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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这鲁阳守官,某之前从未听到过他的名声,本以为我大齐此来攻城略地当势如破竹才是,谁料到居然被这里缠住了脚若不是我师挥戈南下,这人恐怕要一辈子岌岌无名了,呵,今日之战,是替他扬名了你也算死得其所”

    这平淡的话语之中透着刺骨的冷意,齐军涌动的滚滚铁流之中,樊子盖松开弓弦,又从箭囊之中取出了一支箭,夜间攻城守城,双方都燃了火,故而看得还算清楚。他清晰地看见一个人影在城楼的火堆那边晃动,穿戴着光鲜的甲衣,带着一对亲兵在城墙上来回厮杀。

    樊子盖控弦瞄准,在那道身影最为清晰的时候撒开了手,羽箭破空,没入城墙之上的那片阴影之中,那道身影猛然一顿,然后捂着胸口缓缓萎顿下来,周军之中传来惊惧的呼声

    城上城下仿佛都忽然安静下来,樊子盖放下了长弓,淡淡道

    “继续攻城。”

    雪一直下

    冬日的冷意席卷而来的时候,前线的战情扩散往四面八方,在不同的地方引起不同的反应。

    对于大齐而言,大将军、兰陵王高长恭率军五万余从和州南下,一月不到便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自然引起晋阳朝野上下的一片欢腾,而在众人都为此欢欣鼓舞之时,依旧有人对此怀有着深深忧虑。

    晋阳皇宫太极殿内,天青色的帷幕垂下,燃烧的烛架放出了暖煦的光,内侍和宫娥们守在周围阴暗的角落之中,不可以观察的话,他们在这里的存在感连空气都不如,浓郁的夜色里,偶尔响起的只是翻动奏本的声音,皇帝显然是刚刚睡下又起来了,一袭贴身的常服,头发散披在肩上,翻过一页奏章,面无表情。

    御史大夫祖珽朝服未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这么说来,你觉得朕需要再加派兵马襄助王兄了”

    “陛下,兰陵王帅才,将略出众,可毕竟实在太年轻了,宇文直虽然不足为惧,可荆襄之地,实在是重中之重,周国不乏精兵强将,宇文护必然还会调遣良将强兵前来解救,臣恐怕大将军一拳难敌四手呀”祖珽小心斟酌地用词,“若我军处于守势,民心不可用,我军危矣”

    高纬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颔首道“是啊,周国久据此地,民心早已归顺,要使他们重新承认大齐,不容易。”

    “陛下圣明,尉相愿这些人干出屠屠城之事,民心就更加难以收服了。”

    “你不是他,不理解他的处境,不要妄下结论,”皇帝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祖珽立时收声,半晌,高纬说,“朕再从晋阳发兵两万襄助大将军便是了”

    祖珽立刻道“陛下,不妥。”

    “有何不妥”

    “一来,从晋阳发兵,征调花费时日稍久,不如直接从淮南军中抽调方便,二来二来,晋阳六镇兵马虽然号称二十余万,可实际不足十一万,且多有病残,已不堪战,这陛下您是知道的”

    空气中仿佛骤然升起一股冷意,祖珽不敢多说,刚才的那番话,恰好触动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根据户部统计,跟随神武高皇帝夺取天下的鲜卑六镇已然衰颓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高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得知的情况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靠六镇,如何能够安然的稳坐江山

    “那朕就从淮南军营里面抽调兵马。你觉得谁来担任这一路统帅合适”

    “皮景和”

    “不行,皮景和坐镇江淮大局,轻易不能挪动。”

    祖珽苦思一阵,“臣还有一个人选,就是,就是不知道陛下准不准允”

    “说。”

    “京畿大都督王琳,他戎马一生,于战阵一道极有经验,又正值壮年鼎盛,是此路大军统帅的最佳人选”




第二百三十六章战襄阳(二)
    一众内侍在光线朦胧的地方悄然肃立着,太极殿内依旧安静,经过了几道重门,依旧可以听灯芯爆开的脆响,高纬几番沉吟思忖,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略显犹疑道

    “朕当初将王琳调往邺城,就是希望将他从淮南支开,方便朝廷行事,毕竟,淮南还有不少他的旧部再者,王琳如今添为京畿大都督,替朕掌管邺城军务,将他抽调出来,这合适吗”

    祖珽是七窍玲珑的心思,眼珠子转一转,就大概明白了陛下究竟纠结在什么地方,于是道“陛下容禀,此刻邺城军务已经走向正轨,陛下所制定的军制十分齐全,有赵彦深、斛律羡、冯翊王这些人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至于王琳在淮南的旧部,那就更好办了,陛下您想想看,这将领行军作战,是带着一群完全陌生的兵好,还是带着自己知根知底的兵好呢再者再者”

    他顿了顿,说道“陛下给予王琳如此大的殊荣和权柄,这些好处,可不是他窝在淮南当一个军头可以得到的,王琳亦是天下名将,让他一辈子窝在邺城,这不是让一匹千里马困在马厩不得施展吗

    陛下让他带着自己的旧部上阵,一来,表示对他的充分信任,二来,彰显陛下不计前嫌、宽容大度呵呵,依微臣之见,他势必拼死效命于陛下”

    高纬思虑半晌,缓缓点头,道

    “兵不识将,将不知兵,确实是兵家大忌让王琳带着自己的部下,或许王琳的水平可以全部施展。

    确有道理,一匹千里马在马厩之中关久了说不得就真成了废物。

    虎豹入山林,才能震慑群兽,关在笼子里,尽给朕偷懒打盹了”

    他的渐渐舒展开眉头,抬起手臂,虚虚点出一指,马上有侍者研磨准备撰写诏书。

    “命京畿大都督王琳,领淮军三万,开往荆襄,配合兰陵王攻灭周军。江淮诸州,一应财帛、粮草、器械任凭征调,接到诏书,即刻动身,不得延误

    朕那丈人尚且出动了十数万精兵,朕的声势不能弱了他去。

    希望王琳的这把骨头还能经得住这样的阵仗。”

    祖珽笑呵呵的说道“不会的,那王琳若是只在邺城待了几年就打不动仗了,那他也着实太过不堪了一些高长恭是名将之选,我大齐的军势,就是比起陈国十数万大军,也是差不到那里去的,更何况陛下派王琳这样的名将襄助于他,大将军势必如虎添翼,横扫周军,夺取荆襄,指日可待”

    “你少来这一套,战局未定,就是孙武韩信也不敢说自己必胜。”

    “朕那王兄虽然胸怀锦绣,可毕竟年轻,他要面对的是周国,是陆腾,甚至是”高纬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章昭达”

    祖珽怔住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半晌,皇帝摆手示意他退下,祖珽这才告退。

    身后的几道重门依次关上了,祖珽的步伐十分沉重,脑子里乱嗡嗡的,不断的闪过一个念头。

    “陛下命高长恭南下,真的是为了助南朝攻陷江陵,攻取襄州吗”

    他回头望去,太极殿内的烛光渐渐黯下去,头顶之上,唯有星辰还微弱地发着光。祖珽笼罩在这宏伟巨兽的阴影底下,忽然想到,陈顼没有听从吴明彻的劝告,北上伐齐,绝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

    关心南边战局的,可远远不止祖珽一人,书房内,段韶和高延宗正围着地图,不停地推演着战争之中会出现的各种态势。高延宗既是段韶的下属,同样是段韶的徒弟,段韶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打仗。汾州之战过后,除了高宝宁剿杀侵边的靺鞨人之外,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事,段韶就少了很多可以用来教育的素材,如今,就有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在南边战胜的消息传来之后,段韶一眼看出周国必然要与大齐搏命了,于是找来高延宗一块推演,虽然不能直接上战场,可这毕竟是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具有前瞻性的,可以做为参考呈递给陛下和朝野诸公。两方互为对手,正辩的难解难分。

    “此次我大军南下,兵力总计五万,而后方保障粮草运输的民夫丁壮,则在八万左右。反观周军,荆襄本土的守军得有七万余众,加上宇文直的十万大军,整整二十余万,荆襄之地又素来富饶,人口众多,加上在当地之中征调起来的百姓,得有十数万之众,可能还要多于这个数字,而我大军与周军一旦正式爆发大规模战争,就这种情形而言,局势对于我军是不利的”

    高延宗俯身在图上勾圈点画,瘦削的老人一只手负在身后,凝眉思索着,偶尔才点点头。半夜下起了雪,擦过窗纸,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屋内二人忽然不觉。“即使是我兄长他扫平了南阳以北的所有障碍,打通了南下的通路,可运输方面也绝不会轻松,光看这一点,我们已然落入下风”

    “南阳之下,便是襄阳,拿下襄阳,周军东进、南下增援的通路就已然被我军锁死。这个时候,又有南朝牵制住周军,我军只需要再派一支偏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取湖州、淮州、顺州、随州、安州甚至,跨过复州,和南朝争争江陵,也未可知”

    段韶镇了北齐的半壁江山那么久,一生戎马,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看出这个方案是否可行。高延宗的方案,抛开最后面那部分,前面大的方向,基本上都是没有错的,可处于先生的威严,他又不想让高延宗太得意,于是故作不屑的模样嗤笑道“哼,异想天开,你的这一切推论,那都是拿下襄阳城之后的事情了,襄阳城又岂是那么好夺取的你刚才自己也说了,高长恭行军,尚且有很多不确定、不完备的因素,他去攻襄阳,又能有几成把握”

    “城池攻守,那是一门大学问,哦,韦孝宽此人就是其中集大成的行家里手,你还记得他的手段吧一环扣一环,环环不出错若真的细细的论起来,很多时候,根本无法给出什么确凿的定论,这就是血肉磨盘,谁犯的错多,谁的准备不足,谁的反应不够快,那谁就会输”段韶俯身下去,指尖擦过地图,眯缝起老眼细细观察,道“从一开始,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们发兵就略显仓促了,在后勤保障上并不足陈国攻江陵,我朝攻襄州,可以说是在要周国的半条命,周国上下岂肯干休高长恭要拿下襄阳,得先经历几场恶战,打退周国各路大军万一他战事不利,怎么办”

    “那兄长他就只能一鼓作气打败宇文直再说。宇文直不足为虑”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狂的没边了”

    段韶登时吹胡子瞪眼,高延宗却也不怕他,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忽然门外下人急急忙忙来报,“太宰、殿下半个时辰之前,陛下忽然下诏,加派援军,增援大将军诏命已经传下去了。”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谁为主帅”

    这对师徒的火药味还未散去,语气中都带着怒气,着实吓了奴仆一跳。

    “京畿大都督,王琳。”

    段韶顿时恍然,怔怔地看向高延宗,“居然是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战襄阳(三)
    风卷残云,雄关漫道。旷野之下,数不清的哨骑在官道之上显露了身影,身后,风将远方马蹄击打大地的声音传过来,清晰地送入人们的耳朵,数支河流从山川掩映之下倾泻而出,滚滚翻腾,隆隆而鸣,这是钢铁的河流支流在山丘前的一大片平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大河,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眼看红日将落,一些军官骑着战马在阵列之中呼喝奔走,“大将军、卫国公有命,就地扎营大将军、卫国公有命,就地扎营”

    北周天和六年,陈国侵江陵,齐人西犯周国边陲,形势危急,大冢宰宇文护、皇帝宇文邕敕令卫国公宇文直、骠骑将军宇文忻、大将军田弘、陆通等举兵东征,数万大军不日抵达襄阳。子时刚过,几个周军大将闯进了宇文直的中军大帐。

    宇文直的帐内酒气弥漫,杯盘狼藉,显然是刚刚宴饮过,还有几个参军、郎将职位的人趴在案上人事不省,再往里面一点,地下有刚刚褪下的衣裳,帷幕之后传来一声声摇魂荡魄的呻吟,此时谁还不明白宇文直在干些什么宇文忻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忍住心中怒气,朝着帷幕之后的宇文直拱拱手,“末将宇文忻陆通、田弘参见大将军”然而帷幕之后的动静并未停下来,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男人才满足地推开了那女人,只披了一件外套,便大咧咧地走出来,坐在帅案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何事要禀报与我”

    语调和语气懒洋洋的,浑然没把这几个重将表现出来的不满的神色当成一回事,陆通、田弘皆是默然,宇文忻的眉心使劲跳了跳,拱手道“我等率偏师行军,在大将军之后,日暮时分听闻大将军下令扎营,然此地距襄阳不过十数里,转眼可到,大将军如此安排,何意”明明已经到了襄阳,宇文直却不愿继续行军,下令就地扎营,这引起了几位重将的不满。宇文直这个样子,不是分明没把眼前的战事当成一回事吗

    宇文直也确实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笑道“行军十数日,我军已经兵疲,正是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的时候,所以我下令就地扎营了,哈哈,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几位放心便是,齐军远在南阳,他们集中兵力也需要时间,短时间之内,连襄阳的边他们都摸不着。”

    一向谨言慎行的陆通也忍不住开口了,“大将军,那可是高长恭,最擅长途奔袭,他若是不管我军的围堵拦截,率着千人精锐直扑襄阳,到时候,该怎么办”

    邙山之战,高长恭一战成名,先是配合斛律光、段韶扭转邙山战局,之后,十多万周军围堵洛阳,他带着五百号人就冲上去了,百人破万,将尉迟迥这宿将都打的灰头土脸,前年汾州之战,他又在兵力、地利都不足的情况下与宇文宪鏖战,丝毫不落下风,在汾北打败宇文宪,在河阴打败宇文纯、田弘,声名显赫,已然是齐国之内一等一的名将了。陆通和田弘都是老将,可面对这样的对手,却丝毫也兴不起小视的念头,两相对比之下,就愈发觉得宇文直乃是一个纨绔子弟,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他投靠大冢宰宇文护,宇文护也就竭力扶持他,奈何宇文直的军事水平虽然还算不错,可也就仅此而已了,上位之后,宇文直的表现一直平平,陈国将领华皎欲投奔周国,宇文护让他接应,结果被淳于量打的灰头土脸,章昭达伐西梁,宇文直率军去救,结果几路援军都被章昭达吞灭一空,若不是老陆腾还龙精虎猛,打退了章昭达,否则后果难料。去年汾州之战,宇文直甚至躲在宇文护的后面,畏缩不敢前,其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宇文直却是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也不能这么说宇文直是一个经常对自己有错觉的男人。

    他如今拥军数万,又有襄阳在手,自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他就算是打不过高长恭,躲还是躲得过的吧

    他来的主要目的,不就是守住襄阳,保证这个枢纽不失

    襄阳地势极为重要,是周国控扼东南的重要枢纽,襄阳没丢,高长恭拿下了南阳又怎么样先打一打再说,万一打不过,就死守襄阳城,襄阳城保住了,周国的援军和物资就会远远不断的输送过来,他还能一边调集周边数州的郡兵反攻高长恭,一边腾出手去支援陆腾,高长恭再能打,也就止步于襄阳城下了。宇文直觉得自己已经明确了此次的战略,颇有一种成竹在胸,有恃无恐的感觉。

    宇文忻皱了皱眉,纸上谈兵,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虽然宇文直轻敌让他不满,可他毕竟也没有大错,宇文忻身为部下,不宜指摘将主的战略和战术,这会损伤主帅的威信。于是他也只能在小事之上劝谏一下宇文直了,“既然大将军已有对策,末将就不多嘴了,不过大将军,私带妇人入营,奸淫掠夺民女,可是犯了军规的”

    宇文直一开始听宇文忻服软,瞬时舒展开笑眼,又听得宇文忻如此直白地指责他触犯军规,方才心中升起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开就僵在了脸上,半晌,干笑道

    “哈哈,这女人是周围一个村子里的,姿色尚可,我一个大男人,憋了大半个多月,没把持住,哈哈哈哈再说了,我可是付了她丈夫好大一笔钱,怎么能说是掠夺民女呢”

    宇文忻心里更加愤怒,瞧他不起,敷衍地拱拱手,“既然如此,大将军注意就好,末将营中尚有军务未决,就不多叨扰将军了,末将告退”说毕,竟也不等宇文直说话,径直出了大帐,宇文直脸色十分难看,陆通、田弘对视一眼,纷纷告退。宇文直也并未阻拦,只是眼神愤恨地坐在那里,见人都走光了,那帷幕之后的妇人这才走了出来,一丝不挂,脸上春情未退,上前几步,顺势依偎在宇文直的怀里,刚刚张开口要说几句勾人的话,一个耳光就招呼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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