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她那小像还能来自何处必定是九爷亲笔画的。
一想到每年重阳,当她生辰,他便放下一切,独自关起书房来,用画笔描摹她的容颜……她的心,便酸楚得宛若海棠果都发了酵。
可是却也好歹欣慰,他画下了她,却没将小像私藏在身上或者他府里,而是托人送给了她额娘……否则,心下又如何能不愧对九福晋去。
婉兮忙抹一把眼泪,错开话题:“额涅,哥哥和嫂子可好这会子该有小侄儿了吧”
杨氏这才泪花都泯去,只剩了笑意:“是,你已经当了姑姑了!这几年多亏有你侄儿在身畔,方叫我不像前些年那样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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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219、命妇(4更)
三卷219、命妇(4更)
母女相见,虽然人之常情,可是终究不能母女两人在此单独谈说太多。
杨氏便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看着女儿道:“为娘的,只有一个想头:不管宫中怎么斗,各自都安的什么心,总归你这些年没有生养,绝不可以是被人所害!”
宫中争斗,便是争宠,可是青春能有几年,恩宠又有几时故此古来后宫争斗,终究都要斗到子嗣上去,这才是绝了根户去。
婉兮轻垂臻首,浅浅一笑:“额涅放心,女儿并非不能忍的人。在这宫里,女人但凡能忍的,便必定都忍了,只求息事宁人、相安无事罢了。”
“不过话有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故此,若在旁的事上倒还罢了,若有人在我生养之事上害我的,我已然以牙还牙。而将来,若有人敢害我的孩子,我也必定不忍气吞声!”
杨氏静静看着女儿。
知女莫若母,女儿的语气里,她能听出一些什么。可是终究隔着高高的宫墙,她却终究无法具体捋得清楚,女儿说的究竟是什么。
杨氏这便紧紧捉住了女儿的手:“九儿……你凡事,万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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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团儿从外头来报,说福晋们的车驾也陆续到了,正都递牌子要进来给婉兮请安。
婉兮这才深深凝视母亲,上前又抱住母亲,将面颊贴在母亲颈窝处厮磨了一会子,然后柔声说:“总之,额娘放心女儿就是。女儿长大了,在宫里学了这些年,多少懂了该如何自处。”
杨氏轻叹一声,便也蹲身告退:“令主子陪着福晋们说话,奴才去给令主子亲手预备今日的膳食。”
婉兮心里便是哗啦一喜:“额娘亲手做”
杨氏便笑了:“令主子是欢喜得傻了。咱们家就是承应饽饽的,奴才既来,自然是亲手为主子预备。”
婉兮不放心,又上前抱住:“额娘千万别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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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220、帷幄(5更)
三卷220、帷幄(5更)
阿桂的福晋这会子激动成这样,自是有情由。
虽然她家也是名门,可是这会子她公公阿克敦之前险些被皇上为了孝贤皇后谥册文中的一句“皇妣”给罢官、问斩。此时虽说阿克敦已是被赦免,且官复原职,可是他们一家上下难免还是小心翼翼。
可是接下来还是又出了事。就在这个九月里,皇上刚刚下旨要问罪张广泗与讷亲,而阿桂因在四川军中,便也吃了挂烙儿,被人弹劾“勾结张广泗,蒙蔽讷亲”。皇上已然下旨,叫阿桂回京,交刑部处置。
此时阿桂一家头顶上刚散了一片阴云,这又重聚拢上一片,故此阿桂的福晋怎么都没敢想到,如今正当宠的令妃娘娘千秋,竟然邀请了她。
这会子令妃又亲自上前扶起,又是软语温言,这如何是阿桂的福晋在这会子敢想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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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的福晋后头,又是一位年轻的汉人福晋。
婉兮也一并扶起:“岳夫人,不必多礼。”
这位福晋是岳钟琪的儿媳、岳濬的夫人。因是汉臣之妻,故行走在阿桂福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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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虽在妃位,这一宴是她千秋宴,可是婉兮还是一切从简了。
婉兮母亲杨氏也自是明白女儿的心,故此亲手准备上来的,都是平素婉兮爱吃、而又并不铺张的菜式。
婉兮也不拘着规矩,叫几位福晋都褪了吉服去,只穿自在的常服,围拢在一起坐在炕上,亲亲热热拉着家常,吃完了这顿饭。
几位福晋都多少小酌了两杯,宴罢已是微醺。
“福晋们今晚是都回不去的了,便在此处安歇吧。”婉兮便含笑起身:“我若在这儿,几位福晋必定都拘束。我便将福晋们都交给九福晋了,我也先回寝殿去躺躺,落落酒意。”
几位福晋忙都起身跪安送行,婉兮都给按住,只说:“九月了,这外头的山风已然冷了。福晋们刚吃了酒,出门别再被山风给打着。这便留步,只叫九福晋!--??????-->
三卷221、赌你(6更)
三卷221、赌你(6更)
玉叶虽一向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是玉壶这一句话说出来,玉叶便满面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婉兮也垂首暗笑。
只是这心下,终究说不清该为玉叶这丫头,是甜是苦了。
玉叶终于被玉壶给拉着走了,婉兮收回目光,沉静朝毛团儿点头:“咱们走吧。”
毛团儿调亮了灯笼,伸手臂过来,叫婉兮搭着手,这便稳稳当当朝南麓走去。
天色在玻璃罩子的明灯里,一点点摇晃着暗了下来。远远便又瞧见了这黑夜白月里,那三座倚着山势,高高耸立起来的碉楼。
婉兮悄然吸一口气,轻声问毛团儿:“你说,傅大人他会来么”
毛团儿在心底下也一翻涌:主子并没交待任何人去请傅大人在此处见面啊。那傅大人怎么会来
可是毛团儿就是毛团儿,从小在皇上跟前长大不是白受教的,他抬头也看了一会子那高高的碉楼,忽地便明白了主子的心。
毛团儿这便躬身一笑:“傅大人的心意,奴才不敢妄断。只是奴才想,傅大人也是从小受皇上教导长大,故此他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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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点头,隔着数步之遥,隔着一丛树林,暂时停步,立在了夜色山风里。
遥遥只能看见碉楼,却看不见碉楼之下。
她需要安静一会子。
她这一回没安排任何人去找九爷,便也是在赌一次。
赌九爷这次懂不懂皇上的心,赌九爷明不明白她这次要到香山来过生辰的缘故。
若九爷依旧还是当年那十九岁的“九哥哥”,那他就一定会来;可是如果九爷此时已经变成了前朝那老谋深算的军机大臣,那兴许他就不会来。
她悄然屏住呼吸,凝望着那半月之下的高碉,心事也是万千。
其实……若以私心论,她倒觉着,若他不来,更好。
终究这一去,要以命相搏。便是什么荣华富贵,比得上这一世平静安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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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222、幽会(7更)
三卷222、幽会(7更)
一声“傅大人”,叫得傅恒的眼中,也是灌满了这秋夜西山的凉风。
他强自咽下,努力一笑,上前打千儿。
婉兮却摇头:“傅大人免礼。”
婉兮回头望一眼毛团儿,“你到道边儿候着,我有些话要与傅大人说。”
毛团儿懂事,忙打千儿后,深深垂头,退身就走。
夜静下来,山也静下来。
这静静的天地之间,那半轮的月不完满,那三座高峙的碉楼也叫人心下不妥帖。
婉兮便深吸一口气,高高抬起下颌,双眸之间燃烧起火焰来,挑衅地盯住傅恒:“傅大人,今儿是我的生辰。故此我想发一回疯,谁都不会拦着我,是不是”
傅恒眯起眼来:“寿星为大。今晚,哪怕你便是捅破天去呢,自有奴才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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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不由得凝注眼前的男子,目光挪不开。
果然还是她的九哥哥……纵然年岁增长,这一会子又增八旗,却依旧永远说着叫她放心的话。
婉兮便笑了,轻轻拍掌,然后抬手一指那碉楼。
“傅大人可知道,那是什么”
傅恒眯起眼来:“我若不知,我又怎会来”
婉兮垂首,轻轻而笑。
是啊,他既然来了,那么他的心迹,她便已经明白了大半。
婉兮笑完了,忽地伸脚甩掉了厚底的旗鞋。只穿了袜子踩在地上。
“九儿,你这是!”傅恒一惊。
婉兮却笑,恣意灿烂的笑。
她指住那碉楼含笑道:“今儿反正我寿星为大,故此我要爬一回那碉楼!傅大人,你若有点脑子便跟我一起比试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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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彻底惊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个。
傅恒终究还是担心,只道:“这会子天冷风大,你又没穿!--??????-->
三卷223、高处(8更)
三卷223、高处(8更)
两人还是钻进了碉楼。
碉楼狭窄,但是楼梯旋转向上,倒还方便。
婉兮虽然不再是从小爬树的那个小丫头,可是身量依旧轻盈,故此攀爬起来倒也并不费劲。
傅恒在下面小心护卫着,这一路却也有惊无险。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爬到了碉楼顶层。从天窗钻出,并肩立在风里。
这里本就是山上,如今又更上层楼,故此整个天地都尽收眼底。
虽然夜色深浓,月影幽暗,可是只要能静下心来,依旧隐约可见山河、阡陌。
婉兮静静立着,半晌没说话,只屏息凝望这夜色天地,只感受着山风冷冷拍打在身上。
感受着,他就立在她身畔,他的呼吸、他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他却,小心立在风口,用他自己的身躯,帮她挡住寒风。
眼便热了,仿佛又要有水雾快要浮起。
她尽力眨去,没回头,只轻声道:“傅大人,皇上下旨招张广泗回京,又夺讷亲的经略官印……我也听说,前朝便所有人都在说,既然数年无功,皇上便该撤兵了。”
傅恒悄然吸气:“是。实则当年皇上派兵时,便有近半朝臣谏阻。如今更是几乎满朝文武都趁势请皇上收兵。”
婉兮垂首轻笑:“从乾隆十一年到今年,皇上连当朝首辅都派去经略军务,起用老将岳钟琪……皇上甚至亲自修建这三座高碉,亲自训练健锐,亲自制定战策……却都要被这些朝臣谏阻,要让皇上两年的心血化作徒劳而返!”
傅恒也是深深吸一口气:“皇上不会甘心。”
“换了我也不甘心!”婉兮倏然回眸,凝住傅恒:“傅大人呢,傅大人甘心么”
傅恒紧咬牙关:“如何甘心!金川事小,却是通向雪域的必经之路!若金川!--??????-->
三卷224、心声(1更)
傅恒心下一痛,颤声轻唤:“九儿!”
婉兮却轻轻摇头,回首一笑:“傅大人别担心,我虽在这一刻吼出来,可是我心中并未承受不起。”
婉兮目光放远:“皇上不是小气的皇上,他虽然出身满洲,可是他的后宫里,汉女和汉姓包衣却得到了空前的地位去。便如纯贵妃,汉女封贵妃,甚至曾一度排在娴贵妃之前,成为皇后之下第二人。”
“所以皇上的后宫里,汉女和汉姓包衣都没有从前历代先帝的后宫里那样难熬。从皇上选取的汉女家世,便能看出皇上融合满汉之心。”
“可是傅大人你也知道啊,这满汉之间的沟壑,不是一朝一夕、一位皇上就能彻底解决的。后宫倒也罢了,总归是高墙之内关起门来,影响不到太多;可是前朝的满汉隔阂呢,却可能动摇了朝廷根基去!”
婉兮微微停顿,轻盈转眸,目光罩住傅恒达。
“傅大人,我的心情,又如何不是岳钟琪大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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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微微一顿,这才懂了。
九儿方才那一句话,实则不是说她自己,而是说朝中看似身居高位,却永远无法被皇家信任的汉臣。
说的是,岳钟琪。
傅恒深吸一口气,心下已是豁然开朗。目光紧紧凝住婉兮,心中更是腾起无法言说的热烈。
“……所以你今儿特地请了岳钟琪的儿媳。”
婉兮终于笑了,回眸瞟他:“傅大人当真厉害,一见我请了谁,便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
婉兮轻叹一声:“岳钟琪,汉臣名将,岳王爷岳飞的后人。久在四川为官,却在先帝时被排挤、弹劾,甚至下狱,判斩监候。一世军功,险些毁于一旦。”
“此次大金川之战,皇上又肯起复
三卷225、风波(2更)
傅恒心下也是跟着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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