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作为在希玛城长大的土著，唐福清楚地知道这压根就不可能。
不过谁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的全部的底牌暴露出来，加里的小心完全说的过去。“……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还因为这个杀了一批人，整个市场掌控的范围内人头滚滚。大家都以为易比安这回要完蛋，谁知道过了一阵子，市场又安定了下来，不但一点事情都没有，还从外面调了大批人手过来。”
唐福的脸色凝重起来，这都是在他离开希玛城之后发生的事情，自然要集中精神，每一句信息都不能放过。
“然后李斯特子爵不知犯了什么事情，突然被李家给派人来训斥了一顿，当时李斯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现场跟主家派来的人顶起牛来，据说当时场面很难看，好像还动了刀子，流了好多血……”
侍立在唐福身后的精灵战士敏锐地发现了一股杀气，他们看到精灵王陛下放在工作台上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头，杀气就是从精灵王身上散发出来的。
加里没发现唐福的异常，只是觉得屋里好像冷了一些，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里有点奇怪，这大夏天的，怎么突然有点冷。
费了好大力气，唐福才忍住自己想要插话的欲望，对于加里这种人精来说，自己贸然插话很可能适得其反，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反而可能会被隐藏起来。
“从那天开始，李斯特就被剥夺了希玛城的职务，被主家派来的大队人马给押送回了李家本部。李家这一支势力算是从希玛城给连根拔起了，从此易比安一统天下，希玛城只有一个声音。从那天开始，希玛城的秩序反而变好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争斗和流血事件……”
偷觑了一眼唐福，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加里才接着说道：“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从易比安彻底掌握希玛城的那一天开始，希玛城就彻底堕入了地狱之中。经常有人无缘无故失踪，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在夜里走出自家的房门，甚至就在家里都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不是没有人反抗，大大小小的地下组织勾连谈判了好多次，也针对易比安做了一些事情，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逆旅 第579章你听说过罗索这个人吗
唐福的心思转了回来，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他既像在发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说道：“易比安的实力大涨，是不是跟那些从外面调来的人手有关……”
加里只当唐福在问他，点点头回答道：“没错，大家也都这么认为。那些家伙太强大了，又心狠手辣，从不留活口，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又为什么会听从易比安的命令。不过有人提过，说是在那些家伙手中看到过帝国的制式武器。”
看看唐福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加里就自顾自说了下去：“从那以后，希玛城算是彻底变成了死水一潭，再也没有掀起过波澜。不过听说易比安过得也不咋样，天天战战兢兢，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了雷色帝国再次开打，也就是亚当城被雷色占领的那一天……”
唐福举起手，示意加里先停一下，他开口问道：“你听说过罗索这个人吗？”
加里一愣，重复了一遍“罗索”这个名字，抬起头仔细地思考着。
加里在心里转了无数圈，也没怎么想起这个老爷口中的“罗索”到底是何许人。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加里的记忆力已经算是极其恐怖的了，他并没有对唐福说谎，希玛城这两三年内发生的各种大小事情，都在他心里搁着。
当然他并不是为着有一天能遇到唐福这样的大人物，好跟人家显摆吹嘘，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正好遇见，那么能靠这些消息换些金币那就更好了，他需要钱，很多的钱。不过这个罗索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正想要要不要直接跟唐福说他没听说过这个人，那边唐福又开口了：“罗索是个胖子，很胖，这样的体形在希玛城不常见。而且他还有点小生意，听说是在城里贩卖些晶石，嗯，那种晶石，你懂的……”
唐福含含糊糊的话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光明的裂口，加里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开口说道：“哦，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之前在城里还挺出名的！”
加里说想起来了，唐福的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在熟悉他的精灵战士眼里，只怕觉得精灵王此时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忧郁加上忧虑混合在一起的样子。
加里却没心思顾及这些细节，好容易想起来的信息，他要赶紧说出来，免得待会又忘了，毕竟是这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我刚到希玛城不久，只知道有个胖子算是个地下黑市的大人物，能够一口决定地下魔晶石交易的价格……有段时间那家伙确实风光得很，听说但凡是要来买魔晶石的，都得听胖爷的招呼……可是后来就不行了，好像是货源出了点问题，等到易比安一统天下的时候，像胖爷这种能垄断地下某一类物资交易的大档头统统都被扫了出来，也杀了不少人……”
唐福的呼吸粗重了起来，这回加里敏锐地发现了不对，但也没多想，只以为唐福跟这个叫罗索的胖子有恩怨——无论是恩还是怨，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又有几十枚金币撒到了桌子上，唐福的脸上没有笑容，但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跟加里说道：“认真想想，这罗索是被易比安杀了吗？”
这回加里没有急着把金币往口袋里装，眼前这个形势，该他的，一毛钱都跑不掉，要是没命拿，再多也没意义。
他冲唐福点点头，一边敲着脑袋，一边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走来走去，竭力想要回忆起相关的信息。这时候一个在屋子外面警戒的精灵战士推开门进来，轻声向唐福汇报：“有队人往这边来，看样子不是善茬，似乎是来找麻烦的。”
唐福轻轻笑笑，问道：“多少人？”
“大概十几个。”
“难对付吗？”
精灵战士摇摇头，说道：“不难，只要半队人动手，不到十分钟能杀光，就是怕动静太大。”
到现在为止，精灵王卫队的战士们都不知道唐福在这里停留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去问，但是却害怕动起手来会破坏精灵王的计划。
汇报者口中的半队人此刻已经在屋子外面做好了屠杀的准备，就等着唐福的指令。
“不用怕动静太大，如果他们做出攻击的姿态，立即动手。但不要杀光，留一个回去报信。”唐福淡淡地说道。
随口交代过去，唐福又看着加里，加里的脸色发红，冲唐福摇摇头，意思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唐福脸上也没什么失望的表情，挥挥手还是让加里把桌上的金币收起来。
等加里刚收拾完，唐福突然又问了一句：“李斯特是全家一起回去的吗？”
加里呆了一呆，思路一时没跟上，这头还在问着胖爷的事情，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李斯特？
不过金主既然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加里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回老爷的话，确实是一家子人。除了李斯特，好像还有家人仆役之类的，足足十几辆马车……虽说动了刀见了血，但嫡系旁支还不都是姓李，估计最终也没有下死手。对了，李斯特有个女儿，长得挺漂亮，听说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唐福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听到现在总算有个好消息。
不过想起来却觉得费解，李斯特费了偌大心力才在希玛城扎下根来，也算是给整个李家打开了一个局面，为什么李家的当代家主要将这一支连根从希玛城拔起来？
难道就是为了给易比安让路？那他李家又能有什么好处？
看唐福没有其他表示，加里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亚当城被雷色占领之后，希玛城的形势也跟着紧张了一阵子，易比安调动人手、储备物资忙了个不亦乐乎。可惜这第二次开打，重点都在雷色北部行省那个方向，易比安不管打的什么心思，最后都落空了，希玛城也跟着慢慢安静了下来。后来易比安手下的人又被陆陆续续调出去不少，不过这城里也没什么势力可以跟市场正面叫板了，局势反而比以前更加平静，一直到了现在。”




逆旅 第580章他们的希望注定都要落空
“前几天，北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福若有所思地盯着加里看了半天，直到将“地头蛇”看得浑身不自在，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前几天？”加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反问了一句：“您是说那一晚流星坠地的事情？”
这回轮到唐福愣怔了，流星坠地？这是个什么噱头……
不过唐福反应很快，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不动声色地让加里继续说下去。原来前几日，千山北部有流星坠地，弄得人心惶惶，官面上特意贴了告示出来，让大家无需惊惶。
唐福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流星坠地的那一晚或者第二天，希玛城，尤其是易比安，有什么动向没有？”
这回加里倒是回答得极快，想必是刚刚过去的事情，印象很深：“有的。流星坠地的第二天一早，有人看到易比安手下最精锐的几个干将骑马往北去了，身上鼓鼓囊囊不知带了什么东西。而且从那天以后，易比安就深居简出，就连以前必定会出现的三日大巡都没露面，对外只是说染了风寒，不便露面……”
“很好！”
唐福听到这里，忍不住站了起来，击掌大赞，把加里给吓了一大跳。
跟着唐福又盯着加里的眼睛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小子跟易比安有仇吧！”
这句话更是跟一道惊雷炸响一样，吓得加里倒退了两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唐福对加里这番作态视若不见，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建议你把身后的那只手慢慢放到前面来，否则只要你一动，身上肯定会多出一个透明窟窿来。到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唐福看的不错。
加里看上去像是被唐福说的话吓得倒退了两步，其实是要拉开彼此的距离，之前他离唐福实在太近了——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将唐福挟持住，这样所有房屋里头和外面的那些护卫都将不是问题——可是加里总觉得眼前这似乎人畜无害的年轻老爷身上有股子让他心悸的煞气，不是杀气，是比杀气还要可怕的煞气。
杀一个人，甚至杀几条狗，身上都会有杀气；但煞气，得杀多少人才能培养出来？
不要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加里在被叫破了隐秘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后退。
他的右手也的确放到了后腰上，那里有一个珍贵的魔法卷轴，是加里压箱底保命的东西，不到这种紧急万分的地步，他也不舍得用。
但是如果不用，眼下就可能丧命！
可他这番小动作，却被对面的人给看得清清楚楚，听到“多出一个透明窟窿”这种话，加里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下，顿时脸色变得苍白。那个年轻老爷的两个护卫，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加里没奈何，只能将手从背后拿了出来，动作极慢，他也害怕那两个弓手，生怕对方手一抖，自己小命就嗝屁了。
不过紧接着他的心就放了下来，因为唐福说道：“你不用紧张，我跟易比安没什么瓜葛，甚至说不定还有仇……我刚才问你的罗索，就是那个胖子，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死在易比安手上，我会让易比安生不如死！”
最后两句话说的很平静，没什么咬牙切齿的意味，但加里听到耳朵里却打了个寒颤，好像生不如死的是自己一样。
他毫不怀疑对方能够做到所说的一切，那二十几个护卫的实力很强，非常强，比加里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强。
这也是他冒着风险靠上来的原因，否则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估计永远都无法对易比安和市场这个庞然大物造成什么威胁。
至少眼下看来，这一注算是赌对了。“现在把易比安在市场上的势力分布，还有他平时的活动范围，住在什么地方，还有身边的防卫力量，都给我仔细说说……能画出来更好。”
唐福没给加里思考的时间，径直命令道。
在唐福的小屋外面，第一波来查看情况的市场易比安手下的巡逻队也快要到了。这里靠近市场边缘，一直是市场武装力量的掌控范围，无论是外来的商人还是路过的强人，都要第一时间向市场报备。
虽然这几天因为出了什么“流星坠地”的异象，易比安大人忙着别的事情，但是市场的巡逻监控也没有放松。
因此唐福一行人的行踪第一时间就被报了上去。虽然白天巡逻的密度比晚上要少得多，但是外围出现不明队伍，看上去武装齐备，这种大事还是迅速引起了注意。
巡逻队的头目是个廋高个，满脸阴沉，显然对上头的安排很不满意，边走还边嘀咕：“……不过一队商人而已，不懂得规矩，没有及时报备，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喊老子出来吗？他妈的……”
跟在头目后面的巡逻队员倒没那么多小心思，不过因为刚刚值完夜，一个二个都捂着嘴打哈欠，但神情却有点兴奋——谁不知道每次遇到这种不懂规矩的行商，都是大家伙发财的好机会？
市场在千山帝国可是好大的名声，一年不知有多少大的小的商队想要来分一杯羹。
对于这些商人，易比安大人的宗旨就是欢迎你来做生意，但是必须要守我们的规矩。
对于不守规矩的，也很简单，不远处的哈沃斯山里别的没有，豺狼虎豹倒是不少，把人或者尸体往里头一扔，没几天就连骨头都找不到。
当然，商人求财图利，只有有钱赚，守规矩就守规矩。对于巡逻队的这些人来说，最欢迎的却是第一次来市场的新人——不懂规矩没关系，我们教你啊，但你总要付点学费吧。
所以除了领头的廋高个，其他人都强忍着倦意，等着小发一笔浮财。但他们的希望注定都要落空了，还没等走到目的地，他们就看到十几道身影爬高窜低地出现在了前面各个制高点上。




逆旅 第581章莫奔洪
“咦？”有懂行的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这些土包子还都是练家子，选的全都是易守难攻的地点。就看到他们在屋顶上，街道的交叉点，还有便于隐藏身形的地方，纷纷蹲伏了下来。
廋高个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哪里像是一个行商商队的做派？这些在前头设立阻击阵地的商队护卫，居然构建了一个包围圈，将自己这一小队人全都圈了进去。
廋高个的脚步慢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巡逻队员有的也跟着他慢了下来，有些人却仍旧按照正常的步速前进，一支巡逻队就这么分散了开来。
凝神观察前方阻击阵地的廋高个就看到一缕光芒一闪而过，那是什么？
廋高个脑海中急速运转，终于想起了这缕亮光的来历，浑身一颤，高声喊道：“停下！都停下！赶紧隐蔽起来……”
一句话没喊完，“嗖嗖嗖”的声音划过长空，一支支长箭如同死神的使者，发出渗人的呼啸声，飞鸟投林般没入了巡逻队歪歪扭扭的队列之中。
廋高个喊得稍微迟了一点，尽管他已经想起来那缕光芒正是箭簇的反光。“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长箭射入人体的声响，往往还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叫。没过一会，整条街道上就看不到一个站着的身影了。
廋高个的警惕性比普通队员要强一些，喊着隐蔽的同时便趴到了地上，因此躲过了第一支射向他的长箭。
然而他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为确保杀伤效果，出击的精灵王卫队不光安排好了每一个战士的射杀目标，并且还有两个战士专门负责补刀——一旦有类似廋高个这种漏网之鱼出现，他们会立刻将漏洞补上。
两支长箭一左一右飞向廋高个，一中背心，一中脖颈，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黑红的鲜血迅速将地面染红，像是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玫瑰。
唯一逃出生天的是落在队尾的家伙，并非因为运气好，而是唐福让卫队要留一个活口回去报信。这个幸运儿跟其他中箭的巡逻队员一样发出了高亢的惨叫，叫完才发现自己完好无损——除了因为失禁而弄脏的裤子之外。
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去，在快要升上中天的太阳的照耀下，给精灵王卫队留下了一个仓皇的背影。卫队的队员捂着鼻子到街道上打扫完战场——将射出的羽箭捡拾回来之后，便又回到了精灵王所在的屋子外面。
爆发战斗的街道离唐福的小屋颇有些距离，那些高亢的惨叫声传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气若游丝一般。
但是加里平时干的就是游走在危险之间的事情，就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不为过，因此尽管声音很微弱，他依然发觉了那是什么情形下才能发出的声音，也因而脸色又白了些。
唐福看了看这位自称“地头蛇”的小家伙，心里哂笑不已，面子上却不流露半点，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怕，那是市场派出的巡逻队，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加里定了定神，点点头，开始在唐福的工作台上写写画画起来。
市场内部有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毫不起眼的样子，灰扑扑的外观，看上去像是普通得不得了。可是只有内部人自己知道，这栋楼就是市场上、乃至整个希玛城里说一不二的老大，易比安大人的居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正站在小楼的外面，不停地来回踱步，显得有些压抑不住的焦虑。
中年人除了焦虑之外，还有满脸的疲惫，然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精明强悍之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位绝非易与之辈。
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匆匆忙忙从小楼中走出来，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拽住了年轻人的袖子，带着些谦卑的神情悄声问道：“劳驾，我想问问大人现在有空吗？有点要紧事……”
年轻人虽然袖子被人拽住，有些不悦，然而还是极其有礼貌地回答道：“莫大人无需这么客气，大人现在还在忙碌，但是莫大人如有急事也可直接进去，不要耽误了大事。”
说着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抽了回来，拱拱手不再耽搁，往外头走去。被称为“莫大人”的中年人，正是易比安之前最铁杆的手下老莫，本名莫奔洪，一直跟随在易比安手下鞍前马后，也颇得信重。可是自从易比安赶走了李斯特，一统希玛城之后，不知从哪儿招揽了一批年轻人，各个武艺不俗，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被纳入了易比安的核心之中，反而是老莫这批老人被排挤得不轻，就连想见易比安一面都难。
跟其他人的愤愤不平不同，老莫眼睛毒，轻易就发现了这批年轻人的确有点真材实料，不论是真刀真枪地上阵搏杀，还是出谋划策，都是不弱。再联想到易比安身后的那些大人物，包括轻轻松松将盘踞在希玛城多少年的李斯特连根拔起，前后一串连，莫奔洪就猜出了很多东西。
所以与别人不一样，即使被排挤出了市场的核心圈子，莫奔洪依旧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而且绝无怨怼，因此那些易比安原先班底中的人陆陆续续都消失了，但老莫却依旧还在，反而因为做事忠诚谨慎，渐渐有回到核心的趋势。
不过老莫紧守本分，绝不妄动，既不抗拒也不热切，一切顺其自然，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尊重。刚才从小楼中出来的年轻人，就是易比安后来招揽的年轻人中最出色的之一。既然得到了许可，莫奔洪也就不再纠结，直接走入了小楼之中。易比安正穿着一件丝绸睡衣，坐在客厅当中，神色怔怔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人。”
莫奔洪上前行礼，声音不大，却将正发呆的易比安吓得一哆嗦。
吓了一跳的易比安正要勃然大怒，等看清了来人是自己之前一直信重的莫奔洪之后，那股子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逆旅 第582章杀人跟杀鸡一般
随意地抬抬手，易比安示意莫奔洪不必客气，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言语之间还颇有些唏嘘：“老莫啊，咱俩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交情，你闹这些个虚文干什么？之前……”
说到这易比安顿了顿，显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措辞。
没让易比安为难，莫奔洪还是按照原来的套路继续行礼完毕，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躬着身子说道：“大人客气了，现在市场的局面不比以前，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要偏废的好。”
易比安的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什么话好说，规矩是他自己定的，又能赖到谁头上，只是脸上那股百无聊赖的神情更加浓厚了些，搞得莫奔洪都有些莫名其妙——这才几天没见，怎么易比安颓唐成这样？莫非是形势又起了什么变化……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莫奔洪确实是有急事要来请示，当下直接说道：“大人，市场外围出现了一队行商，不知什么来头。派出一支巡逻队去查看，结果就跑回来一个人，还是个最没出息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说其他人都死光了……”
听到这易比安才算振作了一些，能杀光一整支巡逻队的，哪里是什么行商？这是杀神哪！
“情况确认了吗？对方有多少人？”
到底是刀山火海里打过滚的，一开口就问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莫奔洪脸上有些惭色，摇了摇头，说道：“还没确定，不知道回来的人是吓坏了还是心怀不轨，就说对方人不多，随便射了一轮箭便灭了那支巡逻队。这怎么可能……就是送一群猪去，杀光也得费点工夫。就怕是有人买通了，故意设的局。可是下属也有些吃不准，这才来请示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