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说得好!皇五子永琪,自是不能无旨而擅自出宫;可是若出宫的人,并不是
皇五子永琪呢只要那简亲王丰讷亨不说,旁人还有谁知道,我曾出去过了”
鄂凝便也笑了,“只是要委屈阿哥爷,扮一回戏班子里的角儿去。”
永琪轻哼一声儿,“那又怕什么当年五叔(和亲王弘昼)为了回避与皇阿玛
的储位之争,镇日都在学唱戏,将《琵琶》、《荆钗》诸旧曲皆翻为弋调演之,门上宾
客皆掩耳厌闻,而五叔却独独乐此不疲……五叔都能做到的事儿,我又何至于做不出
来更何况便只是妆扮一番,又不必当真要当众唱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永琪说着走到穿衣镜前,看向镜中的自己,拉几个架势,倒也自负地一笑。
见阿哥爷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愁云惨雾之后,今儿终于在镜中笑了出来,鄂凝的
心下也是倏然涌起了无限的欢喜。
她轻手轻脚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永琪的腰。
“……阿哥爷若也能扮上那小生去,必定是声名满京华,便这梨园行里所有的小
生都得卷铺盖卷儿家去了!”
永琪倒是自负地挑起了眉毛,“小生那样痴痴嗔嗔、咿咿呀呀的便算了。我
若要扮,也自扮武生去!”
鄂凝自知失言,忙将额头抵在永琪脊背上,轻轻磕着,“是妾身嘴拙,原本要
说武生大将军,却分清楚他们的行当,张嘴就给错说成小生去了,当真该罚。”
“咱们阿哥爷弓马骑射样样精通,上阵便是大将军,自当是武生去!”
永琪从镜子里望住这会子难得满脸娇红的鄂凝,又想着她方才替自己出的这个
好主意,这便两臂用力,将她抱了过来,紧紧凑上了嘴儿去……
东配殿里,英媛说想不在意阿哥爷,可却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脚儿,每回都是忍
不住走到窗前去,用自己的手呵了气,按在玻璃窗上,融化了那上头的厚厚的冰霜
去,小心透过那巴掌大的玻璃看向外头。
这回,阿哥爷进了福晋的寝殿,这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地,忽然就站在窗口边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也知道自己傻,这笑更是毫无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就是想要一直这
 
七卷148、就爱惯着
婉兮的目的已然达到,此时听皇帝自己说破,便已然乐得伏倒在桌上,用臂弯
藏住面颊去。
皇帝何尝不知道这小妮儿心下是想着什么呢,这便索性将她想说而不能当着天
子的面儿直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见她笑成这样儿,他便也幽然跟着笑了。
“哼,无言以对了吧”皇帝这才不慌不忙从那温酒器里取了酒壶出来,悠然自
得给自己斟满酒盅。
婉兮转头过来,将面颊枕在手肘之上,半躲半笑,“奴才想说的只是‘左擎苍,
右牵黄’这两句,可没想说其他的。至于它们那几句怎么都那么寸都凑在一首诗
里,爷要想问罪,怕还得回几百年前去,到宋时去问问苏东坡老先生才行!”
皇帝“呸”了一声儿,“你知道我回不去,这便只能容得你得了便宜去”
婉兮噗嗤儿又笑出来,赶紧见好就收,自己绕着炕桌儿,没下地,而是从炕桌
儿里头,就在炕上蹭过来,挨住皇帝。
“……奴才得完了便宜去,那这回该卖乖了。”婉兮将头倚在皇帝肩上,娇憨而
笑,“爷,奴才这模样儿,可算乖了”
皇帝无奈,只得大笑,伸手在婉兮娇憨红晕的颊上掐了一把。
“再这么着,今儿咱们这饭就也不必吃了。”
婉兮急忙举手告饶,“别介!爷今晚这么晚了才过来,显见是此前国务繁忙。
都到这会子才能闲下来垫补几口,爷可千万别再给省了。”
皇帝便笑,仰头饮了杯中酒去。婉兮急忙再给满上。
皇帝长眸里满是笑,凝视着婉兮,“爷今儿来晚了一会子,你倒与爷使起小性
儿来,是当爷去看福常在和永常在两个了实则你还真给整拧了——不是爷去看谁
了,是有人去看爷去了。爷就是为了那个人才一直耽误到这会子。”
皇帝狡黠眨眼,“倒叫你猜猜,是谁去看爷去了”
冬夜漫漫,烛影摇红,这会子皇帝的模样儿,便更像足了狐祟去。
婉兮却垂下眼帘,轻轻摇头,“奴才可不猜。总归爷这番回宫又是好几天,这
园子里想念爷的人可多了去了,爷今儿回来,谁都得想着去看看爷去,那便九洲清
晏的宫门外头排起一字长蛇阵来都是应当的。奴才可没那个本事你,挨个儿都猜出
来去。”
皇帝又是气,又是笑,无奈地摇头,“瞧你这样儿!待会儿管保叫你无地自容去!”
婉兮轻轻耸肩,“奴才在自己寝宫里安安静静地,又没甚心虚的,为何要无地
自容”
皇帝展眉,修长的指头拨弄着拇指上套着的和田玉扳指儿打转,薄薄唇角凝着
一抹笑。
“……叫你说嘴!那爷便告诉你,今晚上啊有个小人儿忽然跑去给爷请安了!不
但请安,他还是去向爷讨赏去了呢!”
婉兮跟被针扎了一下儿似的,便再坐不住了,直接跪着起了身儿,瞪住皇帝。
“呀难道是圆子”
皇帝登时眉开眼笑。
“还果真去跟皇上讨赏去了”婉兮这当亲娘的,便是没看见,也都能想象出小
十五那模样儿来,这便也笑了出来,“哎哟,是奴才愚了,竟浑忘了这档子事儿
去。那小子竟然也有心眼儿,竟当真自己去跟爷求去了!”
皇帝轻哼一声儿,“原本觉着他年岁还小,倒舍不得他到冰上磕了碰了去,故
此没早给他预备下冰鞋。可是他今儿就到九洲清晏去‘堵’爷去了,还给堵个正着;
况且这还是十月里,正是人家的生辰月,想跟爷要个什么,爷能不给去呢……”
婉兮便也扑哧儿笑了,“爷也别纵着他!爷已说了,小十五和小十六的生辰,
因都在皇太后圣寿左右,这便叫他们两个的生辰都跟皇太后的一起过,给皇太后增
福添寿去,没的叫他还单独跟爷讨个什么赏赐来。”
皇帝却哼了声儿,“可是人家就只跟爷这个当阿玛的,讨一双冰鞋而已。就这
么点儿小心愿,爷能给回了么”
婉兮登时红了双颊,“这么说,爷还是纵着他去,还是下旨要给他做冰鞋去不成”
皇帝却耸肩,“这会子现下旨叫造办处去置办,哪儿来得及啊那小子啊,急
得都火上房了,恨不能立时就能穿上。”
小孩儿心性,想要什么,自是恨不得前脚刚说下,后脚就拿到手里了。
婉兮瞧着皇上的模样,这是话里有话。
婉兮心下忍不住狐疑,这便小心猜,“……爷该不会是,晚过来的这么会子光
景,都耗在给圆子淘弄冰鞋上了吧
婉兮心说,三岁的孩子穿的冰鞋,便是宫里,怕从前也没做过。那皇上还能到
哪儿淘弄去
皇帝有些得意,筷子头夹了块肥鸭放进口中,不急不忙地咀嚼。
满意地咽下,才促狭地冲婉兮眨了眨眼,“总归……爷这个当阿玛的,自是不能
叫孩儿失望而归。”
婉兮张了张嘴,不由得惊呼一声儿,“该不会是爷晚来了这么长的光景,竟是
亲手为他制作冰鞋呢吧”
皇帝终于满意而笑,“嗯。”.
婉兮一颗心登时如锡锅子里的饴糖一般,登时柔软得不成个儿了去。
“爷也太惯着他去……再说这么眼巴前儿的,爷又到哪儿去给他预备材料去”
满人生发于关外的巴山黑水,冬日绵长,故此走冰乃是“国俗”,历史悠久,男
女老少多会。
甚或这走冰的传统技艺,还曾经在战场上为大清立过奇功。清太祖皇帝努尔哈
赤麾下那支以滑冰闻名的“费古烈部队”就曾在墨尔根城遭到蒙古的巴尔虎特部落围
攻时,完成过“天降神兵”的经典战役。
满人的冰鞋,多是木制,最初是在木鞋下向前马的胫骨;后来渐渐将冰刀换成
了铁质;冰鞋下头有镶嵌单根铁冰刀的,也有镶嵌双排铁冰刀的。
冰刀登冰是否能站得稳、滑得好,都看这冰刀的铁是否为好铁,开刃的功夫是
否老道。故此制作冰鞋的话,就算木鞋好办,可是用来做冰刀的好铁,却不是随手
就有的。
小十五终究还小,那给他做冰鞋所用的冰刀,还得比大人的都短;再加上皇上
是必定会去找好铁的,那这么短的好铁,怕是得叫造办处去打去,哪儿能说有就有呢
皇帝听婉兮说到“褃节儿”上了,这便故作悲痛状,“唉……白瞎了爷最喜欢的四
柄好刀啊!”
婉兮一怔,急忙回眸去望衣架子上。
皇帝进来褪掉大衣裳,便也顺手将腰带接下来搭在上头了。
满人男子的腰带不只是系着衣裳的,那腰带上都还要挂着全套的活计,譬如火
镰、腰刀、剔骨刀等,都是满人从前狩猎生活的写照。
其中跟筷子一样要紧的剔骨小刀,是满人男子的餐具,若遇分食肉类的时候儿
那小刀是绝不能缺少的。
婉兮掂量着,尺寸能跟个三岁孩子的小鞋子匹配的刀,也就是这种剔骨小刀了。
果然,婉兮一眼瞧去,皇上腰带上那原本挂剔骨小刀的钩儿上,空了
婉兮登时红了脸,“那小刀都是爷用惯了的,几乎每日都是离不了的……”
皇帝咧了咧嘴,“再离不了,这回也得离了;且还得离好一阵子呢——爷原本有
替换用的,可是这一下子给圆子就用了四把去。”
婉兮张大了嘴。
“原来爷是给小十五做了双刀去”
双刀就是鞋底下头有两排冰刀,这样儿能叫初学者刚上冰的时候儿,能更容易
站稳当去。
这样左右双刀,那就得一共用去了四把小刀去了。
皇帝轻哼一声儿,“那小子他自己倒是不满意呢,他是想叫我给他做单刀的;
可是他有那胆子,我还没他胆儿大呢……那个臭小子,就是个傻大胆儿。”
婉兮便也笑了起来,“爷还说胆子不大要是奴才,都不敢给他预备冰鞋去
呢,哪儿像爷似的,还当真这么纵着他去。”
皇帝含笑点头,拍了拍婉兮的手,“还说你不敢你若不敢,是谁带他上了冰
去又是谁给他亲手做了那棉靰鞡去”
婉兮莞尔垂首,便也不再自辩。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圆子是皇子,自当从小就学国俗。他终究才三岁,还不
到学弓马骑射的时候儿;不过冰嬉也是国俗,他既然喜欢,那便从这个开始学起,
也是个好主意。”
话说到此处,婉兮终于释然而笑。眼角眉梢,便也不再那么刻意藏着去,丝丝
缕缕露出慧黠之光来。
皇帝看得直“哼”,“……这下儿可放心了”
婉兮赶忙摇头,“爷说啥奴才可听不懂了。”
皇帝轻踹她一脚去,“还嘴硬你们是本生母子,圆子便是这会子由庆妃抚养
着,可是这母子连心,又如何是庆妃能代替得了的”
婉兮便垂下头去,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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