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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拓跋无涯十数年游战滁山,蓬莱,为我大辽立下不世功劳。后转战沧北,亦是屡战告捷,居功甚伟,彪炳大辽。如此汗马功劳,若只因承田谷区区一败,落得从属尽遭火戮,岂不令我满朝雄将心寒”

    “大辽男儿属狼性,此战一败,拓跋余部定可重整旗鼓,再战周邦!若君上龙意天裁,降下天恩厚赏,留其活命戴罪立功,则攻克大周之日,必不会远。”

    此话一出口,整个帝帐宫廷鸦雀无声。

    一向城府极深的萧洞宾都不由得脸色一变,看了看老师吕公明的背影,暗暗心惊。

    赤丘牙此话说来虽然谦卑恭谨,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出,赤丘牙竟是摆明了要站在金刀王一边与辽皇相对!

    赤丘牙疯了不成莫非他这个大司统不想做了不成

    吕公明也是噎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直接僵硬,稳了稳心神,这才反应过来赤丘牙究竟说了些什么。

    辽皇唯一抬眼,眼中寒光毕露,直射向赤丘牙。

    宛若一柄天外飞来的钢刀,狠狠地插在了赤丘牙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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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刀王登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怒上蓬莱唤千鹤【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怒上蓬莱唤千鹤【中】
    整个寝房内一时静寂,鸦雀无声。

    金刀王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侧头对孙奉亦道,“把花斑牵来。”

    孙奉亦一愣神间竟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师父,您是要以花斑的血肉炼药这如何使得”

    “花斑陪了为师近两个甲子,也已到大限了。”金刀王脸上的太阳疤涨的通红,兀自继续道,“与其无疾而终碌碌而亡,不如换弟子一条生机。”

    “莫直现在的样子,若没有正阳丹相撑,是捱不到蓬莱太海三岛的。”

    “可花斑……毕竟是……”孙奉亦犹犹豫豫不敢行动。

    了解金刀王的人都知道,金刀王在成名立足江湖之前,也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少年,禀赋低浅,曾被人断言道此生四虚难补,终生不可踏足上位。

    那时候的金刀王可谓万念俱灰,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陪在身边的仅有一柄遗母生前以树枝雕刻的木刀和一只不足一抱的双尾花斑豹。

    无数次被人欺侮险些丧命时,都是那只逐渐长大的花斑豹驮着他逃远。无数次腹中空空难以为继时,都是那只花斑豹猎来野物充饥。

    若非后来那被众人拥簇的公丕家小皇子屈指就折断了被他视作生命一般看待的木刀,他可能永远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现在这个踏出一脚全江湖都要震三震的刀圣。

    古人有云,贫贱之交不可忘,更何况是救了他无数次命的双尾花斑豹。

    自金刀王断刀前一念顿悟四虚,抬眼三重境,只手杀掉包括那个养尊处优的异国小皇子在内的十五个人后逃亡江湖后,双尾花斑豹便一直是他唯一的伙伴,坐骑。

    金刀王待之以敬重,花斑对之以忠诚。

    哪怕后来数代辽皇以天下间最珍贵的红渊马王甚至四色鹿相赠,希望他换乘而骑时,金刀王选择的依然是脚力价值与前二者都是判若云泥的花斑。

    在金刀王眼中,花斑从不输于属于任何飞禽走兽。

    可今时今日,金刀王却叫孙奉亦宰杀花斑炼正阳丹给元莫直续命

    尽管花斑已经老的驮不动人了,尽管花斑已经不再是那个随时陪伴在金刀王身边的伙伴了。

    但在金刀门内谁人不知,自花斑年迈伏枥后,金刀王无论行至哪里均是徒步而走,从不再借他兽之力,足可见此一人一兽间的感觉丝毫不亚于扫雪客与大佛金鹏。

    想到这里,孙奉亦不由百感交集,吞吞吐吐的道:“师父,您真的……”

    金刀王的视线幽幽的望向远方,仿佛洞穿了时间的界限,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举步维艰的时候。

    “花斑要去那边了,本王舍不得啊……莫不如让他继续活在莫直的身上,活在本王的身边。本王,还想同他,并肩为战。”

    金刀王重重拍了拍元莫直血肉模糊的手掌,“莫直,本王将一切,都交在了你的手里,你不要让本王失望!不要让,天上人失望……”

    ……

    次日正午。

    主管金刀门丹房以及一切丹药草药的十八弟子曹方敬稳步进入房内,手上捧着一托盘十五支玉瓷瓶。

    身为金刀王门下数一数二的俊美风流者,曹方敬单论容貌,绝对称得上是人中之龙凤,从容貌上能够与之一比的,偌大大辽草原,不会超过十个人。

    他的俊,不同于拓跋无涯美如女子,也不同于扫雪客全无瑕疵,而是一种独属于草原儿郎的傲然和狼性,昂首挺胸,英姿挺拔,眼光炯炯有神凶机毕露。

    在金刀门乃至整个大辽,曹方敬的跋扈性格与火爆脾气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有金殿之上当堂夹枪带棒的出口与辽皇针锋相对,更不会有因为被众位师兄师弟逐个向金刀王告状举报而被金刀王委以丹房这个最艰苦的重任作为惩罚。

    金刀王脸色平静,眉目间却夹杂带着舒展不开的焦灼之色,童颜嫩脸上裹挟着一丝苦楚,眼神一眨不眨的盯在玉瓷瓶上,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

    “师父,正阳丹已炼制妥当,一瓶一百枚,合共一千五。”

    “花斑……”金刀王声音微颤。

    “花斑十分配合,抢以己身投入丹炉。”曹方敬毫不避讳的直接道。

    金刀王手掌无意识攥握成拳,独步走至窗沿,怔怔的望着庭院中的金鱼池出神。

    曹方敬凑前两步,“师父,那花斑毕竟是一只畜牲,本来已无生机,如今也算物尽其用,何必只为一兽伤怀。好男儿志在四方,师父欲修兵伐周,何拘一兽之小节。”

    金刀王倏地回过头,怒气汹汹的斥道,“你给本王住口!牲畜物尽其用岂非人话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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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怒上蓬莱唤千鹤【下】
    金刀府,寝院。

    金刀王看着空荡荡的血色床铺一阵出神,对于体内那些向往已久的力量在真正得到后反而失去了热情,他现在胸中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两个字,兵权。

    超乎常人数倍的年纪让他拥有着远超旁人的老辣,一旦专心谋划一件事,那么极少有人能够胜过他。

    再加之身边还有得力弟子为辅,则徐缓谋之,万事可图。

    不多时,一袭淡红色长袍的元歌稳步走入。

    这位名动大辽万里草原的第一俊杰,自号谪仙燃雪的元歌,生得十分普通,浓眉大眼,蚕眉竖鼻,皮肤呈现出极其健康壮硕的古铜色,肌肉紧实,眼锋凌厉。

    瘦削的脸庞坚毅如刀,笔挺的腰身刚毅似剑。

    正如他的手,既能以剑斩出三尺丹阳,又能以刀再现三尺丹阳,金刀王的刀法不仅已炉火纯青,更再入剑道,二者圆融如意,找不出半点违和感。

    起先,元歌出行江湖仅凭一刀便杀遍草原难寻一敌手,世人以为其刀为顶峰。

    后来,元歌再出江湖独行千里连杀排位其前的四位高手,留下的尸身经验证却是剑伤,故江湖人也有传闻,元歌虽出身刀门实是剑客。

    直到去岁武甲阁武评册公布天下的第十二高手,凤眼玉戟卢绍温,曾来金刀门渴求与天下列位第八的元歌一战。

    来人求战,元歌自然不会闭门不出,正是丹红廊前的那一战,天下人才真正知道,这位元歌的兵器有二。

    左手刀,其名见微。

    左手剑,其名知著。

    一刀一剑,心分左右,共驭二道,可谓如臂使指,臻至化境。

    自此,江湖人皆知元歌刀剑同出时,方为至强。

    乍一看去,他的脸是一张看到也不一定能记住的普通面庞,但其中暗藏的力量感与咄咄气势却是让任何人都不容小觑的。

    金刀王侧转过身,感受到弟子身上的气势,便知其又有进境,轻轻一笑,“知著林这一闭关,想来收获不少。”

    元歌随后向身后一探,手再前伸时,已多了一柄刀。

    鱼烈。

    放在整个天下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宝刀。

    金刀王稳稳接过,神色淡然。

    “这柄刀,不适合我。”元歌淡淡道,“虽是宝刀,但也无用。”

    “你认清了”

    “是,弟子妒忌您毫无顾忌的将鱼烈给了李昀歌,更恨唯有他拒绝此刀时,此刀方能入得我的手中,可现今,这一切已然不再重要,我才是元歌,天下间唯一的元歌,也是您名副其实的第一弟子。”

    元歌淡漠抬头,眼神十分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可谓激烈霸道,令人无法辩驳。

    金刀王呼出一口气,竟抬手摸了摸元歌的头,笑道,“活在他的影子里,很累吧。孩子,你可以歇歇了。自即日起,你不必再在知著林闭关,随本王走一遭涿原,帝帐宫。”

    元歌点点头,手指再一抖,手上竟多了一柄构造精致的烫金弯刀,抽刀出鞘,其刃薄如蝉翼,其泽金光浮动。

    书中代言,此刀正是当日李昀歌关帝山前败于元歌之手时扔出的那一柄弯刀,其名,尚午。

    他抬起双手,将那尚午弯刀高举过头,“此物,乃是师父之物,还当物归原主。”

    金刀王双手无意识的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强行控制自己稳住心神,慢慢伸手接过尚午弯刀,脸上的太阳疤涨得通红,他低吟一句。

    “老了。”

    ……

    釧亭西侧有一连歌台,据说乃是当初金刀王择地釧亭为封地后,以门下最喜爱的两个弟子的名字命名的。

    其一,便是现今的金刀门大弟子,元歌。

    其二,则是曾经的金刀门大弟子,现在金刀门中不过堪堪排到第十的,有“画中有刀,刀中有画”的【佛刀】之称的,连四九。

    连歌台,西正门。

    朝阳正盛,六马同拉的玄金巨车在一缕红影的牵动下飞速驶出,留下一溜绝尘飞扬。

    “三哥,这到底是何用意啊我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其间缘由,你给咱,说道说道。”曹方敬甚有兴趣的发问道。

    孙奉亦抖开折扇,微微扇动着,瞥了一眼躺在一巴掌厚的软毯上的元莫直,确认后者无恙后,这才开口道。

    “你啊,就是不愿深思。其实其间意,很好解释的。”孙奉亦正色道,“你以为,现今师父手上最缺的,是什么东西”

    曹方敬手掌一拍玄金车窗,用劲奇大,若是寻常木质或是生铁青钢,只怕已被拍出一个手印。

    “当然是兵权了,把兵权攥在手里,才能给二哥雪耻啊!”

    “既知这个,其他的也便不难猜了。”孙奉亦神秘一笑,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能够深入曹方敬的眼底。

    曹方敬怔忡良久,还是不解。

    孙奉亦不由莞尔,“你啊,平时专心刀道,不愿意过问这些,今日既然感兴趣,我与你说说倒也无妨,只是你毋要传到旁人耳中。”

    见曹方敬终于收起了玩笑模样,俊逸的脸稍稍绷紧,他这才继续道,“为君者,最怕的就是臣下威权过重,危及朝纲。咱们那位萧隼陛下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些年,陛下对师父的所作所为从未有半分过问,一是因为师父从来不关心朝廷政



第二百一十六章:阴阳谋,帝王心
    “是何赌法,殊离愿同。”

    “好,痛快,本王自然相信探雪城主的一诺,胜过千金。”金刀王直直看向扫雪客,大袖一挥站起身。

    “你我就赌内气如何本王有二十位身达第四重的弟子,你若能在破开他们联手的大阵之后,接下本王三刀,便算你胜,反之,你说出法门,本王放你走。”

    要知道,那时的扫雪客虽然名动一方,名誉天下第一,但也只是四重第三步的顶峰。

    而反观金刀王一方,座下的大弟子元歌,三弟子孙奉亦,四弟子连四九均都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第三步的顶尖高手,更何况还有天资禀赋实力都不输前者多少的另外一十七人,能胜过已是奇迹,再加之全盛状态下金刀王的三刀。

    不管他人如何评价,至少在那时的金刀王看来,即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绝不可能做到,从扫雪客方才答应接下赌约那一刻起,扫雪客就注定要乖乖将法门告诉自己而后滚出釧亭。

    但出乎金刀王预料的是,那位遇事沉着冷静,始终保持着理智的扫雪客竟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一场赌约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甚至江湖上都没有任何有关扫雪客独入釧亭的消息。

    只有身在探雪城的几位为数不多的守城甲和城内高层才知道,十五年前的某一日,扫雪客满身是血的倒在了探雪的城门前。

    身上刀伤剑伤道道深可见骨,数量多到难以细数,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手中紧紧握着一卷双方签订的合约玉帛。

    常伴身旁的大佛金鹏拼力数千里飞回,力竭累倒在一侧。

    不过也正是那一次后,金刀王得到了让小儿子成功修行的方法,削骨剔胎,除去道骨道胎重得凡胎,只有这样,方能够顺利修行金刀王的三尺丹阳诀。

    金刀王知道其中需要吃的痛,强令封闭消息,想要强行将念奴儿送上藏冰山,念奴儿不肯如此,暗中偷出了剔胎之法请求外医圣手卧牛庚为自己削骨。

    得到消息的金刀王赶到卧牛庚处时,念奴儿已上了削骨榻,金刀王只能选择依从儿子的抉择,于卧牛庚房外盘膝静候。

    削骨整整持续了三日,卧牛庚虽有古者圣贤留下的麻沸散以做麻痹疼痛之效,念奴儿的惨号之声依然持续了三日。

    据当时跟在金刀王身侧的连四九口中所言,那一次,金刀王未动内气消解疲乏,却三日未吃未喝未合眼,陪着儿子三日,也泪流三日。

    后念奴儿重修三尺丹阳,以从前苦修为根基,补足四虚后,内气平步青云般水涨船高,以青出于蓝的势头迅速超越了刀门内绝大部分师兄弟,一举爬上第十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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