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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天光朦胧,沃野之上,上演了一场绝地追逐,后方不断有齐军的斥候汇入了追杀的队伍,小规模的厮杀是不可避免的。到得冰面之时,宇文忻身边只剩下寥寥十数人,而追逐的齐军斥候足有上百人。

    “下马、下马!重整队形!”齐人斥候明显是经验丰富,冰面很滑,人骑在马上,十有要摔跤,从马上摔下来非死既残,步行更加靠谱一点。斥候懂的道理宇文忻岂会不懂他早早的就从马上下来,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条,将钢刀绑在手上,亦步亦趋的在冰面上行走。

    齐人的渐渐追上来,宇文忻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的阵型太松散,向他们两侧射击,逼他们集中到中间去……”对面已经出现了大批周军的影子,他们知道了对面的异常,前来救援,齐军斥候们又停下了脚步,宇文忻颇有些遗憾,咬牙道:“等他们再靠近一点,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掉他们!”

    忽然,冷寂的沃野上空传来行军的号角声,宇文忻脸色大变,冰面之上的那些斥候们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最后不约而同的举着小盾和长刀,朝这边继续行进,不过不是追逐宇文忻这条肥鱼了,他们结成了有序的行军阵列,错综排列开来。

    周军不解的看向他们后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天已经露出一抹鱼白,对面,江岸之上的尸体以各种姿势向后延伸,在视线的尽头,黑甲红绦的甲骑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对面这片河岸……

    一杆黑底银龙纹帅旗分开了这片黑色的海潮,帅旗之下,披着玄甲的大将骑着战马缓缓走来,他的战马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高出一截,踏雪而来的时候鼻翼喷出两团白气,马脖颈处的鬃毛狂狮一般舞动,这那里是马这分明就是一头凶暴的野兽!坐在野兽之上的那个男人,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

    ——高长恭!!

    宇文忻瞳孔一缩,然后朝着前面怔住的周军大喊道:“拖住他们!”然后奋力在冰面上奔跑起来。“高长恭的动作怎么可能那么快此时齐军南下,分明就是来偷袭抢城的!不能让他得逞!”他爬上了岸之后,夺下一匹马,头也不回的朝大营方向蹿去。剩下的这些周军面对着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简直是肝胆欲裂,两股战战,连弓箭都拿不稳,散乱的射了几匹箭之后,就再也无法阻挡住这些做为先头部队的斥候前进的步伐。

    “收缩防线!结阵,御敌!”周军小校鼓足了勇气,将阵列集结在一起。对面,齐人摘下了弓箭,齐整划一的阵列前行,厚厚的牛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巨大的隆响声,忽然停顿下来,挽弓如满月,周军只听见一声嗡响,一团黑云从那边上空升起,长箭如同密集的暴雨一般扑杀下来……

    ………………

    宇文忻一路狼狈的逃回中军大营。

    “宇文将军,出什么事了”陆通急匆匆踏步而来。

    宇文忻扫了他们一眼,脚下没停,“我昨夜出去巡营的时候,遭遇了大股齐军,齐人南下襄阳了,高长恭来了!”陆通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宇文忻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多跟你说什么,我去找大将军,你赶快调集兵马守护大营,另外,让田弘带着人进襄阳守城,要快!!”陆通张张嘴又想说些什么,宇文忻一个锋利的眼风扫过来,“陆将军,时不我待,非常时期,不用请示大将军!若是襄阳一失,大局便不可挽回!你现在就跟田弘说,大将军让他带着本部战卒,即刻调入襄阳,快!”

    宇文忻走远之后,陆通犹豫了一下,捏了捏拳头,挥舞着大手,回身大吼道:“鸣鼓聚将!整军备战!”鼓声隆隆,在军营上空响起,四处都是匆忙奔跑的士卒,宇文忻也跟着跑,只希望自己再快一些!在高长恭抢城之前,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怎么回事!没有本帅的命令,谁敢聚将!”宇文直带着一队亲兵迎面而来,他身上的战甲稀稀拉拉的,看得出是临时匆忙披上的,整座大营骤然脱离他的掌控,使他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惊怒交加、忐忑无比,难不成是大营兵变了他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看见宇文忻气喘如牛地跑来,他顿时喝道:“宇文忻,前面发生了何事”

    宇文忻此时也顾不上跟他计较了,拱拱手道:“禀大将军,高长恭渡河来袭了!”

    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宇文直的脑袋上,他几乎站立不稳,惊道:“高长恭怎么会来的我们的哨骑呢我们在对岸的千人大营呢都是死人不成!”

    “都死光了!末将亲眼看见的,高长恭的帅旗就在齐军之中,错不了!”

    宇文直摇摇欲坠,几个亲卫连忙扶住他,宇文忻上前道:“大将军,赶紧纠集兵马出营作战吧!高长恭只有几千人,他跟我们拼不起的!若是迟了,万一他真的抢下了襄阳城,那一切就都完了!”

    这一番话如同给宇文直打了一剂强心剂,使他登时清醒过来,他浑身哆嗦着,道:“对对对,要挡住高长恭,要挡住高长恭……”

    他向前迈步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抽筋了,差点摔一个狗啃泥,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双腿犹自站立不稳,厉声朝亲卫们咆哮道:

    “还不快扶我过去,都是死人吗”

    在几万人的军阵之中,气氛的转变其实是非常明显的,骚动、恐慌,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周军上下现在就躁动不安。齐人的忽然袭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这一类气氛如果不遏制住,很快就会变成几百、几千、几万人的大溃逃,完全没有理由,就像火星子点在连着火药桶的棉绳上,不掐灭它,等到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好在陆通这些老将很快做好了安排和准备,骚乱渐渐沉寂下去。

    直到宇文忻领着一营周军奔赴战场,议论声还在响着。

    “怎么回事”有士兵在急行军之中朝前面看去,绵延的军阵边缘,有传令的哨骑在飞奔。

    “齐人来了。”有人说。

    到了现在这一步,谁都可以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前线的军阵迅速集结起来,号角声响起,传令的哨骑往来飞驰……数千、数万人的脚步声同时在清晨响彻起来,如同水波的涟漪一般蔓延。

    有哨骑拼命奔来,“齐军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那一处的小山岗上,海潮一般的齐军从山岗的那边涌上来了,那是齐人的骑军,晨光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大军朝着这边赶来。

    宇文忻拔出了鞘中的刀,厉声大喝,“——结阵!”周军最前方的那几百号人齐声大喝,“——结阵!”盾牌举起,长枪如林,正对着前方,第二列步甲就位,第三列弓弩手就位……紧接着,就是第四列、第五列、第六列……,成千上万的大军在旷野之中结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阵列。

    “多亏了有宇文将军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通喘着粗气,赞叹道。宇文直的脸色黑了一瞬,而后看向对面的齐军,又渐渐白了起来,“齐人如此军势,我军能抵挡住吗”对面的齐人可都是重甲,战力比之这些周军何止高上一点一旦重骑撕开步卒阵列,等来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宇文直甚至怀疑高长恭把齐国的鲜卑百保全给带来了,身在万军守卫之中,现在他却有一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高长恭冷漠地扫视了下方一眼,挥了挥马鞭,左侧和右侧的骑兵开始动了,长槊如林,骑兵在两边结成两个巨大的锥子,在中间靠拢,朝周军冲杀过去。

    宇文忻退到了第六排之后,依旧是十分靠前的位置。

    “——顶住!”

    战鼓如雷,两头巨兽厮打在一起。




第二百四十章战襄阳(六)
    临阵对敌,靠的就是硬实力,在铁蹄碾压之下,任何花哨的东西都是不顶用的,不管是什么奇谋,也只有统帅料敌先机早做准备才能有效果,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以弱胜强的说法,军队征伐,国势倾轧才是王者之道。高空之下,有雄鹰长唳,就像河水汇入湖泊,两军对撞在一起!

    眼前的甲骑密密麻麻的,如同海潮,数千甲骑跑动开来地动山摇,势不可挡!“——顶住!”周军站在最前排的一个小军官爆喝一声,还未交锋,周军阵中的喊杀声便此起彼伏,军队的气势陡然增长到最高,每一个人的肾上腺素都在疯狂的分泌,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滚烫起来,他们捏着长矛利刃,即将迎来一场血腥的厮杀,不死不休!

    齐人的甲骑全速奔驰,黑甲红绦的骑兵全力冲锋,但队伍却并不散乱,在一般的骑兵作战之中,往往骑兵放开之后就很难收回,容易被敌军冲散逐一消灭,可这支骑兵不一样,他们悍勇善战,进退有素,在冲锋之时尚且可以收放自如,可想而知这是一支怎么样的精锐。

    “……弓弩手预备!”周军之中的弩手,结成队列上前,搭箭扣弦,整齐划一地将弓弩上抬一个角度,随着“发——”的一声悠远的喝令,箭雨乌云一般从军阵之中腾起,密密麻麻地朝冲锋的骑兵大军攒射过来,长箭如雨点,有的甚至在半空中就碰撞在一起,朝着齐军扑杀而下。

    面对着这骇人的箭雨,甲骑好不退避,依旧开足了马力,一往无前的从山坡倾泻而下,长箭撞击在厚重的盔甲之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震响,有骑兵在全速奔驰之中被长箭命中要害,忽然坠马,淹没在滚滚的铁流之中。最前排的甲骑已经越过了所谓的“一射之地”,后边,在这些披着铁甲的骑兵驰骋之际,以五人为单位,互相抛出了勾锁,他们飞快地将这些勾锁挂在马鞍上,一些中箭坠马的袍泽倒在地上他们也无心救援,笔直的踩踏冲撞过去,没有人停下,此时此刻,就算是高长恭亲自下令停止进攻也无济于事了。他们眼中现在只有敌人,只有杀戮!

    周军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人的面目和眉眼。

    “——杀!”

    “——杀!杀!杀!!”

    他们提起了长槊,以一种极其凶狠的姿态碾开周军的队列,一路血浪翻飞!

    面对骑兵,尤其是重甲骑兵,步甲结阵,缓步围杀才是上策,一旦骑兵力疲速度慢了下来,就会陷入周围敌军无休无止的进攻。宇文忻在前军阵中不动如山,充当着这个军阵的定海神针,在他的身后,周军士卒紧张地看着前面人嘶马叫、血肉横飞的场面,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利刃。

    在府军平时的训练之中,是比较严厉的,军队的整体素质相当不错,更别提宇文忻将最精锐的数百战卒都聚集在了自己身边,等齐军撕开前方阵列,即将与中军进入鏖战的时候,就是他发起反冲锋的时候,这个时候,前军可以乱,左右两翼也可以乱,中军必须稳!

    而他所在的前军,必须为中军拖延时间,为中军找到最好的进攻时机!

    齐人甲骑凶猛,撕开了缺口之后,大部队便长驱直入进去,直捣中军而来,犹如一把烧热的快刀切进了猪油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宇文直在中军望楼之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冰凉,两股瑟瑟发抖,陆通上前搀扶住他,拱手道“大将军,万军之中,身为统帅,切莫做此小女儿态!”敌军阵列在前,宇文直尚且如此,连一向温吞爱做老好人的陆通也看不下去了。

    “齐人甚是凶悍,我军不宜硬挡,据营地而守才是上上之策,我早就说过……我早就说过……!唉,早知如此,我干嘛要听宇文忻的呢宇文忻……还有你们,你们误我呀!”宇文直匆匆忙忙地要下楼,“襄阳城有田弘守着,齐人绝对拿不下来,我军只需出兵袭扰齐军便是,又何必非要拉开架势与齐人硬拼殊为不智,我这就下令撤军!”

    陆通被这二五不着调的卫国公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拉住宇文直,险些将这位大将军拽一个跟头,“大将军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这是打仗,是杀人,是……鱼死网破!你懂不懂!”陆通惊怒交加,须发皆张,说道“现在撤退,等于置我数万大军于齐人的屠刀之下,宇文忻冒死作战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这一向温吞吞的老好人骤然发怒,将宇文直也吓了一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半晌,陆通脸色难看地朝宇文直拱了拱手,眼角的余光瞥见前军的状况,黑色的潮水已经全部压上来了,前军已经接近崩溃,局势相当危难,陆通拱了拱手,“末将知道大将军为何忧心,只是眼前这种状况,万万不能妄言撤军,一旦后退,我军……我军也许就完了……”此次齐军皆是甲骑,追亡逐北最是在行。周军大部一旦后退,不仅宇文忻死定了,他们一旦咬上来,一个都别想跑。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别无它途,死战而已!”

    宇文直瘫软在地上,面灰如死。

    前军阵地,已经变成了血海地狱,无论周军和齐军,双方都在这修罗场之中鏖战厮杀,所有人都挥舞着钢刀长矛,口中爆喝着拼杀在一起,齐军甲骑以五人为一个单位,十数人为一个阵列,互相用勾锁勾连起来,朝着周军较为密集的地方冲过去,以侧面环绕骚扰打击为主,结合人数优势,相互配合作战,冲阵之时便将这数人数十人的战力同时展开,而纵深的地方,则大多数单人单骑,他们被宇文忻带动起来的顽强的反冲锋给冲散了队形,不少人甚至失去了战马,只得下马厮杀。

    宇文忻带着一队提着斩马刀和利斧的军士左右冲杀,歼灭扑上的齐军甲骑,他的头盔已经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厮杀的相当狼狈,满身血污。高长恭伫立在山岗之上,疑惑的望向下方,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也应该杀穿周军前军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鏖战这最后一点,怎么也冲不过去。高长恭注意到了宇文忻的存在,扬起马鞭指了指那个拼杀的身影,“此是何人”副将看看,道“周国前军将军,宇文忻。”

    “哦,这宇文忻了不起……”高长恭颇感兴趣,说道“我想要活的。”

    “是!”

    远处,一个甲骑一槊挑飞了一个披着步甲的周卒,瞥见了陷入厮杀的宇文忻,宇文忻挥舞着一柄斩马刀,在齐军丛中奋勇厮杀,此时,他一刀斩在一个齐军身上,从肩上一直劈到胸腔,刚刚将斩马刀拔出,便听到一声尖利的破风声,他下意识向后矮了矮腰,一杆沾满了血的长槊便直捣过来,贴着他的额头擦过,划出一道狰狞的血口,长槊收回,宇文忻眼底闪过一缕凶光,快步提起斩马刀横劈过去,将那硕大的马头斩下之后,顺势将那骑兵拦腰斩成了两截,无头的战马轰然倒塌,那齐军的两截身子坠落在地,花花绿绿的脏器落满了一地……

    宇文忻还未从杀敌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一杆槊从背后袭来,擦过他的整个小腿,宇文忻站立不稳,险些倒下,好不容易杵着刀站稳了,又一杆长槊顺势荡来,重重地砸落在他的脑袋上,宇文忻脑袋嗡响,倒在了地上……几个骑兵掠过,顺手一提,将宇文忻驮在了马上。

    跟随宇文忻的亲卫们目眦欲裂,提起长刀利斧就要冲上,几个齐军甲骑掉头迎战。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被掳走。随着两侧也开始溃败,前军终于宣告崩溃,周军左右两军开始挪动向前迎战。高长恭面无表情,下令“命令他们向两翼分开,我们……迎战!”无非就是再杀穿一次罢了。

    齐军军阵再次开始挪动,雪崩一样从山岗卷落,刚刚覆灭前军的甲骑迅速后退,向两侧分开,重新建制,旷野之上,一场大战再次掀起,陆通等将领领着军队与齐人硬撼过去,人仰马翻,碎尸遍地。宇文直在望楼之下观看着战况,摇摆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做下那个决定,最终,他将整个中军的兵马压上了赌桌,时间飞快流逝,陆通及其余宿将将精锐兵马组织在一起,扩散横扫过去,拼命地要将齐军的活动范围挤压到一个不得施展的范围。阴沉的天幕之下,五六千骑齐军围绕着数万周军展开了来回冲杀,在第一时间击溃了力量薄弱的左军,火焰与鲜血在原野之上盛开,齐军的铁骑在人群中犁开了一道道血肉铺成的路,疯狂的将面前所有成建制的周军给撕裂开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齐军。

    周军颓势已现,齐军同样不好过,两番冲杀,战损极大。周军数量远远多于齐军,又有一干宿将坐镇,不是那么轻易救能被一口吞灭的,高长恭幽幽一叹,知道再打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于是鸣金收兵。齐军收兵出乎陆通等人的意料,可仔细想想也在常理之中,紧接着,周军也鸣金收兵,在陆通等老将的指挥之下,缓缓后退,留下了一地漫山遍野的死尸……

    高长恭勒马在这修罗战场之内,伫立良久,直到探马回报,“禀大将军,襄阳防范森严,阿于子将军久攻不下,已经撤军……”

    高长恭这才扯动着马缰,缓缓撤出战场,“传我命令,全军上下不许卸甲,备足七日干粮,调转向西!”襄阳奇袭失败了,高长恭是时候要做好准备打一场硬仗了,在这之前,还需要做另外一些准备。

    宇文直心情惴惴地观察着齐军走向,直到齐军完全撤离之后,才下令连夜拔营,入驻襄阳。

    同时,宇文直命田弘率军八千,南下救援江陵。

    六日后,斥候传来消息,高长恭奇袭,攻破均县、勋县、武当郡,至此,周国援军东进的路途已被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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