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她皱起鼻子轻哼了一声,抓了一大把钱放在胡女的盘子里,牵着高纬趾高气昂的离开。
这个时候,周围人群忽然有一阵骚动,护卫在皇帝十几步外外围的壮汉只觉得脸上一热,斑斑点点的嫣红洒在面上。
距离皇帝那里几十步远的正前方,一条被砍断的胳膊扬起,
凄厉的大喊响彻在长街。
“——有刺客!!”
第二百零五章刀芒
此时太阳还没有从日中偏开太远,大概三点的样子,凉风吹动着头顶上方的商号旗帜,最**的时段已经过去,在高纬的正前方数十步的地方,惨烈的厮杀忽然之间爆发了,那条断臂堪堪落下之际,禁卫们已经分成了两批,一批抽出藏在怀里的短刃,向前扑杀,一批将站在长街中央那对最尊贵的夫妇二人围在中央,燕翅弩张着,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和上方,推搡着纷乱的人群,慢慢挪动到视野更加开阔的地方,狭窄的场合并不利于一个团体的近身厮杀!
“此处危险,陛下暂且移驾,看臣等为陛下擒贼!”“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命令也已经传达下去,在这座坊市之中,一共潜藏着五百多名护卫,已经全都准备好保护陛下离开!”
而高纬纹丝不动,他抓着妻子冰凉的手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去,冷漠的望着远处那片厮杀的地方,十数个商户、平民打扮的人挥舞着长刀,参与搏杀的人甚众,高纬看不太清,依稀看得见高举着长刀的手臂、匹练一般甩出的刀光,还有狂飙的血迹,有人瞪视着这边,遥遥地指过来,嘶声力竭地大声呐喊着什么,声音太杂,高纬只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杀——”、“杀了这个昏君!”,然后被更多的咆哮和刀剑碰撞的声音淹没……
暴徒人数并不止那么一点,在后路,也有杀得如同血葫芦一般的人掩杀而上。高纬还好,婉儿在后面牵着他的袖子,手臂微微发抖,打算一有变故就带着高纬逃跑,群臣的脸色煞白,高顺和路冉跪在皇帝面前叩首,“陛下保重龙体就是保住江山社稷,请陛下快走!”“内廷有不少供奉在此,必定护卫陛下全身而退!”“奴婢等愿为陛下杀出退路!”……
高纬没有动,前后街头都有人堵截,这明显就是有人精心设计,要行刺驾弑君之举,他若是就在此不动还好,如果运动,势必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在这里,好歹还有几十数百人可以给他当肉盾,若是真钻进马车里,要冲出坊市也还有一段距离,万一发生点什么,可真是防都防不住……
想明白之后,高纬心中一瞬闪过的慌乱也消散无踪,他淡淡下令道“……朕不走,这是朕的江山!留两三个活口,其余的统统杀掉,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
回答在下一刻响起,前后共四股洪流撞在一起,刀对刀,拳对拳,犹如两把狞亮的长刀,在碰撞的瞬间迸发出炽烈的火花!一批人毫无章法,横冲直撞,另一批人结成密不透风的阵型,贴身短刃肉搏,渐渐将阵势稳了下来,压迫那些人的挪动空间,越来越多的便衣禁卫朝这边包围靠拢……
碰撞,粉碎,怒吼,肢体断裂……刘桃枝脑袋上的斗笠已经被劈掉小半边,那被劈掉的部分还有一点粘连在上面,他的冲入敌阵之中厮杀,拼着侧腹和手臂被划开几道血口,连续将六名刺客斩杀,偏开脑袋刚好躲开那一刀,阔口长刀一拧,将面前这个人的五脏还有死死攥住刀子的十指全都搅碎,然后拔出,顺势拧腰,挥刀成圆,将后面偷袭的人拦腰斩成两截……
两侧已经有架起燕翅弩的禁卫压上了,弩箭连发,射杀了一些人,禁卫挥刀向前,挥刀将这些手忙脚乱的人逼得后退,在厮杀之间,他们已经悄然对这些死士形成了压倒性的包围!
“朕怎么觉得……这些都是军伍中的人呢”
此时刘桃枝已经亲自带着人入场厮杀,跟在高纬身边的是一个眉毛花白的老供奉,还有一个是太极殿殿前值守杨素,这老供奉躬着腰,在高纬面前唯唯诺诺,眉毛臃肿得跟趴着两条虫似的,看上去很没有精神,似乎很瘦弱,可骨架十分粗大,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可以轻易折断一杆铁槊,就是杨素也不愿意轻易招惹这个阉人。
老宦官淡淡地扫视过去,道“陛下英明,这些人的身手,确实是军伍之中出来的,错不了……”
高纬愤怒已极,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没等他开口,身后长街处传来一阵轰响,马蹄和车轮碾过青石的声音令人牙酸,“什么人!”,本来刺客已经被围杀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还在负隅顽抗,他们正在收网时候,一驾三马拉动的马车碾入了厮杀的猎场,准确来说,是铁车!长街尽头的禁卫惊呼一声冲撞上去,这个浑身长满尖刺和刀刃的钢铁怪物轰地撞击在人群之中,钢刀切豆腐一般将护卫的人群切开!
人体一旦撞上那个东西,就轰然破碎了,车辙下倒下一排的死尸,它已经敌我不分,无论是敌是友,不管不顾地冲去,它和那个目标也仅仅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只要能撞过去!只要能碾过去就行了!驭车的人疯狂的甩动马鞭,三匹马全速奔跑起来的冲力,别说这群禁卫仅仅穿着布袍麻衣,就算在它面前的是一堵铁墙他也要将它撞开!
群臣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马车撞来的方向,高纬心道果然如此,他若是坐上马车离开,说不定已经死翘翘了……那些死士只是诱饵,这架铁怪物才是刺驾的主角。他们的刺杀计划很周密,先造出浩大的声势,诱使皇帝按照他们制定的路线逃跑,逃跑途中护卫的人马必定分散,这个铁壳子一旦撞过来,高纬就死定了,他们唯独没有料到,高纬根本就没有打算跑,于是这架车又转入到了这里,赌上一切要杀掉皇帝!
“谁那么恨朕呀”高纬眉峰微挑,毫不躲闪地与那驭车之人对视。
禁卫们前仆后继,杀掉了一匹战马,拖慢了马车的速度,车内有暗藏的甲士冲出,双方拔刀鏖战血拼!杨素和几个禁卫已经披上了双层重的板链甲,按刀持槊,驾着马车到了另一边的尽头,让他们让开一条通路,调转过车头,朝那辆铁壳子猛冲过去!甲士们尾随其后!
两架车辆擦过的前几秒,长槊的锋芒已经随着杨素身影的出现闪露出来,那名正在最前面的死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槊的锋芒就从他脖颈出掠过,划开了造价不菲的链子甲,割下了他的头颅!
杨素站在车辕上,一手持槊,一手操持着马缰绳,金戈和杀戮划过眼帘,侧面一个披甲的死士已经做出了全力劈斩的姿态,借着奔跑的冲力高高跃起,朝杨素扑杀过来,在马车疾驰的瞬间轰然斩下!杨素斜乜着的眼闪过刀剑般的清光,手中长槊猛地弹起,毒龙一般刺破他的护心镜,贯入他的胸腔,槊杆没入,而后顺势荡开,对面车上的两个甲士已经做在合适时机扑杀的准备,这个时候猝不及防,那具尸体被甩出,将一人砸得撞在铁车上,尖利的獠刺收割他生命的瞬间,两架马车猛烈的砸在一起!
木屑哗啦啦散开,马车的车厢、车轮在碰撞的一瞬间轰然散架,倒下的车厢轰隆隆摔在地面上。
杨素打了两个滚,从散落的木架之中爬起来。
马车的车底和车轴都要比那铁怪物略略要矮一点,车底和车轴还没有那么快解体,双方对撞的冲力掀翻了这架铁壳战车!死士们大惊,纷纷朝这边聚拢,另一边,披着重甲的禁卫们也随即到来,交流和放狠话劝降的过程统统略过,双方直接厮杀成一团,不死不休!
那个驾车的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木架的碎屑、模糊的血肉、口吐白沫的战马,他的一条腿已经被砸成了肉酱,浑身肌肉痛苦的抽搐……
风从另一边吹过来,空气中浮动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杨素的脸擦破了一块皮,按着刀阔步向前,这是冬天,披着厚重铁甲的杨素宛若一座铁塔,脚下的鲜血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一个高壮的披甲死士披了三层的甲,裹得跟铁罐头一般,在人群之间挥舞着钢刀横冲直撞,每挥出一刀就爆喝一声,锐不可当的气息居然迫得一众沙场百战的禁卫精锐连连后退,杨素抓住一个空子,身形俯冲,一刀砸在他的后背,壮汉踉跄朝前两步,劈开一个掩杀上来的禁卫,转身就是一刀,杨素抡动钢刀跟他硬撼了一下,又将他迫退几步,顺势又是一刀哐地砸在他的脑袋上,壮汉脑中嗡响,他面前闪过骇人的刀光,杨素居然可以不带停顿的连砍十数刀!
马夫在地面上爬动着,想要抓住地面上散落的兵刃,他的手被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踩住了,戴着半边斗笠的男人面色阴冷,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那边杨素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壮汉已经半跪在地上,杨素挥舞着钢刀在他头盔和肩背上猛烈劈斩,那盔甲已经开了口,鲜血从盔甲的缝隙中飙出,杨素用的是刀背,他总要留下一两个活口来,壮汉咬牙死扛着,视野里血红一片,鲜血流的满脸都是,一个穿着布衣带着斗笠的男人缓缓上前,壮汉看清了那人的脸,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斗大的头颅就骨碌碌坠落在地……
刘桃枝的长刀已经收回鞘内,杨素惊怒交加,还没有骂出声来,阴柔的怒喝在耳畔响起。
内侍之中一人之下的嘉福宫总管高顺颤抖着嗓子怒道
“你们在干什么!陛下金口玉言,要留下活口审问!你们——”
第二百零九章邺城游(一)
春寒料峭,这雨下起来,也让天气陡然又冷了下来,闹市的酒肆之中,贺若弼独坐窗前,自饮自酌,他已经将家眷安顿好,接下来就是报考了,可惜天公不作美,刚刚报名完,走在街上,天上就下起雨来,看这阵势,到明日天明也是不会消停的,贺若弼无法,只得到这家客店之中饮酒小憩。
此时黄昏已经过去,小窗岔开露出的一角天空,深黑之中透着淡淡的蓝,泥土的腥气已经被大雨冲去不少,贺若弼就着一碟小菜,喝着黄浊的醇酒,回忆起自己的过往,不由得觉得恍若隔世
贺若弼勋门世家出身,其父是西魏、北周的武将贺若敦,以武勇善战而闻名,屡屡与南朝大战,保国祚安稳,然而就是这样一员大将,最终却因为言语之间冒犯了大冢宰宇文护而被逼令在家中自尽,那个时候贺若弼已经加冠,那一天贺若弼记得很清楚。
大冢宰的命令下来之后,父亲遣散了家中的僚佐,把自己关在房门之内,饮下了毒酒,贺若弼撞开了大门,看见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挤出一抹笑,对贺若弼说,他这一生最大的志向就是平定南朝,然而却实现不了。他还说,他就是因为这张嘴而获罪,让贺若弼从今往后谨言慎行,而后就咽下了气
贺若弼想到这里眼眶微红,这是他从小崇拜、视若天柱的父亲啊宇文护那老贼却无视其父的功绩,说杀就杀,贺若一门为宇文氏拼死效忠,最终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得到
贺若弼饱读诗书,见识广播,而且勇武过人,自认可以撑起贺若家的门户,他只需要一个机会,然而就是连那么一个机会,他也找不到,满朝权贵,也只有一个齐国公宇文宪愿意征辟他,如今连宇文宪这么一个最后的指望都被丢进了大牢之中,贬为庶人,他的出路被堵死了,他心内彷徨无比
直到他听说投降齐国的表兄杨素大获齐主信重,他心中这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杨素和他们贺若家有亲缘关系,贺若弼得要称呼杨素的父亲杨敷一声舅父。
汾州大战之时,舅父杨敷被齐国大将段韶、高延宗擒获,而在此之前斛律光和韦孝宽会战与玉璧郊野,表兄杨素为齐军所俘想不到杨素到了齐国之后居然另有一番机遇,伴驾在齐主身侧,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传回北周朝中也是引起过一阵轰动的。
就是这条消息给了贺若弼一丝希望,杨素只是一个纯粹依仗武勇的人,虽然粗通文墨,但不如他,如果连他都能占得如此大好前程,那他贺若弼又为什么不行呢
而后他更加积极的打听关于齐国的一切,听说齐主给那两个叛周归齐的鲜卑部落酋领优待,又听说从前被齐将娄睿俘虏去的周国膘骑大将军杨檦如今在燕州掌兵,权同刺史
这,给了贺若弼越来越多的信心,他最终决定抛弃北周投奔东边的齐国,宇文家待贺若家凉薄至此,还有什么好再为他们效命的贺若弼冷眼旁观、对比两国前途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齐国这些年虽然国势衰颓,被北周压着打,但齐主高纬掌权之后,一改前朝弊政,整顿朝野上下,而且大纰任用汉人世家出身的官员,大规模的赈济灾民,充实府库、军备,推行法制,这就是明君之姿呀
而齐国本身坐拥天下膏腴精华之地,若不是高氏长久以来的弊政使得齐国积弱,又怎么轮得到北周掀起战事怕是玉璧那边还得每年派人在河面上凿冰呢。
再看看周国,虽然坐拥关中、巴蜀等战略要地,但毕竟人口稀少,严格来说实力并不如齐国,之所以这些年能够稳压齐国一头,一方面是坐拥险关雄城,有恃无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周国推行府兵制,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而北齐的鲜卑甲士们战力在急剧退化,除了晋阳六坊的鲜卑百保,周国并不惧齐国。
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高齐的老底子就在那里,并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齐国的人口比周国、陈国加起来都要多,随着齐国的改革深入下去,国势逆转是绝对的,而反观北周,调动二十万兵马就已经是艰难无比,若是倾尽全国之力,勉强可以凑足四十万甲兵,而北齐光是六镇就有超过二十万之众的兵马,若是如北周一般全盘推行府兵之制,并且加速汉化规模,那可以调动的力量想想就觉得恐怖
段韶和斛律光在汾州、河东大败宇文护,是不是也可以看成齐周两国国势的逆转掉头呢高齐有盛世景象,再过二三年,齐国府库已丰,甲兵已足,届时齐主若是西征,周国还能跟当年一样像挡住高欢一样挡住高纬吗未必吧宇文护怎么能跟宇文泰相提并论只有枭雄才能战胜另一个枭雄,大周也只有宇文泰可以做高欢的对手,而周国还有枭雄吗宇文邕他还有机会翻盘吗
贺若弼摇摇头,无声苦笑,纵使宇文邕可以翻盘也来不及了齐主的国策十分狠辣,贺若弼眼光过人,从一些残余消息之中瞥见了未来。对内,齐主逐步将盘踞在朝野地方的鲜卑残余清除出去,选贤任能,推行汉化,致力于改革,抓紧一切时间壮大国力,充实府库,招募士兵,使民生复苏,国家安稳对外,他与突厥订盟,与南朝结好,以战马资源笼络南朝,以财帛器物使夷狄归心,拉拢南朝,意在牵制周国,收拢契丹、靺鞨,意在遏制突厥、高句丽扩张态势,一招招一步步,一步不错,成就了现在这种局面。
目前这盘棋才下了一半,等齐主这盘棋下完,大势已成,就真正的会形成雪崩之势,四海之内,再无抗手,一统南北也只是时间问题。
有这样的战略眼光,这就绝不是那种吹捧出来的庸碌之君。他贺若弼要名垂青史,建功立业,当然要站在最强大的那一方,贺若弼又不傻,既然总要找一个效忠的对象,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个好一点的主子呢
贺若弼自负才华,且通晓内政,兵事也精通,当得起文武全才之称,下月考举,就是他一鸣惊人,名动天下之时贺若弼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一颗心越喝越烫。
忽然,隔壁的几个士子喝醉了,在那里高谈阔论,云天下如何如何,朝野诸公如何如何,还有的,在那里畅谈国势,推测来日齐国治国安邦的方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个人的才学见识,通过简单的谈吐就能展露出来。
贺若弼佯装喝酒,却仔细听了几耳朵,发现这些士子大多都是眼高手低之辈,说起国家大事仿佛头头是道,却没有几句话是抓住重点的。
有的说国朝失策,年节前契丹杂胡闯祸,事后朝廷不责罚也就罢了,还加以安抚,对契丹诸酋加官拜爵这不对,应该严厉斥责打击,让他们从今往后不敢作乱才是,这些夷狄之辈,鲜廉寡耻,那有什么忠义唯有以力镇压,打过两三回,还怕他们不自己坐上囚车来向天子告罪吗
还有人讨论起国朝大势的时候,说天子欲振兴图强,但碍于鲜卑诸卿的压力,不好放开手脚,还说当朝权贵祖珽和郑宇虽然有治国干才,但缺乏魄力,若是他就如何如何
简直就是孩子说出来的话,幼稚的令人发笑,果然是寒门出身,学问或许有,可这见识委实太浅薄了一些。
如果贺若弼在考场之中的对手就是他们吗,那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稳拿第一啊
如果他都拿不了第一,那肯定绝对是有黑幕
有细雨从窗外飘进来,冰凉的水汽让他喝酒喝的烫红的身子为之一爽,正打算再叫一壶就当提前庆功的时候,有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辅伯,真的是你我的老天
“我还以为看错了”
贺若弼端着酒壶的手差点没拿稳。
第二百一十一章邺城游(三)
高颎果真带着贺若弼去了冯翊王府,乘着夜色,带着几分未褪的酒意,此时雨丝渐小,两人同撑一把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路边的浅水坑,微凉的雨丝随着风飘到贺若弼面上,他走了好一会儿,又被雨丝一激,顿时清醒了一些,虽然贺若弼一向胆大妄为,但想到自己去见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傅、皇叔冯翊王,心里仍是不免惴惴,眼看就要到了,心下却不免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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