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到来的黎明

    四周丧尸闻风而动，向车队靠拢。战士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清理道路，另一队开始清理丧尸。为了不引来远处的丧尸，他们并没有用枪，而是用木棒、铁锹等冷兵器，动作有些紧张有些笨拙。我看着有点惊讶:这些士兵怎么连我都不如。后来才知道，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刚刚被吸收入伍的，即便是老兵，平时也都是随队行动，用枪射击，并不经常用冷兵器对付丧尸。不像我和肖琳，已经硬生生被丧尸磨砺出来。

    那些老百姓根本不敢下车。后面也有些丧尸围上来，我和肖琳便下车帮忙。用军刺接连刺死它们。这些都是普通丧尸，对付它们比较容易。

    “你是那个部分的”有人在我身后问道。

    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那个军官，二十多岁，身材消瘦，却透着精干。又有两个丧尸上来，我忙上前刺死它们，然后才向这个军官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之前部队的番号。肖琳站在一边，不停的清理丧尸，装作没听见。

    那名军官说道:“你的动作很熟练啊，杀了多少丧尸了”

    “我也不知道，没数过，反正从灾变开始，每天都杀！”

    那个军官点点头，说道:“我叫黄贺，中尉，海军陆战队，现在负责打通陇海线，欢迎你的加入。”

    “打通陇海线”

    “对！这场灾变发生的很突然，我们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陆军和空军向祖国的中腹收缩，我们海军可不行，总不能把军舰搬上岸。只能集中在沿海岛屿。北海舰队的残余力量在渤海湾，我们东海舰队集结在舟山群岛，南海舰队正在重新夺回海南岛。现在三大舰队都只能依靠运输机进行机场补给。我们现在迫切的需要打通沿海和长安之间的联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舰队得到足够的物资。具体的步骤是，要在陇海线的旁边建立一个又一个的据点，然后连成一条线。通过接力的方式，一站一站，保证物资运输！”

    “从这里到长安可有上千公里，要打通运输路线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是不容易，总得有人开始干嘛！尽了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了！”正说着，前面有战士喊道:“黄队，道路打通了！”道路上车辆很多，如果把它们全部移开十分费事，但只清理出一条车道还是比较简单的。

    黄贺喊道:“好，全队上车！”又对我说道:“前两天我们收到消息，前面山里有个度假村，聚集了一些人。过去看看能不能把那里建成一个新的补给站。上车吧！”

    清理出的车道十分狭窄，通过时车速很慢。通过之后车队又恢复了活力，在公路上犹如一条长龙，快速向前。过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座山脚下。舍弃国道，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道路渐渐收窄，一侧是陡峭的悬崖。肖琳小心翼翼的驾驶着，有惊无险。

    山并不高，车队很快到达山顶。不知什么时候，道路一旁出现了一座高墙，至少五米，下半截是气派的青石方砖砌成，上半截用的却是廉价水泥，显然是临时加高的。

    沿着高墙行驶，很快找到了正门。富丽堂皇，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地方。

    大门早已敞开，车队鱼贯而入，我们的剑齿虎装甲车是最后一辆。当我们进入时，有人忙不迭的将大门关闭。我注意到那个关门那人手里拿的是一根木棍，这地方的人居然连把枪都没有！

    迎面是一座五星级宾馆，高端大气，车队在宾馆前的停车场依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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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设天线，需到楼顶，这个假日酒店很宽但并不高，只有六层。士兵们上到楼顶作业。度假村里的避难者有的上去帮忙有的仰脸观看。我在一旁留心观察，见这些避难者人数近百，个个面色红润，看来此处生活并不艰难。他们当中男性居多，也好理解:遇到丧尸攻击，男性反抗能力强，逃脱的机会比女性要多。

    跟着车队刚刚到来的逃难者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安排做饭的陈老汉。

    此刻陈老汉带人在空地上支起了几口大锅，用木柴烧火；又指挥着几个妇女淘米洗菜烧火做饭，毕竟是乡下，食材随处可得。但并无多少油水，不过就是些大米馒头花生红薯鸡蛋蔬菜等物。

    忽然察觉不少人都在向我这边偷瞄，心中诧异:难道他们认识我又把我当秦宇了再仔细一看才明白，这帮男人不是在看我，而是在偷看肖琳。心中不快起来:有本事自己去娶一个，盯着别人老婆乱看算怎么回事！但又不便斥责，毕竟人家只是看看，也不算什么错。

    肖琳做饭很难吃，但对此一直乐此不疲，见有做饭的，便主动上前帮忙。

    细看这度假村地形地貌————并不是位于山的最顶端，而是位于靠近山顶的坳处，非常平整。四面还有几座小山环绕，虽然不高，但树木茂盛。不远处甚至还有个小型水库，可谓山清水秀，是个亲近自然的好去处。

    度假村内除了假日酒店和别墅，还有许多娱乐设施:游泳池、网球场、儿童游乐场；其中最大的是一块小型高尔夫球场，不过现在没人打高尔夫球了，里面已经被开垦了不少，种植了一些粮食蔬菜。

    天线架设完毕，但还需要一些调试才能运作。此时饭也已经做好，陈老汉热情邀请大家先去假日酒店一层的迎宾厅入席，等吃完饭在工作。这迎宾厅原本就是举行婚宴之处，十分宽敞。之前的避难者大多坐在左侧，我们这些新来的避难者和官兵坐在右首。

    陈老汉拉着黄贺坐了首席。我本想找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但黄贺冲我招招手:“石岩，这边坐！”他当众向我招呼，当然不好拂他面子，只得过去和他坐一桌，肖琳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许多逃难者早已饥肠辘辘，馒头米饭刚一端上，他们便急不可待抓起来就吃。

    陈老汉过来向黄贺说道:“黄同志，荒村野岭只有这些粗茶淡饭，没什么招待，让大家见笑了！”

    黄贺说道:“陈大爷，不能这样说，自从接到任务出来开始，我们就整天吃超市食品，已经很久没吃上这种家常菜了！”

    肖琳悄声对我说道:“这些饭菜没问题，从烧火开始，我就一直盯着，他们要是搞什么小动作，逃不过我的眼睛！”听她这么说，我抓起一个白面馒头，大嚼起来，这馒头做的柔软筋道，十分好吃；他妈的，都忘记上次吃馒头是什么时候了。

    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回。黄贺说道:“陈大爷，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这里的情况吧！”

    陈老汉说道:“也没啥说的，我就在山下村里住。前几年来了个大老板，看上了这里的山水，就整个承包下来，开发成了旅游度假区。雇我在这里看过几天大门。后来丧尸来了，我们村几个剩下的人一合计，都觉得这里比较安全，就躲进来了。进来的时候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跑光了，后来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干活，努力撑下去。”

    “这里经常会有丧尸过来吗”黄贺问道。

    “怎么没有”陈老汉回答:“每天都有丧尸过来，多的时候，一天能来好几十呐……”他的语气十分夸张，好像一天好几十是个十分了不起的数字。我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真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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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人群都处在沉默当中，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在这场灾变中死亡的亲属。忽然人群中有人开始啜泣起来，渐渐地，哭声连成一片。我和肖琳虽然没哭，但也感到十分心酸。

    安葬完毕，众人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踏着高尔夫球场的草坪，沙沙作响。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这里青山绿水，是个疗养度假的好地方。

    人们都已无心吃饭。陈老汉开始张罗着安置黄贺及其手下的士兵，还有我们这些新来的逃难者。新来的逃难者大都选择住进假日酒店，他们觉得那里人多，比较安全。其实这些人都没经过训练，一旦出现危险，就会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又有个屁用。黄贺为了能够快速反应，带着他的士兵选择住进假日酒店旁边的别墅里。

    我和肖琳对早上发生的武装直升机事件心有余悸，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万一有杀手隐藏其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我们也不想连累别人————那架直升机如果再来扫射，就会尸横遍野。于是挑选了靠近西北角的一栋不太显眼的别墅，离众人远远的，对外就说我们两口子喜欢清静，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

    这栋别墅相对于度假村的其他地方有些孤立，溪流、小桥、假山巧妙的将这里和外界隔开，同时有一大片竹林将这里包围，形成一个单独的院落。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里面还有一栋房屋。如果有人靠近，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举动，可以提前戒备。别墅一层带有一个很大的车库，将剑齿虎开了过来，停靠其中。不远处就是度假村的围墙，外面就是下山公路，肖琳偷偷将一些炸药埋在墙下，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可以炸开围墙逃命。

    布置完毕，我们开始布置打扫这个临时住处。这里很长时间没有人进来了，所有东西上都落了一层灰。住大别墅是挺好，高档舒适，但打扫起来也十分麻烦。

    打扫了一会儿，开始感到有些不适，胸口断骨处有些隐隐作痛。便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这沙发柔软舒适，一坐上去，整个人都陷入其中。

    “怎么了”肖琳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这里有点疼。”我一手抚胸，实话实说。

    “你的伤还没好全，需要多休息。”肖琳说道。

    我“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你怎么了好像有点闷闷不乐。”自从两人坦诚相待以来，她每日笑靥如花，开朗了不少，但从刚才开始又恢复原来那种谁欠她钱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看到那两个人自杀，突然有些伤感。”肖琳回答:“他们都是因为至亲死亡，接受不了现实才自杀的！现在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我在想万一你被丧尸咬了，我会怎么办！”

    我“啐”了一口，说道:“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说点好话行不行”

    肖琳停下扫帚，幽幽的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会把咱俩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成灰，随风吹散，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闻言怔住了:这小娘们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看重两人之间这份感情。身子向前一探，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话题有些沉重，对吗”肖琳坐在我怀里抱住我的脖子:“行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说点眼下的吧！你有什么打算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你说呢”我反问道。

    肖琳斟字酌句的说道:“我们最终的目的当然是要去安全区，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我现在想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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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饭已做好。几个妇女抬着大锅蒸屉等物过来，放在角落的桌上，打开之后见里面有馒头、稀饭、大锅菜……每人领到一个不锈钢餐盒，过去挑些自己喜欢吃的，坐在不同位置吃起来。感觉如同高中食堂，味道不美但能吃饱。

    这时，几个穿着流气、举止轻浮的年轻人走过来，将旁边桌上的人赶开，然后坐了上去。为首的是一个留长发的他们故意正对肖琳，边吃边挤眉弄眼。

    肖琳对此视而不见，面无表情，但吃饭动作逐渐放慢，缓缓咀嚼。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怒到极处，但毕竟初到此地，虽然十分不快，却也不便发作。

    吃完晚饭，天色已晚。陈老汉宣布，考虑到我们这些逃难者刚到，旅途劳顿，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开个欢迎会，大家聚在一起相互认识认识，好好乐一乐。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都欢呼起来。

    没有其他事情，人们开始陆续离开，有的去散步，有的回房休息。黄贺安排士兵站岗放哨部署防御。我和肖琳起身准备沿着围墙走一圈，希望进一步了解度假村的环境。

    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是个绝佳的疗养胜地。先到的逃难者已经对度假村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造:建了牛栏羊圈鸡场鸭栏饲养牲畜、高尔夫球场一少部分已被开垦种植作物，剩余草地也开始做好耕种的准备……这里面积广大，既是优势也是劣势。优势在于地方大了可以容纳足够多的人足够多的物资，安心的在里面进行生产经营；劣势在于需要防御的区域太多，无法面面俱到。

    别的不说，但看围墙就让人不放心:高低不齐，面向公路的那一面有些部分已经加高到五米以上，但其他方向都还没来得及加高，只有两三米；如果特种丧尸到来，完全可能一跃而过。塔楼也是少之又少，只有大门口一个，其他方向根本没有。大部分围墙都无人放哨。从丧尸病毒爆发开始到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们的防御怎么会如此松懈。

    一圈下来我们得出一个简单但却可怕的结论:如果大队丧尸到来，这里将不堪一击。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陈老汉，正坐一个人坐在街边一个凉亭里歇脚纳凉。见我们过来，便热情招呼。

    我走进亭子说道:“大爷好！”

    陈老汉指了指亭子里的长凳，说道:“坐吧！”等我和肖琳坐下，接着说道:“这一路很辛苦吧”

    “是啊，的确辛苦；几乎每天都在和丧尸拼命。脑袋别在裤腰上，我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了！”

    陈老汉说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呐！”

    “啊”我有些不解。

    陈老汉说道:“来的这些逃难的人里面，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唯独你们两位满面红光，精力充沛。要不是有本事做不到这一点。”

    我笑了起来，连连摇手，说道:“不不不，我可没什么本事……”正想说这都是肖琳的功劳。肖琳却打断我的话:“你谦虚什么”转头对陈老汉说道:“大爷，你不知道，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杀起丧尸来可厉害了，一只手就能捏死十个。”

    肖琳说这番话时语气真诚，完全没有一丝讥讽的意思。我微微一怔: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她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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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一阵子话，天色已晚，我和肖琳起身告辞。手拉着手往回走的时候，我向肖琳问道:“你为什么要说丧尸都是我杀的”

    “吃饭时那几个小瘪三让我嗅到一丝不安。”肖琳回答:“这里并不全都是好人，我们要时时刻刻小心。从现在开始，我就装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女人。如果真的有危险，关键时刻，也许能收到奇效。”

    回到别墅，天还未完全黑。度假村里有自备的发电机，但因为缺乏燃料，同时又怕引来丧尸，所以晚上并不供电。见四周无人，肖琳悄悄将一些炸药埋在别墅四周，以备不时之需。我在旁边望风。

    等这一切做完，四周已经漆黑一团。没什么娱乐，只得早早睡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没有睡在卧室，而是直接睡在剑齿虎上。床褥被子往弹药箱上一铺，躺在上面也算舒服。肖琳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我的怀里，像一只猫。累了一天，无心在行好事，抚摸着她那一身光滑的皮肉，酥酥的睡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肖琳催我起床跑步，两人把手枪插在腰里，外面用宽大的t恤盖住。我们进入度假村时，所有人都被黄贺以及他们的武器和通讯装备吸引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车上藏着枪械和弹药。

    沿着度假村的围墙跑了一圈，既当跑步又当巡视。跑到假日酒店时，看见那里围着一堆人。靠上前去，听到他们相互之间的议论才知道，昨晚又有人自杀了，这次的方式是上吊。尸体被用床单裹好抬出，送入了墓地。心中一声叹息，刚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有三个人自杀！看来这自杀是我们需要面对的大问题。

    人们意志消沉，欢迎活动也被取消。吃过早饭之后安排工作，陈老汉介绍了一番，这里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耕种、饲养牲畜、修建围墙、提防丧尸、出去寻找有用的物资、做饭、照顾孩子……

    新来的逃难者相互议论一番，选择了一些自己擅长的工作。我身上伤还没好全，胸口肋骨处时而隐隐作痛，干不了什么重体力活，同时又会杀丧尸，见还没有看大门的，于是选择守卫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