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无之烬

第八章 吾等似回响，彼存吾亡，亦可
    东一句西一句的，三人也算是聊了一会，用寇思迈的话来说，现在亡角村落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败葬教堂。当然，除非余无打算出门狩猎一些魂，主动招惹麻烦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只不过作为败葬之母的信徒，他的观念中活人与死者都是共存于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无非必要的话，也尽量不要向它们出手。。

    余无的学习能力很快，自然也听懂了藏在字里行间的含义，他表达了自己如非必要的话自己不会出门，如今脑袋中也有很多问题需要梳理，所以今天应该会待在房间里。

    回去之前，寇思迈建议余无可以阅读一些书籍，帮助他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防火女小姐则很贴心的向他询问是否懂得文字。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有受到过教育，以及余无是个失忆者，很可能已经忘却了如何理解文字。对话中余无试探了一下，确实了自己的猜想。

    余无首先表示自己虽然没有记忆，对于文字的理解大概是无恙的，昨夜他还发现了书桌上来自上一位房客留下来的信件，阅读上并没有障碍。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第二个想法，那就是他不但与那些埋葬在土里的死者不同，与生者也存在着差别。

    其它人…并非天生就懂得文字，并且也不会从死者的身上收集到灰与水，更不会有文字突然在视界内。

    这一点他并没有和两人分享，径直回到了房间之中。

    思绪混乱，千般复杂，余无所幸就不再去想，真的听从寇思迈的话开始阅读起来。书架里书种类很多，有民间故事，野史，败葬教会的经典等等，甚至还有类似对人生进行反思的哲学书籍。粗略翻了一下后，他挑了一本冒险小说，书里的主人公是一名「猎人」，其中遇到了许多类似暴怒的亡者、狂犬、巨鼠之类的怪物。

    余无阅读的速度很快，记忆力也很好，书里的文字进入眼帘后迅速被转化成概念，一些他没有看过、没有听过的事物都出现了对应的概念，让他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看到一半的时候，不知因何被触动，他将床边的那只臂铠捡了起来放在书桌上。臂铠上的白漆就如他昨天看见时那般清晰，丝毫没有被鲜血给晕开而变得模糊，他对照着书本上的文字比对，发现它们的模样以及文法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他臂铠上的文字与书本上的文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再翻看其它书籍后他确认，臂铠上的文字的确是别具一格的。这时他又想起了这只臂铠的说明，里面提及到了「线索」这样的字眼。

    的确，要不是他忽然来的灵感，恐怕他早就将这一点给忘却了。

    “要去…探寻一下吗”

    想是这样想，可是所谓的线索又在哪里呢

    目前余无毫无头绪，不过也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头，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会去追查的。

    午餐过后，寇思迈再次邀请余无回到教堂。根据时间来说，今天下午或者傍晚他所邀请的猎人就要来到亡角村落，他想要将后者介绍给猎人们。亡角村落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余无肯定是要离开此处去往亚楠的。猎人们刚好可以当他的领路人。至于原因，余无猜测寇思迈是想让他更亲近教会一点。

    防火女没有其它的表示，依旧是那么安静。余无观察到她时不时会拿出一本黑色的厚册子并用手指触摸字里行间，询问后他得知那是专属于防火女们的经典。因为防火女们都献出了双眼的缘故，也自然诞生了仅凭触觉就能阅读的盲文。

    很有意思，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

    一边看着那些怪诞的雕像，一边梳理着已知的讯息，余无打算在已知的线索里探寻关于臂铠，亦或者是其它被他疏忽的讯息。期间寇思迈也为他介绍了那些「眷族」们，他們分別都有着相应的神职与概念，其中相当一部分与真理、眼、沉默有关。当被问到为何败葬之母没有眼睛的时候，寇思迈的回答让他感觉很有意思。

    “只是你暂时看不见罢了。”

    真的非常有意思。

    叩叩。

    教会的们被敲响了，阿老和阿少在寇思迈的示意下去开门，打开门以后余无看到了有两个人和一匹马。

    两人都带着三角帽，穿着一身仆仆风衣，背着一个大箱子，在箱子与背部之间还插着一把巨大的武器。马匹的左右也分别挂着两个箱子，还背负着一个棺材。

    两人走入教堂之中，为首的那个首先开口说道:“果然是有先来的客人为我们进行了打扫。阿家，你欠我一顿酒。”

    跟在他背后的阿家语带烦恼的说道:“青铜先生我可没说要和你赌啊。况且，我的收入已经不少被你喝掉了。我也还有人生要继续下去啊，请给我留一点积蓄吧。”

    阿老牵着马离开了，阿少则走向后面的厨房开始准备餐点。

    青铜先生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岁，有着一层薄薄的络腮胡，鼻子高挺，褐色的眼珠子，虽然是在开玩笑，眼神却依旧很锐利。最有特色的，还是他左边眼角上有一道伤疤，很长，上至额头下至耳朵。

    被称为阿家的则是一位青年，脸庞很白，眉目也相对清秀。不过余无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一道褐色的伤口，看起来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你好，我是亚楠城败葬教会的猎人野马青铜，他是我的下级王元家。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余无没有去接青铜的手，他感觉到了来自后者的压力。顿时，他使用上了特殊呼吸法，心跳也好，不自觉的颤抖也罢，都纷纷降了下来，同时他说道:“我叫余无。来自…”

    “败葬墓地。”

    青铜左边的眉角一挑，王元家也神色一变，下意识都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防护女。青铜语带保留的说道:“不死人…吗”最后的吗像是在向防火女确认，不过后者也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余无更没有回答，无论是那种答案



第九章 新新之火
    根据寇思迈的说法，从回来后的两天之内，进入过败葬墓地的村民们就开始出现病症。初期是咳嗽、头疼、发烧，其后会逐渐出现恶心、呕吐和脱水，到了中期就是腹泻、眩晕、咳血，末期会出现恐惧黑暗，极度渴水的症状，最终因内脏出血与外伤无法痊愈的流血而亡。

    整个过程从十到十四天不等，可能和身体素质有关。

    死后尸体会在一天内复苏，并开始对一切活动的东西进行攻击。它们的视力极差，对声音却极度敏感，并出现嗜血的状况。好消息是这些狂尸并不会感染其他尸体，至于能不能感染活人尚且不知。

    目前已知的是所有感染过这种瘟疫的人死后都会变成狂尸，且它们因为某些原因也是会相互攻击的。后面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起来。

    听完描述之后，王元家在野马青铜耳边低语了两句，后者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表示。余无的听觉并不算敏锐，但他的视野内却出现了一行字，写着:「王元家:“症状和渴血症很像。”」

    渴血症

    渴望鲜血的意思吗，也就是说类似的病症猎人们也见过，不知道和他们数次谈及的血疗有没有关系。

    败葬教会的猎人们。

    野马青铜此时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最佳的行动方式是一击得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掉瘟疫之源，然后等待诊所并研制出治疗剂。如果运气好在两周内就有成果的话，我们的生存几率也就越大。”

    寇思迈表示没错。并补充道在此期间他们必须停留在教堂，由其他人将尸体送到诊所后，再将治疗剂送到亡角村落来。

    “如果出现意外的话…”野马青铜盯着寇思迈，一字一句的说道，后者给与了肯定的答案，答道:“你们必须击杀掉它。

    如果出现意外，你们确信自己已经无法击杀瘟疫之源，就释放红色讯号弹。

    击杀后因为封印棺木破损或其他原因无法封印他，就释放黄色信号弹。

    你们成功封印却无法将它的尸体带出败葬墓地，就释放绿讯号弹。

    无论是以上那种情况，你们都要可能限制住自己的行动力，确保自己尸变后不具备战斗力。收到讯号之后，我会让阿老和阿少回收瘟疫之源的尸体。在情况许可的情况下，也会焚烧掉你们的尸体。”

    这段话里的每个字都透露出残酷与决绝。在这次行动的选项中，根本没有失败后撤退的方法，更没有提及如果无法击杀会怎么办。

    因为只要是「出现意外」两个猎人都会是必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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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思迈没有提，两个猎人也不在乎，他们都知道答案。亚楠会派来更多的猎人，总要解决掉它的。这也是为什么寇思迈要求两个猎人在死前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限制（破话），就是不想让后面来的猎人面对更多麻烦。

    猎人们带了很多东西来，讯号弹包括其中。

    说道这里，寇思迈转向余无，对他说道:“在治疗剂被制造出来之前，也请你不要尝试离开亡角村，不要尝试翻越山林或者跨过河道，不要触碰水源来自教会提供的其他水源。如果你离开了教堂看到了活人，只要是活人，就请想尽办法将他带来这里。我不是要求你杀人，只是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活着带回来，我请求你将他杀掉，并焚烧他的尸体。如果他跑掉了，请你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你所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余无，”寇思迈的话越说越离谱，余无都有点慌神了，后者立即呼喊他的名字，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他再次说道:“余无先生，请你记住，你是一位不死人，你不会被瘟疫感染。但，我无法确定你身上会不会携带病原。所以，在你离开亡角村前往亚楠之前，你必须经过仪式的净化。”

    “在此之前，你会是一个危险的病原体。亡角村唯一通往外界的通路已经被两位猎人给破坏了，但谁也无法确保会有其他通路，会不会存在其他误打误撞进入这里的人。他们一旦与你接触就会有可能被感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你将他们带来教堂的原因，更是请求你在特别的情况下杀死他们的原因。”

    “这个瘟疫目前已知是必死的，它的传染、发作速度极快，致死时间极短，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是它最终的结果。为了村落外所有活人着想，请你务必答应我刚才的请求。

    我刚才所说的话，你能做到吗”

    语言经过排列形成意义，通过耳朵进入大脑后被理解，余无理解了寇思迈的话，却暂时还没办法全部消化和理解。简单的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了，对于所有活人来说。

    他思绪在晦涩地运作着，并磕磕巴巴的说道:“那…那你不应该将我介绍给两位猎人，他们，接触，时间不久更少了吗”

    “他们剩下的时间并不是从接触你开始倒数的，在走过临时设立的那道界限起，倒计时就以及开始了。我不是诊所里的医生，无法确定这种瘟疫能够在空气里存活多久。和你接触的确存在更高的风险，但我也需要借此让你知道现在的状况。”

    哦，对了，净化。

    当余无脸上出现恍然色的时候，寇思迈立即说道:“不是我们不帮村民们进行净化仪式，而是他们根本无法



第十章 你是照亮前路的光
    狩猎瘟疫之源的准备工作寇思迈早已做好，出击的三人此刻已经在教堂外整修装备。猎人们准备充分，不过碍于他们一般都在城市内战斗，穿着的都是轻便的服装，因此在防具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余无的，索性只给了他一件可以装置飞刀的马甲以及一双足够耐磨的登山靴。

    武器方面也为他换了一把钢剑，尺寸比余无的铁剑长些，也更具分量。后者为了适应武器，现在也是在进行着准备。

    防火女抚摸着手中的经典，口中低语不断，是在为准备进入败葬墓地的余无进行祈祷。其实每次不死人离开火堆后防火女们都会这样做，只是他们从来不会听见。

    她们总是在火堆旁等待着不死人的归来，为他们提供将火焰填入助燃的柴。

    等待着，直到他们变成失去理智的幽魂，永不归来，或者是提着长满了鲜血的剑，满载回到身边。

    “你很不安吗防火女。你祈祷的时间要比以往都长。”

    寇思迈与防火女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道路不同，可在极度偏远的亡角村，彼此之间还是还是渐渐熟络，不时会进行一些交谈。

    防火女将一段经文念诵完毕后这才回答寇思迈的问题，她「望」向教堂的大门，轻声说道:“我以往念诵的都是期盼关于余火们满负柴薪回到火堆旁的经文。今天的则是关于火焰欲燃未见时的传说。你呢，牧师，你似乎对这位大人有着特别的情感。”

    寇思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目光同样投向大门，回答道:“就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位归来者是特别的。他没有过往的经历——目前还没有，空白的就如纸张一般，可以任意往上书写任何内容。”

    “从未有过亲近教会的不死人，他们总会踏上寻找薪王的路。这样那样的原因，呵呵，就像是某种命运。但，无论是教会也好，你们也罢，在这些岁月里重复将人送上轨迹深刻的道路上，似乎也都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一位或许会带来不同。”

    防火女转过头来，「盯」着寇思迈问道:“你希望会有变化”

    寇思迈笑了，说道:“当然，我期待有变化。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他挑了一个中性的措辞，“…派遣来这里的原因。”

    “教会预言中的无火世界迟迟未到，防火女们守护着的火焰苟延残喘。世界在昏暗的格调中欲昂未沉，一切都在不安与失控的边缘。看似抱有一丝希望，实则一条叶脉都无法紧握在手中。这样的世界太过悲伤了不是吗”

    “变化会带来动荡，将一切都推倒向倾覆。在这之中不但会生出恐惧，也会有勇气的出现。”

    寇思迈俏皮的眨了下眼，补了一句:“这番话可别和大教堂的人说，他们已经找不到更偏远的地方派遣我了。”

    防火女回归如初，蹲在了火焰旁，然后缓缓将双腿放在一侧，像是條坐在礁石上的美人鱼。她凝望着火焰出神，那双没有眼睛的空洞仍旧是一片混沌，面前火焰的力量却格外的清晰。

    “防火女们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无法理解牧师你此刻说的是否正确。这位大人的剑迟早也会染上不甘的鲜血，筑造血肉的灰会因为火焰旺盛变得炙热，流淌在血管里的水却会渐渐冷却。”

    “我从来也无法左右他们的选择，只能一次次的为他们祈祷。”

    “牧师啊，难道流淌的水总会落向深渊吗”

    她提出了一个问题，牧师也给了一个答复。

    “现在，我想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不过我还是需要再提醒你一次，请不要被我「腐化」了。如果就连守在火堆旁的你都无法看清楚前进的道路，你所指引的人们更会无所适从。”【#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防火女难得的笑了，很轻微，像是刚才得逞的老牧师。

    教堂外，一群健康的乌鸦栖满在凋零的树木上，它们发出嘶哑的叫声，时不时歪着脑袋用眼睛盯着某处。那匹温顺的母马将城中的棺木卸下，被王元家背上，三人准备要出发了。不带马匹去的原因是因为动物们很容易会因为惊吓而陷入惶恐失措，倘若在战斗时它忽然逃窜，猎人还真不知道是该先把它追回来还是解决敌人。

    “你走在前面，阿甲居中，我押后。有问题吗”

    野马青铜最后检查一遍自己随身的武器后，如此对余无说道。后者点头示意清楚明白，将钢剑置入了剑鞘当中。