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皇帝看着心情很是不错,一手负在身后,颇有些把酒临风的味道。
“这就叫,求兵于僧众之间,取地于塔庙之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首战(二)
天是苍青色的,半空里浮动着冰凉的雨丝,偶尔可以看见几点柳絮一般的白雪夹杂其中。在离江岸只有几十步远的地方,两排栅栏绵延数里,长龙也似,可以看出这个防御工事只修成了大半,还未完全修筑好,阔达五十余步的通道之中,赫然耸立着一座近日刚刚赶工建立起的一座望楼。
从望楼向四周远眺,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影,有临时抽调的民夫,更多的是按刀持矛的士卒,大战的紧张气氛笼罩在这座营盘之内,压抑得人几乎窒息,民夫士卒们都被这陡然寒冷起来的天气冻得瑟瑟发抖,可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手中的活计,谁也不知道陈国什么时候会发动总攻。
战前准备的越多越好。
两日前,周军与陈军的水战,以周军的全军覆没而告终,这更加助长了恐慌心理,很快周军就找回了场子,而后在江陵方面一通渲染之后,这种心理又渐渐转化为对陈国的敌视,所有兵士都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可这种敌视心理其实是很没有底气的,面对即将直面的东南边的那个庞然大物的全力攻击,别说区区一个江陵,就算是北朝二国加起来,也是要全力应对。
对于一个合格的统帅来说,巧妙的控制己方心态,在逆势之中稳定战局是一门必修课,陆腾毫无疑问是其中行家。望楼之上,陆腾披甲立于其上,面色淡然地朝东南方向远眺,只见茫茫雨幕笼罩住了滔滔江水,目力可及的尽头,几艘陈军牙船在江面逡巡着。陆腾知道,在他们之后三十里处的江湾上,还停泊着成百上千艘战船,陈国第一批出动的陈军数量便多达三四万之众,遮天蔽日而来的时候,几乎令人产生了一种连江水也被他们隔断的错觉。针对此次大战,陈国拉开了狮子搏兔的架势。
“呵,真是看得起我陆某。”陆腾冷笑,但这绝非什么逼到绝路之时的无用狠话,在他的身侧,望楼下方,一排排人头涌涌,尽是一群军容极严的虎狼之士,都是陆腾麾下的强兵劲卒。还不止眼下那么一些,寨栏之东,那个江岸更加平缓一些的营寨,分割规划成了几座关隘,足足囤积着三千悍卒,稍微垫起脚尖,还可以看见列阵的周军和梁军,阵型颇为严整,这些就是陆腾赖以据守江陵的底气所在
陆腾行军打仗多年,前两日那十几艘船去投石问路,便已经明了了此次战局的大概轮廓,陈军沉寂了两日,此次一看陈军异动,便知道章昭达已经按捺不住了,也赶紧调集军马,做出迎敌的姿态。大战还未开启,陆腾已经知道这必定是一轮苦战,他将全力应战。
陆腾出身显赫,一身正气,而且十分具有军事和政治才干,降周之后,累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潼州刺史、隆州总管等职,现今为江陵总管,为周国镇守东南门户。屡立战功,功勋彪炳,是一个不下于章昭达的大将,上一次陈国征讨江陵,便是被陆腾给击败。可上一次便已经打得如此艰难,这一次,陈国几乎是倾巢而出,陆腾还能挡住陈国的攻伐吗
陆腾不敢轻视对方,于是他的策略比之上一次战争又做出了重大调整,先是在江陵沿岸修筑寨栏,而后命后方坚壁清野,不仅抽调了周国自己的全部兵马,更以强硬的态度将江陵城内残梁的那点兵马也给抽调了大半,残梁本就是大周所扶持的傀儡政权,陆腾是江陵总管,说得难听一点,残梁君臣就是趴在周国脚下摇尾乞怜的一条狗,陈国气势汹汹而来,陆腾若败,残梁立时便会有亡国之祸,值此关头,他们又怎敢不听自己的
对于陆腾而言,章昭达越是对自己小心警惕,越是这般严防死守,越表明了他要拿下江陵的决心。实力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暂时绝对无法弥补,陆腾只好做出了这样的决断,上来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他只需要将陈国的攻势尽量拖慢一些,一点一点消耗陈军的实力,短期之内,粮草自然有梁国君臣供应,再坚持久一点,周国那边就会做出反应,派出兵马驰援,只要兵员钱粮可以源源不断地补足,陆腾自信凭着他麾下的将士,能和章独眼杀到鱼死网破
在他如此周密的防御措施之下,不知道会让陈军在这下面流多少血
但陆腾也并非没有隐忧,若是周国援助不力,跟上次那般,宇文直派遣的几路援军都被陈国灭了个干干净净,这可该怎么办
这毕竟是十万陈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称之为虎狼之师亦不为过。
到时候除非陆腾可以凭借血战打通后援通路,否则陈军会将江陵城给彻底围死,而江陵君臣是靠不住的,哪怕还有一个王操杵在那里,陆腾还是信不过他们。
江陵说到底,是周国说了算,可梁国是实际上的主人,万一梁国君臣到最后关头怂了,不打了,准备投降,又该怎么办
陆腾心中早就计划清楚了,他必须要在第一战就将章昭达给打痛打怕,才能有一线生机
浮现在视野里的陈国战船越来越多,陆腾心中顾虑颇多,不过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深吸几口凉气就将情绪平稳下来,偏头看向一旁的副总管高琳,低声吩咐道“一刻钟之内,全都披甲上阵,按照原定的计划协同作战,这仗马上就要开打了”
江面之上,战船集群浩浩荡荡的开往江陵,大股船队停在了半路,击鼓三下,前头数十艘战船脱离了大部,继续开拔,准备登岸。
这些战船与其他战船又格外不同,在船头和脆弱的船身处用铁加固,乍一看,便如同是一艘水面之上的战争堡垒,船队中都是镇江精兵中选拔出来的骁锐,多是沿江出身,深通水性,每条船的船头和船沿上都支起了许多厚重的盾牌,两侧各有十八只桨分列左右,行船之时,精壮的纤夫摇动船桨,拨动江水,逆水行船,船侧白浪翻涌,巍为壮观。这显然是特意选拔出来的先头部队。
甲板之上,几乎全都是陈军将士。水战,即便是登岸作战,一般也披不得重甲,人人都是上身披挂着质地柔韧的皮甲,一身单薄的贴身衣物,腰上或是脖子上还用绳子挂着几只充满气的猪尿泡,腰后插着燕翅弩,两把长短刃贴身绑在腿上,这是准备登岸作战的,也有留在船上待命的,大多都是弩兵,准备依船而战,一旦战事不利,立即带着撤下来的将士后撤。
章昭达瞅准此时登岸作战,一来是因为首战陈军受挫,要抓紧将失去的士气给补回来,二来,近日绵延冷雨,江水的水位上浮了些许,而上了岸三四十步远的地方,就是周军沿岸而建的营寨了,水位上涨,攻击距离缩短,就冲阵而言,对陈军是绝对有利的。
陈军上下都十分沉默,即使是船舱下的摇着桨的民夫们也是只顾埋头向前,一言不发,死死冷雨之中,没有人大口喘哪怕是一口气。陈军的船队在距离河岸几里远的地方错开,呈现扇形,排成横列开拔岸边,朦胧雨幕之中,已经出现了那座长长寨栏的轮廓,这会是他们的不归路吗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之中闪过了一瞬,所有人便又将其抛到脑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再向前一点,再向前一点
一支羽箭撕开雨幕,笔直地钉在了盾牌之上,号角声如鼓,沉闷地响彻在这片冷雨飘荡的上空,陈军将领大吼“渡江”随后带着一群人扑入深至胸口的江水之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首战(三)
江陵南岸,在双方的轮廓从视线中显露出来的第一时间,大战立即猛烈地爆发出来。最先头的是一处寨栏上的周军,冷风细雨的,他们站在寨门之上,披着寒冷的铁甲,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刺骨的潮意。这些士卒顾不得被吹进衣服里的雨丝,从寨墙内探出半个身子,张弓射箭,不需要有多么精确的瞄准,只要稍微能看清楚一个大概轮廓,就可以直接攒射。在雨中等待了那么久,浑身冰凉不说,弓身吸水,弓弦稍微松软了一些,弓箭手没有适应好,第一轮箭雨射出去少有命中的,往往是挨着敌船和敌军擦过去,没有碰着半点,却纷纷落入水中,只听见一片细密的破水声,偶尔夹杂了几声敌军的惨嚎,一圈圈涟漪密密麻麻的荡漾开来。
周国和残梁联军首击不利之际,陈军上下却在奋力地抓紧这来之不易的缓冲时间,陈国船队的桨手们齐心奋力,摇着船桨,速度一下子提上了不少,这些战船与那些两层至三层高的大牙船不同,船身要灵巧一些,船头窄,船尾阔大,船头还有腰那么粗的桩木似蛟龙突出的独角一般,这是专门用来战船对撞的船只,江面上驰骋纵横,所向无敌,朝岸上冲来的时候,斩开了两道白浪,水位若是再上涨一些,他们甚至可以乘着这股劲凿破周军的寨墙
甲板上还有几张床弩,早就拉满了弓弦,装上了短矛似的破甲锥,在寨墙之上的敌军准备下一轮的进攻之时,发动了弩机一瞬间几十只铁矢朝着正前方暴掠过去,寨墙之上的周军站得密集,他们只来得及听见铁矢撕裂空气的嗡响,而后身边的几个士卒就被射杀当场,有的是铁矢直接贯穿胸口,还有的是半个身子被击碎,一边的肩膀直接不见,更为残忍的是被击碎头颅的,铁矢穿过,人的头颅就如同烂西瓜一样炸开,身体被直接带飞出去,落在后方的寨墙下面,红的白的落了一地,浇在几个士卒的脸上,让他们惊叫不已
有一只铁矢,直接贯穿了两个人,虽然是下雨天,准头不太行,可周军站德密集,陈军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打,一个照面就给周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很快一轮铁矢发射完毕,船头的陈军也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纷纷抬起弓箭往周军点射,他们要为下水的那些士卒赢得时间陈军的弓弩压得敌军喘不过气来,正是他们靠近江岸的大好时机
下水的军士都是自幼在河湖之内打熬的汉子,精通水性,数百人逆浪游泳,居然丝毫不慢,远远望去如同鱼群一般,白浪扑腾翻涌,壮观至极。陈国有床弩,周军也有,在一阵慌乱之后,迅速压住了阵脚,同样架上了小型的床弩,冲着陈军战船攒射,铁矢射穿船身和甲板,一瞬间夺走了三个陈军士卒的生命,雨天虽然对弓弩的准头和力道有影响,可陈军战船毕竟现在只距离他们七十余步,铁矢的威力还是相当巨大的,船沿架起的盾牌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他们居高临下,很轻易的就可以对陈军造成杀伤效果,陈军被反杀,一群士卒寻找掩体,坐下,一边警惕着随时会射穿他们的弓箭,一边使劲的蹬弩上弦。
而周军火力压制敌船之后,他们的注意力终于放在在那些在水中凫渡的陈军士卒,一个周军校尉朝着他们指点了一下,张张嘴说了些什么,然后一部分周军就调转了方向,张弓控弦,向下偏斜了一个角度,而后攒射过去,羽箭蝗虫一般扑入水中,瞬间就有几人被命中,命丧当场,鲜血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股一股地从水下涌上来,这个距离,周军的弓箭手捏死他们就如同捏死蚂蚁。
羽箭若暴掠而来,每一次齐射都有十数、数十人倒下,陈军大部一言不发,睁大狰狞的眼睛,奋力地朝岸上游去他们已经很近了,只要可以冲上去,只要可以登岸岸上离周军寨栏不过三十步远,陈军登岸之后奋力朝着寨栏之下跑,他们高举着小圆盾挡住头脸等要害,奋力奔行,与此同时,船上的陈军也反应过来,继续朝着寨栏之上攒射,意图对周军的弓箭手幸成压制。一轮轮箭雨挥洒而出。
奔跑到寨下的军卒从腰上解下缠着的绳子,套上钩儿,朝上一抛,钩住了寨墙,而后扯紧绳子,嘴里叼着一把短刀,倾斜着身子向上攀爬。周军和陈军的弓弩手相互攻伐,呈现了胶着状态,船上的陈军大部见到有人开始登墙,士气大振,压阵的陈军将领挥刀大吼着,命令第二批军士准备下水凫渡,与此同时,十几名陈军士卒一跃攀上了寨墙,奋力挥刀劈砍,居然在完全不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撕开了口子,而后更多的人从这个口子鱼贯而入
周军和陈卒,在这狭小的寨墙之上展开了肉搏血战刀光从各个方位劈斩而来,旋即寨墙之上就倒下了一堆尸体,周军被压制的连连后退,陈军将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回头厉喝“将兵力集中在一个方向另一部分牵制住周军即可当务之急,是先将寨门给推开”说着便挥舞着长矛,将一个周卒给活生生打死,一堆人跟在他身后,冲下去,这员陈将彪悍至极,冷雨天气里,光着上半身,在人群之中纵横冲杀,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很快被他抢在了寨门之下。
陈军齐力推下了一面寨墙,这面足有两人高的巨大寨墙轰然倒下,溅起了无数泥水,前面的周军越来越少,扑入营寨之内的陈卒越来越多,局面貌似已经定下,可他却踟蹰了起来,战局不应该那么简单才对
这个时候有士卒来报,“将军,前面还有一处寨栏,很多周军从里面来救了”
他拧着眉头,勃然变色,“陆腾还有营寨”
他这才反应过来,雨幕之中,出现了很多披着重甲手持重盾利斧的身影。他们朝着这边笔直地撞来,陈军们怔怔地站着,有士卒方才反应过来,咆哮着迎上去,被盾牌侧面撞击,砸翻在地,然后一斧砍断了他的肩胛骨,那小卒痛呼出声,又是一斧砍下了他的脑袋
陈军和周军如同两股浪潮,猛烈地拍打在一起。
那陈军将领怔了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攻下的这道寨门,不过是陆腾设下的第一道防线而已,若是以为攻下了这座寨门就可以获胜,那实在是太过天真了,攻下了第一道,还有第二道、第三道,只要不能接连攻下、砸烂陆腾的防线,陆腾总会准备后手将它们夺回来。撤退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陈军将领马上回过神来,此时不能后退,退了这座好不容易打下的营盘就没了,于是他挥舞着长矛迎了上去
双方陷入了苦战,陈军的士卒只着一身轻甲,纵然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可论硬性条件,毕竟不如眼前的周军那样武装到了牙齿,在一番鏖战之后,损伤惨重,方才夺取关隘之后的那股气势如虹被硬生生打断了,士气渐渐没有那么强盛了,之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后撤,那是因为他们的主帅正身先士卒,在人群之中拼杀。躲过了几柄砍来的长斧,他拧腰拉开架势,铁槊呈横扫千军的态势,铁槊将盾牌砸的稀烂,而后那个周军手臂和胸口骨裂,倒飞出去,更多的人跟着他扑上去
“真是一员虎将啊,”陆腾在后方的望楼之上远远观望,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在他的计划之中,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可以将第一道寨栏给收回来,陈军的兵力不足,绝对支撑不住的。可谁想到这员虎将居然带人与他的重甲兵鏖战至今不落下风,让他颇为吃惊,于是他朝着那边指点了一下,慎重地问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左右将领互相看了一眼,恭敬地拱手道“启禀将军,我们不认得这个人”
陆腾淡然一笑,目中露出惋惜之色,道“陈国居然也有这等虎将,实在是小瞧他们了假以时日,这人必然成为我们的劲敌”雨势渐大,逐渐模糊了他们的视野,陆腾站了有一会儿,拍拍栏杆,转身下去了,“再调集一些人,围杀他”
陈军后方,最前线的战况也已经传至中军,章昭达听完战报之后,对着残梁的版图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说“陆腾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呀,看来我们要拿下对面,只能靠人命来填了萧摩诃那边怎么样了”
“正在苦苦支撑,想来,也快顶不住了”
“他打得很好,错不在他,在老夫,让他撤回来吧。”
“撤撤回来”有将领露出为难之色,“这可是好不容易拿下的,又还给陆腾”
章昭达平静地望他一眼,那只独眼让人真心恐惧,他淡淡笑了一声“不撤,你去接替萧摩诃守你若是守不住,老夫灭你三族,如何”
“”
“萧摩诃是个好苗子,他的命值钱,得留住了,老夫不会让他去赴必死的局,让他回来”章昭达幽幽地说“陆腾这个老匹夫,早晚有一日,我要剥了他的皮”
分割线
有读者有疑问,不是打残梁吗怎么打着打着变成打周军了我这么说吧,残梁面积很小,而且是北周扶持傀儡政权,他们得听北周的,而陆腾是北周任命的江陵总管,陈国要拿下江陵,得把陆腾这一关过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小胜
首战接二连三的受挫之后,章昭达并没有就这么算了,第二日,他调集了更加多的战船和大军,没有任何的花哨的打法,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战法,就是这样横冲直撞,用人命给填过去两日以来,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在这不过数里长的防线上拉开了架势
江面之上,周军的第一道防线刚刚重建好又迅速被推倒了,周军结成一个个小阵,堵在缺口处,竖起盾牌,举起弓弩,疯狂地朝江面上舶来的陈国战船攒射,在他们的呼喝怒吼声中,周军士卒有序地涌动上前,密集得几乎看不出队列,然后奋力张弓拉满弓弦,又是一轮箭雨抛洒而出,未下雨了,这些弓箭都恢复了准头,但是陈人非常狡猾,他们不仅在船沿之上加固了盾牌,更是张起了一张张熟牛皮结成的细网,每一个孔洞不过铜钱大小,弓箭射上去力道大减,根本就难以伤到后面的陈军分毫,每一次周军开始集体做出反应,张弓还击之际,这些陈军都会躲在这后面,一边等周军的箭雨过去,一边上弦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周军上下还没有来得及升起一股无力感,牛皮网就被拉开了,迎面而来的是数十张床弩的同时发威,铁矢激射纵横,密密麻麻的弓箭打击紧随其后,在周军疲于应对之际,陈军下水了,数百号陈军顶着周军发来的箭雨,将盾牌前举,挥舞着长刀跟周军对撞在一起,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而这样的场面,在两日以来居然已经高达八次,在一轮攻击被周军杀退之后,第二轮第三轮会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接踵而来,这种添油战法在往日里可以说是兵家大忌,可在如今这种战局之中,却是可以破局的唯一战法,陈国不惜人命,陈军含不畏死地冲上去,到了最后的关头,最前沿的周军终于宣告崩溃,拼命朝后挤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战兵互相推搡,自相践踏,弓箭兵戈散落了一地,也有一些人慌乱之中从寨墙之上跌入泥地,四周都是呼号奔走的溃军,陈军将绳子套在一个个木桩上,猛力向后拉扯,高大的寨墙应声而倒,汹涌的人潮向着溃兵的方向扑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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