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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其后两日,西湖行宫之中一切平稳。所有人都在为十九日的回銮而筹备。

    闰二月十七日,晚晌用完,奏事太监秦禄传旨:“明日早膳礁石鸣琴伺候,钦此。”

    .

    闰二月十八日,辰时初刻(早上七点),婉兮和语琴、容嫔三人奉诏,到礁石鸣琴侍膳。

    三人到了不久,那拉氏也陪着皇太后到了。

    “礁石鸣琴”原本不大,只是在半山间,依着山势,在山间不大的平地上建起的的画舫形的小室。小室前面就是悬崖,以石栏护着。从此处可见西湖黛色波光,宛若仙人乘槎飞临而来。

    这样的建筑,自以造型玲珑为佳。故此并非宽敞的所在,着实不宜挤入这么多人来一起用膳。

    人一多,排场就大,规矩就更严谨,里里外外伺候的人手也要加着好几倍——按说,这会破坏此处清幽之感,是不符合皇上的情趣的。

    可是既然皇上今天这么安排了,便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婉兮一讶之下,便也安然若素了。

    想来或许是因为明日就将回銮,这一日便已是此次南巡在杭州停留的最后一天,故此这便一家人都在一起




八卷24、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皇上这么一说,那拉氏反倒有些呆住。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淡淡垂眸,“朕还能是什么意思朕是说,皇后猜对了。”

    连那拉氏自己都觉脊梁沟忽地一凉,掌心摁着膳桌面儿就站起来了。

    “难道说……当真是舍卫城里的神佛做法,将那念珠给化走的”

    皇太后一皱眉,忙伸手扥了皇帝衣袖一记,“皇帝!不可唐突神佛!”

    皇帝起身向皇太后施礼,“额娘放心,儿子绝不敢。儿子只是想问清这案子,就是不想让那贼人假借了神佛之名,那才更是唐突了神佛去。”

    皇太后的好奇心都给挑起来了,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没搭理那拉氏,只是含笑面向皇太后,娓娓而谈:“先前内务府大臣盘点舍卫城买卖街各店铺的物件儿,虽发现短少了,却一时尚且不知何人窃取。他们整整查了一个月,将所有到过那些铺子的人,从各处总管太监,倒店铺柜上的太监,统统都查问了个遍。”

    “却也是那人打定了要窃取的主意,知道是大罪,这便准备的倒也周全,故此内务府大臣竟然没能从中揪出这个人来。眼见已经查了整月,内务府大臣们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说舍卫城里一个扮作小贩的太监——疯了。”

    皇太后忙问,“怎个疯法儿”

    皇帝幽幽道,“那人叫赵连璧。素日也是谨慎之人,却在那几天忽然叫嚷着,说他自己是舍卫城的神佛下世,看中了买卖街里的念珠,这便拿过去用了。赵连璧还大言不惭地当众教训内务府大臣,说他们查都不该查,这本是对神佛的供养……”

    皇太后也是一惊,“当真是下神了”

    满人在关外接受佛法之前,本是笃信萨满。萨满教里有“大仙儿”可下神,经过“跳神”,可令天神附身在她身上,令她的口可传达天神之意。

    皇帝却是一笑,“皇额娘倒肯信他!”

    皇太后便是扬眉,“假的”

    皇帝点头,“德保和吉庆他们几个素来都是谨慎洞察之人,这便不动声色,趁着赵连璧疏忽之时,派人去查了他所住的塌房去——果然在炕洞子里,将念珠给找见了!”

    皇太后也是一拍桌子,“赵连璧自己行窃便罢,竟然还胆敢假托神佛的名义!当真该死!”

    皇帝唇角轻勾,“这还没完,他一见自己行迹败露,非但不肯清醒回来认罪伏法,反倒又弄起花样来,在内务府大臣面前用童音说话,说他是个十二岁上被淹死的男童,都是这男童制住了赵连璧的手脚和言语,也是这男童叫他说出那番假冒神佛的话,做出那等行窃之事来的。”

    皇太后也是恼了,“当真一派胡言!”

    皇帝这才不慌不忙抬眸望了那拉氏一眼,“内务府大臣,会同宫殿监、慎刑司一起,再审赵连璧。终于从赵连璧嘴里掏出了实话来……”

    “赵连璧是江西人,他这一番瞎话,实则在江南地界倒是颇有个典故的。”

    那拉氏在听见皇上讲述什么十二岁淹死的男童,男童阴魂又可操控赵连璧言行时,心下已然打鼓成了一片。这会子忽然又听皇上这样说,她脚下一个虚弱,忙向后按住了椅子背儿去。

    小心撑住,不敢、可是却又无法不死死盯着皇帝,等着下文。

    皇帝眸光幽幽,“如愿”向那拉氏瞟了过来,“在江南各地,这种法子名为‘叫魂’。”

    .

    那拉氏已是说不出话来,却要强撑着笑起来,“叫魂哎哟,那便也不是江南才有,这山南海北的哪儿还没有呢”

    皇帝淡淡扬眉,“两回事。”

    北方的叫魂,一般为儿童受到惊吓而终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惶惶不可终日。这便会认为是”掉了魂儿“。家长带着孩子找到当地会叫魂的人来叫魂。会叫魂的人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以女性为主。叫魂时由叫魂的人在地上画一个十字,掉魂的人站在十字上面,掉魂的人的家长站在一旁,叫魂的人在口中先念一段词,然后一只手伸向天空作抓东西状,口中喊到“某某(孩子名儿)回来了”,然后把手伸向掉魂者,由掉魂的人的家长在一旁应道“上身了”。如此反复七遍,次日,掉魂者即可痊愈。

    那拉氏便故意做了姿态,抬手向天,指尖抓挠,“孩儿啊,回来了,回来了……若不是这个,又是哪个”

    皇帝笑了起来,“皇后对此事果然上心。不如这样,朕索性宣一个杭州本地替人做法害人的石匠来,当面儿给皇后好好儿地讲讲!”

    那拉氏一怔的工夫,皇帝已经起身叫:“福隆安!”

    外头,身为銮仪卫大使的福隆安,亲自拎了个人走进来。

    婉兮都不由得张大了眼睛。

    曾经在她记忆里还是个小孩儿的隆哥儿,如今原来已经如此英武了。

    果然是九爷的嫡长子,与九爷性子一样儿,平素看起来静气迎人,永远都是贵公子的模样儿;可当需要他们的时候儿,他们永远是最最勇武之人!

    福隆安奉诏进内,将那人往地下一掼,自己先上前请安。

    皇帝长眉轻扬,“地上所跪何人今日当着朕和圣母皇太后的面儿,将话说明白了才好;否则,朕必定叫你死个零碎儿的!”

    福隆安上前一把拎住那人的发辫,将那人的头猛然向上一扬——

    那拉氏脚底下便一下子被自己的高底鞋给绊住了,整个人连同椅子,全都摔倒在地!

    那人正是她跟位下几个奴才一起安排好的那个石匠!

    .

    一见那拉氏这样,皇太后也是皱眉,“皇后这是怎么了方才说什么叫魂,竟将你给吓着了”

    那拉氏小心捉着帕子擦额头的冷汗,这便紧紧控制着自己,不叫自己更著痕迹了去。

    她这便顺着皇太后的话茬说:“媳妇,媳妇是有些被唬了一跳。许是窗外来了凉风,正好吹在媳妇的后脖颈上,这便有些盗着了。”

    皇帝却并不看向这边,依旧寒声审问那石匠。

    那石匠知道今日逃不过了,这便抖若筛糠一般,“求,求皇上宽恕草民的家人……草民罪不容诛,可是草民的家人却是无辜。草民知道死期到了,可是草民也不过是,不过是慑于权势,不敢抗命。”

    皇帝幽幽扬眸,“你若是说的明白,朕自可保你家人不受你牵连!”

    那人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便是委顿在地。

    “回皇上,草民本是个普通的石匠,什么法术都不会。可是说来也莫名其妙,两年前忽然有个姓沈的人找到我,给我两个荷包。我打开一看,里头分别附着一张写了名讳的纸条儿,还有一小绺头发、一两块衣裳上铰下来的布片。”

    “草民不知何意,急忙推脱。那姓沈的却托以重金,说他相信俺们这些当石匠的,有种特殊的本事。只要草民在架桥的时候儿,将这两个荷包分别放入桥桩里去,然后以锤敲打那桥桩,直到将桥桩沉入水下,就会让这两个人生病或者死去!”

    “草民一听这恶毒的话,自是极力推辞。可是那姓沈的却含泪解释,说这两个人是他的两个侄儿,这两个侄儿十分不孝,时常虐打他和他老母亲。他说他自己倒还罢了,抵抗不起还能跑出去;可怜八十岁的老母亲瘫在炕上,却是走不得的,只能生生被这两个孙儿虐打……”

    听到此处,皇太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石匠这便顺势道,“草民彼时也是一时义愤填膺,不是想害人,只是想保护那位可怜的老人家,教训教训这两个孽障。草民甚至也并不相信这个法子当真管用,好歹便是走个过场,叫这沈姓母子宽宽心也好不是”

    “草民这便接受了他的委托,却是一星儿银子都没要。草民按着那姓沈的说法,将装着他两个侄儿名字、头发和衣角的荷包给封进桥桩里,砸入水下……谁想到,石桥落成那日,那姓沈家的两个孽障侄儿,当真都——死了!”

    石匠说着也是痛哭流涕,“自此,草民有这本事的话儿,也不知道怎的,竟然就传开了。越来越多人来找草民,都要行这样的法术。草民可不敢造这个孽,故此才背井离乡,从江西来到杭州来。本想着只做老本行石匠的营生,再不干那莫名其妙的事儿去就是了,却不成想,杭州这边儿不知道怎么也都听说江西的事儿,这便又有人找上门儿来……”

    “草民自知实在躲不过,这便只好寻些作恶之人的案子,也算替天行道去了——直到,直到……”

    石匠不敢说下去了,小心翼翼转动眸子,开始在亭阁之内四处打量。

    皇帝高坐,淡淡而笑,“你找什么呢难不成,就在朕这行宫里,就在这‘礁石鸣琴’里,竟然也有人去找你办这事儿不成”

    福隆安更是一声厉喝,“还不说!”

    那石匠伏在地下,咚咚地叩头。

    “……草民早先也没想到是皇宫里的人。草民前几日又接了一个案子去,草民本不想接,可是那边儿的来人说,倘若草民胆敢不接,那草民一家的性命就不必要了!草民一听那官腔,又是京话,听来不是杭州本地人,草民便担心是随驾南来之人。”

    “既是随着圣驾而来的大人,草民哪儿敢得罪,这便硬着头皮,便接了那一对荷包……直到,直到闰二月十四那天,都已经正式打桩了,草民心下有些不安定,在桩子打了一半,都浸了水去,草民还是良心发现,将那荷包给扯出来,打开给看看!”

    石匠说到这里,已是满面死灰。可以想见,他彼时刚打开荷包时候儿,也会是如此的模样。

    “草民万万也没想到,那荷包里的名字,竟然是,竟然是皇上和皇太后啊!”

    .

    除了皇帝嘴角噙着冷笑纹丝未动,其余众人全都拍案而起。

    “什么!”

    皇太后更是直接气得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福隆安从袖口里取出一对荷包,上前呈给皇帝。

    皇帝不慌不忙打开,露出那两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虽说已经浸了水,墨迹微微有些模糊,却也能瞧得出那两个名字是谁。

    皇帝再探入荷包内,将几根白发,一块明黄的衣料取出。

    皇太后登时恼得咬牙切齿,“这便是我的头发吧!”

    皇帝也是轻轻闭了闭眼,“这是儿子的衣料。”

    那拉氏在旁,纵然是有德格几人扶着,却也已经是如堕冰窟,浑身寒颤个不停。

    她急吼吼地喊,“打死!还不拖出去,将这大逆不道之人,立时乱棍打死!”

    .

    “皇后急什么”皇帝幽幽抬眸,“背后指使之人尚未问出,这么



第2544章 八卷25 薅头发
    在宫里,因剪刀是利器,一向都不准随便摆放,更别说擅动了。

    各宫里都有一个官女子是专门儿来管着剪刀的,平素谁要用了,都得正式的请过主子的示下,还有个正经的名头,叫“请剪刀”。

    那拉氏是主子,更是中宫皇后,自然是不用“请剪刀”,可是一见她这么样儿地抄起剪刀来了,负责看管剪刀的果新便是一声尖叫,也顾不得那剪刀会不会刺着、割着她,她是奋不顾身地就冲上去,死死抱住那拉氏的右手手臂去。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主子要用剪刀,尽管吩咐奴才们。主子撒开手啊,主子要铰什么,叫奴才们去动手就是了……”

    那拉氏手臂被抱住,她反倒更加激动起来。她使了全身的蛮劲想要挣脱开,却一时无法如意,这便只能挥舞起自己的左手来——生生扯掉自己后脑勺上的金凤满钿,顿足大哭,继而一把薅住了自己的头发去!

    .

    满人习俗,并不重男轻女,甚至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们都是“姑奶奶”;且因为姑娘家也同样要骑马射箭,早年间男人们在外披甲征战的时候儿,倘若家宅受到攻击,女主人们要登高而呼,带领家人抵抗的。

    故此满洲世家的格格啊,那是个顶个儿的烈性子。平素要是当真动起手来,女人家最有效的招数就是——薅头发。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都只是男人家的偏见,没哪个女人当真放在心上。可是女人们却也最知道,头发长有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在掐架的时候儿,一旦被对方给薅住了,那就跟蛇被掐住了七寸一般,不容易挣脱,且疼得要命。

    若是见着哪个女人自己薅自己的头发——那就当真是发了狠了,什么都豁出去了,死都不在话下了。

    那拉氏跳着高高儿狠劲薅自己的头发,“我没咒他们死,我没有!凭什么他们就不相信我!那我还容他们活着干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生生受他们的气去”

    “啊——啊,要死就都死了得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他们娘儿俩拼了!”

    那拉氏这回真的是气疯了,心也冷透了,这便当真是发了狠,对自己都半点儿不留情去。左手用劲又稳又准,一把就将头发给扯下一片来,好好儿的脑袋上,竟给扯秃噜皮了一块!

    看上去,像是得了斑秃的一般。

    果新这边儿刚抱住那拉氏举剪子的右手,哪儿想到她们主子的左手又去薅头发了呀!

    果新这便只能急忙松开了那拉氏的右手,再扑过去又抱住那拉氏的左手去。

    因事发突然,方才德格和更根都被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回过神来,德格和更根也赶紧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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