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到来的黎明

    黄衣男子下半截身子被拖入楼里，上半身还在外面，双手依然死死的抓住绳子，惨叫不绝。

    我叹息道:“都这样了，还不如赶紧找机会给自己一枪，图个痛快。”

    秦凝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说道:“如果刚才是我们下去，现在死的就是我们。”

    我看着她心惊胆战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小娘们本事挺大，胆子却很小，和肖琳完全不是一个感觉。恐怕之前肖琳看我也是这副模样，一个人突然到了这种环境，总要有个适应过程。见秦凝实在怕的厉害，便安慰道:“别害怕，这种情况很平常，一开始你会觉得恐怖，多见几次，就会适应的。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黄衣男子惨叫着，突然挣脱，在绳子上来回逛荡，他的裤子被撕下，小腿上的肉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两根骨头，因为穿着战靴，脚还是完好的，在绳子上荡来荡去，像纵的木偶。鲜血像打开的水龙头一般喷向地面，好在这里是四楼，被风一吹，居然落的远远地，把地面上的丧尸引开了。

    荡了几下之后，黄衣男子再次被丧尸抓住，这次他已筋疲力竭，直接被拖入楼内，留下一根沾满鲜血的长绳。

    看到这副场景，门外的匪徒有些混乱，叫骂的，砸东西的。有些担心匪徒可能会进来，便走到门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这门造的严实合缝的，连块玻璃都没有。我不甘心，终于发现透过锁眼可以看到一丁点，便趴在上面，努力观察。

    外面有人提议:“我们找别的房间下去。”

    “烟这么大，怎么换房间。再说下面丧尸都站满了，换个房间也是一样。”有人反对。

    楼内的火已经烧了一会儿，我们这间办公室的烟越来越浓，外面的情况只会更糟，匪徒们有的已被呛的大声咳嗽。下面四楼的各个窗户都有丧尸探出身子。除了刚才黄衣男子死的那个窗户，那里的丧尸正在争抢尸体，疯吞狂嚼。这个窗户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冯忠说道:“还是从这里下去安全，你下去！”

    被命令的人心惊胆战的说:“我不去……会死的……”

    冯忠一拉枪栓，阴阴的说道:“不下去，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这时有人说道:“我去。”这声音有些熟悉，是刚才那个面色苍白身形挺拔的男子。

    “没用的东西，看到没有，这才叫爷们！”冯忠又换了副语气说道:“阮航，你要小心，我还指着你呢！”

    “放心吧，老板。”那个叫阮航的挎着步枪爬出了窗户。我再次来到窗边，拨开窗帘看着他下去。

    阮航的动作十分敏捷，他低着头往下滑，很快到了五楼窗户，站在上面时偶尔一抬头，似乎看见了窗帘后的我。他不太敢肯定，停止了下滑，伸长脖子，凝视着我这边窗户，似乎想要确认。

    我顿时紧张起来，只要他一声喊，我和秦凝立刻就会暴露。急中生智，轻轻拉开窗帘，显露出身子。举起右手，向他晃了晃手中那把银色92手枪，左手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噤声。

    “怎么回事怎么停啦”冯忠在上面问道。

    我拿着手枪，恶狠狠的盯着他。只要他敢乱说，就立刻毙了他。

    &nb




112
    尸王立刻被惊动，原本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的丧尸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开始活动起来。它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纷纷转身向我们扑来。

    烟雾之中，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我对着这些影子的头部射击，边打边退。秦凝也在一旁连续开枪，她胆子不大，但技术却好，射的又快又准。

    丧尸一个一个的倒下，但它们数量太多，很快从其他方向包抄上来。眼见不是头，我拉着秦凝转身就跑。尸王的手下行动起来往往比一般丧尸要敏捷一些，比起我们也只是稍差一点而已，在这封闭的商厦里，根本甩不掉。

    很快跑到最北面，在路的尽头回首望去:烟雾笼罩，看不见丧尸，但各个方向都能听见丧尸的嘶吼声，而且一声比一声近。

    “现在怎么办”秦凝有些惊恐。

    我紧急寻找能够防御之处，看见旁边有个火锅店，急忙跑过去。火锅店的大门是玻璃的，已经来不及开锁，于是抡起斧子狠狠砸上去；只听“哗啦”一声，整扇玻璃门垮塌下来。

    进了火锅店，我才发现不妙————这店规模不小，不光门是玻璃的，面向丧尸的那排墙壁都是玻璃的，只要丧尸砸碎玻璃，便可蜂拥而入，几乎畅通无阻。再想出去，却见丧尸已经紧追而来。

    抓起门边几把椅子，堆在门口，给丧尸制造点障碍，同时对秦凝叫道:“你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出路！”

    秦凝应声而去，我又去推桌子，一推之下发现桌子下面好像连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一个小型液化气罐，比篮球稍微大一点。这火锅店居然没用电磁炉，而是用老式的液化气罐来加热，真是天助我也。

    用斧子斩断上面的胶皮管，拎起那个液化气罐，放在门口。想把更多的液化气罐拎过来，但时间已不允许，丧尸已经从烟雾中冒了出来。我后退两步，对着它们一枪一个。更多的丧尸从烟雾中冒出。我边向它们开枪边又后退了几步。液化气罐始终是个危险的东西，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用的好。

    身后脚步声响，秦凝已经回来，她说道:“厨房后面有个门，但也是通大厅的！根本没用。”

    我大声说道:“那就只能拼了，一枪一个，记住，全力以赴才能活着出去。”秦凝咬牙点点头。

    丧尸向火锅店门口涌来，我和秦凝交替射击，打的它们人仰马翻。尸体又开始堆积在门口，阻挡了后面的丧尸。后来它们在门口挤成一团。我们可以清楚的透过玻璃墙看见它们，到处都是，好在它们很笨，没想到砸碎玻璃墙，只知道跟着前面的丧尸努力挤向门口。

    “太多了，太多了……”秦凝叫道。

    我大声说道:“不要紧，前面的都是走的快的，越往后的行动越慢。”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高大强壮的丧尸越众而出，一拳砸在玻璃墙上，把上面砸出一个大洞。我吃了一惊，这一定又是尸王在后面指挥，连忙开枪，将他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丧尸纷纷开始打砸玻璃，“哗啦”“哗啦”声中，其中两块玻璃墙垮塌下来，砸在丧尸身上。但那些丧尸毫不在意，踏着碎玻璃涌入屋内。剩下的也岌岌可危。

    “退后，引爆钢瓶！”我大声说道。

    我们退到吧台内，那吧台是用砖砌的，上面还铺了一层大理石板，足够坚固。站在那里一串子弹打在门口的液化气罐上，只听“轰”的一声，这种小液化气罐不如我在工厂遇到的，但爆炸力依然强劲，将挤在门口的丧尸炸得粉身碎骨。同时也将剩下的玻璃墙全部震碎。

    涌进的丧尸被炸的四分五裂，烂血烂肉残肢断臂糊上了天花板，又掉落下来，如同下了一场肉雨；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我们的身上也被溅上不少。我再次从吧台后站起来，准备迎接丧尸新的进攻。

    爆炸引起的巨大响声，给附近的丧尸造成一定的伤害，它们捂着耳朵倒在地上，但后面的却毫不在意，踩着前面丧尸的身体继续涌来，好在每张桌子底下都有液化气罐，我看准



113
    尸王显然是明白了我们的计划，当然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它以现有的丧尸发起进攻。这样更好，倒省的老子把液化气罐扔出去。我和秦凝再次退入吧台，从里面向外射击时，只露出头。防止引爆液化气罐时受到波及。

    “轰轰”几声，看到大队的丧尸跨过门口，我们引爆了门口的液化气罐，有的液化气罐直接爆炸，有的则喷出长长的火舌，给丧尸来了个中心开花。巨大的爆炸力将丧尸炸得东倒西歪，即便不死，也都身受重伤，趴在地上站不起来，身子又被点燃，烧得鬼哭狼嚎，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熟悉的焦臭。

    但爆炸也有副作用————第一是产生震荡，我胸口的断骨处又开始剧痛起来；二是产生了大量的浓烟，现在我们更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了。不过尸王的手下应该被炸死不少，通过烟雾冲进来的丧尸已经稀稀落落，掰着手指都能数清。

    为了节约子弹，我们停止了开枪，等丧尸走到吧台外，我伸出斧子一个一个把它们劈死。

    “看那儿！”秦凝忽然指着上面说道。

    我抬头一看，原来刚才的爆炸将天花板震塌一部分，里面居然露出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快，上去看看！”我急切的说道。

    我们趁着后面的丧尸还没过来，踩着桌子，又在上面添了把椅子，站在上面，居然摸到出风口。这出风口十分宽大，过一个人没问题，上面有防尘罩。秦凝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开始紧急卸掉上面的螺丝。

    我则拿着枪戒备着，遇到敏捷的丧尸就开枪，不敏捷的就直接踹在对方脸上，如果遇到头骨脆的，可以一脚踹碎。

    秦凝很快就卸掉了螺丝，拆下出风口护罩，对我说道:“快上去！”

    往上一看，见上面很高，胸口断骨处一直在疼痛着，恐怕难以跳上去，于是对秦凝说道:“我胸口疼，你先上，再拉我上去。”

    秦凝先将步枪背在身上，然后身子一纵，扳住出风口很快钻入通道，只剩双脚还在外面。这样身子在里脚朝外的姿势根本没有办法拉我上去，于是她在上面又退了出来，身子一转，脚先进入，这才露出头伸着手准备拉我。

    我努力一跳，胸口疼得要命，跳起高度连秦凝的一半都不到。秦凝还是伸手拉住我，两人一起使力，终于将我拉入通风管道。

    这通道只能容身，秦凝是脚南头北，我则是脚北头南，两人在通道里面对面，无法转身，十分别扭。我忽然想到，一会儿尸王恐怕会进来检查，如果停留一会儿，也许能在这里伏击它。但下面丧尸还在燃烧，大量的烟尘进入，呛的难受，必须尽快离开。

    这通风管道成“井田”状，秦凝努力向后退去，经过一小段距离后遇到一个横向通道，这才调转过身子。我一直跟在她后面往前爬。

    “我们去哪儿”秦凝问道。

    “尽量往前，去没有丧尸的地方。”我回答道。两人一前一后向前爬去，经过其他出气口时，我都要仔细往下看看，希望能看见尸王，好趁机弄死它，但始终没有发现；只看见丧尸稀稀落落的往火锅店而去。

    爬了很久，秦凝突然说道:“前面好像到头了！”

    我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下去。”

    秦凝在一个排风口停了下来，弄开上面的挡板，小心的伸出头去望了望，然后跳下去。等我出去时她已经快速将房间巡视了一圈，回来对我说道:“门已经锁上了，没有丧尸，只能说暂时安全。”

    安全就好！哪怕只是暂时的！我好奇的看着四周————都是机器、管道……墙上布满电线和按钮……好像是商厦的机房！

    门是铁的，比较坚固。趴在门缝上往外望，看见火锅店那边火光点点，但并未成势。丧尸还在那边徘徊，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跳出了包围圈。

    秦凝说道:“我们去找垂直电梯吧！”

    我摆摆手，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喘息道:“我需要在这里休息！”刚才爆炸牵动了肋骨，爬



114
    “你们平时吃什么武器充足吗”趁着秦凝略一停顿，我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非常充足！别忘了，我们中国有十五亿人，任何物资都是以这个数量储备的，兰州不远有个中央储备粮仓库，里面的粮食至少能吃十年！还有商店里的物资，城市居民大量囤积的物资！”

    “武器就更不用愁了，就拿子弹来说，你知道我们中国储备了多少吗有人说四百亿发，有人说五百亿发，最保守的估计为二百六十亿发，这么多子弹，远远超过丧尸的数量。而且兰州新建的兵工厂里已经开始生产武器了，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武器出现。”

    我听的悠然神往:兰州！一个重兵把守的城市，一个没有丧尸的城市，一个丰衣足食的城市，生活在那里，那岂不就是回到了没有丧尸的时代！

    秦凝接着说道:“后来，最高统帅部做出收复西安的决议，对了，现在改称长安了。我就跟着爷爷离开了兰州，到了咸阳国际机场，我们以机场为中心，步步为营，往四周扩散，控制区域越来越大。再后来爷爷得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每天在爷爷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闲的难受，就主动请缨，到这里来救你。”

    秦凝口中的“爷爷”说去兰州就去兰州，说去长安就去长安，还能调动直升机，看来是个很有权势的人物！秦凝是他的干孙女，胆子小却主动请缨，他们真是姐弟情深啊！也许不是那么单纯，秦凝很有可能想借机上位！那个秦宇，怎么说也是个官二代，傍上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这个秦凝表面上温柔老实，难道内心是个想借机上位的心机婊我看着秦凝秀美的脸庞，怎么看也不像，心里暗笑: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很可惜，找错人了。

    我想问问有关秦宇————那个长的像我的家伙————的信息，又怕露出马脚，到时她可能就不带我去兰州或者长安；索性绝口不提。一时间，我和秦凝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秦凝是找错了人，而我则是根本没找到，肖琳啊肖琳，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怎么报话机也不给我回一个！

    又休息了一会儿，我感到力气渐复，便说道:“我们该走了！”一起身，胸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又疼了”秦凝关切的问道:“我们在这里再躲上一会儿，反正直升机还要过好几个小时才会来！不着急。”

    直升机！听到这个词我反而焦躁起来，还没有找到肖琳，哪有时间坐在这里！我再次站起，坚定的说道:“走！”秦凝见我态度坚决，也只能跟着站起。

    我们悄无声息的溜出机房，这里已经是商厦南侧，刚刚在火锅店被我们炸死很多，所以现在丧尸密度不大。大厅里依然烟雾弥漫，耳边可以断断续续的听到丧尸的嘶吼，仿佛是在地狱里行进。尸王应该还在商厦北部活动，那边的嘶吼声远比这里密集，但不知具体位置，希望别和它带领的丧尸群撞上。

    我们在货架之间小跑起来，脚步尽量轻快。不时的撞见游荡的丧尸，我抡起斧子在前面开路。

    很快找到两个普通楼梯，但都被堵死，弄开需要很长时间。我们继续向前，寻找垂直电梯。很快将南半部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没有垂直电梯了！我们怎么办”秦凝说道。

    整个南侧没有通往下面的窗户，不可能找条绳子滑到地面！又找不到垂直电梯，楼梯都被堵住，弄开需要花费很大力气，而且弄开的同时很可能惊动尸王！中央楼梯倒是通的，但丧尸正通过那里往上来。我们逆流而下，尸王肯定会从背后暗算我们。

    看来，无论哪种逃生方法，都绕不开尸王，这家伙已经成了我们逃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有杀了它，让丧尸失去统一指挥，我们才有机会逃出去。提起尸王，我就恨得牙痒痒，身上的烧伤，肋骨折断都是拜它所赐，杀了它正好可以报仇。

    正在寻思，忽听中央楼梯方向传来枪声，我抬头望去，见中央楼梯方向人影攒动，像开了锅一样————尸王开始对七楼的人下手了。正好可以悄悄接近，一枪击毙它，我对秦凝小声的说道:“我们



116
    瞬间，大量丧尸突破了门帘，跌跌撞撞的向我扑来。我立刻开枪反击，不断击毙。顷刻间，服装店里黑血遍地，脑浆横飞。这些丧尸来势汹汹，同时涌入室内，一时间倒弄得我手忙脚乱，来不及把它们击毙在门口，但它们也无法靠近我。一夹子弹打完，迅速从服务台抓起另一夹换上！勉强保证火力的持续，平时的训练总算起了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