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我听人说你要去南阳,怎么过了这么多天你还在桃花驿。”乔有粮没像冯坤高云莫一样叫他主公,也没跟蒋静帆一样叫他良行,他直接用你这个词来代替了称谓。以他的年纪直接称呼王守善名字也不为过,但是他并没有仗着自己年长就倚老卖老。
“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王守善吊儿郎当得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坪上,中官们和公主正在不远处布置野餐的地方,上仙公主和蒋静帆正在研究怎么让纸鸢飞起来,而李思远和冯坤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的两个弟弟都是跟着你出事的,他们的前程毁了,你不能不管他们。”乔有粮的视线停留在正带着妻弟辛云京跟自己带的兵套近乎的高云莫身上,高云莫就像大多数的商人一般善于与人交际,乔有粮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你想要我怎么做送他们去边疆吗”王守善继续吊儿郎当得说“那边只要是人就会用,就连杀人犯也能当兵。”
在和平的长安,杀人绝对称得上大事,然而在西域就没人管了。
只要出了城,到处都是沙地和野狼,每天都有人失踪,这些人有的跟商队一起去了别的地方,有的则永远留在了黄沙之下,前线永远都缺人,王守善就是因为不会阿谀上官才十年都没有升迁。
他在前线当大头兵的时候正好是汉人得势的时候,现在李宰相重用胡将,乔家兄弟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了。汉人最讨厌的就是听从胡人的安排,李唐王室为了规避这一点甚至说自己是李耳的后人,其脸皮之厚可谓前无古人。
脸皮够厚,心肠够黑,这样的人才适合当皇帝,太宗用一个女人就毁掉了佛门的清誉,只是可惜他算尽了人性却还是算不透人心。
“王郎,你那儿还缺人吗”乔有粮状似无心得问“不良人要收烂脊的人吧。”
“来啊,欢迎。”王守善没心没肺地说“先说好啊,你们以后不许敲诈商贩了。”
“我阿耶临死的时候交代过,要把那几个小子教育成才。”乔有粮恨声说道“本来以为长安读书人多,他们能学会做人的道理,结果他们别的没学尽学了些坏毛病,你要替我好好教他们怎么做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龙卸甲
都说蛮夷不讲理,当兵的不讲理起来更让人头疼。
看着围坐在草地上狼吞虎咽,吃得毫无形象的武夫们,王守善顿时气闷无比。
乔家兄弟之所以得人心,就是因为他们每一个弟兄都照顾得很好,跟着他们不用担心吃穿,就这一点就已经比大多数的官要好太多了。
南衙就是混日子的地方,稍微良猥不齐也是正常,比起其他混日子的人乔家兄弟带出来的兵已经很不错了。
王守善现在手底下没人,要全部重头开始挑选不现实,钱的问题好解决,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盗墓,人才才是现下最紧缺的。将一群老兵给训练成精兵可不是训练国子监里的生徒那么简单,学生娃都单纯,而老兵都他娘的是滚刀肉,跟他们讲理想抱负没用,婆姨和饭碗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王守善心烦得要命,看起来讲理的乔有粮明显是赖上他了,中官看他们的眼神透着鄙夷,粟特人根本就不想去看他们,李思远和冯坤是踩着饭点回来了,王守善一看到冯坤就来气,他现在到底算哪头的
“嘿嘿,主公。”王守善还没开口,冯天齐就献媚得笑了起来。
“你们干嘛去了”王守善恨不得踢他两脚,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还没到他跟冯坤翻脸的时候。
“你不是想要江南采访使的位置吗我试试三郎那里有没有办法。”冯坤神色自若,看起来像是没有说谎“我把你安排人找麦夫人的事也跟定北说了。”
“定北那是李公子的字”王守善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已经好到可以互相称呼字的程度啦”
冯坤没吭声,他将一页纸递给了王守善。
“这是什么”王守善看到了却没有接,谁知道冯坤又递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给他。
“这是窦家那边支持三郎的人的名单,主公要是愿意可以找他们帮忙。”即便周围没人,冯坤还是压低了声音说“杨家在江南也有不少人做官,我想把这些人给弄回长安。”
王守善自然不会傻到以为此杨是杨玉环的杨,现在李玙势单力孤,他需要尽可能多地人的帮助,京兆尹这个位置是个肥缺,同时也是三天两头得换,薛蟠是河东薛家的人,他们是太子的依靠,作为储君在皇帝不在长安的时候任命京兆尹的位置还是能办到的。然而皇帝回了长安这位置就可能要换人做了。
薛家出刺史多,和京兆韦家比又低了一级,更何况是弘农杨氏了,可是要把杨家人调进京可不容易,王守善已经可以猜得到冯坤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他的条件是什么”王守善面无表情地问,储位之争凶险无比,尤其李林甫还是个很厉害的政客。
“那个计划完成后,粟特人的商队可以穿唐军的甲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谙世事
纯洁和善良的人需要守护才会存在,只有和平安逸的环境才会养出单纯的人。
王孙贵女就很单纯,他们带着大把的守卫招摇过市,身上又是绫罗又是珠宝,在春日的阳光下那些金银发出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就好像他们一点都不怕贼惦记上一样。
有的人看到首饰想到的是艺术品,有的人看到它们想到的只有钱,俗不可耐的人就是那么庸俗,以王守善的耳力即使隔着老远还是听得到那些大头兵说的是什么,他们吃着王守善的粮食背地里却在讨论怎么打劫不远处草坪上那些春游的傻财主,护卫一个月才几个钱抢了他们之后把尸体往丹江里一扔,钱财一人一半,反正现在户籍这么乱官府的人查不到他们的。
连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王守善暗地里啐了一口,女人不懂事就算了,连老爷们都只顾着打扮得好看招蜂引蝶,基本的戒心都没有,这种绣花枕头去了西域保准活不过三天。
西域很美,同时也很乱,那里的条件很苦,只有旅客多的地方才稍微繁华点,旅行和生活是两回事,所有拿钱去玩的都是客人,不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客人下次还会来吗
以西市的突厥人为例,余勒都斯在大多数食客的眼中就是个热情好客的歌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萨满在突厥代表的是什么。
阿訇在里是说一不二的,萨满没阿訇的权利那么大,他们不能说砍手就真把人的手给砍下来,可是要是想流放个把人还是做得到的。突厥那鬼地方,一旦离开了部落几乎只有死路一条,在无人区除了自己以外谁都无法依靠,文明那一套对狼是完全无效的。
当一个人连活下去都困难的时候,礼仪就变得毫无用处,他会回归最原始的本质,成为一个野蛮的禽兽。
禽兽会干什么
那些贵女很快就知道的,好在现在是白天而且乔有粮还在坐镇,所以那些老兵才没有乱来。
要管住这帮老兵必须要用严明的军纪,但是这帮大头兵根本就不识字,王守善一边听冯天齐说话一边思考,他该怎么将那些写在纸上的条律塞进他们的脑子里去
“李宰相将乔家兄弟给赶出了彍骑对主公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咱们正愁没人呢他就送人来了,主公是不是也要送李大人一份大礼,不然对不起他这么照顾”冯天齐今天没带羽扇也没束纶巾,他就带了一个幞头,现在的他看起来倒是像个唐人了。
“你想送他什么大礼”王守善有些心不在焉得问。
“主公觉得李宰相现在最缺什么”冯天齐自信满满得说,仿佛胸有成竹。
王守善开始思考起来。
女人李宰相不缺。
地位李宰相一样不缺。
钱他也不看重,他目前最想要的就是压李玙一头罢了。
寿王不足为虑,他只是个工具,太子也不足为虑,因为李隆基更属意李玙做自己的继承人,四王子一直在储位的竞争者之外,但由于他母妃家和漕帮的亲密关系,他在王守善的眼中也成为了王位的角逐者之一。
漕帮代表着运力,没有了物流那么宏伟的长安就会因为断粮而面临饥荒。
没人把脚夫当回事,因为他们是最底层出卖劳力的人,可是正是因为有了他们,这个庞大的帝国才能够正常运转。
在驰道建好之前漕运就是这个国家的命脉,高力士是忠于李隆基的,要是漕运断了李隆基就只能做逐食天子了,如果以此为切入点介绍四王子,高力士会捧起四王子么王守善邪恶得笑了起来。
与宦官交好在史书上绝对会留下骂名,不过王守善并不是他的真名,一如安禄山的名字一样,安禄山现在是两头骗,一头骗着李隆基,一头骗着不知真相的幽州百姓,从长安到幽州漫长的距离让消息传播不了那么快,不过这种做法不适合宏伟又狭小的长安。
除此之外,李宰相另一个想要的执法权,而这正好是王守善自己也想要的。
“天齐,你还是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吗”王守善的问题让冯天齐脸上的表情顿显错愕,但他没有做声,王守善只好自顾自得继续说“西域
第二百八十九章 巧言令色
玊玉是学儒释道的,这个学派跟墨家一样都有守贫的规矩,身为裁缝蒋静帆的那身黑衣也没见得有多特别,他跟穿着半旧道袍的女道士站在一块,看起来毫不显眼。
窦建德的妻子曾被隋军所杀,他的第二任妻子曹氏从来不穿丝织的衣裳,与他比起来王世充的妻妾就没那么客气了,所以即便窦建德最后兵败虎牢关百姓们为了纪念他在他死后还是修了祠堂祭奠这个失败者。
古时夏禹亲受符命,上天赐给玄王圭,这玄玉就跟制造巨子令所用的材料是一样的,王守善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得到这个玩意,不过巨子既然已经给他了,那就是间接承认自己跟墨家是一伙的了
“这不是正式的巨子令,而是客令,我们只会替你探听情报,你是不能调我们的人的。”那个将玄玉圭带来的彍骑面无表情得说,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走了,王守善不禁心生感慨,墨家人真是无处不在。
头有发,衣怕白,太平时,王杀王。
汉人一旦没有了共同的外敌就喜欢窝里斗,皇位只有一个,昔日五胡乱华之所以能成气候也与汉人自己内斗有关,八王乱政已经差点搞得汉人绝户了,李隆基可有三十个儿子,天知道他们会搞出多少名堂,所以说儿子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王守善也说不准自己这个“王”是不是推背图里说的那个王,宦官擅长阿谀,只一夜的功夫他们就把推背图给找到送到他的面前了,上午的时候他就忙着研究它,以至于忽略了上仙公主,然后公主殿下就跟着诗仙李白一起采药玩去了。
有头发的自然是普通俗人,没头发的最有可能就是和尚,突厥人的头发都削得很短,没办法,突厥那鬼地方太冷了,洗个头可能会要人命,但不洗头容易长头虱,与其那么麻烦还不如把头发全给剃了。
汉人怕穿白衣服的人王守善冷冷一笑,袁天罡居然把进士团的人也给算进来了,这帮白衫儿正好就是宦官的爪牙。
王守善想南下去南阳,不过实际的情况似乎并不允许,他似乎该开始打道回府了。
行路难,归亦难,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呐。
趁着冯坤和李思远扯皮的当口,王守善晃悠到了女眷们呆的地方去了,从理论上说那四个宫女和翠英也可以算是王守善的女人,不过家里有母老虎坐镇,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娘家人厉害了,姑娘在婆家地位自然就高了,王昭君嫁到突厥去后就成了战利品,一连嫁了两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然而唐的公主就不一样了,丈夫死了还可以再嫁,王守善的命现在还要靠公主保着呢。
“怎么那么调皮,出去玩都不叫上我。”王守善刚一坐下就对远处还在玩纸鸢的上仙公主说,她倒是跟蒋静帆玩得很开心,看样子连中午饭都不打算吃了。
“哥哥,你看。”上仙公主将手里的纸鸢一松开,蒋静帆就开始狂奔,不过书生的速度也就那样,那纸鸢根本就没飞起来。
墨家既又张涛那样的飞贼,也有蒋勤一样只擅长给人添堵的裁缝,但上仙公主却跟他玩得很开心,看到他那狼狈逃窜的模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好心情是会感染人的,王守善索性躺了下来,眯着眼睛开始晒太阳。
“郎,要奴婢们给你揉揉吗”王守善才躺下,为首的那个宫娥就在他耳边低语,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用不着,你们好好伺候公主就行了。”王守善闭着眼睛装糊涂,道清是个少年,而且只是对他有点意思就被公主给送到洛阳读书去了,男人长得太俊也是个大麻烦,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暗送秋波。
“郎,武尚宫让奴婢给您带个话,要是您觉得我们几个伺候得不周想换人请尽管跟她说,保管找到二位满意的。”
宫娥说的话让王守善睁大了眼
第二百九十章 矫枉过正
出了一个武则天,又出了一个上官婉儿,她们都是宫女出身,春松怪异的反应让王守善心里一跳,这是他多年来战场上养成的一种直觉,这个春松绝对有古怪,不过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武惠妃虽然与皇后同仪,然而她还有竞争对手梅妃,梅妃原名江采萍,她是闽地莆田人,开元中期王皇后死后李隆基就派高力士出使闽越,江采萍就是那个时候被高力士引进宫的。
一个女人想独霸后宫先得问问高力士高总管的意见再说,梅妃好淡妆雅服,姿态明秀又知书达理,与钗光妍妍的惠妃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的父亲江仲逊是秀才出身的儒医,秀才是殿试后举行的,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去考,秀才科的声望是远高于进士科的,梅妃出身这种书香门第,才情自然非比常人,她自比东晋王羲之的妻子才女谢道韫,谢氏是可以与班昭、蔡琰一样名垂青史的才女,所以梅妃在后宫里颇有种如同梅花般孤芳自赏的韵味。
梅妃爱梅如狂,她的父亲就遍寻梅树种在她的房前屋后,在当时接近四万的后宫嫔妃之中她就像是一缕清风,一扫宫里浓妆艳抹、盛装俗饰之风。
年轻貌美又清爽宜人,更重要的是才高八斗擅长乐器歌舞,杨玉环要不是用赌博吸引住了李隆基的注意力,这位儿媳想斗过她可没那么容易。
人一旦染上了赌赢是很难戒掉的,杨国忠深谙此道,所以他才让杨玉环想尽一切办法教李隆基打麻将。
在梅妃的眼里,杨玉环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丫头,而在胖胖的杨玉环眼中,传承了晋风的江采萍就是个故作清高、又瘦又冷的梅精。
春松一说到这里就掩嘴笑了起来,王守善想象着那场景,顿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真敢当着梅妃的面这么骂她吗”王守善侧卧在草地上,笑看着浓妆艳抹的春松,她的肥胖和浓妆就跟玊玉的男装一样都是伪装,武家的女人才是后宫的主宰,为了取水宫里可挖了不少井,要是不想哪天“一不小心”掉井里淹死,将自己往丑里打扮才是真正聪明的人该做的事。
“哪儿能啊,她也就是在自己‘姐妹’面前抱怨一下而已。”春松勾起嘴角,神秘得微笑着“不过这酸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梅妃娘娘的耳朵里去了,梅妃娘娘宽宏大量,不与她一般计较罢了。”
春松这么说,王守善却听出味来,那株孤芳自赏的梅压根就不把杨玉环放在眼里。
杨玉环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李隆基是真的宠她才没将她丢进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高力士既将武家的女人引进后宫,也将梅妃这般清流出身的女子引进去,他由着她们在后宫里斗,哪一头都别想绕过他自成一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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