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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谢家的娘子也半夜被叫了起来,从库房里将青幔给翻了出来,于上房里搭起了青帐。

    李白和王守善被赶了出去,因为在举行婚礼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进青帐的。

    在楼下的大堂里,李白坐在席子上皱着眉开始替王守善写催妆诗。

    按规矩,新郎一进大门是要被新娘家人为难的,分为下婿、奠雁和催妆三关。

    道士不吃大雁,捧着死大雁跑道观里是要被打出去的,下婿王守善自己可以过,但催妆就不是这个不会写诗的胡人能应付得了的。

    催妆诗可以是新郎,也可以是新郎的朋友写,风格不限,全凭个人挥洒,李白写催妆诗是平生头一次,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但王守善却不管这些,他像个傻子似得站在门口傻乐,他这身灰袍是新买的,白天的时候也沐浴过,新娘头上的花是他亲手摘的,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举办婚礼的

    吃饱了睡觉绝对比饿着肚子睡舒坦,大家都很高兴,结婚不就图个高兴么

    周时的人设置的婚礼礼仪是严肃悲凉的,不像是在办喜事,更像是办丧事,但唐人好热闹,稍微动了下脑筋就将婚礼变成了张狂的庆典。

    新娘催妆完后,出阁登上马车,新郎要策马围绕新娘的马车绕三圈,意为避邪与祈福。

    绕完车,催马上路,路上会遇上女方亲朋或者不相干的路人“障车”,他们会在中途拦住马车,要新郎赠与美食及钱财才肯放行。

    讨喜倒是其次,主要是提醒新郎娶妻不易,要务必珍惜,等马车到了新郎家后为了避免触犯地神,新娘下车后脚不能触地,于是新郎家人便用两张席子辅地,新娘每一步都要落在席上,为传席含“传袭”之意。

    等新娘坐进百子帐,她必须坐事先安排好的马鞍,寓意平安,夫妻交拜后两人坐在床上,有父母、子女都有的人撒钱币、彩果,这时新娘必须用团扇遮住脸,新郎要是相见新娘芳容必须献上却扇诗。

    只要新娘觉得新郎写的好,哪怕是打油诗也会将扇子给取下来的,等新娘却了扇接下来就是结发,青庐内的夫妇各剪发一缕编在一起置于锦囊中,一般是交给女方保管,结发后就是正式的夫妻了,这时再行执手礼,取诗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

    当然,这是简单的婚礼流程,皇室的婚礼礼节更多,礼部有专门的人负责,那样结婚是很累的。王守善就是个俗人,现在他脑子里全是等会儿跟穿着女装的娘子圆房,他请客吃饭就是为了图个高兴,其他的他没多想。

    旅店里所有人都在忙,反倒是他这个新郎闲得站在原地傻笑,写诗写得焦头烂额的李白顿时怒不可遏,指着王守善的鼻子开始大骂“你没送聘礼就算了,难道连件礼物都不送就直接娶老婆吗”

    王守善这才想起来,结婚男子要送聘礼,女子要添嫁妆,用偷来的衣服做嫁衣已经委屈公主了,要是连件礼物都没有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这半夜三更的他要上哪儿去找礼物

    恰在此时,赵岚志送了衣服回来了,王守善立刻拉着他开始到处搜寻。

    西市富、东市贵,唐人崇北,和西市的礼泉坊相比东市的胜业坊更加热闹。

    西市周围的坊住的都是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的商人,而东市的胜业坊住的以王公居多,按照朝廷规定,凡三品以上的高官或者坊内三绝者可以向坊外临街开门,一般的百姓主宅都只能向坊内开门。

    这么晚了胜业坊的坊门已关,为了买东西开门是不可能的,但是赵岚志的好友李思远就住在这里,他家是王公,所以王守善和赵岚志就从他家进了胜业坊




第一百二章 大起大落(下)
    “结婚”

    正在景龙观里举行超度法式的师兄弟们听了门外那个国公公子的话不禁同时一愣,视线同时转向了法坛外跪坐着涨红了脸的女道士玊玉。

    道家的玄学与巫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除了巴蜀,楚国也是巫术横行的地方,茅山起源于五斗米道,道教的创始人李耳是楚国人,五斗米道是巴蜀地区土生土长的宗教,五斗米道所用的符、行器、引导之术都是从巴蜀衍生出来的,景龙观是上清派的道场,而上清派已经被茅山派传袭,茅山派分南北两派,北茅山为创世地,南茅山则为东晋时丹鼎派的葛洪真人所创,上清派为陶弘景于南朝时期所创,就创始时间来说上清派是最年轻的,但是上清派出的科仪大师最多,所以大多数唐人官员还认为上清派还是主流。

    科仪摆的是道场,那是正常人看得到能理解的,虽然有人信有人不信,但付钱就能看到,那是花钱买的安心。

    真正的收妖法式是不能随便看的,阳气重了冤孽就不会来,就跟人打群架看到对方人多就风紧扯呼是一个道理,能一个人对付的冤孽就一个人上,一个人对付不了就请道行高的前辈护法,不懂的外人只会添乱,说不定大鬼没收成还多添了一个小鬼。

    茅山道教修的是正法,用的是人身上的阳气,用了之后能补回来,而巫术用的是阴气,不论男女都很伤身。茅山男道士斗法拼的是自己的道行,正气足阳气旺应用道法心术正确的就能赢,男子更适合修行道术,女子更适合修行巫术,男道士结婚还能正常结婚生子,可使用神鬼之力的女巫则失去了生育能力,长安城中有道行的女道士没几个,玊玉就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人力总有穷尽时,有些鬼太厉害只有鬼差才能抓,男子一身的阳气想用降神术很困难,这时就只能请女巫来帮忙了。

    越是厉害的鬼差阴气越重,人的身体里也有阴阳,阳不胜阴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请神也要量力而为。

    她请的最厉害的义鬼名叫高渐离,在战国时期曾和荆轲是搭档,荆轲刺秦失败后为逃避追捕他更名换姓当了佣人,但他的心气尤在,每闻主人家中有客就击筑而歌,主人发现了他的异常,就招他在众人前击筑,高渐离便不再做隐藏,所唱之歌中就表明了他的身份,秦始皇得知后怜惜其音乐才能,便刺瞎了他的双目让他到宫中演奏,等时间久了,高渐离能靠近秦始皇的身边有一日就将铅块置于击筑之中,举击筑再次刺杀秦始皇。

    人人都知道镇宅圣君钟馗厉害,高渐离只是一个乐师,虽然死的时间久但和钟馗却没得比,可这已经是人能做到的极限了。

    结了婚的女子阳气总是会比处子旺一些,景龙观的师兄弟们开始担心,她还请得动高渐离么

    景龙观里的男道士没几个真的看得起那些女冠观里的女道士的,谁承想玊玉道长居然跟她们一样也犯了糊涂,居然放弃修行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他们心里不舒服极了,少了玊玉就等于少了一个很强的战力,本来他们这边就势弱,这仗以后还怎么打。

    没有人庆贺,他们很喜欢玊玉可是她却让他们失望了。

    “玊玉,跟我进来。”刘三元站在法坛外沉着脸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内间走了。

    玊玉从法坛边站起身,一边垂泪一边跟了过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所有人立刻嗡嗡得讨论起来。

    “咳咳。”

    就在此时,那位小公爷忽然在门口咳嗽起来,道人们的视线便转向了他。

    “各位道长,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结个婚而已,你们至于么。”赵岚志冷笑着,他一手拿着石榴裙一手按着腰上的刀。

    “你懂什么”大师兄韩峰满脸都是怒色。

    “我是不懂你们的道术,不过我懂一个道理,那就是男人不能靠女人,这叫阴盛阳衰,懂么”

    道士们都不想理会他。

    “现在长安城里厉害的鬼多吗”见没人理他,赵岚志又开口说道。

    “那个男人是谁”一个盘膝在法坛边打坐的道士忽然问,他愤怒得有些不正常,赵岚志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为情所困却被人横刀夺爱的男人,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表情看起来狰狞极了。

    赵岚志对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为情杀人的事不少见,道士又不像佛教一样禁止杀生。

    “你们可别忘了,要不是我哥哥你们现在还没找到对付地阴之气的办法呢,和厉鬼比起来哪个更难对付”

    道士们一齐无奈得叹气。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长安会出现这么多鬼”赵岚志看不见那些鬼,但是既然二哥说了街上到处都是,那肯定是不正常的。

    “李家的龙兴之地不是长安,而是在太原。”大师兄韩峰无奈得说,这似乎是道士们都知道的一个秘密,没人觉得惊奇。

    历朝帝王所兴起的地方通常被称为龙兴之地,唐除了东京洛阳西京长安以外,还有南京金陵以及北京太原。

    厚待龙兴之地将之作为陪都并不稀奇,但将金陵为凑四方之数作为陪都却太奇怪了,比起金陵巴蜀的益州更适合做南京。

    金陵原名建康,在唐之前建康非常繁盛,城中人口达到



第一百三章 气顺则治
    刘三元的房内挂着一幅长安的水渠图。

    那条从渭水经金光门引入西市的漕渠被他用红笔给勾了出来,那颜色就像血一样。

    推背图第三十三卦有曰,黄河水清,气顺则治,主客不分,地支无子。

    这一卦的意思就是说黄河的水清了,国气就顺了,在春秋战国时期,黄河不叫黄河,它就叫河,河出图,洛出书的河指的就是黄河。

    它之所以开始变黄起源于东汉,而且在上游它并不是黄的,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是因为人为。

    要建一座宏伟的城池需要大量的木材,在初唐时曾定下取之有时,用之有节的规矩,春夏不伐木,正月、五月、九月皆禁采捕,京城周围更属于禁伐区和限伐区,凡京兆、河南二都,其近为四郊,三百里皆不得弋猎、采捕,长安城增修和改造众多人口的养生送死都需要大量木材,这些木头大多是从陇州过来的,那里有陇山为阻,林中有麋鹿熊麂麝豪豕,大量的岐陇材木顺着河水漂流到渭水之滨的汉长安城,但如何将那些巨木从汉长安运到唐长安却成了问题,京兆尹薛蟠就上书分渭水入自金光门,置潭于西市之西街,以贮材木。黄河水已经很黄了,再砍树黄河中淤泥将更多,刘三元和薛蟠为了此事成了仇敌,因为王公贵族和皇帝想修园子需要木材,但老道却因为风水之说寸步不让,修不成园子皇帝很不高兴,他很不高兴薛蟠就别想升官,而且修好了水渠还能灌溉农田,这老道怎么如此迂腐。

    刘三元是道士,他会养生之术,不过他已经快被那帮见钱眼开的官吏给气死了,国运局本来就脆弱,他们这么胡搞下去中华的王气想再次蓄起来得六百年之后,地点多半是在金陵,六百年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谁也不知道那时天下已经变成什么样。

    想要让长安的国运永久定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治理黄河,可活人和死人都需要木材,从永安渠取来的水越来越浑浊,百姓开始在城中挖井取水,动土也就罢了,地下水一旦枯竭那国运也就破了,偏偏长安城中还时不时发生离奇命案,刘三元根本忙不过来。

    用法术害人是要折寿的,然而有些道士却用了奇招,那就是摆引葬阵让厉鬼沿着固定的方向前进,人的正气一旦虚了那就容易邪气入体,他们就是用了这种办法害人性命。

    刘三元想清理门户,可是在长安杀人是犯法的,道术害人本来就是玄学的东西,一般人鬼都不信怎么可能信这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得收掉那些作祟的厉鬼冤孽,只要没了摆弄的对象那些邪门歪道就技穷了,可谁知道他小看了他们残忍的程度,大理寺的事情他听说过,一旦风水改变了那他们所设立的墓局就破了,届时那些困于墓中的厉鬼将跑出来作祟。

    那些歪道不管这些,轮回的只有有执念的人,他们这辈子过舒坦了就不会留执念,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未来如何与他们何干

    要对付某些厉鬼需要鬼差,他之所以纵容玊玉在永和坊挖浴池也是因为他需要她的力量,道教很多流派不禁婚嫁,可她不一样,请得动高渐离的只有她,谁知道她现在还请不请得了。

    女冠观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那里本来是要培养女巫的,现在全成女娼观了,要是换个时间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但谁叫现在道门正是用人之际。

    “你生不出孩子的事他知道吗”刘三元恨铁不成钢得看着玊玉,她怎么跟女冠观里的小女孩儿一样糊涂。

    玊玉哭着不停点头。

    “那你的身子他占过吗”一个一把岁数的老头问一个年轻女子这种问题让他觉得不齿,但他却不得不问。

    她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

    “哎。”刘三元气得一口气差点又过不去了。

    处子之身并不是必须的,反正她一直在招魂,阴气迟早会将外入的阳气给逼出去,因为那本来不是她身体产生的,麻烦的是她跟那个男子断不掉,这两天他正忙着跟薛蟠斗法,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现在他才发现她眼角眉梢全是春色。

    “那个人是谁”

    “就那天在菩提寺,说破地阴之气办法的那个王善人。”

    刘三元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他貌似还对那个西胡儿行过礼。

    他对相术并不精通,当时又着急并没有细看,经过仔细回想首先映入他脑海的就是那双鬼火一般绿色的眼睛,胡人有绿眼睛并不奇怪,但那个西胡儿的



第一百四章 士争凑燕
    赵岚志变了。

    这是李思远在两日不见他后的头一个想法。

    以前的祥国公大公子很横,但那是种色厉内荏的横,他就像是只困兽一样被他阿耶管着,每天都必须回家,千牛卫里很多人都看不起他,觉得他老大一个人还跟孩子一样。

    可是今日再次见他,他已经变得沉稳了,有种不动如山的气质,看起来冷静又镇定。

    李思远也是国公的儿子,他要是没一点本事他的弟弟们早就把他给挤下去了,在家里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然大房的娘会防备他。

    他跟太子一样也是庶长子,阿耶的正妻至今没有生育,没有嫡长子父亲的爵位和财产就只能从庶子们中选一个来继承,他的亲娘一直让他争,但他却宁可在外面到处厮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的时候不争才是大争。

    家中的局势一团乱麻,父亲已经不想再看那些巴望着他早日死的妻妾了,他在城外田庄置了个别院,里面养着个真正称心的女人。

    李思远不知道他娘这一辈子到底争到了什么,她凶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夜叉,一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温婉贤德,都说儿不嫌母丑,他娘很美,可是李思远却不想接近她。

    他在外面胡混也是在找一条退路,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那他就不去家中后院的一方天地里跟弟弟们争家产,他家的基业也是曾祖马上打下来的,曾祖可以做到白手起家他怎么不可以现在他觉得机会就在眼前,赵岚志对那个叫王守善的西胡儿有种奇异的恭敬,虽然这个俊美的西胡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得面目可憎,但李思远却很欣赏他,因为他是个真性情的人。

    男人这一辈子争来抢去其实都是为了找个真正称心如愿的女人,多娶妻妾只是多很多选择,儿子生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陛下有三十个儿子,但是在他死后能有多少个活下来就不知道了,弟弟们占的封邑可以拿来分给有功的武将,既少了威胁又拉拢了人心。

    他不喜欢太凶的女人,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辈都很难成为贤臣,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国公,他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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