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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将军!”

    那门客双目充血,隐有泪意,低喊一声,身子突然动了,根本不容少宗澄反应,整个人突地挺剑冲了出去。

    剑锋所指,正是周患!

    不仅是少宗澄怔忡一下,就连四百静候原地不动的甲士都被那门客没头没尾的动作惊得一呆。

    少宗澄心中惊呼,想要再动却已无法追上那门客,只能眼见其快若雷霆的冲了出去,心头一阵酸楚无奈。

    他,是想替自己杀了周患,将薄衫女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在花娘子出手下活下去的可能……

    你这又是何苦呢!

    剑光锋芒夺目袭来,凛冽的内气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将自己撕碎。

    周患狰狞的面色忽地变得十分淡然,吸入一口寒凉的空气,迎着漫天狂风,他缓缓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石碑前。

    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掌,慢慢抚上了石碑,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其上镌刻着的“龙洐意”这三个小字。

    掌间有一丝微妙的清凉触感,轻盈,和缓,那是一滴自九天直降的雨水,落在自己的指背弧度间,碎成几瓣。

    很快,雨线交织的雨水形成珠帘,斜斜挥洒,倾泻而下。

    一场瓢泼大雨自最初的轻柔到其后的疯狂竟然只用了一瞬间,无言的天穹间,似乎有一声声凄希哀号映衬着卷天的狂风,将一座座土包上的泥土草石卷入半空。

    一万一千无字碑,在暴雨中,骄傲的挺立着。

    周患,在暴雨中,跪于碑前,血泪长流。

    一门客,手挑剑花,斜劈而下,内气破体而出,十几步的距离在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就被他轻松跨越。

    ……

    十五年前,天南山脉,皎月大泽。

    匍匐于地面上,遍身是血的周患与软倒在血泊中的左沂相视露出一抹笑容。

    地上的血,有他二人的血,更有不远处那头力竭卧地的三目龙蛟之血。

    沐浴蛟龙之血,通体如沸腾,火热滚烫。

    婴童的哭声回响在不远处,周患有些虚弱的侧转身子,望了望那尚在襁褓中的婴童正浸泡在蛟龙血水之中。

    婴童露出一张沾着血渍的笑脸,正因浑身传来的灼热滚烫感而哇哇大哭,尚不能施




第二百五十三章:辛子有剑三十【上】【二合一】
    左沂被他软绵绵的一句话噎的半晌未答,反倒是自入定中恢复意识的雨仪顺着周患的话道。

    “不错,那的确是探雪的黄门雀,座北侯的背后确实有探雪的情报网作为依持……”

    “那你们身在昶州,又明知座北侯府有危,更知是金刀门大弟子元歌出的阴手,为何不救”

    周患问出了心中最不解也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也在昶州,为何会在昶江渡口接引,而并非在座北侯府中与周夜城一同御敌”雨仪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开口反问道。

    周患一愕,脑海中回想起那一日周夜城所交代的任务。

    “当日侯爷说他与夫人要与重要之人会面,不准有任何旁人在侧,将府中的仆役人等大多调离开来,还命我在昶江渡口接应……”

    雨仪一番方才温柔之态,脸色突然绷紧,直视周患,语音微转冰冷。“接应什么”

    周患努力回想事发之前周夜城的态度与情绪,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道。

    “我也不知侯爷究竟何意……似乎是侯爷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想要在那日会面过后,要我带着夫人与腹中胎儿先行避离……可未曾想,却在那次会面时出了岔子……”

    周患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抬起头,用骇然与迷惑的眼神望向雨仪和左沂,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左沂主仆二人。

    “莫非,那日与侯爷和夫人暗中会面的人就是你们!”

    在那充满震惊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周患倏然从地上窜了起来,电射向与他本就相距不远的左沂。

    左沂反应极快,但不知他要做什么,心中也无过多防备,抬手欲挡。

    可周患并未出手伤他,而是一把自左沂怀中揽过尚在沉睡的婴童,一把抱在胸口,脚步略有些虚浮的连连后退出三步。

    这才面带警惕的再看向雨仪主仆。

    这一连串动作快若光火,左沂甚至都难以相信对方竟然可以以四重境的内气施展出如此速度,怀中的孩子就被抢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左沂开口叱道,双腿一用力,也自地上站起,护在自家主夫人身前。

    熟睡中的孩子被周患的大力动作惊醒,卧在周患怀中嗷嗷大哭,四周安静的似乎只能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哭声。

    雨仪敏锐非常,几乎在周患行动的下一刻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你……”

    未等雨仪多说,周患抹了抹方才临时蓄力、在心中为难时几乎突破极限而发力过猛溢出嘴角的鲜血,气息不匀的道。

    “那日侯爷乃是与你们会面密谈,四周旁无他人。可你们不过刚刚乘车至渡口侯府便出了事!怎么会如此巧合府内惨案,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是你们将元歌引入府中的,是也不是!”

    “侯爷天生内气修行不顺,终生无法踏足三重境,旁侧一向会有数位高手护持,即便是金刀王座下的元歌也未必能毫无动静的一击必杀!”

    “府内灭门时,血染大江时,驻守都狼的守军与座北侯亲兵全无动静!侯爷想也是在夫人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保住一子遁逃,若那元歌在府内没有内应,怎么可能如此浅声匿迹!”

    “能入侯府为府兵者,均是在战场上杀过辽兵斩过敌寇,绝不可能与金刀门有染。夫人随侍的丫鬟婢女,更是出自夫人同门之下,绝无反心!”

    “除你们两个外来之人外,我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帮助元歌潜入侯府并迅速破除府内安防,一时杀灭府内五百余口人而丝毫没有惊动守城甲与四千亲兵!”

    左沂被周患一连串急如雨点的话语震得一怔,而后瞬起怒容,破口呵斥。

    “胡言乱语!探雪城人光明磊落,岂会用此龌龊手段残害一国同袍!况主夫人与映如夫人……”

    雨仪突从后开口,“沂叔,别说了,你让开,我没事的。”

    左沂回过头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雨仪挥手止住,只得怒气汹汹的瞪视周患,抬腿错开一步,将雨仪让了出来。

    “我知周将军惦念旧主,心中急切感伤,可有些事情不能乱说,若我与沂叔真有谋害之心,这一路上,你与阿城遗子又岂能安然无恙”

    “探雪是大周之城而非外邦,你既也知阿城背后有探雪相扶持,便也该知阿城与探雪相交匪浅。无论你信与不信,阿城与探雪相识相知在你之前。”

    “与其置疑我与沂叔,莫不如细细想想,为何都狼城驻军会动静全无,为何四千亲兵会全然不顾侯府血光。”

    周患神态紧张的盯着雨仪审视良久,确认对方神色真诚,所说之言也确实有理有据,并无不合理之处,面色这才稍稍松弛下来。

    怀中孩子哭闹个不停,周患一面防着对面主仆,一面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模样看起来分外狼狈可笑。

    左沂与雨仪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不解。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元歌究竟是如何做才能在不惊动全城的情况下灭了一座深深侯府的呢。”

    左沂凝眉思索片晌,略有迟疑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刻意压低声音道。

    “夫人,以那元歌动作之迅捷,行动之完美,惟有三种可能,其一,座北侯府中有元歌的内应,其二,守城驻军与亲兵中有元歌内应,其三……此前二者均有内应。”

    周患似是听到了左沂的话,兀自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这绝无可能,纵使府中真有废子叛徒,可守城驻军与四千亲兵是分兵而治,隶属不同,不论守城驻军是否已被元歌的内应控制,亲兵乃是由我六哥百里休亲自领阵,不可能有问题。”

    “亲兵所住与侯府本就相近,元歌要动座北侯府,若想亲兵无动于衷,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那日侯爷逃走的那条路线,想要来到昶江渡口,必定能够经过亲兵住地!”

    “这一点,我百思不解。”周患懊恼的连连哄着怀中婴童,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若非你二人在途径亲兵住地时用了某种手段阻拦亲兵,我着实不知还有其他任何可能……”

    “你!”左沂怒极反笑,“依你所言,还有可能是那百里休下令不许亲兵轻动的,你凭什么将这龌龊之念灌注到我与主夫人的头上!”

    “住口!”周患回之以暴戾之气。

    “你竟敢侮辱我六哥通敌左老儿,六哥于战场杀敌奋勇,百战而回,手上早就不知染了多少辽人的鲜血!若他通敌,大辽岂能容他!铮铮男儿,岂能被你所辱!”

    左沂冷笑低哼,反嘲道,“你军中之人不会通敌,那我探雪之人就会了小人之心!”

    眼看着两个言语稍有不顺便要大吵大闹的二人,雨仪倍感头疼,脸上满是黑气,听到此间实在难忍,踏步挡在了周患左沂二人之间。

    “都闭嘴!如今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周患你且看看你怀中的孩子,他束仙毒已深,若再上探雪解毒,药石无医。你若有什么不平之言,不解之事,不如到探雪再议。”

    周患与左沂争吵,一时未顾孩子,此时被雨仪一提醒,猛然惊觉。

    孩子不知何时停止了哭声,脸色青白发紫,体表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浮动流转,七窍中似有紫黑色的鲜血缓缓淌出。

    心中一紧,顿知不妙。

    他低眉微一迟疑,再看远方那头方被杀死的三目龙蛟,矛盾非常,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是急病心切,一咬牙。

    “



第二百五十四章:辛子有剑三十【下】【二合一】
    雨仪茫然的皱了皱眉,不解的问,“怎么会这样……可我们此行路上仅……”

    “仅遇到了他一个人,所以有缘人非他莫属”老人顺口搭音反问道。

    “这……”雨仪顿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自觉耽误了老人的大事,支吾半晌,这才试探性的问。

    “那老仙儿,我已将剑谱给了周患,此事可有办法挽回……”

    老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神神秘秘的笑容,黄牙外翻。

    “这一切,都是命数天定。也怪小老儿当日没有说清楚,这才引出这一桩因果。也罢,命中注定周患有次一段机缘。”

    如是说着,老人掐指默默算计着一些什么,耳朵突然微微一动,而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拦住想要再说一些什么的雨仪。

    身形一闪,竟自原地消失不见。

    雨仪正感莫名间,心神忽然也一动,抬眼望向门外,她本感官极致敏锐,可如今身怀六甲,有些力不从心,感官收放不若从前那般得心应手。

    甫一感知门外传来动静,周患就急急握着破烂古卷冲了进来,雨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面有不解的问道。

    “周患……你有何事”

    周患一步踏出,将破烂的辛子剑法古卷递到雨仪的眼前,果断道。

    “我知道此卷剑法必然不凡,我也知道此卷既然出自探雪之手,那么八成会是真正的辛子剑法……如此贵重的绝世之宝,周患无功无为,无任何得以拥此卷神剑之处,还请雨夫人将之收回。”

    周患言语铿锵,不容置疑的意味夹杂其间,令雨仪根本无法出言反驳。

    雨仪在与老人交谈时,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不明所以,如今又见到周患得神剑而不修,更绝惊异非常,怔怔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冥冥中似乎飞来一个话音,虽是雨仪的声音,雨仪的音调,但雨仪自己知道,那并非出自自己之口,而是老人不知以何种手段拟出自己的声音加以回复。

    “你可知这辛子剑法为何物,世间剑道剑法之最也莫出于此,你今日要是错过了,便再与之无缘。你可想清楚了!”

    周患完全没有思考,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周患原不是修行辛子剑法的命,何必强求练成此绝世剑法。况且周患出身草莽,纵使修行此绝世剑法又有何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平白遭人妒忌嫌弃罢了。”

    “既然百害而无一利,即便有天下超绝的剑法在手,我周患也不会修得,请雨夫人将之收回……若雨夫人定要厚赏,莫不如给与周患几卷兵书战策,周患修来,日后还有再入战场杀敌演兵之能。”

    “绝不至于堕了侯爷的威名!请雨夫人成全。”

    却见雨夫人并未开口,声音却洋洋洒洒的道。

    “既然此卷与你有此一段前缘后果,我也没有收回之理。这样吧,若是你在离开探雪前,将这整卷剑法完全记入脑海之中,我便将天下最大的兵法战策库呈于你手,供你阅读,如何”

    周患低眉看了看手中破烂的古卷,心中矛盾良久,自我斗争不知多时,终究胜不过心中对于修行兵法再次带兵的渴望,咬了咬牙。

    “雨夫人此言当真”

    雨仪仍旧并未开口,有些哭笑不得的用余光瞥了瞥藏在暗处的老人一眼,学着老人所说话语的口型接着道。

    “我探雪城人,不说诳语,你记下此卷二十九剑,我敢保证天下一等兵书战策但凡有所收录者,任你阅读通览。今日你我击掌为誓,如何啊!”

    周患再次咬紧牙根,无意识的将手中古卷攥紧,仿佛想要将至攥入掌心皮肉之间一般。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猛然想到大丈夫行事,无需如此多让,既然心中肯定正确的事情,便如是一般继续做下去,何必多加揣测,平添烦恼。

    人,还是应当活在当下,而非长久未来。

    无论日后如何,或许他也无法保证日后会如何,但至少在今日,他可以完完全全的确认一件事情。

    重入战场,统御全军,西征大辽,为自家侯爷复仇,这便是他目前最为坚定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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