团进攻的路线之上。
然后在投降派的组织之下，所有大河城的驻军分批出城，主动上交武器，向前锋军团投降。假设有人拒绝，现场一定会发生火拼——可惜没有，所有士兵都如同绵羊一般，乖乖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上交武器之后，便双手抱头蹲在一边，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逆旅 第902章节奏
格雷泽把投降派的首领带回了前锋军团中，一干首脑正仔细盘问着这家伙。在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之前，崔科斯不会派前锋军团的一兵一卒进入大河城。
唐福骑乘着火凤凰，此刻正在高空之上巡视。以唐福黄金战士的*体质，自然不害怕高空中的低温和狂风，但是距离地面太远，即使唐福眼神很好，也无法看清，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施放鹰眼术，来观察大河城内的情况。
在数个鹰眼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视之下，大河城的状况一览无余。唐福耐心地将整个城市巡视了一圈——大河城乃是大河州最大的城市，面积不小，颇花费了一些时间。从城市乱糟糟的状况来看，这里已经失去了秩序，目前之所以还没有出现大的混乱，只不过是因为之前运转的惯性在起作用。
虽然没有证据，但唐福断定神族在大河城内的存在一定已经消失了。换言之，这些在大河州已经建立了有效统治的神族侵略者，居然跑路了……唐福不禁感慨万千，嚣张跋扈的神族其实是有本钱的，但这才过去多久？
从地本州空间裂缝一战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神族内部居然出现了逃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等落地之后，唐福才发现，阿马德里也已经从后面赶了过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唐福，阿马德里目光复杂，最终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唐福在大河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这是冤枉他，谁也没想到发起攻击的最后关头，大河城居然不战而降了），阿马德里想不知道都难。
第一时间赶过来之后，大德鲁伊惊讶地得知大河城开城投降，而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只不过是唐福挥挥手做了一场魔法秀。
当空中那只集美丽、威武、高傲并且蕴藏着魔法规则大道的火凤凰消散之后，阿马德里都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你原以为跟一个人的差距越来越近，正为此窃喜不已的时候，突然发现你搞错了，你和他的差距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一般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心理反差。
但是始作俑者已经站到了跟前，再不可置信，也无法否认现实。前锋军团的高层和阿马德里召开了一场小型碰头会，格雷泽汇报了刚才得到的情报：“神族在昨夜就已经偷偷溜了，马尔瓦家族派驻大河州首府大河城的首脑，伪政府州长马尔瓦雅图带着他那一票神族护卫，天还没亮就悄悄跑路了。谁都没告诉。等到天一亮，还等他拿主意的伪政府高层这才发现自己被抛弃了，顿时群情激奋，在副州长的带领下，集体向我们投降了……”
这个中的曲折如果一一说来，估计能说上一天，再把那些投降派的心路历程、表忠心的种种行为艺术展示一下，估计再加一夜都结束不了。
格雷泽就算只捡着关键的说，也都口干舌燥累了个半死。中间有人心不在焉，早早地走神了。比如兽人部落大王子巴格马提。他偷偷觑了一眼唐福，见对方正认真地听着格雷泽的解说——就刚才那一会儿功夫，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就像兽人军团，甚至都面临着高举的屠刀！
但是这么说肯定不行，巴格马提否定了自己。唐福是什么人？说难听点，这就是位视人命为草芥的大屠夫！想到自己麾下那些死在疏影城下的兽人战士，巴格马提打了个寒颤，决定从此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并且为自己的愚蠢自责不已——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说不定崔科斯的举动，就是唐福暗示的呢……一想到这个可能，巴格马提顿时觉得*下面的椅子上似乎长出了两排锯齿，让他坐立难安。
“中路军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好容易等格雷泽告一段落，唐福立即问阿马德里。
阿马德里略一思索，回答道：“我可以先抽一部分人，最快今晚就可以到位。”
“好！”唐福说道，“我把精灵王近卫军留给你，先帮你把大河城清理干净，彻底守住。后续的中路军要尽快赶过来接手，好让精灵王近卫军去追我。此外，联系冯萨里，让他后路军不要磨磨蹭蹭，一些瓶瓶罐罐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抓紧时间跟上我的节奏！”
阿马德里点头称是，但随即问道：“您想做什么？假如精灵王近卫军留下在大河城，前锋军团就只剩不到两千人了！”
阿马德里也怕，跟莫斯一样，他可是深知唐福的脾气的。假如不是唐福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一举一动牵扯到整个大局和帝国的走向安危，以他的性格，单枪匹马杀到地本州去都有可能。唐福笑笑，果然还是自己的老部下最了解他。
“人多人少都不是问题。战争从来不是依靠数量取胜这么简单！”
唐福的话语掷地有声。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兰德大陆有多少人，千山帝国又有多少人？神族还不是凭借不到万人的规模，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地？当初，里克兰德带着一百个神族组成的先遣队，就敢冲着近万人的千山皇室最为精锐的军队发起进攻，并且还打赢了！
虽然有内奸在里头捣乱的因素，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一战，的的确确是神族的勇气和武力占了先。
没等阿马德里仔细思索，唐福又接着说道：“精灵王卫队、第一魔法军团，还有兽人和矮人军团，这都是兰德大陆目前能够集中起来的最为优秀的战士和魔法师，我信任他们。你同样也要信任他们。”
唐福决心一下，整个前锋军团便迅速行动了起来。阿马德里接过精灵王近卫军的指挥权，牢牢扼守住城门，等待着后面中路军大部队前来汇合。已经投降的原伪政府官员被命令戴罪立功，先将城市的秩序恢复过来，并且为大军筹集粮草物资——这些伪政府的官员谁都知道这是投名状，因此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和积极，恨不得将大河城的家底掏空，来讨解放者的欢心。




逆旅 第903章覆灭之际
缩水后的前锋军团——仅仅只有精灵王卫队、第一魔法军团，还有兽人和矮人军团——除了给精灵王近卫军留下部分坐骑之外，集中了所有能够收集到的最好的马匹，一人三马甚至四马，带上了足够多的粮草军械。
用唐福的话说，接下来，前锋军团就将一直生活在马背上。他们要向北，再向北，疯狂地奔袭两个目标：中京城和空间裂缝神族大本营！没人敢于质疑唐福的目标是痴人说梦，尽管可能不止一个人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就依靠区区两千人不到的前锋军团，就想着要把千山帝国的首都和神族重兵把守的大本营给打下来，可能吗？这难道不是妄想症发作？
但每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眼前这座城市，这座号称大河州最雄伟最宏大的大城。然后就像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哔哔啪啪打在他们的脸上一样，使得他们迅速面红耳赤起来，像是不小心喝多了酒，上了头一般。在今天，哪怕就在这一刻之前，谁敢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亡一个人，就将这座完全已经完全归顺于神族的大城给拿下……
不会有人否认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胜利本身就是最为坚实的建筑，根本不屑于自我辩护。但建筑落成的时刻，就不再有人去关心它的基座是由哪些砂石和木料所构成的，又是由什么样的工艺粉刷装点。那时候，建筑本身就是一切，如同胜利一模一样。
大河城的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铁一般的事实，同时这也意味着整个大河州已经回归千山帝国冯氏皇族的怀抱。大河州伪政府有着完整的架构和齐全的人员配置，甚至连各级机构都一应俱全，现在这些人统统投降——个别心存异见者已经被扫荡一空。
冯萨里只需要简单的甄别和筛选，就可以在大河州建立起跟东海州一样的有效统治。尤其是现在全都属于军管阶段，比和平时期的管理难度要小得多，效率也要高得多。这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这么简单。这也同时意味着大陆局势已经朝着极为积极的一面发展，唐福的雷霆计划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他和他的军队，在兰德大陆的威望和名声将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望着前锋军团远去的背影，阿马德里愣怔了很久。
他效忠的王者，带领着精灵族一直在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作为王者的左膀右臂和最为信任的大将，阿马德里原本应该欢呼雀跃才对。可是饱经风霜的大德鲁伊不会这么浅薄，他知道烈火烹油之后便是灰烬遍地，鲜花着锦之后难免落花满园。
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原本就是万事不替的真理。唐福在临出发前跟他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那已经是前锋军团整装待发，即将踏上征程的最后时刻。
大河城外，来自格林纳丁斯河带着水腥气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城外官道两旁的柳树。
春天过了一半，柳树饱受水气的滋养，已经垂垂如盖。唐福一身戎装，手抚着独角兽的长长鬃毛，站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对阿马德里说道：“假如形势稳定，东海、大河两州没有出现太大问题，就将神罚军团调回塞鲁斯精灵之森。精灵王近卫军可以留在中路军，跟随你一起征战……”
阿马德里大吃一惊。
不仅仅因为这是唐福第一次提前将神罚军团调走，而且因为眼下正是大战方起，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将神罚军团这样一支生力军调走，目的何在？再者，之前唐福才说过，等大河城情况稳定，就要让精灵王近卫军去追他，结果现在又说将近卫军留在阿马德里身边……
这些前后矛盾不可索解的问题将大德鲁伊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唐福的用意，只是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一遍——无论如何，唐福刚才所说的话都属于军团的顶级机密，一旦走漏消息，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误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
精灵王卫队以大柳树为中心，钉子一样站在周围五百米范围之内，以确保精灵王和大德鲁伊的谈话不会有任何第三者听到。包括莫斯自己在内，也都站得远远的。
“别紧张，”唐福笑了笑，似乎阿马德里的过度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可乐，只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的冷硬表情。
唐福折断一支嫩绿的柳枝，饱含着春色的柳叶柔嫩得如同女子的柔荑，在折断处还滴落了一滴绿色的汁液。
“塞鲁斯是精灵之森的根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现在精灵王近卫军和神罚军团这两支最精锐的武装力量都在随你我征战，严格说起来，塞鲁斯的战斗力是要打折扣的。”
唐福说的是事实。原本精灵之森的武力被整编成了神罚弓箭手军团、神威魔法师军团和神恩祭祀团三部分，近战、魔法和医护力量合理配置，放到哪里都是一只不容忽视的、强有力的拳头。但是当初为了远征地本州，从这三大军团中抽调了最精锐的力量，建立了精灵王近卫军之后，原有的结构就已经薄弱了很多。
现在留守在塞鲁斯的，只有神威和神恩两支被削弱之后的军团，总体武力值下降了不是一点点。近战力量更是被抽调一空，剩下的大都是魔法师为主的远程武力。和平时期自然无虞，但是假如遇到战争甚至侵略，立即便会捉襟见肘。
一缕讥诮的笑容出现在唐福的嘴角上，跟他手上的柳枝相映成趣。
“人类，始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种族。”
听到这句话，阿马德里的脸上出现诧异的神情，他很少听到唐福如此批评自己出身的种族，“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并不是一个狭隘的种族主义者。实际上其他种族也一样。你看，大河城覆灭之际，神族跑路，人类投降，他们再一次证明了我的观点。”




逆旅 第904章雷色人
时间有限，阿马德里不得不打断了唐福的感慨：“可是，这样一来，前锋军团的实力却会大打折扣，别说地本州神族大营，就连中京城……”
大德鲁伊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也不需要再说下去，他相信唐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们曾经在空间裂缝下方见识过神族第一批先遣军的战斗力，假如奥斯空间后来的几千神族全都是这种可怖的实力，别说唐福那区区两千人，就是把前锋军团、中路军和后路军全捏一块儿，也都是团灭的下场，不用有任何怀疑。
是的，那样的话，前锋军团很可能在中京城下就要饮恨当场，根本连地本州都去不成。
“记住我的话，”唐福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神秘起来，“神族也跟人类一样……况且，我可以去牺牲，你也可以去牺牲，但是我没有权力要求精灵之森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被牺牲掉！”
这句话在阿马德里的耳边回荡，铿锵有声。然而这声音随着马蹄声飘荡向远方，越来越远，突然随着风声传回来的，不过是“牺牲”两个字。阿马德里知道唐福心里有很多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或许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着手准备一些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将神罚军团调回精灵之森，再将精灵王近卫军留在中路军中，都实在太冒险了。大德鲁伊转过身，往大河城走去，决心先把眼前的事情尽快做好，然后带着中路军赶紧出发去京兆州——精灵王不是说了么，他可以牺牲，大德鲁伊也可以牺牲！只要精灵之森好好的，只要兰德大陆好好的，一切就都值得……
大河城的剧变吸引了全大陆的目光。
原本雷霆计划开始时，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雷色帝国。
尽管表面上所有人类一方的势力全都站在了唐福这一边，但实际上真实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得选。神族自“降临”兰德大陆以来，表现出来的行径无一例外全都是人类灭绝主义，客观上导致了没有哪个人类势力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向神族伸去橄榄枝——同时，你伸了橄榄枝，人家却要砍断你的手，这种亏本生意自然乏人问津。
但是总体上，却有不少人抱着悲观的观点，甚至认为雷霆计划会激怒神族，将人类灭绝的时间表大大提前。按照他们的逻辑，哪怕苟且偷生，多苟活一天也是好的。如果不是唐福一贯表现出来的都是足够的强势跟霸道，没准雷色和千山联军还没开出希玛城，就会遭遇到同为人类阵营的“和平主义者”前来阻拦！
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唐福的笑话，他们从心底里压根不相信唐福能够凭借雷色帝国的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但是随着东海州、大河州的相继攻克，说风凉话的人统统闭上了嘴巴。如果不计算最北边荒无人烟的天兴州，千山帝国四州之地已经打下来一半了。不管神族到底因为什么原因龟缩在地本州和京兆州，但是千山帝国的一半地盘却已经实打实回归了人类的阵营。
这种胜利，不容任何人忽视。一夜之间风向大变，从前有多少人在私底下悲观绝望，现在就有多少人给唐福唱赞歌。但是，雷霆计划的初步成功对于人类阵营的稳定和必胜信心的鼓舞却是不需要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