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福隆安瞟一眼那掏抽匣正掏得热火朝天的小十七,摇头苦笑,“这位十七阿哥啊,当真是活人精儿。”
傅恒转眸凝视那小小的身影。
九爷这一辈子性好奢华,手里但凡是个物件儿就都是好东西,有些甚至不逊于皇家的,这小十七自是挨个抽匣都如获至宝……傅恒的眼中不自觉露出宠溺。
“可不是个人精儿么,在皇贵妃主子的肚子里,就是拿人参给堆出来的。皇贵妃这些年最希望所诞育的皇子,能逃开这皇家的皇子之争去,只当个逍遥王爷……我瞧着,这位十七阿哥终是能令皇贵妃如愿以偿了去。
若此,九爷一颗被挫败和失意快要折磨零碎了的心,倒也在此时,为了婉兮的如愿以偿而欢喜了起来。
十七阿哥来,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都不用做,是凭他自己天真烂漫的本性在这鼓鼓捣捣的,九爷已觉宽心了去。
傅恒父子俩也不打扰小十七,两个人坐在椅子上陪着。
等小十七鼓捣差不多了,在木榻上四处寻找。傅恒这才柔声问,“需要个包袱皮儿,是不是”
小十七也大方地点头。
傅恒大笑,从自己袖口里抽出随身的帕子来,不顾身子虚弱,颤颤巍巍走过去,亲自帮小十七在木榻上给铺平了。
“十七阿哥就用这块吧。”
小十七乐得满脸开花,这便也不见外,将从傅恒的抽匣里抠出来的好玩意儿都给摆到帕子上。一双小手去揪四个角,想给系起来。
可是手小,东西多,怎么也够不上,急得哇呀呀直叫。
傅恒笑,耐心地帮着小十七将那些东西重新归置了,安排了合适的位置,叫包袱皮儿四角能勾上。这才又亲手,有些颤巍巍地亲手帮小十七将四个角捉对,给系结实了。
这一忙活,倒叫傅恒将小十七抠出来的这些玩意儿都看了个全。这些能叫傅恒出门还带在身边的,自都是平素心爱之物,连自己儿子孙子都没舍得给的,这会子却都叫小十七给抠出来了。
九爷却没有半点的舍不得,反倒由衷地笑,“十七阿哥眼光可真好这些足不足,若不足,奴才再给十七阿哥预备个包袱皮儿去,十七阿哥尽管挑喜欢的。”
小十七倒也不贪,拍着肚皮开怀地笑,“这些够了!这些最好看,最好玩儿,旁的都没这些好看好玩儿!”
傅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是啊,在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儿眼里,哪里有什么“贵重”的概念去十七阿哥掏出来这些,不是因为这些贵重、值钱,只是因为这些好看好玩儿罢了。
便也就是因此,傅恒才越愿意惯着十七阿哥,由着他去淘弄。
这才是这人世间,最澄澈美好的啊。
傅恒系完,还笑眯眯瞟着小十七问,“这些东西可沉,十七阿哥抱得动不若抱不动,奴才叫犬子替十七阿哥抱着可好”
小十七便急了,赶紧摆手,冲着傅恒挤眉弄眼的,“嘘……舅舅嘘……不能叫别人知道,要不额涅就得罚我把一整本唐诗都给背下来不可!”
傅恒终是忍不住大笑,拼着大笑过后半天喘不过气来,“好好好,奴才便不叫人知道。十七阿哥把它们装在怀里吧,能最稳妥,再把腰带子扎紧点儿,就不会顺着下头给掉出来了。”
小十七登时拍掌,“舅舅的主意好!”
小十七动手,将那一包东西塞进怀里去,自己使劲将黄带子给勒紧。
傅恒望着这样的天真烂漫的小皇子,笑意是忍不住的,可是却又不知怎地,眼眶有些发酸。
真是招人稀罕啊,叫他稀罕得都想给抱进怀里来,大声亲一口,或者用胡子扎扎这孩子的小脸蛋儿去……
这样顽皮的一面,依稀能看见九儿当年的影子。
只可惜这孩子是皇子,是九儿与皇上的孩子,他碍着君臣之份,只能狠狠摁下那一份非分之心去。
“十七阿哥,奴才斗胆提醒十七阿哥一句,这东西揣在怀里啊,唯有一个麻烦去——就是十七阿哥的肚子变大啦!待会儿出去难免有人会问,十七阿哥可想好因应的法子了”
小十七愣住,垂首拍拍袍子,“挡着呐,这袍子厚,他们看不见!”
傅恒含笑摇头,指着那尽管隔着厚袍子也能支棱出来的轮廓。
小十七翻着眼睛想了半晌,“我就说,在舅舅这儿吃好吃的,吃多了!”
傅恒又是忍不住地大笑,“奴才觉着,也好”
以一个三岁半小孩儿来说,这也就是最好的解释了吧。
小孩儿的耐心有限,挑选完了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这便一心都只想着赶紧回去,好玩儿去
 
第2604章 九卷42 必须要去拼命
这个五月里,皇帝却罕见地公开下旨,呵斥皇子。叫人不由得又回想起乾隆十三年,皇帝对永璜、永璋两位皇子所下的那番雷霆之怒去。
皇帝这一次下旨怒叱的,是八阿哥永璇。
在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都已出继之后,如今事实上已经是皇长子的八阿哥。
且是拥有尹继善这样的岳父,多年来曾经身受皇帝疼惜,叫朝臣有些暗自揣度皇帝立储之心的八阿哥。
此事起因在近日皇帝派诸位皇子一同赴黑龙潭祈雨。几人一班,分班祈告。永璇与十一阿哥永瑆一班。待得两人班次结束之时,皇帝派人去问祈雨的情形,结果却只见到了永瑆一人,永璇不知所踪。
皇帝大怒,传旨叫人去问永瑆。永瑆没敢因为永璇是一奶同胞的兄长,就有所隐瞒,而是直陈实情——八阿哥永璇祈雨行礼,见天公迟迟不见动静,这便不耐了,不顾阻拦,起身就走,从黑龙潭擅自回了京中去。
且皇子出行一向需要有散秩大臣、侍卫等护行的规矩,可是永璇仅带了亲随和几名园子门上的护军,并未通知领侍卫内大臣,就这么大大剌剌地回京去了,实在是太犯了规矩去。
皇帝盛怒之下,命连永璇的师傅、谙达,连同永璇全都惩戒,再将训诫悬挂尚书房去,以儆效尤。
今年是皇帝的六十大寿,按说皇帝如何不想叫这一年更显出父慈子孝的局面去应该不至于为这样一件算不得太严重的事发这样大的脾气,且还明发谕旨申饬。
可是皇帝在乾隆十三年之时曾有旧例,故此此时发生这样的事,倒叫前朝后宫虽说惊讶,却并不震惊去……皇上的心,比照从前那回的事,前朝后宫众人已是并非完全摸不着头脑去了。
.
这日语琴、颖妃、容妃等又陪着婉兮在水榭闲坐。
颖妃叹了口气,“皇上这么着,便已是等于昭告天下,将八阿哥的希望也给剥夺了去。”
容妃本睁圆了眼睛看婉兮给小七预备的那些嫁妆去,使劲地学着,为啾啾也即将到来的下嫁之事学习大清后宫的规矩。这会子听见颖妃的话,她倒是有点好奇,“为何如此说”
容妃终是西域远来,不知乾隆十三年的旧事。
豫妃轻声提醒她:“如今事实上的皇长子,已是谁了”
容妃恍然大悟,“如此说来,皇上这就是绝了那些‘立长’之心的去了。”
语琴望着婉兮,“此事尤其微妙在皇上在谕旨里,详细地说了永璇此事,乃为永瑆所揭发……他们是本生的手足,本是同气连枝,皇上本可以隐去永瑆不提的;这又是何苦”
婉兮轻叹一声,并未说话。
颖妃凝视着语琴,“贵妃姐姐想,八阿哥若又被排除,那接下来事实上的皇长子,就是谁了去”
容妃便也吃了一惊,“可不正是十一阿哥了!”
而十一阿哥之下的永璂,早已经摆明了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指望。
婉兮垂首,“我自明白皇上的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婉兮懂,这已是皇上在为小十五清路了。
就如同当年的雍正爷,为了给当年的皇子弘历扫清障碍,给当时的皇长子弘时扣下那么一顶略微有些言过其实了的大帽子去,甚至直接将弘时给扫地出门,彻底断了弘时对弘历的威胁去,叫弘历能够稳稳当当继承大位,再不复从前的九龙夺嫡的风险去。
皇上自己体尝过这样做的好处,那么如今,当皇上也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他必定也要为自己的孩子如法炮制了去。
皇上今年已经六十大寿,这已是到了花甲之年,确定储君之事,已是近在眉睫。
“我也更不想因此而伤了小十五跟兄长们的手足之情去……”婉兮虽说明白,可是又何尝就只知道欢喜去呢
语琴也点头,“我也这样想。”
婉兮回头吩咐玉蝉,“悄悄儿传个话去给八阿哥福晋,就说我要见她。”
.
庆藻一向是明白的孩子,再加上永璇所里还有翠鬟,只要庆藻这边解开了芥蒂,倒是还有机会帮小十五维系住与永璇的兄弟之情去。
婉兮等着见庆藻,实则心下并非没有一丝担忧的。终究孩子们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与自己无话不谈的时候儿;况且前头还曾有永琪那样的例子,也不知道永璇这几年有没有受了师傅、谙达们的怂恿,也开始起了争储之心去。
且这一次皇上明白下旨,将永璇的师傅和谙达也给惩戒了,这就更叫婉兮担心这事其实已经发生了。
终于等来庆藻,可是婉兮一看过去,就觉庆藻神色并非她担心的模样。
庆藻行礼请安,面上反倒是挂着微笑的。
“皇额娘传召媳妇,实则媳妇本也要今晚过来给皇额娘请安呢。”
婉兮伸手拉住庆藻的手,仔细解读庆藻的眼神,“永璇可好你阿玛的旨意传下之后,他可难受了”
庆藻含笑点图,“皇额娘别担心,八阿哥他好着呢。媳妇过来的当儿,他正在所儿里教孩子念《红楼梦》里的诗呢。”
婉兮也是挑眉,“他竟是用《红楼梦》里的诗来给孩子启蒙这个老八……”
《红楼梦》里的诗,总有千万男女情愫在,若给孩子启蒙,倒是有些叫人揪心的。
庆藻含笑点头,“阿哥爷他真就从来不是‘一本正经’……他想事做事的方式,从小便与众不同。”
婉兮也是点头,心下跟着愀然一疼。
那是因为永璇的腿病啊,叫他从小就离群索居,甚至有些躲着人去。这样长大的孩子,自总有些异于常人去的。
庆藻凝视着婉兮,“所以这次的事,皇额娘又怎样看”
庆藻这样的神情和语气,倒叫婉兮没急着出声,格外深思了一层去。
“难道说……这是永璇他自己有意为之”婉兮心下一跳。
永璇身为成年皇子,这也不是头一回赴黑龙潭祈雨了。这祈雨的礼数,他如何能不懂再说这皇子出外的规矩,他更已然是从小遵守到大,何至于今年这便闹了这样的动静去
须知,从小的永璇因远离人群,做事原本是有点胆小的;怎么可能今年忽然就变成这样胆大妄为了去
庆藻听罢,欣慰含笑,“阿哥爷不愧从小是在皇额娘看顾之下长大的。便是这天下谁不懂阿哥爷的心,皇额娘却也是最能看得透彻的。”
婉兮的心呼啦热了起来,伸手攥住庆藻的手去,“这孩子!他又何苦如此”
庆藻笑了,慧黠地眨眨眼,“皇额娘,阿哥爷从小便落下腿脚这个毛病,阿哥爷的心思便从小到大早就明白,那储君之位不管由哪位兄弟来承继,也不该是我们阿哥爷的。”
“况且我们阿哥爷也没那个心,又何苦要搅合在这潭浑水里,跟着载沉载浮,一天到晚都不得个安生去”
婉兮轻垂眼帘,“因为永璇此时已经是事实上的皇长子,所以他的师傅、谙达,乃至前朝一班人,这便开始滋扰了他去”
庆藻叹口气,“正是如此。从前阿哥爷和我没有孩子,那些人还不怎么闹;这回都托皇额娘和瑞娘娘的福,叫玉英给阿哥爷已是诞下了男孩儿去,那些人这便看到了希望,没少了在阿哥爷耳边嘀咕。”
“阿哥爷不好当面都给回拒了,可是阿哥爷却甚烦之,这便索性做了这件事去。皇阿玛已是如此明白下旨申饬,相信前朝后宫都该明白,我们阿哥爷已经如当年的大阿哥、三阿哥一样,没了希望了。这便叫阿哥爷能安静下来,也好专心抚育孩子长大也就是了。”
婉兮唯有叹息,“腿脚的毛病,是叫永璇这孩子从小吃了苦,不过却也帮他格外修来了一番超脱练达之心去。他能如此,自是智慧,只是我终究忍不住为他悬心去……你皇阿玛那般的雷霆之怒,又岂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庆藻含笑点头,“皇额娘放心,还有我和玉英,以及孩子,一起陪着阿哥爷去呢。大不了这几个月我们关起门来,不理外人,只自家人乐乐呵呵读读《红楼梦》,也就是了。”
.
五月下旬,已是九爷傅恒回京两个月了。可是缅甸依旧未曾入京朝贡。
至此,已可认定缅甸已然反悔。此次征缅之举,又告落空。
不仅如此,缅酋还变本加厉,寄上一封缅文之书,言辞颇为挑衅。弦外之意,颇有再激朝廷发兵之意。
皇帝盛怒,只是此时九爷已然病重若此,不忍心降罪惩治。而副将之一的阿里衮已然病故,皇帝便将满腔的怒火都发在了另外一名副将阿桂的身上。
皇帝传旨叱喝阿桂,彼时
第2605章 九卷43 他走了……
这个七月,小七已经做好了准备,披上嫁衣;福康安也心意已决,启程奔赴云南,为自己阿玛和家族重振声威之际,七月十三日噩耗竟来——九爷傅恒溘逝。
压垮九爷的最后一根稻草,恰是遽然发现福康安的离去。
福康安是偷着走的,事先未敢禀明九爷和九福晋。他知道,一旦叫双亲知道信儿,自己怕是就走不了了。尤其是额娘,这些年来一直希望自己能尚公主,为的就是让他与兄长福隆安一样,获额驸品级和世职,就不用奔赴军营搏命。如今他执意奔赴云南去,母亲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在七月初一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兄长福隆安、福晋敏怡之后,福康安向皇帝请旨获准之后,就直接奔赴云南了。
福康安也“贼”,跟皇上请的口谕,谕旨并未明发军机处和领侍卫内大臣处——九爷傅恒是领班军机大臣,便是在养病期间,也是坚持每日处理公事,若是谕旨明发军机处,是逃不过九爷的眼睛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