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前朝之事,他比九儿了解得更清楚,故此这会子九儿一说,他便已经全都明白了。
岳钟琪本是雍正时功勋盖世的大将,岳钟琪之父也为四川提督多年,故此四川民情都在岳钟琪指掌之间。
只是雍正朝时,有一股汉人反清势力,因岳钟琪是岳飞后人,故此投奔而去,鼓动岳钟琪反抗朝廷。岳钟琪将曾静交给朝廷,其后引发吕留良案……岳钟琪本想表达对朝廷的忠心,却反倒因此引起了朝廷的怀疑。
岳钟琪因此渐渐失宠,满臣为首的鄂尔泰趁势弹劾。张广泗又是鄂尔泰一脉,故此一并参与弹劾。岳钟琪夺官、下狱、判死、罚银七十万两达!
如今大金川战事起,与岳钟琪同在大金川的,偏偏就是那个鄂尔泰一脉的、弹劾过岳钟琪的张广泗!试想,这二人在金川如何能和睦相处
况且张广泗自己也善于用兵,曾在广西平息苗乱,张广泗自然希望四川军功属他一人,他如何肯听岳钟琪片言撸
如此在两军阵前人心不合,如何还能取胜。
傅恒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婉兮终于转身,含笑点头:“傅大人出身满洲贵胄,难免无法理解汉臣的处境。可是我先祖好歹跟过耿藩,知道耿藩虽未曾参与三藩之乱,却不得不因为‘逃人法’而自尽的苦楚……故此我才多说了几句,希望傅大人能明白。”
“汉人有骨气,汉人从小受的教育都是忠君报国、死而后已。故此只要傅大人能摒弃满汉之分,能充分信任、放权给汉臣,他们必定会还给傅大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婉兮轻吸一口气,上前忍不住轻轻按了按傅恒的手臂。
 
三卷226、坠楼(3更)
婉兮终于放下心来。
“九爷,尽知我心。”眼波随夜风上扬,遇月光而定。
一声久违了的“九爷”,登时叫得傅恒热泪盈眶。
“九儿!你终于,又肯叫我旧日的称呼。”
婉兮也是点头,眼中何尝没有泪意。她只是尽力地笑:“可就算如此,却也不敢保证九爷能全身而退。达”
婉兮瞪去泪意,抬眼望住傅恒。
“这三座高碉刚建好之时,皇上带我来看,言语间曾经说起过讷亲的进兵方略。皇上直言二字‘愚蠢’。因这二字,便一笔抹杀了十三年来,皇上对讷亲的‘第一施恩’。皇上又说讷亲刚愎自用,只运筹帷幄,从不肯亲赴前线;身在四川,却心还在朝堂。撸”
婉兮逼近一步,抬眼静静望住傅恒。
“那九爷,你怕死么你是否也要与讷亲一般,只坐在帅帐之中,从不肯身先士卒”
傅恒微微一怔。
婉兮垂下头去,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儿,映着月色,举到傅恒面前。
傅恒一见便怔住。
——不是别个,竟然就是婉兮当年绣给他的那个熊瞎子荷包!
当年这个荷包被他姐姐夺了下去,从此再不得见。后来姐姐崩逝,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了这个荷包。如今旧物重现,竟然还在九儿的手里,他心下轰然而喜,已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夺回来。
许多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当年他被姐姐强夺下这个荷包去,出宫之后多少个夜晚都后悔得从梦中坐起来。总觉着,仿佛这荷包便是一句谶语,就是因为失去了这个荷包,才终究失去了九儿。
而倘若荷包还在,那他与九儿的情分,便也不会断了。
婉兮凝视着他,眼中也是朦胧,可是就在他指尖擦向荷包的刹那,婉兮却扬手将荷包直抛下碉楼去!
小小荷包,过于轻盈,在深浓的夜色里,被呼啸山风卷起,半浮在空中,迟迟难以下落。
 
三卷227、扎手(4更)
婉兮的问话,在夜空中被夜风吹淡,幽幽飘扬。
傅恒却一个字都没错过,他在空中纵声一声长笑,身子绕着长绳,连续几个鹞子翻身,以马技一般的技巧,借助悠荡之力,身子便直扑向那荷包。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腾跃之间,傅恒的清啸声腾空而起,回应婉兮。
九儿啊,若没有了你,生有何欢
若为了你,死又有何惧撸!
他心思一定,手便在半空之中亦稳定,即便夜色深浓、月光幽暗,他还是准确地一把抓住了那荷包!
——失而复得,必定爱逾性命达!
他在半空里嘬唇而啸,接着向楼顶挥手“哟嗬……我拿回来了!”
婉兮伏在楼顶,已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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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安全回到平地,婉兮早已擦干了泪,送上的唯有赞许、妥帖的笑。
“九爷不怕死,九爷也有智谋。虽然年轻,缺少经验,却智勇双全,兼之有识人之明……那我就放心了。”
傅恒已在下头看了这失而复得的荷包半晌,忽地抬眸,眯眼凝视婉兮。
“这个荷包,怎么在你手里是姐姐当日从我腰间夺下,却是送还给你了么”
婉兮轻叹一笑,抬眸望住傅恒:“九爷以为,孝贤皇后会这样做么”
傅恒眼底一黯。
婉兮也半侧过头去,轻声道:“是玉壶替你收起来了。后来却是念春一直‘珍藏’着,在她最后……交给我的。”
傅恒不由得微微眯眼。献春倒也罢了,这荷包怎么会在念春手里一直“珍藏”着
便从九儿所用的这个字眼里,傅恒便察觉了异样。
傅恒这才忍不住问:“这个荷包,还是你从前给我绣的那个么熊瞎子的眼皮儿,怎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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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都记得……原来那单眼皮儿、双眼皮儿的笑话,经过了这样多年,他都未曾或忘。
 
三卷228、祈愿(5更)
“哎你干什么呀!”
婉兮没想到傅恒竟然给撇了,恼得上前一把推开傅恒,赶紧追着那被夜风吹得翻滚的荷包去,给捡了回来。
傅恒也是后悔,忙上前重又接回来,小心地用嘴吹掉了上头的灰尘、落叶去。
“九儿,我不是……”
婉兮故意嗔怪:“不用说不是,九爷就是!虽然被念春改过,不过她只改了两只眼睛。其余整个身子、锁边和穗子都是我亲手做的呢,九爷还不是说撇就给撇了!达”
傅恒更是一时嘴笨了,不知如何辩解。
哪里还是领班的军机大臣,如何还是那在军机处一人与那么多同僚辩论时的模样撸
他只两手攥着荷包,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嗫嚅着哄劝:“九儿……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只是……”
婉兮轻叹一声:“九爷只是不想要这荷包,也免得叫九福晋误会。”
婉兮说着,抽冷子冷不丁伸手,劈手将荷包给夺了回来:“那就算了,还给我吧。反正是我的物件儿,我自己留着。”
傅恒急得直跺脚:“九儿,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愿意当着你,说什么念春对我有意!在你面前,我不想提起任何其他的女子来!”
婉兮笑得弓下了腰去。
歪头凝视他,月色阑珊里,他仿佛又是当年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时常被她仗着伶牙俐齿欺负,急得一脸的红、一头的汗,却又包容地不肯争辩。
婉兮一口气吸进来,泪雾便又涌起。
“九哥哥……”
他依旧,还是她的,九哥哥呀。
傅恒狠狠一震,忙侧开头,用袖头子狠擦了眼睛一下。
婉兮轻笑:“九爷尽说傻话,说什么在我眼前不提别的女子呢刚刚我们就还曾提起了孝贤皇后,提起玉壶,她们哪个不是女子呢”
“更何况,如今九爷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三卷229、将离(6更)
还是这个九月,婉兮过完生辰,从香山行宫回宫。
静静听到前朝传来消息,就在所有人都对大金川避之不及之时,傅恒以二十七岁的年纪、以从未担任过正式武职的资历,毛遂自荐,请代讷亲,经略四川。
前朝后宫都感意外,婉兮却独自走进正殿东暖阁的小佛堂,拈起三炷香。
玉壶纵然早知前情后果,可是待得确认了这个消息,还是掉了眼泪,低声道:“这会子终究还是在孝贤皇后丧期里,便是九爷不主动请缨,皇上怕也不忍心叫他去。他又何苦……”
婉兮回眸,静静一笑:“也是想起傅二爷了,是么如今还在孝贤皇后的丧期里,可是傅二爷还是要在外带兵,无法回京。撸”
玉壶脸便红了起来:“主子又打趣奴才!”
婉兮按住玉壶的手:“这会子傅二爷已不在天津,升迁至古北口提督,又迁固原提督。虽然离京师远了些,不过总归是升迁,便是好事。达”
玉壶也点头:“难得皇上器重。”
婉兮点头道:“你的事,我早私下与皇上说了。皇上也早就允了。只是这会子还在孝贤皇后的丧期里,傅二爷又是孝贤皇后的兄长,便不宜这会子办喜事。皇上说叫你耐心再等等,等来年三月丧期满了,便成全你们的好事。”
玉壶一张脸早已红透,又是羞涩,自然更是欢喜。
可是欢喜过了一阵,玉壶便又眼圈儿一红,在婉兮面前跪了下来。
“如果当真如此,那奴才在主子身边儿伺候的光景,不就只剩下六个月了么这叫奴才……如何舍得!”
婉兮尽力只是微笑:“说什么傻话呢我虽然也是舍不得,可是你出宫嫁人之后,又不是咱们就见不到了。便如九福晋一般,我定然还设法安排咱们见面就是。”
话虽如此,可是婉兮与九福晋之间哪儿就说见就见了呢,一年能见那么几次,也都是有数的。更何况玉壶嫁过去已经没有了福晋、侧福晋的名头。以她将来的身份,就更几乎没有机会能进宫来了。
玉壶便又是含泪,哽咽着道:“若主子心意已定,那奴才倒要提前做些预备。主子可想好了,待得奴才去后,这永寿宫里的差事交给谁来办理玉函、玉叶,还是另外从外头再选妥帖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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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230、少显摆(1更)
三卷230、少显摆(1更)
“玉函和玉叶之间,我还是倾向玉叶。”婉兮握住玉壶的手:“这六个月,你好好地教她。好在玉函年纪大又持重,来日便有玉函帮衬着,我再盯她紧些,想来应当不会出大事。”
玉壶便也点头:“那奴才便从今儿起教玉叶。”
玉壶抬眸望向婉兮,有些欲言又止。
婉兮点头:“你说就是。”
玉壶深吸一口气:“其实这话早在奴才心里,只是奴才一直也不忍说出来。这会子既然奴才在主子身边儿的日子怕不久了,故此便要狠了心也得说出来。”
玉壶抬眸望住婉兮:“主子……若想拦住玉叶和毛团儿,便不能不下狠心。不如主子早早在玉叶耳边提一提要给她指婚的事儿。”
婉兮无声抬眸,对上玉壶的眼。
“不管真假,主子总要当头棒喝,才能断了小姑娘的心思去。不然这辈子情窦初开,即便知道假凤虚凰,却也难免动了真情去。若将来再想截断,反倒更疼。”
婉兮悄然叹了口气。
玉壶又道:“官女子进宫都是十三岁,宫里这样的故事一向不少。奴才瞟着,各宫主子便都是这样说了狠话,才禁绝了去。”
婉兮点头:“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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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傅恒启行。
皇帝赐宴重华宫,又亲自至堂子告祭,祈祷祖先神保佑,大金川能以役得平。
后宫里,又是皇太后的圣寿,嘉贵妃的皇九子也满了“百岁儿”。一时双喜临门,后宫里众人也都赶到景仁宫庆贺,用欢喜来洗去这一年前朝后宫的阴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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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231、睡得香(2更)
三卷231、睡得香(2更)
被那拉氏这样迎头棒喝,嘉贵妃倒也并不吃惊。
这么多年从潜邸一直走进后宫,这位“侧福晋”是个什么性子,嘉贵妃早就摸得透透儿的了。
那拉氏能忍到她的孩子下生一百天才发作出来,已是难得。这还得说是那拉氏如今有这个“六宫之主”的身份拘着,言行不得不收敛一些。
嘉贵妃便含笑一礼:“皇贵妃错怪妾身了。皇子自下生之后,该添几个精奇(看妈,地位最高)、几个嬷嬷(奶口)、几个水上(烧水做饭这些)、几个太监……这些都是祖宗规矩,宫规里明明白白的。这规矩不是妾身定的,妾身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显摆的。”
嘉贵妃的目光转过纯贵妃去:“纯贵妃也是出过两位皇子的,故此这些老例儿,纯贵妃该是明白的。”
从那拉氏和纯贵妃一进来就远远坐在一边,脸上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看,嘉贵妃心下便也多少有底了。故此这会子便将纯贵妃也直接给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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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贵妃见话锋转到自己这边,便盯着嘉贵妃,轻轻笑了。
一来,那拉氏已经将那李朝使臣笔记的事儿已经告诉了她,叫她心下早已对嘉贵妃生了恨;二来此时嘉贵妃也是贵妃了,而且已经有了三个皇子,已经超过了她的两个皇子去,故此她看着嘉贵妃便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了。
“嘉贵妃攀挂我做什么呢我最近这一胎生的可是公主,早忘了生皇子的老例儿。我哪儿比得上嘉贵妃这么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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