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你下去吧,我在闭关,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掩人耳目做这种有违城规之事。”
赵展皱了一下眉,显然对于对方的态度有些不甚欢喜,自己从前曾与对方有过数次交往,此次也是好心冒雪登峰带来消息,本以为至少能得到赵卫晗的些许赏识与好感,但没想到这位探雪城第一天才还是这般不近人情……
强扯起一丝笑容,他连连点头,“小弟这就离开。”转身便要出阁门,忽听赵卫晗轻声说了句“谢谢”。
阁门一开一合间,赵展匆匆来亦匆匆去,赵卫晗停止擦剑的动作,将剑归入鞘,一抖袍衫站起身来,将剑平放在身后的一方桌案上,眼神复杂的盯在火炉跳动的焰火上。
慢慢咽下一口吐沫,他似是自言自语道:“宇车敬杰,是你么。”
拳因握得太紧而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骨节脆响,他眉峰一紧,眼神犀利,“我绝不会让你将大小姐带去宇内的!”
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荡,似是自我安慰着道,“主夫人也不会的!”
随即,他转身坐在桌案前,翻开扫雪一字剑的剑谱。
从前他由于天赋出众而有幸被赵疏离传授过两招,如今终于能切实的学习到这部旷古绝今的剑法,心中的兴奋刹那盖过了愁绪。
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细细看起。
……
云东,庶州,姬岭。
赵梦缺和燕杵兴带领五千军卒和救济东南三国的粮草,快马加鞭行了十日,这才驰入庶州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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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举城共宴
赵梦缺眉头一蹙,有些讶异道,“不下万余”
他下意识的将手中剑谱牢牢抱在怀中,侧目看了赵卫辞一眼。
对方刚刚说过“此地不宜久留”,话音还未落,探子就发现周围出现了不明人马,这是巧合吗
但看对方风尘碌碌,坐马又是自家兄弟周患的雪夜流星,刚刚升起的疑虑又淡去不少。
精于兵战的他,虽然在从前的作战中并没有打出过特别出色的战役,前沧北军十一个营中也惟有他所在的第八营通天龙部名气最低,但他往往都是敌方最不想碰到的对手。
这全赖于贯穿全部作战战法中的“诡异”和“权衡”四字,古兵法中他运用最为纯属的便是“兵者,诡道也”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没有其他几位兄弟那么优秀机敏的智慧,有的仅是略高一筹的分析能力和最复杂的思维。
放在平素的生活中,他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昼夜失眠,想之又想。
看似毫无存在感,却总能最先从盘根错节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一个极其切近真相的答案然后深深的埋藏在心中,仅在他人问起时才会一带而过。
方才他看似在和赵卫辞打着招呼,实则心中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来自探雪城,看似因一部剑谱喜极而泣,口中却始终没有忘记旁敲侧击着对方的身份。
毕竟事态摆在眼前,他明白现在不是再多询问的时候,呼道:“庶州地图何在”
赵卫辞抬手阻拦,“不必,我为将军算计过了,东行十五里,可避来军。”
“东行十五里”赵梦缺向东方影影绰绰的青山翠柏望了望。
他身侧有个曾来过云东数次的甲士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神态有些飘忽不定地犹豫数次,欠身对赵梦缺道:“将军,去不得啊!那边是莫须山的方向!”
赵梦缺眉头皱紧几分,“莫须山是什么地方”
没有听到回答,但看到身边的甲士对于这个他从未听过的地名产生了溢于言表的畏惧,赵梦缺心中盘算,眼神深深地在赵卫辞的脸上停了停,心一动。
“给燕将军留下记号,全军向莫须山方向前进!探马再探,给我探清所来人马的目的何在。”
先前提出异议的甲士见军令已出,脸色惨白的退后几步。
全军迅速整装,踩灭火堆,齐齐上马,运着粮车纵马疾行而去。
战马飞蹄扬鞭,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不远处的古树上,一道身影自茂密的青葱嫩叶中走出,站在树冠上向着赵梦缺远去的方向眺了眺。
一张丑陋干瘪的黑脸上堆满了暗淡的愁思,他自言自语着,“探雪城的人……有了麻烦,帮还是不帮”
空气中飘过一个声音,他的身子已经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当然要帮。”
……
昶州,野望城。
午时将到,城内一派盛景。
镇天王摆下百桌大宴,整个昶州内,凡是与州内官员搭上边的人几乎都被邀请在列。
周辽一战中幸存下来的百姓也受到了镇天王格外的照顾,家家户户都有打着镇天王旗号的军士来分发粮食和肉食。
百姓无不欢呼雀跃,为镇天王歌功颂德,宣扬美名,对这大部分老实本分的百姓来说,安定与生存便是一切,镇天王给予了他们这些,就足以笼络到他们的心。
当然,也有在战火中受到牵连或是眼光高着的人,对镇天王马后炮的做事行为深恶痛绝,他们是绝对忘不了当初镇天王面对拓跋无涯的铁骑那兵败如山的模样,更忘不了昶江以南被血腥屠杀的三座城池。
如果不是周患带领沧北军从中斡旋鏖战,横扫敌军十五万主力,现在的昶州恐怕也是大辽的领土了。
也正因周患的军功太过傲人,其在百姓口中的呼声俨然有盖过镇天王的趋势,这自不是镇天王想要看到的,尤其是最近几日,他一出军营,听到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人几乎都是周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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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杀机毕露【上】
孤帝四年九月四日,昶州宴。
城心,大江楼。
作为整个昶州最高等大气的酒楼,大江楼足有三层,酒桌不下百数,可在镇天王看来,依然不够,于是乎,宴桌不仅排出了楼门,更占据了大半条街道。
此之宴,可谓极具宴席之盛,整个昶州各大酒楼的一等庖厨无不忙碌在大江楼内,饭香菜香千里皆闻。
站在三楼雅间内,凭窗四望,淡看下方万人空巷,人人依照身份位阶就坐的景象,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在南边的街道上传来沸沸扬扬的呼喊声,他才有些动容了。
向着后方挥了挥手,一个亲卫凑到身侧,他低声吩咐了两句什么,对方回了一句,“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手。”
镇天王闻言点了点头,“宗澄不在,你们都看紧点,今日之事若有一丝差错,本王教你们提头来见!”
那亲卫一躬到底,面容纠紧,毕恭毕敬的说道:“是。”
镇天王将身上赤黑两色相间的一品王服正了正,袖尾一弹,露出两条黄色长龙吞吐日月的纹样。“正主来了,本王也该活动活动,亲自去为他接风了。”
随即整座大江楼陷入了混乱的沸腾,满堂已至将近数百的宾客不约而同的将头抬了起来,目光直视从楼阶上一步一步走下的镇天王,眼神各异,有尊敬,有鄙夷,更有期待。
楼外的惊呼声如同坠入水中的石子,轻轻一动,便激起千层巨浪,人潮仿佛干涸的大地迅速皲裂,分列两旁,三个人衣袂飘飘,腰胯配剑,飒飒直来。
为中者,面带浅笑,威杀逼人,一张脸,鼻直口方,端庄正气,颔下碎须零星,眉心怒容内蕴,双眸虽有笑意,却寒如坚冰,直入骨髓。
一身白衫,腰系七尺靛青盘虬带,风吹如青丝飘扬,洒洒似笔,夺天征剑意逼仄轻起剑吟,薄如淡纱的白衣下是钢铁一般笔直的脊梁和令人瞠目结舌的坚实肌肉。
正是周患。
为左者,身高过丈,皮肤黢黑不见光,其容彪悍,身着亮银色轻甲,形如一尊黑铁塔一般给人以睥睨一切的威压。
为右者,年轻俊逸,朝气蓬勃,眼神坚定锐利,手扶佩剑,隐有杀气外泄,紧跟在周患身后,宛若臂膀手足。
在场凡是知道他身份的人无不另眼视之,四侠山一战彻底将其名推上了军中的另一顶峰。
走在正中的周患掏出一张拜帖递给街旁侍立督酒的镇天王府老管家姜颜舒,朗声道:“念出来。”
俗语有云,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镇天王这样的封疆一品王的管家。
姜颜舒自然饱受尊敬,不免心高气傲,见到眼前人冒失无力的动作,心中有些不悦。
但他城府极深,知道此时的场合特殊,无数人在看着,只得收了怒气,云淡风轻的接过,扬手展开拜帖。
看了看一众围观的昶州文武,他慢吞吞的逐字念道:“前座北侯下沧北军七旗营主,现沧北义军主帅,周患。”
一众宾客无不哗然色变,谁都知道自从镇天王来到沧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前沧北军的名将全部驱逐发配。
若非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拼死守护府门,就连都狼城座北侯府的府门牌匾也早就被镇天王卸下更替了。
有镇天王在的沧北,但凡与座北侯三字有关的人或事无不遭受到最为不公平的待遇,慢慢的,座北侯和前沧北军也就慢慢沦为了镇天王耳中的禁语了。
无论周患在战场上如何声张座北侯的名号,但在镇天王面前,在镇天王宴请的昶州官员面前,他竟然如此大肆声张这个应该被遗忘的身份
这绝对是镇天王不能容忍的事情。
因为,在沧北,只能有一个真正的统领者,不是座北侯,而是镇天王。
这是大忌!
在场者都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下意识为周患捏了一把冷汗。
姜颜舒的眼角带起了嘲意,似乎已经将眼前的三人看成了三个死尸,口中的话还在继续着。
“前沧北军二旗营主,现沧北义军副帅,孔太飞。”
“沧北义军
第一百六十一章:杀机毕露【中】
镇天王眉睫一颤,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周患会是这样一副态度,如此强硬,甚至不给自己任何开口的机会。
胸中火起,镇天王冷冷的横了那飞在半空的酒杯一眼,伸手稳稳接住。
紧接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转手腕,酒杯颠倒,其间醇香浓厚的酒水便随着“哗”的一声全部洒在了地上。
地面上的水痕迅速蒸干,发出“嗤”的轻响,激起一层淡薄的酒雾在风中散去。
此时从镇天王脸上透出的神光分明是在说:你的酒,本王不会喝,你的面子,本王不会给。
“这昶州的酒,本王实在喝不惯啊。”他朗声笑道,屈指一抖,原本盈握在掌中的酒杯虚幻了一瞬。
白茫茫的内气自掌心如同一条速度奇快无比的小蛇喷薄而出,将那酒杯托在半空之中,双手大张,凭空掀起气浪。
眨眼间,一只空空如也的酒杯竟已变为了三只盛满热酒的酒杯。
“周帅迟来一步,这罚酒三杯是理所应当罢。”他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凝聚在眼角的寒霜却已经呼之欲出。
众官员都是眼神发直的盯在周患的身上,心中都在想:这三杯酒,他喝还是不喝
他给镇天王的酒都被倒了,怎么可能喝
可那是镇天王赐的酒啊,如果不喝,驳了镇天王的面子,要面对的就是镇天王身后的通天手段了!他不可能不喝!
官员们心中如是想着。
酒杯倏然飞出,周患一抖衣袍,宛若实质的内气在身周汇拢,三杯酒飞到周患的身前就宛若击在了棉花上,先是去势未尽的前冲几分,而后虚空停了下来,静静地高悬在全州文武的心头。
恰此时,周患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身前的内气一阵奇异的波动,似是在迅速减弱,随之而来的便是内气消散一空。
一旦撤了内气就意味着,酒杯失去了依托。
“啪!”
酒杯坠地的声音如同在镇天王的脸上狠狠抽了一掌,四分五裂喷溅飞洒的酒杯酒水滞留在地,宛若五道清晰分明的掌印刻在镇天王的面颊上,火辣辣地生疼。
停顿了半刻钟突然爆发的惊呼声足以盖过一场席卷全城的风暴,姜颜舒张大了嘴,镇天王额上青筋暴起。
周患的一个动作可谓技惊四座,不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更在刹那便将整件事情推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境地。
无论怎样,周患要面对的只能是……来自镇天王的怒火。
周患的脸上浮起一丝佯装的尴尬,他摆了摆手,对着满城人插手施了一礼,唯独不看镇天王。
“哎呀,真是抱歉,惊扰了诸位,周患内气不精,实力不济,实在接不下镇天王的酒杯啊!献丑了,献丑了!”
周患用宴桌上丹红色的巾布擦了擦手,内气一绽,地上的酒液顷刻蒸干,和方才镇天王的动作如出一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已经不是傲气,而是羞辱了。
镇天王虽然王封一品,但身有皇室血统,按大周律法在外臣面前级升一品,再加之其天子长辈的身份以及其在朝堂中的影响力,在这小小的沧北,他称自己位同天子,也绝对没有人敢反对。
羞辱镇天王,那是天子姜孤沉到此也绝对没有胆子做的事。
众人都在打量着镇天王的脸色,周患还在不断向着在
第一百六十二章:杀机毕露【下】
周患的话尚在耳边,镇天王不仅没有丝毫退怯,反而板起了脸,正气凛然的一掸衣袍,脚步停住,手扶身侧宴桌。
他的身后包括姜颜舒在内的四人同样停住脚步,三名黑衣人面容紧绷的注视着周患三人,只待镇天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将周患擒下。
周患和镇天王相对而立,各自身后雄浑的气势激增相撞,就宛若一场刀剑相斗的交锋,难分高下。
二人的僵持并未一直持续下去,原本紧张到了极点的气氛也终于被镇天王的一声冷笑所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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