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医宗金鉴》是皇上亲自下旨编修的集大成的医书,又是太医院里的教科书,是所有
太医素常行事的圭臬,故此他也只能点头,“我听着,倒也妥当。”
陈世官这便浅浅一笑,深揖一礼,借故还要去御药房抓药,这便告辞而去。
陈世官小心地将先前开给忻妃的“犀角地黄汤”的方子,紧紧掖在了袖口里。
犀角、地黄,皆为凉血之药。虽可帮忻妃解除心火之忧,可是凉药若长期使
用,或者用得过量,对于女子来说总归不好,有甚者那凉气会郁积在子宫处,造成
宫寒,影响生养。
同样的道理,这凉药若是用得久了,便连月事都会推迟。“犀角地黄汤”是医生
们常用的清热解毒的方子,故此早已常见女子因服用此汤,月事推迟几个月的旧例.
这个十月,皇帝如长空鸿影,飘忽不定。
十月初四从宫里回到圆明园,十月初五便从圆明园去了静宜园;十月初七好容
易从静宜园回了圆明园,结果十月初九又回紫禁城去了。
这样的飘忽不定,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要想捉住皇帝的衣袂片角,当真是
难上加难。
“皇上这是折腾什么,啊他不累么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在一处安生多
呆两天,就不行么”十月初九那日得了皇上又折腾回紫禁城的消息,忻妃坐在炕
边儿都忍不住傻了。
“皇上这回又回宫去了,可曾说下,又要几日才能回来”忻妃挑眸望住乐容和
乐仪,有些绝望地问。
乐容和乐仪相视一眼,“瞧着内务府摆开的架势,这回皇上回宫,怕是三五日
内回不来……”
忻妃紧咬牙关,“好,好啊。上回皇上回宫,忽然赐封了个福常在;那这回皇
上又回宫去,我就不信还能再带回个新人来!”.
都到了十月中了,圆明园里后湖、福海等几个海子上的冰都冻硬了,婉兮便带
着小十五、石榴,穿好了棉靰鞡,上冰去!
这冬日里的快乐,便是暂且没有皇上作陪,婉兮和孩子们也是自得其乐的。
小十五十月里已是三生日了,这便要在兄弟面前逞兄长的威风,上了冰之后绝
不满足于抡鞭子抽冰尜儿,他也非要套冰鞋。
屈戌、马麟他们几个太监自都哄着,都说小十五的脚丫太小,没有那么小的冰
 
七卷147、没骂人
永琪眯了眯眼,本意倒是不想再轻举妄动。
虽说简亲王也是亲王,且是世袭罔替的爷,可是终究宗室皇亲里头也分亲
疏远近。简亲王这一支到了乾隆朝,已算不得近支了;这般的亲疏远近从今年两位
薨逝的亲王所得到的丧仪高低,便可见分晓。
六月间老简亲王奇通阿薨逝,皇帝只是派了刚被直降为贝勒的弘曕,带领十员
侍卫,往祭茶酒;皇帝自己只是在老简亲王病重弥留之际,曾亲自到简亲王府视
疾,却在老简亲王薨逝后并未亲自临奠。
而履亲王允祹薨逝在七月间,只比老简亲王晚了一个月。皇帝便令四阿哥永
珹、五阿哥永琪两位皇子穿孝,这级别自比弘曕奠酒,高出太多;而皇帝在回銮之
后,更是在亲自临奠履亲王……
履亲王允祹终究是皇帝自己个儿的亲叔叔,而简亲王一脉早已是国初时候的封
爵,宗支已然远了。
“我还是不去了吧。”永琪淡淡道,“况且我刚给履亲王穿完孝,若再与简亲王
府走得太近,倒叫人以为我也给简亲王也守了制去。”
鄂凝心下也是叹息。她如何不明白阿哥爷给亲王穿孝之后,心下的郁结去。
“阿哥爷说的是,那咱们自是该回避回避。况且老简亲王薨逝这才四个月,他
们家的子侄还不到释服的时候儿,咱们若这会子去了,免不得至少要跟着拴个孝带
子了……况且孝期之内,他们王府也不宜庆贺,咱们便是不去也不失礼,反倒是成全
他们呢,也省得他们自己孝期内再闹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来。”
永琪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话,径自转头回去写字,与鄂凝也是没话说了。
鄂凝立在原地,望着这样的阿哥爷,心下除了叹息,也就只剩下酸楚。
阿哥爷心下难受的当儿,却都并不与她说说。便是她想帮阿哥爷分担,却也没
本事打开他心上那扇大门,走不进他心里去。
她只得讪讪地告退,脚步沉沉走出门外去。
抬头望天上,不知何时零星飘起了雪星子。
她闭了闭眼,也知道阿哥爷不去简亲王府上的另外一个缘故——贝勒弘曕奉旨给
老简亲王祭奠茶酒,而弘曕从果亲王被直降为贝勒,祸事就是起在九洲清晏那档子
事儿上的。
故此阿哥爷不管为了避嫌,还是避免叔侄相见各自尴尬,便都该与弘曕离得远
远儿的。
照此说来,九洲清晏那一场火啊,没有将阿哥爷的前程照得亮亮堂堂,也更没
有将他们兆祥所的运气烧得旺旺的,反倒成了炉膛,将他们所有人都放在火上来
烤、来煎一般.
庆藻立在阶上仰天叹息的一幕,不经意之间,还是落入了东配殿窗内的英媛的
眼底。
七月十一至今日,她的孩子已经走了快三个月。虽然那疼痛依旧深深刻在心
间,可是却终究能叫她喘得上气儿些来了。
那会子怨恨阿哥爷,怨恨到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可是此刻,也许是因为孩
子走了的缘故,她的心实在是太空了,便也忍不住偶尔凭窗向外望望……若是望见了
阿哥爷,她虽说还是极快地就转过头去,不肯叫阿哥爷瞧见;可是,心下还是会有
片刻的悸动吧。
终究,那个人,是她真真正正爱慕、仰望过的。当年他给她这个内务府旗下的
使女,超过嫡福晋去的宠爱……他叫她抢在福晋头里有了孩子;他曾经对她的笑、给
她的情也最多。
故此想要对他说一声彻底的恨,又谈何容易
她便是对他的怨恨依旧未解,可是“怨恨”,终究还是“怨”在“恨”前,因“怨”而
起,倒终究并非是彻彻底底的痛恨了。
英媛定定看了鄂凝一会子,从鄂凝的神色间猜想是阿哥爷有事——她知道这阵子
阿哥爷闭门不出,必定是不痛快了。这会子阿哥爷若能与福晋说说,怕是还好些;
可是福晋却进内没一会子就出来了,又是这样一副神情,她如何不明白,阿哥爷便
是对福晋,也关上心门去了。
英媛心内涟漪顿生,她便恼得赶紧转回身来。
她也不知道是在恼阿哥爷,还是在恼福晋,抑或是在恼自己。
总归……她心下真是不该再有这样的涟漪去了.
既然永琪说不去,鄂凝便也按下了这一头的事儿,十月初四当日只是派了所儿
里的谙达,送了份儿贺礼去简亲王府,聊表心意而已。
只是鄂凝也没想到,十几天后,十月十六日,皇帝下旨,叫新袭爵的简亲王丰
讷亨,继授领侍卫内大臣之后,仍管健锐营事务。
健锐营由前锋营与护军营中挑选年壮勇健者,多为云梯兵,那是八旗禁军中的
精锐。(也就是相当今天的特种部队)
当年大金川战役期间,皇帝在静宜园行宫,仿建碉楼,亲自训练云梯兵,从而
铸就大金川之战的胜果;也由此暗助九爷傅恒成就大金川之战的一世功勋的,就是
这健锐营。
健锐营中个个儿架梯蹬楼、火枪射击、马术、骑射、骑马竞速、水师训练的本
事样样儿皆精,彪悍勇武绝非一般护军可比。健锐营下还设有船营,是清军中的水
师,年年端午的赛龙船,便都是这支水师的前锋们所承当。
在其后的平定大小和卓的战事中,这健锐营再立功勋:呼而諯之战中,健锐营
以寡敌众,击退了五千余名敌军的围攻,在这关键之役中立下首功。受到皇帝传令
嘉奖,更奠定了这只队伍在军中的地位,此后一俟发生类似事件,朝廷都首先派出
健锐营。
正因为健锐营如此精锐,故此京师、大内,最要紧最核心的地方儿,都有健锐
营守卫。故此谁掌握着这支队伍,谁便几乎拥有了瞬间控制住大内的能力去。
这日消息刚一传来,永琪几乎从炕上一跃而起,等不得叫太监去传,自己从殿
内便顾不得腿疼,直奔出门去,一直跑进鄂凝的寝殿去。
“快备一份厚礼,我要去简亲王府给丰讷亨道贺!”
鄂凝便傻了。
半晌才道,“可……可是我在十月初四当日,早已经派人送过礼去了啊。”
永琪长眉陡然一竖,“谁让你送去的!我不是说了,那会子暂且不用理会么”
鄂凝怔在原地,委屈得泪珠儿在眼圈儿里打转。
“阿哥爷是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以为是阿哥爷不亲自道贺罢了。终究咱们便
是人不到,礼数也不能缺了;便是阿哥爷自己暂且顾不上,我这个当福晋的,也得
替阿哥爷周全着,好歹先送过一份儿礼去,也给阿哥爷顾全了脸面去……”
这是一个皇子福晋持家应做之事,再说她又何尝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阿哥爷
才是。却没想非但没从阿哥爷那得来一句好儿,反倒这会子叫阿哥爷给这么直眉楞
眼地训斥了。
她的委屈,又该向谁说去
永琪却只顾着着急,蹙眉道,“你是给顾全了脸面,可我这会子要亲自过去,
你说我又该怎么去是明知故犯,将礼给送重了;还是这回就干脆空着手去了”
“再说他们在宫外,我一个住在大内的皇子,若无充足的理由,我凭什么能出
宫去他们王府去出宫门的时候儿,护军又要查问,还得记档,回头若报到皇阿玛
那里去,岂不是又落了个‘结交大臣’的罪名去!”
鄂凝既委屈,又跟着一起着急,“阿哥爷说的是……原本给简亲王袭爵庆贺,是
最好的理由。可是既然礼已经送过了,便不能再凭这个由头去了。”
鄂凝抬眸望住永琪,“只是,阿哥爷这一回却一定要去么才过了十几天而
已,他们的孝期却要守满二十七个月去呢,还有将两年去……阿哥爷这会子又何必急
着亲自登门去”
永琪懊恼不已,忍不住一甩袖子,“你哪里知道,皇阿玛竟忽然又叫他仍管健
锐营了!丰讷亨袭爵之时,皇阿玛并没有明确的话儿,我还以为健锐营要拨给旁人
管去了,哪里想到十几天过后,皇阿玛却仍叫他管着!”
鄂凝心下也是微微一颤,“健锐营……着实是要紧,甚或可以说是命根子!阿哥
爷说得对,阿哥爷得去,而且得亲自去!”
鄂凝心急之下,便也平生起一股子豁出去的勇气来。
“阿哥爷!咱们兆祥所紧邻福园门;而福园门外,便是南府。南府来往人等形
形色色,除了宫里承应的学戏太监之外,更有外头进宫来承差的供奉……总有各色生
面孔,衣着打扮也总有特别些儿、古怪些儿的。故此便是守宫门的护军盘查,必定
也有一时看不仔细、盘查不紧的。”(紫禁城里有兆祥所,圆明园里也有兆祥所
哈。永琪在宫里和园子里,就都在这两处的啦)
永琪心下也跟着一凛,却是片刻之后,眼中的凛然终究被喜色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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